第二十五章聯合縱橫
曹變蛟在祖屋圍牆邊的帳篷居住的時間遠比自己想的要長很多。
一方面是因為畫角據點和弗蘭城堡的損傷太大，將近一千三百多名的傷兵和六百名的亡者，無論如何都不能在短短的三天之內處理完畢。一方面是，岳和聲已經帶著三艘剛剛下水的戰艦和十二艘熊津航線的商船抵達了蘇門答臘舊港。
「很不錯了。」岳和聲在福門祖屋前面翻閱著曹變蛟遞過來的一些文書。
「陛下還很擔心你，可是就是老夫看起來，即使是老夫親自過來，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舊港給了岳和聲很大的驚喜。即使曹變蛟在他的面前非常的謙虛，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的贊美。
在他的印象中，舊港已經是深入蠻荒之地，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里的風景之美、物產之豐富讓他瞠目結舌。他背著手，張望著福門祖屋中的一棟棟漢風的建築。
相比大明內陸的建築而言，這里的建築顏色更為鮮艷。紅色、藍色、綠色，似乎只有這種大紅大綠的明快的顏色才能讓建築從綠樹繁花中月兌穎而出，不至于被野蠻生長、沒有秩序的自然所吞沒。
「岳公，你看到面前的這一片花海，就在三天前還是一片被火藥炸過、被火油燒焦的土地，一場暴雨，就又成了這副生機勃勃的樣子。這鬼地方什麼都好，就是這花花草草、藤藤蔓蔓長得太快、太 了。稍不留神，勞作的痕跡就被這花草抹去了。」
最大的帳篷外面是十幾根巨木累成的拒馬，其中不乏檀木之類的好木料，其中幾根木料都還長出了新的枝丫。
「這玩意兒要是能運回內地，至少價值千兩，放在這里，也就是朽木一根。」岳和聲用手撫模著圓木。
「您就別說這些了，東廠已經進了土著人的領地，你沒有見過張百戶他們，直接用一個琉璃瓶子就換了一個當地土王用綠檀木搭建的房子，恨不得連門檻都給拆回來。要不是我說，現在說不得還在叢林里面拖木頭呢。」
曹變蛟恨恨地說道︰
「想起國內，有時長長感嘆老天爺對大明的子民是何其不公也！」
「有什麼不公的，我臨走之前，陛下說過，炮艦所到之處，皆是大明的土地。三年之前，你我何曾能想到可以佇立在此地！」
岳和聲來到了舊港，加上福門受傷頗重，所以四海艦隊也就名正言順的進入了山腳城。
很快，招工的招牌就佇立在了山腳城和港口的路邊。
碼頭的苦力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麼值錢。最苦的活計是拆除山腳城的荷蘭人城主府，每一個大工包吃包住干夠一個月可以拿到一個鷹洋，或者等價的一個龍銀。
開始，整個舊港還以為這些工作需要搶，誰知道，整個四海艦隊給的崗位甚至都招不滿。先是修建和改建的幾個炮台，接著就是民用港口的改建和擴建。然後就是幾條通往月復地，能讓四輪馬車通過的大路。接著，就是好幾處木制民宅。
一時間，整個舊港就變成了一個大工地。
「岳和聲很看好舊港啊。」
七天之後，一艘三帆快船就回到了福州港口。這次帶回來的除了岳和聲、曹變蛟的信箋文書，還有戴燃和柯銀芝兩個大活人。
朱由檢花費了整整三個時辰才看完了所有的文書，這才對孫承宗說道。
「八天七夜，倒是一個還能夠接受的距離。要是時間還能快一些，就更好了。」孫承宗關注的還是軍事斗爭。
「只要再給朕一個月的時間。」
八十六門大明新研究的後裝膛炮已經在路上了，三百多從京師調劑過來的技工也已經登船。
「只要按照曹變蛟的意見，修建好這五處炮台，舊港朕就放心無憂了。海上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可是陸地上，不是朕夸口，還真沒有打得過的。」
孫承宗也將自己的紅藍鉛筆和老花鏡扔到了地圖之上，站起來走了幾步，點點頭。
「現在就是勝負手的時候，陛下西廠的安排老臣還是佩服。對于荷蘭人來說，可能也沒有想到我們會把這麼多的銀子砸在舊港之上。等他們醒悟過來，呵呵……」
「陛下對于叢林蘇丹國的穆罕默德王的事情怎麼看？」
曹變蛟在心中提到了馬六甲蘇丹國的要求。他們想和大明聯手，將英吉利和葡萄牙也一起從富饒的海岸線旁邊攆出去，從而新建一個強大的，統一的蘇丹王朝。對于這些，岳和聲和曹變蛟就沒有主意了，他們想听听皇帝陛下的意見。
「督師怎麼看？」朱由檢知道在先進的技術發展下，土著國王的下場就不會好。
「臣建議坐山觀虎斗，我們佔據了舊港就好。」
孫承宗提出來的是老成謀國之言，在他看來，大明能夠在千里之外有了一塊新的土地，已經是饒天之幸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優勢。
「下了牌局，想要不沾手，估計很難啊。」
朱由檢倒不是這麼看。
這一點都不奇怪，現在孫承宗還是按照對于大明人的認識去看這些歐洲人的。他不像朱由檢，對這些人的本質有著清楚的了解。
「我們佔據了舊港，按照咱們的認識，就是不打回來，也要報復一下。可是督師你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對于這些歐羅巴之地的人來說，反而會認為你具有了可以談判和合作的基礎。」朱由檢說完，就看到了孫承宗詫異的神情。
「督師千萬要以強盜的身份看他們，他們就是佔山為王的山賊的思路是一模一樣的。要是按照君子的身份，國家的角度來思考，可就想的偏了。再者說，技術領先之下，土著哪有反抗的余地。所以督師替朕回復，一切以他們的意見為主，隨機應變。朕只是告訴他們，最終土著不會是勝利的一方，他們記住這個角度就好。」
「那至此之後，那些歐羅巴人會不會集中起來對付我們？」
不了解就沒有決策的依據，孫承宗發現自己確實對于這些西洋人沒有什麼認識。在這方面，自己的皇帝陛下好像非常的熟悉。他也不得不承認，幾次的大事情之後，都證明自己的皇帝陛下的認識是正確的。
「不會！」朱由檢一臉輕松。
「對于他們來說，和默罕默德那是死仇。他們在那邊都打過好長時間了。所以，你也知道，就跟我們和匈奴的血仇一樣，不打都不舒服。」
這一點上，朱由檢覺得自己的判斷會很準確。
即使有自己這個作弊者出現。但是無論是荷蘭人、西班牙人、還是葡萄牙人，他們不是不能容忍一個野蠻落後的叢林蘇丹王國的存在。可是，當這個叢林蘇丹王國接受了土耳其蘇來曼大帝的武力支持之後，事情就變得很確定了。
奧斯曼帝國自從定都君士但丁堡，改為尹斯坦布爾，並且以羅馬人的繼承人自居。蘇來曼一世大帝繼位之後，奧斯曼帝國日趨強盛。他們的疆域橫跨歐亞非三大洲，地中海成了自己的內海。尤其是當他們有了一個巴巴羅薩海軍司令之後，他們越發的驕橫。
因此，對于歐羅巴這些人來說，蘇來曼大帝才是首要的、第一的、危險的敵人。
「督師將這些歐羅巴的諸國當做春秋諸侯國想象就好。」
對于孫承宗的疑問，朱由檢只能用這個方式才能說的簡明扼要。
「他們的皇帝、皇後也是也就是一家人。可是國和國之間的復雜矛盾，可要比和我們之間的多的多。所以，說他們是春秋霸主，那都是高估他們了。」
孫承宗點點頭，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再者說，局面越復雜，就是對于我們越有利。跟那些猴子比起來，我們才是真正的陰謀家。」
「陛下，我能將這一段告知曹變蛟他們嗎？」
「用密碼。他們兩個閱後即焚。」朱由檢叮囑道。
「在最後一定要加上一句，讓他們記住，現在的南洋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弱小就是原罪。每一個人都是通過赤果果的喝著弱者的血肉長大的。只要我們一直強大，我們就永遠是他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