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生死兩難
「柯銀芝，柯銀芝！」
就在柯銀芝還在思考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的時候。金全全的公子、彭宏濟的女兒哭著鬧著沖了過來，好幾個人攔都攔不住。又不好下死手，只能看著這兩位二世祖跑到柯銀芝的面前。
「你們怎麼還不去祠堂？」柯銀芝也有點惱火了，往日她還有心思敷衍一下，今天她多說一個字的想法都沒有。你們是眼楮瞎了麼？看不到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吧？
「轟！」這一次荷蘭人換了開花彈，射程稍微短了一些，落在了圍牆的下面，大地跟著抖動著。
「柯銀芝，給我們開西門，我們要出去！」金全全兒子說話雖然是命令的語氣，但是還能稍微客氣一些。
「柯銀芝，你就是一個喪門星。你不是長老的時候，我們跟荷蘭人不是好好的！你去死吧，你死了荷蘭人就走了！」
「啊！」
彭宏濟的女兒正說著話，一發炮彈又落下來，驚嚇的這位大小姐直接鑽到了金長老兒子金發有的懷里面。看到這個場面，柯銀芝都有點無語了。要不是不想在明天之後的全族人面前落下一個不好的口碑，她都有點想送這二位大少爺大姑女乃女乃直接出門去。
「還想活著見到你們爹爹的話，就給我滾回到祠堂里面去！」柯銀芝沒有心思廢話。已經陸續有些還能行走的傷兵和老年人已經聚集過來了，這才是她關注的重點。
「柯銀芝，我是給你臉了。」大少爺還沒有說話，彭宏濟的女兒就撕扯著沖了過來。柯銀芝已經搞不清楚這位的腦回路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怎麼還覺得是在過家家呢。她也不慣毛病，直接閃身讓開來，然後一腳就將這位給踹倒了圍牆之上。
「都不要管她，一會兒牆倒了壓死去球！」她厲聲喝道。
「反正一會城破了大家都活不成了，你就先死先投胎。」她現在自己一個腦袋十個大，自己手邊一點反擊的武器都沒有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炸圍牆。這時候還出來作的，就是找死。
「柯銀芝，那現在你還等什麼，趕緊組織大家逃命啊。」金發有對著她喊道。
「往哪里逃，你能跑，剩下這些老人，還有這些女圭女圭怎麼跑？你要是想走，沒有人攔著！」
「發有哥，他們不走，我們走！」
看到這位大小姐又跑過來拽著金發有就要走，柯銀芝冷笑說道︰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這邊有人攻城，你就以為後面沒有荷蘭人等著你們。」
走是不能走的，柯銀芝很清楚，要是自己的話，也會這麼做。福門的祖屋圍牆就兩個出入口，對方絕不會放開一個任由他們逃跑的。
「吳叔，你去碼頭，好好跟四海艦隊的人求求情，看在大家都是漢人的份上，能不能伸出援手。」
柯銀芝說這個時候心中也不是特別有底氣，山腳城他們就做的有點差了。那時候要是能心胸更開闊一些，和四海的人共同防御山腳城，可能情況還沒有那麼差。
可是，福門就是這個作風。
按道理來說，在蘇門答臘討生活的漢人不下十萬人。可是就這，福門也把漢人還分了一二三等。現在，福門之中的人也不過就兩萬人，能打的不超過五千。今日三房將人一帶走，給自己剩下的就全是老弱病殘了。
明明漢人要比荷蘭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多的多，可是，還不是乖乖的听人家的管理。吃人家的殘羹剩飯。
「阿奇，你帶三隊人到祖屋那里去，那里大門堅固，你們一定要守到大房、二房回來。」
「可是當家的，你……怎麼辦？」阿奇問道。
「我和一隊、二隊就守在這里，他們總要進城的，我們能拼一會是一會，你趕緊去準備，把所有的門窗都堵起來！」
「我就不相信……」彭家大小姐一句話陰陽怪氣的還沒有說完，就被柯銀芝一掌給敲暈了，她順手將這位的推到了金發有的懷抱中，一推他。
「金家大哥，祠堂那邊就全靠你們了，趕緊走。」
然後這才從身邊自己族內的兄弟手中接過一柄大刀，高舉著大刀站到了圍牆邊的石墩之上。
「我們努力干活，可是荷蘭人殺我們如同踩死一只螞蟻一般。前幾日，我們用自己鮮血和手中的刀槍，攆走了他們。這就告訴我們，其他都不是我們生存的保障，手中的刀槍，才是我們能夠活下去的唯一武器。就算是洋鬼子，刀砍上去也會流血，搶扎進去，也會死人！」
「今日，大房二房的兄弟們抄他們的老家去了。只要那邊得手，蘇門答臘舊港就是我漢人的天下。這些洋鬼子狗急跳牆，想要和我們硬踫硬。這時候，就要看我們誰的拳頭更硬了，誰能堅持到最後的一口氣！
「別的我不多說，你們也不都是我們四房的兄弟。但是，我就是問你們一句，你們能夠將這些紅毛鬼放進去不？我們身後就是全族的父老鄉親，妻子媳婦、兒子女兒。我們退後一步，他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今日。」
柯銀芝看看大家，她感覺到大家的心氣已經起來了。
「進城了就不能放炮了，進城了就是我們大刀的戰場，所以我們，死戰不退！」
即使剩下的這不到一百、老弱病殘的士卒，這一刻也全部舉起了手中的大刀，長矛。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一隊跟著我，散開到道路旁邊的屋子里面。听我指揮，等他們進來，一間房子、一間房子、一條街道、一條街道的收拾他們！」
「二隊，你們到前面媽祖廟旁邊設伏。我們這里死光了，就輪到你們上場了，我們這里但凡還有一個人，你們就不準上前。明白了嗎！」
「我們要殺死他們！拖住他們！一定要拖到我們的人回來，清楚了嗎？」
就在柯銀芝已經點起了大家的怒火和戰意的時候，遠處側面的圍牆上出現了一群黑衣人的影子，他們手腳利索的從圍牆翻了進來。
「我和你們拼了！」三隊的阿奇帶著人就沖了上去。
「自己人！我們是自己人！」
黑衣人遠遠地就敞開了雙手。
「阿奇！等一下！」
听到對面字正腔圓的漢人的發聲，柯銀芝趕緊叫住阿奇，自己迎了上去。
來的人正是戴燃。
「柯姑娘。」
在碼頭上，戴燃是見過柯銀芝的。
走進了，柯銀芝也看到了這些人的制服，她認得出來，這些都是四海艦隊的人。
「你們？」
「我們跟著荷蘭人的車轍一路過來的。畫角據點就是一個幌子，那里一個人都沒有了。現在他們的目標就是你們。你這里……」
戴燃這時候也才看清楚了現狀，現場估計能戰斗的百十來人都聚集在這里了，而且全部都是大刀長矛。
柯銀芝也看清楚，四海艦隊來的人也就十來個。
雙方都有點失望。
這時候，戴燃也明白福門的人應該是中計了，估計派出去的人應該也是凶多吉少。他的腦子飛速的算計著。
「柯姑娘，現在主要是圍牆的安全，你們在這里守著。」
「我們走！」戴燃沒有猶豫，指揮著自己人就準備在翻出去。
「你們？」柯銀芝有點失望，這是搞什麼呢？莫名其妙的來，覺得我們守不住就要走？
「柯姑娘，我們的人估計也在趕來的路上，但是在這之前，我們得先要把哪幾門大炮給搞掉了，要不然……」
轟……又是兩發炮彈擊中了同一個地方，圍牆上肉眼可見的裂紋已經開始擴大。
戴燃也不想廢話，點點頭就準備從側面的圍牆再翻出去。
「對了，後面還有大概兩百多荷蘭人的火槍兵，姑娘千萬不要組織人往後走。」
「我跟著你們一起去。」
這麼年了，福門四房從來都是勾心斗角，大家與其說是一門，不如說是一個利益同盟，說什麼都是代價，都是利益交換，可是今天這些人真的不一樣。
他們明明可以站在一旁隔岸觀火的，可是確實義無反顧地跳了進來。
「這里最需要的就是你。」戴燃直接給拒絕了。
「吳叔，現在你不去港口了，城里面就交給你了。」
說完，柯銀芝就跑著攆上了戴燃。
「柯姑娘……」
「少廢話，福門四房哪有讓旁人替我們流血的。」
不知道為什麼，柯銀芝突然體會到了同文同宗，血脈相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