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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鎮撫使李長安

功德碑已經有十余年沒有出現過了。

上一次出現,還是十二年前,北境山海城之戰雖然慘敗,但有數十位三品大儒浴血奮戰,拼死攔住了南下的妖族大軍,最終死去十人。

最後朝廷為那死去的十人,立下了功德碑。

可這一次,不是為故去之人,而是為活著的人。

並且還是涉及如此大範圍,可謂世所罕見。

當第一個名字出現,便散發出讓人為之側目的璀璨光環。

這圈光環,從光柱上散開,迅速向外擴張,而後輻散向文昌碑所在的城池。

天空中下起了淡淡的光雨,好似春雨一般,沁潤著所有百姓。

一座座文昌碑上的一道道光柱升空,再加上散發出的光暈,在短短時間內,籠罩了整個大晉。

每一個大晉國土上的百姓,都得到了光雨的洗禮。

緊接著就是第二個名字,又是一圈光暈滌蕩開去,沿途落下點點光雨。

無論是在街上行走的路人,還是早已在田間勞作的農夫,亦或是還在床上躺著的百姓,都得到了光雨的滋養。

第三個名字,第四個名字……

每一個名字出現,都會散出光暈,灑下光雨。

這是國運對登上功德碑者的賜福,也是這些登上功德碑者將氣運撒向人間,滋養萬靈。

而得到氣運滋養的百姓們,也會將此人的名姓記在心里,反過來又會反哺這些立下大功的人。

世間萬法莫不如此。

生息之間,乾坤契合。

「這是我的名字!」烏山郡則是陷入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不斷有人在高呼。

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功德碑記載,通過文昌碑名傳天下,而且還有如此神異的景象。

每個人的心里,都是由衷的感到驚喜和自豪。

「這次回去,我看家中還怎麼說我不務正業,哈哈……」

「豈止如此?他們還會感到與有榮焉,這可是名傳天下的大好事,我們為南方數億百姓做了這麼多事,如今終于有了回報!」

所有人都很興奮。

一開始出現的名字,還只是南巡鎮撫司的差役。

沒有出現名字的人,全都抬著頭,等待自己的名字光耀天下的那一刻。

哪怕只是短短的幾個呼吸,也足以讓他們驕傲地抬起頭。

周圍的同僚們,也都在拱手道喜。

大晉百姓也紛紛抬起頭,看著天空中出現的異景,感受著身體因為光雨而得到洗禮,也將那些名字看在了眼中,記在了心里。

越往後,光暈就越強,灑下的光雨也就越密。

這一刻,舉國為之振奮。

明明是早晨,天光已然大放,可天地間卻飄灑著光雨,即便陽光在照耀,也依然無法掩蓋這些光雨的存在。

李長安坐在院子里的欄桿上,抬頭望天,心里同樣極為期待。

麾下的二十一位主事司務,也都聚在這里。

這一次不需要修煉,國運的洗禮,氣運的加持,會在潛移默化中提升著他們的修行。

哪怕是突破,也可能需要一些時間的沉澱。

反正功德碑在那,又跑不掉。

現在,誰還有修煉的心情?

封不疑早就忍不住了,抱出了十壇酒,然後開始輪流倒酒。

「大人。」封不疑抱著酒壇,來到李長安跟前,給李長安也倒了一碗。

李長安笑著接過酒碗,朝其他人舉了起來。

眾人也都舉起酒碗,一口喝完。

接下來就是你一碗我一碗,誰都沒有拘束。

今天是豐收的日子。

肩上的重擔徹底消失,再不盡興喝酒,往後估計很少有這樣的日子了。

「封兄,你說我們的名字什麼時候出現?」有人笑著問封不疑。

封不疑想了想笑道,「我還真知道。」

眾人齊齊看過去,頗為詫異,「你怎麼知道?」

封不疑一口喝干碗里的酒,然後說道,「肯定在大人前面出現就是了。」

「切……」

大家忍不住噓了一聲。

李長安靠在亭子的立柱上,抬頭看著天,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旁邊薛世清見狀又給他倒了一碗。

「大人,這近兩年光景,承蒙大人不棄,若非大人教導……」

話沒說完,就被李長安擺手打斷,

「感激的話待會兒再說,等你的名字出現在天下人的面前,你我再共飲。」

薛世清激動地點點頭。

誰能想到?

原本只是想過來蹭一蹭功德碑,沒想到在李長安麾下,反而獲益良多,回顧這近兩年光景,當真感慨萬千。

李長安不願再讓其他人來敬酒,索性自己拿了一壇酒,自斟自飲起來。

直到現在,他還有些不敢相信,好像還在夢里。

要說南方賑災,壓力最大的當屬自己。

無論是大方向的確立,還是各項政務的施行,幾乎都有他的影子。

南方賑災萬一失敗,朝廷的懲處暫且不談,他自己都過不了心里這一關。

因為很可能是自己的無能,才會讓那麼多百姓還在受苦,浪費那麼多寶貴的時間。

萬幸的是,南方賑災不僅圓滿完成,而且還得到了超出預期的效果。

這麼長時間大興土木,給南方三府打下了極好的底子,未來這里很可能會是大晉最繁榮富庶的地方。

沒完成之前,是莫大的壓力。

現在看起來,就是莫大的成就。

天空中,一個個名字還在閃爍著光輝,天空中的光雨根本就沒停過。

反而有越來越密集的趨勢。

當真像是來到了仙境一般,美景如畫,好似江南落雨,如夢如幻,讓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半個時辰後,差役的名字全部結束。

下一刻,文昌碑上的光柱再次擴張,從原先的三尺,變成了現在的六尺。

緊接著便是主事司務的名諱,照耀當空。

而這一次,更加璀璨奪目。

同時光柱上逸散出的光暈,也從一圈變成了兩圈。

天空中的光雨從小雨,逐漸向中雨轉變。

所有人都听到了四面八方的歡呼聲。

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自己的名字什麼時候出現。

而李長安院子里,到現在都還沒有人出現。

眾人越發激動。

越往後出現的人,得到的氣運越多。

他們排在後面,結果不言自明。

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斥著期盼的神采。

終于,院子里響起了歡呼聲,

「是我,是我!」一名司務驚喜地站起身,大聲高呼。

旁邊人也都激動萬分,紛紛道喜。

那人趕緊跑到李長安身邊,重重彎下腰,朝李長安恭敬地行上一禮。

李長安從欄桿上躍下,扶起此人,「不用謝我,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來,我們喝一碗!」

「是,是……」那司務此刻已經喜極而泣,和李長安喝了一碗酒之後,再次抬起頭看向天空。

激動喜悅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但沒人會在這時候笑他。

李長安的酒碗剛放下,院子又有人亢奮地站起身,「是我,那是我的名字!」

「你們快看!」

天空中的光雨洋洋灑灑,這樣的場景,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

李長安想阻止此人行禮,但那人還是恭恭敬敬行上一禮,然後和李長安喝了一碗。

院子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他們的功勞,在南巡鎮撫司中極大。

有的甚至已經排在了參議後面,就算是參議都比不上他們。

這樣的殊榮又怎麼不讓人開懷?

每個人的名字出現時,後面都會綴上職務。

一眼便能看清楚。

李長安身邊已經站滿了人。

大家伙兒已經坐不住了,全都站了起來,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

時間一點點過去,眾人內心的熱情越發高漲。

終于,

冉伯平的名字出現,他的功績超過了一半參議。

而他,才僅僅只是司務。

而且從冉伯平開始,光暈從兩圈增長到了三圈。

天空中的光雨也開始向大雨轉變。

每一吸口氣,都能感受到身體的每一寸血肉在歡呼,在雀躍。

這是對他們的饋贈。

經歷過這一次洗禮,就算是最普通的百姓,也能消除身體中的疾病暗疾,身強體壯。

冉伯平激動地快走幾步,來到李長安跟前,要不是李長安眼疾手快攔住,差點就要跪下。

李長安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主動給他倒了一碗酒。

二人一飲而盡。

過了一會兒,薛世清也被眾人喊了出來。

他的名字照耀當空,散發出的光雨濃郁如雲。

雖然也是三圈光暈,但光雨明顯又變大了一些。

緊接著便是宋思仁、曾世才,還有封不疑。

他們四人出現的時候,參議也只剩一兩位了。

可以說已經到了南巡鎮撫司,最頂端的層次。

四人也都齊齊朝李長安重重行了一禮,腰幾乎彎到了地上。

天地間的光雨,似乎變成了雪,洋洋灑灑,宛若實質。

天空中的名諱,幾乎要把太陽的光芒都要奪走了。

饒是平時最大大咧咧的封不疑,此時也哭的像個孩子。

幾個人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在京城,誰吃過這樣的苦?

可是這近兩年,什麼樣的苦沒吃過?

和百姓一起啃窩頭,一起下地勞作,每天跑上百里。

這樣的日子,想都不敢想。

而現在,終于有了回報。

這一次回家,他們也終于不負列祖列宗的期望,可以昂著頭進祠堂,告慰先祖了。

即便是最嚴苛的家長,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應該就快要到大人了吧……」

「你說的跟廢話一樣,參議沒兩個了,大人肯定是參議第一。」

「參議第一?我感覺很可能會超過一兩個鎮撫使。」

「就是,大人的功績誰能抹去?我敢說最起碼能超過一半鎮撫使。」

「封兄,你就算想討好大人,也不要這麼說吧?」

「去去去,我這是真心實意。」

眾人喜悅過後,也在討論李長安的名字,會在什麼時候出現。

功德碑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越往後分量越重。

李長安的名諱到現在還沒出現,大家好像在等自己的名字一樣,一個個興奮無比。

何止是他們?

南巡鎮撫司的其他人,也都在大聲議論。

都知道李長安的功勞極大,但到現在都沒出現,實在讓人驚嘆。

鎮撫使,大家都沒什麼好說的,必然位居最高。

可李長安只是一個參議,能不能超過一兩個鎮撫使,很讓人期待。

畢竟李長安麾下的幾個人,明明只是主事,卻超過了絕大部分參議。

而且其他人,也都超過同層次官員一個檔次。

身為他們的上官,李長安很有可能會跨過天塹,和鎮撫使站到同一個層次。

終于,所有參議的名諱都已經出現過。

可依然沒有李長安。

下一個名字,赫然是沈寒松!

而他的職務,清清楚楚寫著鎮撫使!

這下子,舉世嘩然。

不僅是烏山郡的眾人在驚呼,但凡知道南巡鎮撫司的百姓,也都不可置信地高喊。

鎮撫使終于出現了。

可李長安的名諱,依然沒有出現。

沈寒松的名字甫一出現,文昌碑的光柱再次擴張開去,化作九尺方圓。

一圈又一圈光暈向四周擴散。

整整五圈光暈,在無數人的驚嘆中展開。

天地間的光,化作大雪,紛紛揚揚,徹底將大晉的天地變成了神仙之境。

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甚至落到身上,都沒有立刻散去,而是像雪花一樣,緩緩融化,滋養著身體。

「李長安怎麼還沒出現?他真的超過鎮撫使了。」無數人在感嘆。

「下一個應該就是了,他再逆天也要有個限度……」

然而這句話還未落下,天空中緊接著出現了第二位鎮撫使。

韓守正!

仍然不是李長安。

眾人都看麻了。

李長安已經超過了兩位鎮撫使,簡直超出了天際。

難以置信!

這時候,又有人提出了疑問,

「怎麼回事?那位神秘的第十三鎮撫使也還沒出現?」

「至少沈大人和韓大人,我們都還見過,他們在南方也都親臨前線。」

「難道第十三位鎮撫使,一直在幕後做了很多事?」

兩個問題到現在,已經成了眾人心中最大的疑惑。

一個是,李長安到底能超過幾位鎮撫使?

另一個就是,那位一直都沒見過的第十三位鎮撫使,到底何許人也?

院子里,

每當名字不是李長安的時候,眾人就都在歡呼。

因為這就說明,李長安又超過了一位鎮撫使。

當真是讓人心神震顫,與有榮焉。

歡呼之余,封不疑開口問道,「大人,第十三鎮撫使到底是誰?」

「那位大人為何從沒出現過,還能有如此功勞?」

其他人也都齊刷刷看向李長安,眼中滿是疑惑。

李長安難得有點壓不住笑意,借著喝酒示意眾人繼續看,

「諸位再看看就知道了,很快就能看到了。」

然而,鎮撫使的大名,不斷出現。

李長安的名字還是不見蹤影。

第十三位鎮撫使,依舊保持神秘。

大家的心里就像是被貓撓了一樣,急的不行。

天地間的氣運大雪紛紛揚揚,將整個大晉都籠罩了。

明明沒有阻擋視線,卻仿佛擠滿了人間,每個人都在這一刻白了頭。

翰林院大學士沈寒松、戶部郎中韓守正……兵部左侍郎蒲紹全、禮部左侍郎秦向明……

一位又一位鎮撫使的名字出現,在大晉上空灑下一片又一片氣運大雪。

然而,一直等到戶部左侍郎鄒伯勛的名字出現。

李長安和第十三位鎮撫使,依然沒有顯現于世。

眾人徹底愣住了。

這……怎麼可能!?

李長安的功勞,竟然凌駕于十二位鎮撫使之上!?

這是不是太夸張了?

如果不是功德碑沒辦法作假。

甚至都有人懷疑,是不是白鹿書院從中作梗。

即便如此,都有人在說,是不是功德碑出問題了?

要不然,李長安為什麼還沒出現?

再逆天,一個參議超過半數鎮撫使,就足以驚掉所有人的下巴了。

可現在,哪里是半數鎮撫使?

簡直是一人壓下了所有鎮撫使!

這還有天理嗎?

「很難想象,除了神秘的第十三位鎮撫使,李長安幾乎要把鎮撫使都‘殺’穿了。」

「我的老天爺,一大早就要讓我們做夢嗎?」

「李長安的功勞,大到這種程度了嗎?」

「幸虧還有第十三位鎮撫使!」

院子里,所有人都快要瘋了。

激動的不停怒吼,哪里還有半點文人的樣子?

當下一個名字出現,天地間突然一暗。

大晉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長……安!

他終于出現了!

終于……出現了!

這樣算下來,總算還有一位鎮撫使,可以壓下李長安。

那便是神秘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的,第十三位鎮撫使!

不同于其他人的白色光華,李長安的名字出現時,竟然閃爍著讓世間都為之窒息的金色。

無數人的嘴巴都張大了,呼吸都似乎停滯了。

當後續的職務出現。

整座大晉更是為之一靜。

沒有第十三位鎮撫使了。

或者說,第十三位鎮撫使,終于出現了!

因為鎮撫使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李長安的名諱之後。

下一刻,大晉上空驟然響起了鐘聲。

一聲,又一聲。

仿佛從遠古傳來,跨越了歷史的長河,悠揚而又蒼茫。

每一次鐘聲,都有金色的光暈席卷四方,灑下鵝毛般的氣運大雪。

鐘聲九響。

天下稀聲。

金色的光暈,幾乎把天空都擠滿了。

鵝毛般的氣運大雪,更是在天地間飄蕩了整整一炷香,方才逐漸消散。

而此時,天下蒼生依然沉浸在鐘聲里,久久難以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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