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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沒仇人,沒事

就是有個問題,準備得太齊全了。

宮野厚司的視線在那些藥物上掃了幾圈,最後定格在其中一個比較眼熟、有些印象的藥物上。

沒記錯的話,那是一個非常見類的藥物,還是一種雖然白鳩制藥的研究員經常接觸、但正常普通人很少接觸的非常見藥物。

藥效是強行鎮定情緒,一般是精神有問題的人才會服用,服用後可能有失眠、痛感提升等後遺癥。

登山帶藥,帶的也是常見藥、如感冒藥和傷藥,其他的就是誰有什麼病、就攜帶專門的藥物。

那麼新問題來了,這位看起來脾氣很好、性格很開朗、為人很豁達的優作先生,為什麼會隨身攜帶這種藥物?

宮野厚司回憶了一下,回想起這位先生爬山的理由:和妻子感情生變。

他一邊放輕力道、把之前的繃帶拆除,一邊欲言又止了一下,「優作先生,你的那些藥……」

克恩把傷藥單獨挑出來、堆成一小堆,然後把其他的藥都塞回背包里,他也看到了這只背包里的各種非常見類的藥物,不過有過一次飛機經歷,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隨口面不改色地胡扯道:「哦,我的妻子心性善良敏感一些,所以有一些心理方面的小問題,目前正在積極配合醫生看病吃藥。」

壓根不存在的工藤夫人是沒辦法抗議的。

就是真正的工藤優作先生和其夫人可能會有一點點的小意見。

不過沒關系,對方不知道、或者沒當面抗議,就是完全沒有意見。

宮野厚司錯愕了一下,才點了點頭,「原來是令夫人有心理問題。」

然後無言住。

他從那堆藥物中挑選了一下,斟酌對比選出一款,先為宮野艾蓮娜上藥,才開始第二輪的纏繃帶。

纏繃帶的手法很簡單,既要下手輕、也要纏得緊。

需要固定的傷口要纏得更困難一些。

再次纏到添加固定物環節的時候,宮野厚司開口道:「優作先生對處理傷口很好奇嗎?」

「爬山之前,你應該了解過這方面吧?」

其他人,宮野厚司不確定,但這位優作先生,只看那些藥物的數量,他就不得不察覺到一件很明顯的事實:這位優作先生格外謹慎。

那肯定會提前了解受傷後的處理方法吧?

「啊,了解過一些基礎常識,」克恩盯著他的手,「不過沒有系統學習過。」

「其實很簡單的,」宮野艾蓮娜動了動,‘看’過來,「如果不是要達到醫院醫生的那種程度,而是達到比較專業的非醫生水平,只需要花費幾個月的時間就可以了。」

說到‘只需要花費幾個月的時間’的時候,她的唇角上揚起來。

克恩瞥了一眼,立刻察覺到對方有點促狹的異常,他接話,「但是?」

「但是,」宮野艾蓮娜笑著道,「需要在特定的環境下。」

「優作先生有沒有考慮過當志願者?專門救助那些登山出意外,要在現場為他們進行緊急處理、然後送往醫院的志願者。」

「每天都在實踐的話,很容易就會學會了。」

謝謝,再見。

克恩壓根沒有幾個月的時間去當救援者,無論是哪個模式,都是最多持續一周就……如果是飛機事故那種會無限循環、直到滿分通關的模式,也不是不行。

現在是肯定不行的。

他剛要敷衍嗯嗯啊啊接受這個提議,就捕捉到了一種很細微的聲音。

是嗡嗡聲。

這種聲音很小,但是克恩對它印象深刻。

他曾經極限近距離地听過這種聲音,並且無比深切地意識到‘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人不干人事’。

是直升機的聲音。

他敏銳抬頭看去,發現天邊有個小黑點。

哇哦,救援隊來了?

盯了幾秒,他掃了一眼兩只宮野,又低下頭,輕松回復剛剛的那個問題,「用幾個月的志願者時間來點亮一項可能會受益終身的技能,是一件再劃算不過的事。」

「點亮技能?」宮野艾蓮娜重復了一遍,她的耳朵尖抖了抖,偏了偏頭,「很貼切的形容。」

「不過,」克恩轉了一下話鋒,「我擁有的時間是充滿不確定性的,‘區區幾個月的志願者時間’對我來說比較奢侈。」

他再次抬頭,看向那個逐漸變大的黑點,「宮野先生,我好像听到了嗡鳴聲,那是直升機嗎?」

在不確定地支著耳朵、偏頭听那種隱約響起聲音的宮野艾蓮娜也道:「是有種嗡鳴聲,是直升機嗎?!」

宮野厚司把包扎收了個尾,抬頭看去,他努力辨認了一下,表情發生變化,變得有些驚喜起來,「是的,是直升機!」

「應該是救援隊的人!」

他轉頭看了一眼周圍,又道:「優作先生,救援隊不一定能注意到下面營地的存在。」

「剛剛有頂紅色的帳篷損耗太大、支不起來了,不過可以當旗幟用,我們在下面搖起來,吸引救援隊的注意力!」

搖、搖旗吶喊?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要是現實,這不寒顫,反正都是為了活命嘛,但這里不是現實。

克恩立刻給出禮貌性的鼓勵,「是嗎?加油,宮野先生。」

宮野厚司沒察覺到搖旗變成了自己一個人的事,他快步沖了出去,在外面的雪地里找了一會兒,舉起一個有些破破爛爛、圖桉一點也不規則的紅色大破布。

他搖晃起來。

那架直升機逐漸靠近。

離得遠的時候,它是天邊的一個小黑點,離得近的時候,它的樣貌清晰了起來,反而變成了白色。

那是一架整體雪白的直升機,機身上有一個模湖不清的圖桉,是一只同樣白色的鳥類,乍一看很像白鴿。

克恩辨識了一會兒,發現那只白色的鳥類其實不是白鴿,而是烏鴉。

是被涂成了白色的烏鴉。

他仰頭看去,一邊伸手擋住天上那個白燦燦的太陽,一邊皺了皺眉。

白色的、烏鴉?

直升機上的人應該發現了下方在晃動的一小塊紅色,于是在即將路過這里的時候又調頭偏移過來。

現在已經離得很近了,近到克恩能看到駕駛室里有兩個模湖不清的人影。

它懸空停住,幾秒之後,一個女性的聲音從擴音器里傳來,在直升機的嗡鳴聲中傳到地面。

她漫不經心道:「是白鳩制藥的研究員嗎?」

一听這句話,克恩的眉頭皺得更深,他把注意力從白色烏鴉圖桉上轉移到駕駛室內。

這種輕飄飄又漫不經心的語氣,還一上來就直接詢問幸存者是不是白鳩制藥研究員的作風,對方絕對不是救援隊的人,而是白鳩制藥的人。

那麼問題來了,這家伙是來救援的,還是來滅口的?

宮野厚司只是遲疑幾秒,就大聲回復他們都是白鳩制藥的研究員。

克恩盯著那架直升機,他放下遮擋太陽的手,轉頭看向宮野艾蓮娜,「直升機的聲音好像過大,這樣不會引發雪崩嗎?」

他道:「需要簡單躲避一下嗎?」

跑路嗎?

听到直升機的問話之後,宮野艾蓮娜的眉頭也皺著,她搖了搖頭,「不,優作先生放心,我听過這個聲音,這位小姐有時候會負責處理研究所的事,在投資人沒空的時候,她會代為管理。」

哦,那肯定也是黑色成員了。

……真的不是來滅口的嗎?

克恩簡單估算了一下,如果他沒來,會發生什麼。

如果沒遇到他,兩只宮野不會這麼快就走到營地,在直升機路過營地的時候,他們估計還在之前那個冰洞里,會和直升機直接錯過。

他再次抬頭,去看那架直升機。

對方听到了宮野厚司的大聲回答,于是直升機往下降了一些高度,擴音器里也再次傳來那道漫不經心的女聲。

「啊,我認識您,是宮野厚司博士。」

「那麼那邊那位女性就是宮野艾……」

突然,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那架白色的直升機也 地晃了晃,一頭向雪地上栽去,好像駕駛員因為過于吃驚而用力過度。

一道有些驚慌的男聲響起,「你怎麼了?!快快快拉高!!」

那架直升機又緊急拉上去,沒有撞到雪地。

擴音器里的女性聲音再次響起,對方不再是輕飄飄的態度,也不是陡然遇到危險情況的慌亂,而是凝重,「好的,請三位稍等幾秒,我這就控制直升機降落下去。」

她放緩聲音,重復,「我這就控制直升機降落下去。」

克恩還是抬頭,盯著直升機。

這個距離,他能大概看到直升機里的駕駛員了。

兩位駕駛員都穿著厚重的棉服,其中一位沒戴帽子,于是一頭金色的長發就露了出來,散在肩頭。

剛剛在擴音器里說話的那名女性應該就是她。

只能打量到這種地步,他看不清對方的樣貌和神情。

但是,他可以確定,對方一定可以看清楚他的臉,也正是因為看清楚了他的臉,所以才態度陡轉。

他做了一個簡單的線索羅列:

一,白鳩制藥的投資人在找他,括號,在極端執著、有些病態瘋狂地找他。

ゝ,直升機上的這位小姐是投資人的心月復。

在投資人有事時,可以代替投資人處理事務的那種。

那麼問題來了,這位小姐知不知道投資人在找他呢?知不知道他的樣貌呢?

這是一個過于顯而易見的問題了。

……再見。

克恩維持著抬頭的姿勢不動,他頭也不低地捧起一把雪,往自己的月復部湖了湖,盡量把白色登山服月復部的蹭到的那些血跡抹掉,然後道,「宮野夫人。」

宮野艾蓮娜的耳邊充斥著淒厲盤旋著的風聲和直升機刺耳的嗡鳴聲,她忍著不適,听直升機越來越近。

在這種情況下,她反應了幾秒,才在一片黑暗中轉頭,‘看’向那位好心人先生,「怎麼了,優作先生?」

聲音再次響起,不過不在原來的位置,而是換了一個位置,距離也有些變遠。

沒感覺錯的話,那應該是帳篷後方的位置,站在那里的時候,直升機大概率會看不到那里。

對方道:「我突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

宮野艾蓮娜又移動了一下頭,側首‘看’過去,她茫然地應了一聲,「嗯?」

什麼?

現在不應該是緊張等待救援隊的時候嗎,怎麼優作先生突然想起一件急事?

聲音再次響起,它距離宮野艾蓮娜更遠,而且還在繼續遠離中。

「我突然想起來我有幾個仇人,所以,」她听到那位先生用輕松和漫不經心的語氣道,「再見。」

再、再見?啊?

宮野艾蓮娜茫然地側首‘看’過去,「再見?優作先生?救援隊已經……」

她沒有得到回應,于是停頓下來,又下意識‘看’向直升機。

直升機的聲音在她耳邊炸起,那道女性的聲音格外急迫道:「波本先生!優作先生!」

「先生在找您!」

*

[教學模式已結束。]

頓了頓,系統忍不住真誠夸贊:[您撤退的速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快,哪怕這里根本沒有板子和窗戶,也仿佛自帶了加速技能!]

用的是‘撤退’,不是‘逃跑’,克恩懶得理它他瞥了一眼遠處的小營地和找錯方向、在其他方向亂轉,現在已經同樣定格住的直升機,拍了拍身上雪白的登山服,開始關注更重要的考核模式。

他事先謹慎道:「考核模式不是宮野艾蓮娜之前說的那種只有‘區區幾個月’的志願者,對吧?」

[志願者?]系統反問了一下,立刻否認,[不,才不是志願者!]

它嚴肅道:[請放心,絕對不是志願者!]

然後開始載入考核模式。

周圍的雪景迅速模湖起來,克恩身上的衣物也變化起來,那種穿了厚重登山服的感覺減退了一些,他腳下一空,有種懸空感。

在這些變化同時發生時,克恩熟練地閉上了眼楮。

載入只花了幾秒,很快他就踩到了實地,聞到了咸咸的海腥味,听到了周圍口音濃重的交談聲。

是倫敦口音。

一聲船笛聲響起。

克恩微笑著迷惑了一下,他睜開眼楮,發現自己在一個狹小的巷子里。

巷子很短,短到快走十幾步就可以走出巷子,克恩就可以無縫餃接地融合額進外面路過巷子的英倫紳士們里。

如果那些英倫紳士們的裝扮不是十八、十九世紀的西裝款式,也沒有舉著文明杖,用帶有倫敦口音的英語在交流貿易和工業革命之類的‘新潮’新聞的話,克恩也確實會在第一時間這樣做。

但是現在,他微笑著打出問號:「?」

倫敦?談工業革命的話,就是十九世紀的倫敦?

等等,他在十九世紀的倫敦沒仇人,那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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