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還會懷疑自己，這應該是沒有被控制的表現。」盧平如此想到。
話雖如此，心中還是有點不確定。
他不由得低頭看向自己體表遍布的血色脈絡。
「這玩意兒，和祝玫身上的簡直一模一樣……該怎麼去除？」
滋啦。
盧平眼神一狠，直接五指為刀，在胳膊表面狠狠一抓！
鱗片崩碎，皮肉撕裂。
連帶著胳膊表面的幾根血色脈絡，也被瞬間切斷。
下一刻。
盧平的身軀自然開始結痂，分泌黏液，新的鱗片也在其中飛快生出。
可是血色脈絡再生得更快！
盧平胳膊上的五道傷痕尚未完全彌合之時，幾根血管般的鮮紅脈絡，就已經重新接續起來。
重復幾次試驗，盧平心中漸漸有了結論。
「這東西竟和不死者的身軀是一樣的！」
的確，無論盧平如何扯斷、撕碎它們，血色脈絡總會第一時間重新生長出來……而再生的方式，也十分詭異。
盧平的身體雖然也會再生，可是不會影響月兌離本體的部分，也就是說，即使切掉一截手指，憑借再生能力長出一根新的，原本的斷指也不會憑空消失！
而不死者的再生，卻更像是一種詭異的「守恆」。
月兌離本體的組織會迅速枯萎，與此同時，新的組織則會同步生出。
盧平發現，這些仿佛血管般跳動著的紅色脈絡，再生方式就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血色脈絡似乎已經成了盧平本身的一部分！盧平哪怕用靈體合一也無法將其徹底毀掉，除非他不要命，大肆破壞自身靈魂。
「我的身體依然是生物的特征，體表血絡網卻是不死者的特征。」盧平面色怪異，「我這算什麼？介于不死者和基因超凡之間的某種存在麼？」
和祝玫不同！她被抓之前就是不死者，被阿普洛迪改造，也只是轉化次數發生改變。
而自己……盧平隱隱意識到，這血色脈絡應該就是自己被封印在珍珠內的期間，被阿普洛迪所施加的某種改造。
讓自己擁有了某些不死者的特征。
「半透明的珍珠……」盧平很難不聯想到水族神主之卵，那些在海中四處漂浮的半透明球狀物。
怎麼想，都感覺阿普洛迪用于封印自己的珍珠，很像是那些恩賜儀式的「卵」！
只不過常規的恩賜轉化，都要一到三個月才能完成！珍珠卻只是把自己封印了三天，就放了出來。
「我可不想變成什麼見鬼的不死者。」盧平臉色難看。
既然單純的物理破壞無法將其祛除。
盧平自然而然想到，加載不同的重組態，或者加載更高倍乘，是否能夠撐破血絡網？
只不過，這些都是涉及到生物編輯器的能力，還是得盡量遠離阿普洛迪，才能放心使用！
「正好，我還要去海王城。」
盧平暗想著，隨即加速，朝著東北方向的海域游去。
等到游出十公里以上，盧平才放緩了速度，默念加載。
整個人也迅速從銀鱗人形，變成了體表光滑、長達六米的大號海豚形狀。
「血網還在！而且適應了新的外形，也變成了魚形。」盧平左顧右盼，有些煩躁地搖頭擺尾。
接下來，他又加載極鯊形態，以及……三倍體的極鯊形態！
事實證明。
哪怕變成了三倍體極鯊，長達54米的身軀已經是盧平如今的極限體型，血絡網也依然遍布全身。
根本無法撐破！
「那麼……」盧平最後暗道，加載獵手真靈重組態。
唰。
身軀一瞬間，化作了直立蜥蜴人的形狀。
「嗯？」真靈凝聚的一瞬間，盧平一個激靈，眼神瞬間變得不同。
「不對！」仿佛腦海中有一層霧氣消散，盧平一下子臉色劇變。
他低頭看向自己手中。
一顆拳頭大的金色珍珠正熠熠生輝。
「我剛才，內心思考了那麼多事，居然都沒有意識到最關鍵的問題——我為什麼要听阿普洛迪的，去海王城送東西？」
盧平冷汗直冒。
的確，哪怕他為了掙月兌血網而做了不少努力，也加載了好幾種不同形態。
可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質疑過「去海王城送東西」這個決定。
就好像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身體也不曾停下過游動！哪怕是專心致志對付血絡網的時候，身體也一直下意識朝著海王城的方向移動著。
金色珍珠，也一直帶在身邊，被他無意識之中保護得好好的。
「太可怕了。」盧平感到後怕，這種被控制了卻自己完全意識不到的感覺，讓他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哼。」盧平眼神一狠，看向手中的金珠。
五指用力，想要把它捏碎！
但下一刻，渾身的血絡網劇烈漲縮起來，仿佛蠕動的活物！
尤其是太陽穴位置的最密集的血色脈絡，仿佛要往太陽穴里鑽！
「嘶——」盧平倒吸一口冰涼的海水，渾身無比劇烈地顫抖起來。
痛！
深入靈魂的痛！
簡直像是靈魂要當場四分五裂一樣。
這種靈魂深處的痛楚讓盧平一下子提不起力道來，別提捏碎金珠了。
盧平放松了手指，劇痛才稍稍減退，讓他得以喘息。
盧平不信邪，接下來又試著丟掉金珠，或者掉頭游向遠離海王城的方向！
但只要他心中有異，血絡網馬上會再次收縮蠕動，靈魂深處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所以……我雖然清醒了，意識恢復自主，但只要血絡網還在身上，就不能違抗阿普洛迪的直接命令？」
命令，根植于自己心中。
盧平已經發現，他並非不能丟掉金珠，只要內心中還打算撿回來，就算暫時讓它離手，也不會造成劇痛。
丟掉金珠只是表象行為，真正決定是否會觸發靈魂劇痛的，是他心底的想法！
同理，如果盧平只是打算繞個路去海王城，那麼也可以隨便游向別的方向……只有他心底決定不再去海王城的時候，才會引起血絡網的收縮。
盧平停留在海水中，臉色陰晴不定。
最終半晌後，他還是嘆了口氣，重新向著海王城游去。
「阿普洛迪說，我只要把金珠交給她所提到的幾位神主中的任意一個，就可以……
「而具體方法是，找到侍奉那幾位神主的侍神會社，將金珠放在那些家族總部的供奉石像面前！其他都不用多管。」
「那倒也不難。」
盧平和侍神會社也算是打過交道了，知道以自己獵手真靈重組態如今的實力，對付普通不死者還是很輕松的，而不同侍神會社的實力也參差不齊。
像川村家鶴，一位五轉不死者，已經是普拉斯侍神會社的最強者！
而普拉斯會社還是排名靠前的妖神級……海王城大多數的其他侍神會社，比之還有所不如。
盧平認為自己進出某些小會社的家族總部，完成阿普洛迪的囑托，應該不會特別困難！
「阿普洛迪的直接命令，只是讓我去送東西，也就是說，只要東西送到，我就自由了，不管接下來去哪都不會再觸發血絡網的攻擊……到時候，我可以躲起來慢慢研究怎麼去除它。」盧平暗忖。
而其實。
血絡網的存在，對自己來說也不光是一種限制……它也有自己的功能。
盧平已經隱隱感覺到！
自己現在隨時可以使用一種新的能力，就像是本能一樣。
那就是用自己的聲音，對靈魂強度不如自己的人，施加心靈蠱惑控制！
之所以能得出「送完東西就自由了」的結論，也是基于這一原因——當盧平自己擁有了這種能力的時候，自然而然，也就理解了其作用方式！
這種心靈控制，其原理，說到底就是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
就像一個人面對自己的至親至愛，往往無法痛下殺手一樣……因為光是想想，靈魂都會痛得無法呼吸。
這種能力，正是把施術者的意志，以心理暗示的方式強加到目標靈魂深處，形成不亞于對至親至愛層次的潛意識認可。
一旦打算違抗！自然就會痛苦得撕心裂肺、死去活來……
但這種命令是無法遠程施加的，必須听到聲音才會中招。
盧平的任務是去海王城送東西，那里離阿普洛迪極遠。一旦東西送到，他自然會躲得遠遠的，不會再給阿普洛迪重新對自己施術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