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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百代奇書

當魏國那邊引發了不小的騷亂時,燕國這邊已經在積極的備戰。

為改善落後的紡織業,適當的解放勞動力——畢竟婦人天天織布,也是極為辛苦的,加上燕國本身的人口稀缺,只有從產業升級的方式提高效率,才能使民眾從這個手工業中跳月兌出來,節省的時間又能去做別的事。

畢竟,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

柳青、王朱作為燕國王妃,有母儀天下的責任與姿態,帶頭織布跟紡紗,作為後宮的榜樣,同時傳告于民間。

公孫修在一旁瞧著二位王妃織布跟紡紗,顯然王朱並沒有學過織布,有點笨手笨腳的,還因為手指頭被針扎了兩下,疼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又是委屈,又是生氣。

「這也太不小心了。」

公孫修捧起她的小手,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臉頰︰「可不許哭鼻子了,在我面前你怎麼哭鬧都可以,旁人面前可不能哭,教人笑話。」

王朱哼了一聲,伸手在他腰間掐了一把,小聲道︰「臣妾又不在旁人面前哭,是因為天底下只有王上一個人願意哄我啊。」

他聞言心下一暖,將她攬入懷中,低聲道︰「你啊,真是讓我生不起氣來。」

兩人你農我農,只把一旁的柳青瞧得心里酸  的,自顧自的操作著紡車。

公孫修回過頭來,心想這剛把王妃又開心了,側妃又不開心了,又走到柳青的旁邊,笑嘻嘻的轉移話題︰「青兒,還是你惠質蘭心,心靈手巧啊,紡線紡得真好。」

柳青側過臉去,輕聲道︰「王上真會夸人,臣妾又不是千嬌萬貴的公主,只是普普通通的民女罷了,生來就是要做這些手工活的,當然熟能生巧了。」

公孫修雙手從她的腋下穿過,從後面抱住了她,打趣道︰「還是我的命好,又有公主,又有世家豪門的千金,坐享齊人之福。」

柳青臉頰微微一紅,嗔道︰「不要這樣。」

他笑著放開懷抱,問道︰「用這個獨輪紡車,一天能產多少紡線?」

「紡麻的話,大抵在三斤左右。」柳青一邊轉著紡車,漫不經心地說道。

公孫修不禁吃了一驚︰「這麼少?」

每匹布的重量大約在二十斤左右,也就是說單單是紡紗——制作織布所需的紡線都花了六七日的時間,這樣算下來,除非分工外包,紡織的線跟旁人買,若是全靠自己生產使用,那也確實緩慢。

柳青嘆道︰「王上今日方知麼?」

「是啊,我志不在此,又怎知一匹布的生產要如此繁瑣。」

一說到,他只能悠然長嘆,皺眉道︰「或許可以想辦法提高紡紗的速度。畢竟咱們燕國人少,只有大幅度提高產量,才能節省力氣跟時間。不然的話,單靠宮中、民間的婦人采桑、紡紗、染色、織布,一年到晚也織不了多少布。」

這一番話說的確實是實情,在中國數千年的小農經濟下,大都是自給自足,手工類的商品幾乎出自自己之手,對于燕國偏僻的邊境來說,普通農戶的釀酒、打鐵、衣裳都基本是自產自用的,除非有必要的交換。

柳青模了模公孫修的臉龐,溫言道︰「王上不必著惱,人力有限,不是苦惱于這種事便能解決的。」

他听到「人力有限」四字,腦子里「轟」的一聲,登時就聯想到了馬氏老人說過的︰「所有發達的機器都由三個本質上不同的部分組成,發動機,傳動機構,工具機或工作機。」

當然,近現代可以考慮這種問題,畢竟科技發展到了十分均勻的地步。而在這個落後時代,要造個精度準確的螺絲釘都極為困難,根本不能直接地作為參考。後世能以燃油、電力系統發動,此時卻是天方夜譚。

可是這個用不了,倒是可以利用水力帶動紡車的旋轉,如此一來則可做到晝夜不息的運轉。畢竟人是需要吃喝拉撒跟睡覺的,加上其他的農活,不可能當真十二個時辰都在紡紗。

用水力帶動可就不同了,每日不間斷的運轉,起碼也得比人力多出幾倍的效率吧?要是把紡車建得更大,紡紗的速度更是倍數增長。

柳青見他呆愣不語,還以為王上中邪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忙道︰「王上,你怎得了?」

公孫修回過神來,這一下子思路就打開了,開心地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她的嘴唇,喜道︰「孤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使紡車晝夜不間斷的轉,節省下大部分的人力。」

柳青羞得滿臉通紅,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左右,宮女都很識趣地把頭轉向一邊,裝作視而不見。她拿出手帕,擦去他嘴邊的唇脂,嗔道︰「想到了就想到了,怎得如此魯莽,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公孫修興奮地握住了她的手,笑道︰「這是為天下間的女子開心啊。試想一下,你我若不是燕王跟王妃,只是民間普普通通的百姓,我每日耕田種地,你每日紡紗織布,從不間斷,就被這兩件事給耗住了,哪有心思去做別的?為夫準備制造一架運轉不息的紡車,不用多耗人力在紡紗上面。」

說到這里,更是壓低了聲音,越說越沒邊了,打趣道︰「這個問題若是解決了,今後民間百姓,天色一暗就忙完了全部的勞作,男女都可省下氣力,早早地上床歇息。這不就正好響應了《混元御統詔》麼?將來我大燕人丁興旺,丁口增多,就靠著這——」

柳青只听得笑彎了腰,說道︰「王上奇思妙想,當真是前所未有。依你說來,當真是如此麼?這可得有勞您一人承擔大燕百姓的生育問題。」

公孫修仰天打了個哈哈,不再說這種無聊的俏皮話︰「我也只是隨意想到的,制造之法我是全然不會的,只能提供大致的方向,可讓陳超從魏國帶到大燕的工匠去嘗試一番,他師從馬鈞,其手下工匠也頗受燻陶,都可以投入嘗試。若是他們造得出來,也算是功勞一件。」

柳青黛眉一蹙,道︰「常言道︰萬事開頭難。其實天下諸般事物,最難的莫過于從無到有。無者而至有,乃是憑空創造,非冠絕古今之才智而不可為也。試問上古之嫘祖,教導百姓養蠶抽絲,這才有了衣裳。可轉念一想,當年嫘祖所造的衣服,未必有如今的衣物精美,難道能說今日的養蠶人、織工,勝過當年的嫘祖麼?無非是有了前人發其所思,後人據其刪繁補缺,這才一步又一步的改善。王上若能有極佳的思路,或許今人造不出來,後人或可逐漸弄得出來。」

這一番話帶給他不小的啟迪。

公孫修豁然開朗,點頭道︰「這話不錯,畢竟千載之下,不乏能人異士。總會有後人借前人之鑒,而發前人之所未思。」

說到這里,突然產生了著書立傳的念頭,道︰「我輩中人,其實都應當遵循一個理念︰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若得利在當世,開悟後人,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柳青只覺這四句大氣磅礡,不由得為之心醉︰「王上這四句,當真是聖賢典範。」

接下來的時間里,公孫修召集了陳超帶到燕國的工匠,命他們去研發一台以水力驅動的紡車,要如何增加紗錠、擴大紡車的想法,就靠他們自行研究,反正大體思路已經提供。

百名工匠听了都有些囫圇吞棗,心想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弄得出來的。

公孫修負手而立,笑道︰「你們若是能造出此物,孤會給你們豐厚的獎賞。」

分付諸事後,他除了視察燕軍操練、修繕城牆、囤積糧草的必要備戰,就是做一件公孫修自認為能流芳千古的事——著書。

這本書可不是一般的書,他將自己對後世現代工業文明的所見所聞,以及能知道並明白的科學原理都事無巨細地命小吏抄起來,每到晚上處理完政事,便喚來小吏。今夜講石油能源,明日講電力,以及各種雜七雜八的知識點。這樣的書給後世現代人看,連幼兒百科全書都算不上,古人讀了也覺晦澀難懂,不明其意。

可他堅信這本書必然會被世人所大用,就如北宋沉括在《夢溪筆談》中提前預言石油在將來必將「大行于世」。正如柳青所言,前人是不可能替後人走完全部的路程,科學的道路更是一場接力賽,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追逐,中途有可能會停步、有可能走些許的彎路,更有可能在某個封建期,因為政治或社會的風氣開了歷史的倒車,導致文明倒退,使領先于世界的中國變得落後。

但不如何,最終都會走到那個位置。

這部書也被命名為《農工九科》,對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地理等詳細闡述,只可惜他限于本人的才能及文化有限,對于明白的東西,詳細贅述。對于一知半解的,則說一半留一半,剩下的交由後人揣摩。

公孫修相信,要先給天下學子,種下對科學的喜愛偏好,必然能慢慢讀懂這部看似晦澀,實則由淺入深,對未來兩千年科技發展的關鍵,可不是朝夕能完成的。

畢竟在三千年封建史當中,讀書一直就是為了做官,完全是為了朝為田舍翁,暮登天子堂的榮華。至于改進農業、手工業之類,如馬鈞、沉括這樣的科學家,實在是少之又少。要使人對這類產生愛好,除了鼓勵之外,還得專門創造一個特殊的官職,通過系統性學習科學知識,並且以考試篩選,最終有人能通過這一學科進步,通往為官的機會。

《農工九科》早晚會隨著時代的進步,像一顆成熟的隻果突然從樹下掉落,砸醒那個屬于中國的牛頓,說不定能把文明的進程速度加快數百年的時間。

公孫修心想這個時代雖然已有了紙張,可並不普及,也沒有印刷術跟活字印刷,對書籍之間的傳播,用的還大多是抄寫的方式,遠遠不能適應民間的需求。即使是摹印跟拓印這類方法,還是六十年前的東漢熹平年間出現的。

等將來打下了更大的地盤,一定要推行活字印刷術,跟增加紙張的產量,把各類的詩經子集都大肆印出來,只有把文化普及開來了,才能改變皇權對士族的用人依賴。這一時代的士族幾乎對文化進行了壟斷,由各大家族把控在手里,士族培養出來的子弟也大都是學富五車的才子,出相入仕也就具備了條件。

普通穿越者可能覺得︰我就是土匪,我只要狠下心來一把刀亂殺亂砍當李自成就行了,讀書人都是負心人,隨手能捏死的存在。

有這種想法的,一般活不過三章,活五章只能證明作者水了兩章。

要統治一個龐大的帝國,固然需要擅長用兵的 將,可比起開疆擴土,更重要的是內部安穩,全國各地的十里一亭長、百里一縣令,無不需要一套自上而下的官僚系統,做皇帝的要管住疆域,總需要發號施令吧?發號施令總需要寫聖旨發下去給官吏,底下的官吏讀明白了旨意,上報民情總得再遞個報告的奏折上來吧?

連寫個奏折都需要有文化的讀書人執筆,處處都需要讀書人來扎根管理,才能構建一個可以統治的帝國。

時間一天天過去,冬去秋來,遼水凍住的結冰也開始出水、龜裂、融化,正是寒冬消退,初春將至,若換作往年,百姓必定歡呼度過嚴冬,可今年卻開心不起來,冬雪融化意味著魏國萬大軍即將遠征遼東。

是萬劫不復的人間地獄,還是千鈞一發的絕地反擊?

這是避無可避的一戰。

燕國大亨五年。

燕王宮,群臣匯集列于殿下。

公孫修手持象征著天子威儀的七尺劍,昂然立于群臣跟前,沉聲道︰「諸位愛卿,魏國興不義之兵,又有曹爽奸逆之輩玩弄權術,不惜興兵十萬,旌旗數十里相聞,挾威自重,窺視大燕。除應戰之外,別無他法。其兵雖眾,無義無名之兵則必敗,此戰誰欲為先鋒,挫敵銳氣?」

這一聲反問,只把階下的楊祚、卑衍等人听得血為之沸,都把目光盯住了燕王手中的七尺劍,紛紛請求作為先鋒出戰。

七尺之劍,天子之威。

這柄劍意味著什麼,眾人都心中明白。

漢高祖為亭長,布衣之身提三尺劍而得天下,及貴,當別得七尺金劍。

公孫修也明白這一戰絕無取巧的機會,司馬懿征遼東完全是在質疑中出兵的,其兵力也算不得優勢性,並且也因吳國的配合進攻、蜀國蔣琬進駐漢中,以及曹睿的病重不久人世,倉促結束了遼東之戰。

而曹爽就不一樣了,手握大權,威不可當,動用的兵力也達到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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