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不好走,才走了一會林黛玉就氣喘吁吁的,額頭上也溢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過這丫頭也有些倔強,硬是還在咬牙堅持。
說起來沉行知也是怪,那麼多手下隨便弄個滑竿也就把林黛玉抬上去了,非要讓嬌弱的林妹妹爬山。
沉行知這麼做自然也是大有深意,好在走了一小會後,他見林黛玉確實到極限了,便將手伸給了林黛玉。
「拉著我的手,這樣你會輕松許多。」林黛玉順勢就牽著沉行知的手,這一下她真的感覺輕松了許多。
雖然林黛玉還是覺得腰膝酸軟,上氣不接下氣的,可總算還能繼續往山上走。
漸漸的林黛玉也覺得奇怪,只是被表哥拉著,雖然確實很累,但總感覺還能再堅持下,就這樣她硬是沒有坐下歇息,眼看離山頂也越來越近了。
這自然是沉行知在暗中使力,不過他只是維持林黛玉身體的極限,讓她不至于累趴下。
因為出城時本就有些晚了,加上這爬山的近一個時辰,到山頂便已是日落黃昏了。
翠屏頂是一個比較開闊的地方,這里遠眺就能看到整個京都,而此時落日余暉撒在大地上,讓雄偉的京都也好像沐浴在一片金色中。
「哇,好美啊!」林黛玉忍不住贊嘆。
「怎麼樣?這感覺這景色很不一樣吧?這些都是你在大觀園里看不到的。」沉行知站在林黛玉身旁,他對這景致到也習以為常,若論震撼其實遠比不上邊關大漠。
林黛玉點了點頭,往日里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終日在園子里吟詩弄花,所見之景雅則雅矣,可終究少了這大氣磅礡。
「還是第一次爬這麼高的山,而且是我自己走上來的,風景確實很美,這氣象也是我未曾見過的,往日只喜雅致清幽,今日方知大氣磅礡更有一番味道。」林黛玉確實很高興,她不一定喜歡爬山,但眼前所見確實讓她知道世間還有別的自己不曾感受過的氣象。
「這算什麼,你沒有真正見過大漠孤煙長河落日,那才是真正的震撼,甚至還有萬馬奔騰金戈鐵馬,那是一種言語和詩詞不能完美表達的震撼。」沉行知適時的在林黛玉身邊勾勒出另一番景象。
林黛玉也讀過邊塞詩,只是她不是特別喜歡這種類型,雖有涉獵但難明其中真意,更無法體會那種遼闊和壯美。
但今日她忽然有了興趣,甚至很想去萬里之外的邊關大漠,親眼見一見表哥口中的萬馬奔騰金戈鐵馬。
「听聞表哥在漠南修建了青山關,那關隘高五十余丈,可屯兵十萬,被稱作天下第一雄關,想來自是雄偉異常,若有機會我也想去看看。」林黛玉一臉憧憬的看向沉行知,主動表達了想去青山關的想法。
這一刻她也明白了沉行知中午那些話的意思,這世間還有許多自己沒見過的風景,若能見一見方才不虛此生。
現在一想,那大觀園,也終究還是小了。
「這有何難?過些日子你便與我同回北庭,邊關雖然不如京都繁華,但庭州等地也有人口近十萬的大城,其實並非世人想象的那種蠻荒之地,有為兄在更不會讓你吃苦。」沉行知感覺自己對林黛玉的影響正在一點點顯現出來,帶林黛玉離開大觀園,這才是進京的主要目的。
「呃我就隨口一說,此事只怕我也做不了主,還得稟明外婆和舅父。」林黛玉有有些為難的說道。
「你若想走,這天下沒人敢攔,也沒人攔得住。」沉行知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很鄭重的告訴林黛玉只要她願意,賈家根本不是問題。
林黛玉確實有些為難,因為若就這樣跟著沉行知離開,必然會給人留下一個攀附權貴的印象,以前在賈家住的好好的,現在有了有權有勢的表哥就想拍拍走人了?
另外她還有一個割舍不下的人,那就是賈寶玉。
「以後再說吧,謝謝表哥帶我來這里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天都黑了,咱們回去吧。」林黛玉見天色已暗,她從未這麼晚在外面,便想著該回去了。
「你忘了為兄還給你準備了驚喜,現在天黑才正好。」沉行知開口說道,同時對身後手下示意。
接著幾個親衛就抱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上前,將這些東西擺在了空地上。
「這些是什麼?」林黛玉沒見過眼前之物,一臉好奇的問道。
「煙花,專門為你準備的。小時候我每年都會和鄰居的小孩一起燃放煙花爆竹,雖然如你所說有些事過去了就再難彌補,我們現在也沒了兒時的天真與純粹,但這並不妨礙表哥想要對你補償。小時候沒陪你玩,現在補上雖然遲了些,但至少也算玩過了不是?」沉行知指著滿地的煙花說道。
林黛玉又被感動到了,雖說她也是大人了,但內心誰還沒住著一個小公主啊?
已經有親衛點燃了香遞給沉行知,而後他又分了一根給林黛玉。
林黛玉不敢去接,她以為表哥只是讓自己看的,可沒想過自己要去點。
「不了不了,我害怕,還是表哥點我看就好。」林黛玉連忙擺手,腳下都下意識的想要後退。
「拿著吧,自己燃放的,那和光看完全是兩回事,你也不用怕,為兄會保護你的,拿著試試看。」沉行知直接將香放在了林黛玉手中,然後也不等林黛玉適應,就握著她的手,用香去點燃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煙花盒子。
點燃引線時,林黛玉差點就直接將手中的香丟掉,幸虧沉行知幫她握著,然後看著引線燃燒,林黛玉直接嚇得躲在了沉行知懷里。
「噗!」隨著一聲悶響,一粒煙花射向空中。
接著又是‘砰’的一聲炸響,然後天空中就綻放了一朵紅色的煙花。
林黛玉看到這朵絢爛的煙花,也沒有先前那麼害怕了,她緊緊的握著沉行知的手,臉上開始露出興奮地笑容。
「表哥快看,這一朵好高啊。」
「哇,這還是三色,這是怎麼做到的,一朵煙花三種顏色?」
林黛玉漸漸的放開了,儼然變成了一個興奮地小女孩。
接下來沉行知又握著林黛玉的手點了好幾種其它類型的煙花,最後她也不怎麼害怕了,甚至也敢一只手拿著沖天炮,一只手用香去點了。
後來沉行知就完全放手了,看著林黛玉提著裙擺玩的不亦樂乎,一個人就將一堆煙花給放完了。
這一夜西山上空煙花絢爛奪目,就連京都城內許多人都看到了。
城里的小孩自然最為興奮,當然也有白嫖之後,還會不忿的罵上一句︰‘不知是誰錢多的燒’這樣的人。
林黛玉放完最後一組依舊意猶未盡,不過時候確實不早了,這次不用她說,沉行知就主動的送她回大觀園。
到了大觀園門口,沉行知親自扶林黛玉下轎。
出了轎子林黛玉就準備開口道別,但沉行知又先一步說道︰「今日你定也累了,好好睡一覺,明日就在園子里休息,我也不來找你。後天晚上皇帝在宮中設宴,你準備一下與我一同入宮。」
「啊?進皇宮?這不太好吧?」林黛玉嚇了一跳。
「有什麼不好?皇帝賜宴是要帶家卷的,我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不帶你帶誰?你別忘了,你可是武強侯的妹妹。」沉行知語氣有些母庸置疑,他不僅要對林黛玉好,還要逐漸改變林黛玉的認知。
以前林黛玉只是一個落魄小姐,可現在他要讓林黛玉認識到,自己是權傾天下的武強侯的妹妹。
「我怕不懂皇宮規矩,失了禮儀丟了表哥的臉。」林黛玉有些想去,但也確實有顧忌和擔憂。
沉行知又輕輕的拍了拍林黛玉肩膀說道︰「什麼規矩禮儀不過是弱者的枷鎖罷了,在你面前為兄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是皇帝也要敬我三分,所以你不用有什麼負擔,做你自己就好了。」
林黛玉很意外的看向沉行知,她明白表哥對自己說這樣的話,那確實是沒把自己當外人,而她也意識到了,自己這位表哥不像是忠臣,更像是戲文里的大權臣。
「那我一切都听表哥的。」林黛玉乖巧的答道。
「好,後天我派人來接你。」沉行知對林黛玉揮了揮手,目送她走進大觀園。
不過走到大觀園的門下時,沉行知都準備離開了,林黛玉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件事沒說,便連忙轉身朝沉行知喊道︰「表哥,有件事我忘了說。過幾日有個詩會,都是平日與我走的近的一些人,不知表哥有沒有空一起來。」
「應該有空,黛玉相邀我自然要來。」沉行知很爽快的應下,這是一個見紅樓妹子團的好機會,他不管是為了照顧林黛玉面子,還是見見這些聞名已久的美人,都沒理由拒絕。
林黛玉高興的幾乎是蹦蹦跳跳的往瀟湘館走,雪雁在一旁看得也是高興。
「都好多年沒見小姐這麼高興了,看到小姐如此高興,奴婢也跟著高興。小姐與侯爺親密無間,可是比與寶少爺在一起時還親密呢。」雪雁是個心思玲瓏的丫頭,她是真正的在為林黛玉高興,也是真心想為林黛玉考慮。
她說這話其實也是在提醒林黛玉,小姐該作選擇了。
然而林黛玉前一刻還興高采烈,听到雪雁後半句話,卻突然停下腳步,並且一臉嚴厲的看著雪雁說道︰「我當他是兄長,他視我為妹妹,我與兄長的感情豈容你這奴婢嚼舌根子,以後再敢拿此說事,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這是林黛玉生平第一次對雪雁如此嚴厲,而雪雁也嚇得連忙跪下認錯。
「起來吧,你我雖為主僕實則情同姐妹,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更不能隨便亂說。」林黛玉又親自扶起雪雁,一個巴掌一顆糖這一手玩的也不像是不諳世事的少女。
雪雁隱約有些明白自家小姐的想法了,對此她也只能感覺遺憾和無奈。
遇到這樣一個對自己關愛有加又權傾天下的表哥,林黛玉會不會想過嫁給沉行知?哪怕只是一瞬間的想法?
或許還真有,但是從她對雪雁的態度來看,林黛玉其實看問題也很通透。
她明白自己只能與沉行知保持最純粹的兄妹之情,也必須只有兄妹之情,這才是對她和對沉行知最好的情況。
因為林黛玉只是一個沒有靠山的落魄小姐,她無法帶給武強侯什麼,而自己的表哥武強侯,他的婚姻不僅僅是兩情相悅那麼簡單,他的婚姻是兩大勢力的聯合,他的妻子也必須是世家大族的嫡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