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祖,不出一氣而成變化。喻之為日月,名之為龍虎,因之為陰陽,托之為天地。一清一濁,金木間隔于戊己之門;一性一情,陰陽會聚于生殺之戶】
【采二儀未判之氣,奪龍虎始媾之精。入于黃房,產成至寶。別有法象樞機,還返妙用。長生秘訣,畢于此矣】
此乃內丹名家紫賢真人、道光薛祖所著《還丹復命篇》中一段,也是王景意圖煉制罡煞外丹的靈感由來。
天氣為陽,地氣為陰;
清氣為陽,濁氣為陰;
罡氣為陽,煞氣為陰。
視乾天罡氣為龍,以地煞陰脈為虎,龍生于離,虎生于坎,當虛極靜篤之時,將元神沉于羔穴,听其自呼自吸,采坎中真陽與離中真陰會合。
進而龍虎交匯,結成大道金丹。
這不但是他對前世所學內丹術中諸法的一個整理歸納,也是今生所修仙道金丹關隘的一場模擬。
「斂藏神氣,抱元守一。如果外丹煉制成功,那我真氣九轉便可據此而來,將凝煞煉罡化作混一清濁,以引氣境的真氣品質比肩金丹宗師的法力神光。
「仙道中成就上品金丹一步,對我而言也就不再是一個疑難了。」
王景眼中熠熠生輝,興致頗高。
不過想要實現這一點,擺在王景面前的還有兩個問題。
一來,煉制元氣外丹不似以妖獸內丹、草木靈金煉制實物外丹那般有所寄托,非得有鼎爐收束罡煞之氣,以免元氣逸散。
或者王景若能定得玄關一竅,亦可以此為據,以身為壇為爐為鼎為灶,立基煉丹。
二來,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乾天罡氣,模擬混一清濁這一步。
「罡氣倒還好說,只需抽空出入青冥,往九天之上采氣即可。但是玄關一竅所在」
王景犯了難。
他前世修行,便是在定祖竅時出了差子,誤將玄關一竅定在「臍後腎前」,貿貿然結丹,未能達到紫陽祖師所言那般奧妙境地,落了下乘。
而對于「玄關一竅」,或說「中宮祖竅」究竟位于人身何處,則是眾說紛紜。
有說是在絳宮金闕、羶中氣海所在;有說是在心下腎上,中余一寸二分之中;有說是在兩眼正中、鼻根盡處向內一寸所在,又喚「天心」。
還有人說此竅並非頭頂鹵門,也非腳下涌泉,不是泥丸、不是丹田,而是身前鼻端三寸處,一處虛空所藏。
總之各抒己見,莫衷一是,而且不管按哪一家所言修行,俱都有所成就,實在是令人為難。
「武道當中有煉竅之境,與仙道金丹等同,意指修煉與自己武道意志相符的竅穴。
「青陽功中亦有提及玄關一竅,說‘玄竅開時竅竅開’,只要將玄關一竅修至圓滿,其余竅穴自然功成,不必耗費時間,可以嘗試凝練武相。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若是從武道入手,從旁借鑒一番,或許會有所啟發。」
王景忽地念頭一動,有靈光乍現,模湖間有了方桉。
他斟酌一番,發現確實有幾分可行性,于是將其牢牢記下,準備後續有暇便開始著手實施。
「內丹術、仙道、武道,教有三門,然則致極之處,確是殊途同歸。一字法門,當真深不可測。」
王景回憶起昔年所學全真教理,不由感慨一聲
旬後,皇城。
王景自雒城殿內走出,長出一口氣。
今天是他參加恩科制舉的日子,所有得詔復家子弟此時都匯集于此,共一百二十三人,于雒城殿內進行筆試。
之後這一百二十三人中還有七十三人要去參加武舉,不過王景不在其列。
——參加武舉同樣會有筆試科目,簡要考察一些試策、兵法,相對文科來說要簡單不少。
「王兄感覺如何?」
王景在殿外逗留了片刻,很快有人上前打招呼。
「還可以,」王景應了一聲,「倒是孫兄一臉喜色,想來發揮不錯?」
「承蒙王兄吉言了。」說話的是一個白衣男子,名叫孫應,據說是某位縣子的後代,早年因故除爵,此次一並復家,「策問我把握不大,不過雜文和帖經感覺倒是還行。」
二人一邊交談,一邊往皇城外行去,道旁有府衛監察,不準在皇朝內肆意行走。
「此次策問,我從民心著手,得民之道,在于修德省刑,輕徭薄賦」
「征繕歲給,取之于民。若索取無度,知取而不知培,民用乃竭,此國運式微之因。我寫的倒是和你相差不大。」
出了西隔城,兩人走向應天門所在,那是皇城的南大門,周圍有其他試子並行,三三兩兩,湊在一處,同樣低聲討論著本次試題。
轉過一個路口,人聲陡然鼎沸起來,自路北又有一群試子結眾而行,恰巧與他們撞上,亦然神態各異,或喜或悲。
「那是參加常科的人。」
有人滴咕了一句。
本次恩科制舉和春闈常科一並舉行,只是分開核算,春闈由禮部主持,恩科則交給殿中省負責。
這幾日听聞兩方起了不少矛盾,甚至有人大打出手,不過王景沒有關注過這些。
「他們在飛羽殿參加省試,據說後面要和我們一並參加殿試,面見太後和陛下。」
孫應消息靈通,此時便出言提醒王景。
王景看向對面,見那些常科試子雖然神態各異,但無一例外地,看向己方時面色都不算親善。
尤以嫉恨、艷羨為多。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彼等千辛萬苦,自學館、州縣而出,以生徒、鄉貢的名義參加常科,哪有我等制舉之人一朝幸起,天子下詔來得輕松容易?」
孫應嘆了口氣。
「孫兄倒是看得透徹。」
王景不曾掛懷,最近幾日他都忙于凝煞,制舉之事不過走個過場,但哪怕沒有「洛如筆」中三魂的幫助,道人也有信心在科舉中位列前茅。
無他,前世那麼多的道藏佛經,乃至儒門典籍,都不是白讀的。
若非王景沒有這個打算,他大可以將自己包裝成博學鴻儒之輩,應文運而出,生來就是為了闡發經史。
而後大肆文抄。
可惜于修行無用,故不為他所取。如今也是因為科舉,方才動念采擷幾篇,全當權宜之策,暫且應付一下罷了。
「走吧,休息幾日,便要來參加殿試了。」
幾日功夫不過一晃而過,當王景借助青蓮地火煞氣成功真氣二轉後,恩科文試的成績也出來了。
「一百二十三人,我排在第七。」
王景立在殿中省官署前,與孫應等試子一並看著榜單。
「恩科前三十、常科前五十,在上陽宮中乾陽明堂參加殿試,屆時由太後和陛下親自主考。」
孫應一臉喜色,他排在第二十九,險些失去這份資格。
此次春闈掄才,恩科一共一百二十三人參加,有七十三人參加武舉,剩余五十人中前三十名參加殿試,屆時由天子親自授官,其余人前往吏部參加選官試。
與此相類,常科中也有五十人獲得了這份殊榮。
這八十人,便可以說是天子門生了。
「恭喜白兄。」
「越兄同喜。」
道賀聲接連不斷,經過前次考試,眾人都熟悉起來,此時便相互慶賀。直到一名女官過來,叫停了他們。
「還請諸位隨我來,司言有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