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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懸空寺,悟道

葉紅魚清麗如水的容顏看上去依舊平靜,只是眸光中若隱若現的冷意讓她看起來並沒有表現的這麼無動于衷。

她不是一個會輕易服軟的女人,這個世上她也不認為誰可以讓她服軟。

只是此刻她無比清晰的感受到,若是敢有絲毫妄動,一定會死。

那一縷微不可察的殺意是如此的冰寒刺骨,如此的真實。

她深深地看著近在遲尺的徐川,念力時而躁動時而洶涌,但最終還是歸于了沉寂。

生平第一次,她對一個男人有了一絲懼意。

徐川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意,也看到了她眼中那一絲罕見的懼意,于是他便不由輕笑了起來。

他的手順著葉紅魚白皙的下巴滑落至她柔美的脖頸之上,此刻,他只要輕輕一用力,這位名動天下的道痴或許便會被擰斷脖子死在這書院之中。

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敢對出身知守觀又身為裁決神殿大司座的葉紅魚動任何殺心。

尤其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

但葉紅魚渾身卻忍不住戰栗了起來,有生以來,她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但戰栗的同時,她眸中卻莫名涌起了一股說不出的火熱。

這種游離于生死邊緣的感覺,讓她一心向道的冷寂心靈獲得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刺激和快感。

本被她壓抑幾乎到了極限的洞玄境修為竟又有了進步,念力也隨之緩緩增長。

下一秒,她竟直接無視了徐川,無視了周圍的所有人,自顧自的修行了起來。

「有趣。」徐川眸子中浮現一絲好笑,自語道︰「道痴?果真是人如其名。」

他收了手,也不管沉浸在修行中的葉紅魚,自顧自的尋了不遠處的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這是李漁的位置,然而不論是李漁還是其他人,對此都沒有任何意見。

驕傲強勢如道痴,在徐川面前也只能任憑其拿捏,坐一個位置誰又能說個什麼?

李漁揮了揮手,喚人又給她拿來了一把椅子,就擺在徐川身邊。

方才葉紅魚對她可是冷言冷語沒有半點好臉色,如今徐川一來便狠狠壓了葉紅魚的風頭,也算給她出了口氣,她自然是頗為開心的。

于是她微笑著看著徐川的側臉,這般顏色可比登山那等無聊的事情好看的多了。

徐川端起卓爾為他倒好的茶水,淺淺的飲了一口,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你畢竟是一國公主,出門在外總該保持一些公主應有的風範和矜持,你這幅痴傻的模樣,我看不如把花痴的名號給你算了。」

李漁自然不明白徐川口中的花痴是個什麼意思,但她知道月輪國有個花痴,還與道痴齊名。

于是,她笑著道︰「花痴可是年紀輕輕都踏入洞玄境的修行天才,為花而痴之人,我不過一普通人,哪里能有花痴這等的名號?」

普通人?呵,倒是又讓她抓住了話頭。

徐川搖頭輕笑,果然還是不死心。

自從知道卓爾踏入洞玄之後,李漁便是是三番五次上門旁敲側擊的打听著改變修行資質的事情。

不過,也許是因為她也很清楚此事的分量,所以至今未曾真正向他開口求取什麼。

總歸也不是什麼難事,他想了想便說道︰「罷了,你也別整日在這含沙射影了,過幾日你來找我,我可以讓你達成所願,不過,一碼歸一碼,我這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入舊書樓一事人情便算了了。」

李漁先是一喜,隨後又是一苦。

那份被徐川親口承認的人情幾乎被她視作了如今最大的一份底牌,為了能夠修行放棄這份底牌,一時間,她也不確定究竟值不值。

徐川看著她意有所指的道︰「這世上靠天靠地永遠不如靠自己,你要知道,如果你擁有掀翻棋盤的能力,那麼不論任何對局你先天便會立于不敗之地。」

李漁神情一震,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去。

另一處,葉紅魚閉目未醒,一群西陵的神官十分著緊的將葉紅魚團團圍住,他們覺得,葉紅魚如今又有領悟,醒來之後很大可能會直接突破知命。

一位如此年輕的知命強者,對于西陵來說無疑是極其寶貴的財富。

于是他們為主葉紅魚之後,便滿臉警惕的盯著四周,似乎生怕某人突然暴起殺人,看著頗有幾分滑稽的感覺。

其余諸國使臣則眼觀鼻鼻觀心,對于徐川與西陵的爭端完全視而不見。

他們很清楚,這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事情。

于是他們便將大部分精力放在了那看著頗為無聊的登山之上。

桑桑自然是其中對于登山最有興趣的,一 煙的就拋到了所有人最前面,幾乎差不多可以自己去登山了。

很快,雲霧繚繞的大山之上便騰起了一條煙塵四起的土龍。

仔細一看,竟是書院中的四名執事飛快的抬著一個擔架,將登山過程中昏迷的參試人員轉移了出來。

桑桑看見不是寧缺,立刻便松了口氣,不過大和國的使臣面色便有些哀嘆。

因為這第一個被淘汰的便是出自他大河國的修行者。

直到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多的人淘汰,大和國使者臉色才好看了許多。

時間緩緩而逝,未過多久,參加二層樓登山之試的數十人便只剩下了寥寥三個。

寧缺,隆慶,以及那名來自月輪的僧人悟道。

這是寧缺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展現出如此驚艷的天資,縱是此刻的隆慶也不過堪堪與之匹敵。

這一幕,著實驚住了許多認識寧缺的人。

不過,就在登山到了某個階段的時候,那個名為悟道的僧人直接選擇了自行折返。

他也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個不是被四名執事抬著下山的應試之人。

上山的速度不快,下起山來卻是有如神助,走路生風,不經意間便顯出了一手不弱于洞玄的修為。

入試已經失敗,但他並無任何沮喪。

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未必不能繼續登山,但登山等到一定地步,他便已經意識到,書院的道非他之道。

于是,他才會果斷的選擇了放棄。

至此,書院對他已無留戀之處,不過就在他打算直接離開的時候,剛剛下山便看見了山腳下抱著一把大黑傘黑瘦黑瘦的桑桑。

只一眼,他便從出神到痴迷,仿佛化作了一尊凋塑,一股發自內心的渴求和好似油然而生,過了很久,他腦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她是他的。

于是,他看著桑桑黑瘦的小臉,雙手合十,以最溫柔最認真的姿態贊美道︰「姑娘,你真的好美。」

寧缺之前沒有和隆慶對上,自然也沒有機會用你生的很美就不要想得太美這樣的言辭去罵人。

所以,這番話無疑是桑桑人生中听到的第一次如此直接大膽的贊美。

她認真的看著悟道說道︰「謝謝。」

悟道微微一怔,眼神中的熾熱越發的明顯,他緩步走到桑桑身前,以這輩子最溫柔的語氣說道︰「姑娘,看見你如黑夜般的絕美容顏,我實在不忍它就此落寞,我決定要帶你走,離開這塵世的喧囂,走遍這世間每一個角落。」

桑桑有些茫然,有些不太明白這個和尚的意思,而悟道已經等不及了,他手掌一張便向她的頸部伸去,指尖勁風呼嘯間,便要將桑桑擊暈,然後直接帶走。

他突然動手,自然引起了不遠處等著書院二層樓之試出結果的人。

事實上,他一開始和桑桑搭訕便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黑瘦的小姑娘是跟著誰來到的書院。

于是,看見悟道對于桑桑出手,許多人臉上便露出了一絲饒有情趣的神色。

而其中月輪國的使者則面色無比焦急。

電光火石之間,天地間似有一道清風微微拂動了一下。

于是,悟道的一條胳膊便斷了。

同一時間,葉紅魚忽然睜開了眼楮,神情之中充滿了凝重和幾分不易察覺的躍躍欲試。

她心中驚嘆,好鋒銳的劍意和符意。

悟道慘叫起來,不顧斷去的一臂,飛速退開了數十米遠,緊張中又帶著幾分驚恐的看著四周,帶著幾分哀嚎的喊道︰「誰?是誰?」

方才元氣不過微微波動了一瞬,他便直接斷了一臂,來不及反應,更無法抵抗。

這是何其可怕的手段。

悟道雖在哀嚎,打量四周的同時卻已經在迅速搜尋著逃跑的路線了。

書院的那名教授閉目不語,這悟道敢在書院搶人,就算那人不出手,他也不會坐視不管。

如今他斷了一臂,也算是應有之義。

其余諸人則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了靜靜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徐川身上。

悟道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向了徐川,他並不知道徐川是誰,但徐川的年輕卻讓他又提起了幾分勇氣。

他畢竟是出自荒原深處那個不可知之地,出門在外自有依仗,更何況,他如今失了一臂,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自然不會就此輕易的選擇低頭。

他咬牙道︰「閣下何人,為何如此辣手,便不怕因果報應不成?」

徐川緩緩睜眼,簡單的看了悟道一眼,于是,他僅剩的一條胳膊也瞬間斷落。

悟道瞬間瘋狂了,雙臂斷去他又與廢人何異?

他通紅著雙眼,看著那名閉目不語的書院教授沉聲道︰「我從懸空寺而來,慕夫子之名,二層樓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嗎?」

懸空寺三個字一出,瞬間在場之人面色便不由一變。

因為懸空寺可是絲毫不輸于二層樓的一個不可知之地。

若是悟道當真出自懸空寺,今日這事怕是難以善了。

葉紅魚眼神鄙夷的看著撒潑似的悟道,此人當真是給不可知之地丟臉,動輒搶人便罷了,技不如人還要拿出後台壓人,蠢貨一個。

不過,隨即她便頗有興致的看向了徐川。

你並非唐人,也沒有拜入書院,在已經得罪了西陵的情況下,面對諾達的懸空寺,又會如何?

當然,其實她心中已經知道了結果,一個能將她輕易壓制,甚至能夠輕易殺死她的強者,絕不可能會輕易因為懸空寺這幾個字退讓。

而且,雖然他們不過是初見,但她很清楚,徐川此人平靜溫和的外表下是何等的強勢霸道。

不過,徐川還未如何,一道不算高挑,看著極為恬靜雅致的身影便輕輕巧巧的來到了此地。

她自然便是書院三先生,余簾。

余簾看了一眼悟道,又看了一眼悟道斷去的兩條胳膊,溫婉而平靜的說道︰「奉勸你一句,安靜離開,或能保全性命。」

沒有解釋,沒有安撫,只有一句簡單的勸戒。

悟道有些難以置信,在他表明了懸空寺的身份之後,竟然得到了這麼一個結果。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而且,他也不信,這世上當真有人敢殺懸空寺的人。

尤其是他的父親還是懸空寺的講經大士,他自出了懸空寺,就從未想過自己會死。

于是,他根本沒有將余簾的勸戒放在心上。

不過,今日他畢竟勢單力孤,在書院擺明了不會為他出頭之後,立刻離開以圖後事才是正解。

當然,就這麼灰  的離開,也不是他的風格。

他以佛門的修行之法止住了雙臂的流血,陰沉著臉看向了徐川,一字一句的說道︰「今日之事不會這麼算了的,他日必有人會尋你討要一個說法!」

說罷,他便冷哼一聲,準備轉身離開。

這時,他耳邊傳來了一聲輕嘆,隨後他的視線便瞬間晃動了起來,天地似乎已經顛倒。

悟道看著眼前的無頭軀體心頭莫名發顫。

好熟悉。

他某種閃過一絲恍然,隨即瞬間失去了意識。

看著悟道的尸體,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許多。

一位出自不可知之地的修行者就這麼死了?

徐川的聲音響了起來。

「三先生,抱歉,弄髒了這片地方。」

他揮手間,悟道的尸身上便有無名之火熊熊燃燒。

眨眼間,天地之間便再無悟道存在的痕跡。

殺人焚尸,當真是好熟練的手法。

許多人下意識的想著,然後又變得更加沉默了起來。

余簾搖了搖頭,不過也並未對此有什麼意見。

徐川嚴格說來,已經是魔宗新一任的宗主,殺一個懸空寺弟子罷了,算不得什麼。

不過這一手凝聚無名之火的手段還是令她有些驚艷和感慨。

她上前,看著徐川問道︰「隨我去山上走走如何?」

徐川微微一笑,道︰「三先生所邀,自無不可。」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平靜的和余簾邁步向著那座攔下了無數想要踏入二層樓之人的大山走了過去。

就在他們即將踏入幽暗的巷道之時,徐川忽然止了步,回頭看了一眼葉紅魚問道︰「一起嗎?」

見此一幕,圍在葉紅魚身旁的那些神官自然是立刻勸阻,生怕葉紅魚跟去之後會被徐川害了,畢竟悟道的的死可還歷歷在目,懸空寺的人徐川都敢隨手宰了,葉紅魚這裁決神殿大司座的身份怕是沒有想象中那麼大的威懾力。

葉紅魚卻是一言不發,直接邁著驕傲的步伐越過了一個個神官向著徐川走了過去。

白皙的雙腿光潔而有力,充滿著自信和斗志。

打不死她的只會讓她更強大。

除了她那個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次面的哥哥之外,年輕一輩中,徐川是第一個讓她生出恐懼之人。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向任何人服輸,既然徐川此刻成了她面前的一座大山,那麼搬開便是。

她葉紅魚,不弱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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