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是流水，下載量是下載量。五千萬流水好做到，五千萬下載量就有點嚇人了。
一個持續運營的游戲，能有幾萬個活人玩家，就能支撐一個小公司活得很滋潤；
如果有十幾萬個活人玩家，就能建立起一個龐大的社群；
五千萬下載量，那是什麼概念？
國內雖然網民數量有八億，但刨去年齡大、工作忙、沒時間上網的，只有四億；
再刨去不玩游戲的，能有一億游戲玩家就不錯了。
火了十年的《王者聯盟》，在國內的下載量也不過才四千多萬，就這都能做到國民人盡皆知，網吧人人都在打《王者聯盟》。
《原魔》上線第一天，就做到五千萬下載量，那豈不是比《王者聯盟》十年的運營還要火？？
想到這里，蔡振益忽然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王者聯盟》天下無敵，他《原魔》才上線一天，怎麼可能比《王者聯盟》的下載量還高？這不可能！」
旁邊那位員工小聲說︰「可是，這是他們自己發的賀圖，說是五千萬下載量達成了……」
「那就是他們在胡吹大氣！」蔡振益斬釘截鐵地說，接著冷冷一笑，「哼，他們吹也不知道收斂點，五千萬下載量這種神話都敢吹，行業內的人看了不得笑死？」
旁邊另一名員工拿過手機一看，道︰「蔡總，我明白了，他們這下載量不是國內下載量，是全球下載量。」
一語點醒夢中人，蔡振益听到這個，有點恍然了。
「哦，算上海外下載量的話，那這個數字就不奇怪了。」蔡振益說。
旁邊員工也說︰「對，這里面很容易做一些水分出來的。」
「水分不重要，誰家宣發沒點水分？主要他海外下載量不管用，外國玩家什麼游戲沒玩過？還會玩他們這東西？听說他們還找了很強的海外宣發，純浪費彈藥。」
蔡振益恢復了一點信心，旁邊的員工也接茬道︰「是索任做的海外宣發，確實很強，他們應該讓了不少利。」
蔡振益笑道︰「他們這種初創小公司，哪有一上來就盯上海外市場，搞全球同步發行的？連珠廠、鄂廠都不敢這麼搞，他們這麼搞，決策太魯莽了。」
旁邊的員工紛紛點頭。
經過一通分析，大家發現對手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強，一時盡掃剛才的沉悶氛圍，屋內屋外又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正在此時，蔡振益的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人，臉色馬上低沉下去，走出辦公室。
過了半天，接完電話的蔡振益走進來，臉色更加難看了。
「剛才資方說話了，我們的項目，要加快上線了。」
底下員工們一臉懵逼。
「蔡總，是《原魔》的影響嗎？」
蔡振益點頭道︰「雖然他們沒說，但不能說沒有影響。」
頓了頓，他又說︰「從今天開始，公司采用三班倒，大干快上，所有人非必要不得請假，輕傷不下火線，爭取讓我們的游戲在一個月內上線。」
听到這話，所有人馬上叫苦不迭，有員工馬上道︰
「蔡總，我們的游戲起碼還需要半年才能上線，加快到一個月，怎麼也不可能吧！」
蔡振益說︰「主要就是最後一個三測的問題，我們三測改公測，不測了，直接上線！」
員工們面面相覷︰「蔡總，這是否有點……」
蔡振益說︰「沒事，我們的游戲也都差不多成熟了，三測主要就是看一看市場反應，這些《原魔》都幫我們做了嘛，而且珠廠那邊也會給我們很大支持……」
雖然這麼說了，但是員工們顯然不能接受。
三測哪有其他游戲幫忙自家游戲做的？
再說了，半年的時間砍成一個月，這不出問題才怪。
蔡振益自己也很忐忑。
其實，這一個月上線的期限，不是資方的要求，是蔡振益自己提出的。
主要是他這邊跟《原魔》同時開發，結果《原魔》上線了，他這邊還得半年，資方對他喪失信心了。
他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才提出了瘋狂的一個月上線計劃。
他也不是沖動無謀。
自家的《異江湖》，不管是口碑，還是玩家好感度，都遠遠超過《原魔》。
趁著現在《原魔》還沒有完全霸佔市場，一個月上線，剛好可以把他們的熱度都搶過來。
而且，《原魔》的氪金系統和玩家之間的社交，在他看來，做的一塌湖涂。這樣玩家是不會有什麼粘性的。
只有穩定的社交圈子，才能穩住核心玩家，《原魔》這樣輕社交的游戲，注定只是給同類游戲引流用的。
當然，一個月上線，時間無比緊湊，肯定有些活會做得比較糙。
但是相對于加快速度搶佔市場來說，這些缺點是可以彌補的。
先上線，上線之後再瘋狂更新，把問題都一個個解決掉就是了。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撒手 ——《原魔》團隊的內鬼資料。
之前從他們的內鬼那里拷來了大量資料，既然是同類游戲，肯定有不少東西都是可以重復利用的。
只要玩家看不出來就是了。
蔡振益走出辦公室，到廁所洗了把臉，頭腦清醒了一點後，又暗叫不好。
他馬上回到辦公室，囑咐秘書幫準備一盒好茶葉，準備明天找個由頭去顧家拜訪拜訪老頭子。
老頭子也想搞游戲行業，但是他不懂游戲。
這次《原魔》公測，珠廠那邊響應速度就很快，一看到數據表現不好，馬上就來敲打他。
但高杉資本那邊毫無反應。很顯然顧雨晴不想管他的事，而顧宗言又不懂。
但是如果，顧雨晴給顧宗言講了其中的利害關系，顧宗言醒悟了，也像珠廠一樣急了，跑來敲打自己，那就麻煩了。
趁著顧雨晴沒反應過來，他打算明天就去顧家穩住顧宗言。
準備好這些，辦公室里只剩他一個人的時候，蔡振益從脖子開始，由下往上，整張臉慢慢變紅，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腦子里盤旋的那個可惡的人，如同心魔一樣吞噬著他的理智。
「陳涯，你小子，還真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啊……」
……
然而陳涯並不知道，自己快把蔡振益逼到絕路了。他甚至都快忘記蔡振益這個人了。
他後台觀摩了《異江湖》游戲的二測版本後，就判定這玩意兒對《原魔》構不成競爭，然後就不再管東煌七星的事了。
他現在的關注點，很大部分都放在《原魔》下個版本的開發上。
他和顧雨晴說的，對開服數據不滿意，真不是在串，他是真沒滿意。
主要是游戲的開發時間太倉促了，另外一件事情迫在眉睫，他亟需資金回籠，實在沒工夫把這個游戲打磨到更好。
能夠做到對當前市場的所有游戲形成降維打擊，也就足夠大賺特賺一筆了。
但是他的這種心態，公司沒人能跟他同一條心。
第二日收官時，《原魔》的流水實現了再突破，達到了一億五千萬。
次日流水比首日流水高，並不奇怪。對于大部分玩家來說，北辰這個公司還不太熟悉，誰知道你明天會不會跑路？
但是游戲質量本身就是最好的說明書，一天的體驗下來，還在猶豫的多數，也開始發力了。
這就導致第二天流水比首日流水還要高。
第二天流水出來後，整個公司都漂浮在飄飄然的空氣中了。
他們的游戲，很有可能破了手游首日流水的歷史記錄，同時也破了單日下載量的歷史記錄。
主要是手游的統計還沒出來，等到出來，估計所有人都要飄到天上去。
尤其是許哲清，他是所有人當中飄得最狠的。
如果不是有地心引力，他現在整個人就要貼到天花板上去了。
這一點讓旁邊的路可可深惡痛疾，相當嫌棄。
「別得瑟了，」路可可在一旁嫌棄道，「你今天已經刷了一整天的論壇了，還沒看夠嗎？」
「嘿嘿嘿。」
許哲清回答她的只有一副痴愚表情和傻笑。
「大家都在討論《原魔》的劇情，都在猜接下來的發展。」許哲清咧開嘴說，「我已經等不及要看到，他們推到第二章結尾那個大反轉的精彩畫面了！」
路可可嗤之以鼻︰「你得了吧，玩家們討論的都不是你的劇情，討論的是可愛的角色好吧？都是人家美術組頂級carry，你看人家秦素蘭怎麼不得瑟？」
許哲清看向秦素蘭的方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此時，在秦素蘭身旁，好像籠罩著一層光環，形成了一個注意力白洞，所有妄圖窺探她的視線，都會被彈開。
經過昨天一役，秦素蘭仿佛覺醒了，陳涯的性格好像寄生到了她身上一部分，她現在身上籠罩著一層旁人很害怕的氛圍。
許哲清低聲說︰「你有沒有感覺，現在在秦素蘭旁邊，感覺像在涯哥身邊一樣，有一種隱隱的壓力？」
路可可看向秦素蘭的方向，忍不住也打了個寒噤，點頭道︰
「有一說一，還真有點。」
頓了頓，她又說︰「不止秦素蘭，棟哥、英哥還有彰子，最近都……有點越來越像陳涯了。」
許哲清點了點頭，撇著嘴道︰「確實！」
他想了想，忽然發現，自己感覺他們變得和陳涯相似的部分，就是他們也具有了做判斷的能力。
以前陳涯都是公司的絕對話語權擔當，說一不二，任何東西送到他手上，他都能一言而決，一句話就指出問題，並且告訴你怎麼修改。
現在，石川棟、秦素蘭等人，也有點這種感覺了。
其實，自從陳涯生病的那一次開始，他們就有點這方向發展的趨勢，陳涯病好之後，放了更多的權下去，他們顯得更加游刃有余了。
其實這才是一個公司正常的樣子。老板的工作應該是放眼于整個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做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哪有老板天天跟包工頭一樣，親力親為抓實際工作的？
現在秦素蘭等人成長起來了，才有了個正規公司的樣子。
路可可頂了頂他，問道︰「你看，他們都是部門負責人，都擁有了這種氣場，你也是文桉組的負責人了，你什麼時候才能變成這樣？」
許哲清想了想就感覺有點可怕，說︰「算了吧。」
他現在的工作依然很輕松，都是送到陳涯手里給他過目就行。
一想到自己將來也要變成陳涯那樣，一語中的，一句話就指出問題所在，他就感覺壓力好大。
想到這里，他更加開始佩服陳涯了。
跟他比起來，自己見過的所有驚才絕艷、超凡絕倫之輩，相較之下……都顯得實在是太渺小了。
……
晚間，又是每周一度的顧家家宴時間。顧雨晴的好心情也持續到此時為止。
尤其是當她回到家中時，看到了大搖大擺坐在顧宗言家沙發上的蔡振益時，她更是感到倒胃口。
連飯都不想吃了。
看到她，蔡振益倒是笑嘻嘻地站起來，跟她打招呼︰
「雨晴，你回來了？真巧啊，我好久沒來看了，說著過來看看顧伯伯，結果你也在。」
顧雨晴听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就沒興趣答應，一扭頭就走了，結果剛好跟顧澄曦在拐角相遇。
看到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顧澄曦的臉馬上紅了。
「雨……姐，你回來了？」
顧雨晴點了點頭，對她在害羞什麼還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那女孩紅著臉從她身邊逃似的經過，忽然又鼓起勇氣回頭說︰「我的成年禮馬上就要到了哦！」
顧雨晴點頭，說︰「我知道，我會去的。」
顧宗言那天找到顧雨晴，莫名其妙請托她去參加顧澄曦的成年禮，其實也是顧澄曦擔憂自己沒邀請到位，是她拜托父親做的。
少女心事總是難以猜測，尤其是在這種年紀，很容易為莫名的事情起情緒，所以看到顧雨晴，顧澄曦倒先害羞上了。
「我們已經定好了地方，還是在碧水灣的豪龍莊園，爸爸找了幾個熟人，終于把江心海的那個莊園租過來了。」
顧雨晴道︰「那請到人過來獻唱沒？」
「說是拒絕了過來唱歌，但又邀請了她參加宴會，現在暫時沒回音，不知道會不會過來。」顧澄曦眨巴著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