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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皇帝的早餐

王老頭提著燈籠走了之後,曬谷場上的農戶們也三三兩兩的拎著小板凳各回各家,各家紛紛開始大聲呼喚還在外面瘋玩的孩子,忙碌的一天就此結束了。

天色已經全黑了,若不是曬谷場上還點著一堆火堆,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了,朱瞻基一直等到農戶們都走完了之後才緩緩站起身來,使勁的跺了兩下腳。

蹲的太久腳都蹲麻了,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沒照明工具走不了,好在剛剛被趕走的余佳十分貼心的舉著火把找了過來。

「殿下」余佳舉著火把來到朱瞻基身側,輕聲喊了一聲。

朱瞻基看著余佳沒說話,只是沉默的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心情有些復雜。

那些農戶們忘記了他,余佳倒是沒忘記他,朱瞻基竟有些感動,就是不知道他沒了皇太孫這個身份,余佳還會不會如此忠心了。

今天在西山的見聞讓他覺得有些氣餒,比起蘇澤來他差的太多了,沒了皇太孫這層身份,他好像什麼都不是,反觀蘇澤則不然,即使沒有朝廷的身份,想必蘇澤也一定會得到很多人的擁戴吧。

在清風縣的時候這種感覺倒是不太深,主要是因為他覺得是跟著蘇澤時間久了,清風縣人才會如此信服蘇澤,可今日西山一行讓他知道不是這樣的。

蘇澤雖然平時有些不著調,可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的,百姓們心中也有一桿秤,知道跟著誰能過上好日子。

他倒不是嫉妒蘇澤如此得民心,而是在反思自己的不足,蘇澤在模爬滾打當中成長,他也潛移默化在成長。

也許蘇澤說的對,他真的應該放段親自去體驗一下民間疾苦。

念頭萬千,朱瞻基輕聲吩咐道︰「走吧,去鎮國衛,天色不早了,今兒就不回京城了,在鎮國衛歇一晚。」

說完,朱瞻基自顧自的邁動腳步,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他雖然不怎麼去鎮國衛,蘇澤是給他留了住的地方的,今天倒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余佳見朱瞻基興致不高也不敢多言,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為朱瞻基照明,主僕二人一路沉默進了鎮國衛軍營。

在鎮國衛軍營門口的時候還險些鬧了誤會,守門的軍士不是白天那幾個值守的,因此沒有認出朱瞻基來,誤以為是來襲營的賊人,差點直接把朱瞻基和余佳給拿下了。

鎮國衛的日常操練就包括夜襲,自然警惕性非常高,沒有任何人可以無聲模到軍營附近,更別說模進軍營了。

沒辦法,警惕性不高不行,剛開始操練那幾天他們可是吃夠了苦頭,蘇澤那個大惡人安排了人夜間襲營,大晚上的沖進去就是一陣悶棍,弄的鎮國衛上下苦不堪言,次數多了,有了經驗之後,自然警惕性就提上來了。

好在余佳取出了東宮的牌子,軍營里的柳溥等人聞聲趕來才沒鬧出誤會,這下子朱瞻基心情更加復雜了。

一方面是高興,鎮國衛這支才組建了沒幾個月的衛所如今已經今非昔比了,軍紀方面比得上那些老兵了,不再是花架子了。

另一方面則是有些失落,覺得錯過了太多,並沒有看到鎮國衛的成長,這還是他的親軍,結果他卻不聞不問,這幾個月只來了一兩次,全靠蘇澤幫他操練,管著這上下幾千號人。

蘇澤今晚並沒有回鎮國衛,而是在礦上住下了,朱瞻基也沒心情和柳溥等人說什麼,領著余佳回到了蘇澤給他安排的營帳中。

鎮國衛如今已經走上了正規,他一個門外漢就不指手畫腳了,不過他回到營帳中也沒有休息,而是讓人取來了紙筆,寫下了今日在西山的見聞,其中包含了一些他自己的感悟,準備明天回宮之後和朱棣說說。

這一晚,朱瞻基徹夜難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橫豎睡不著,腦海中全是白天在西山的所見所聞。

而這一晚上也不只有朱瞻基一個人睡不著,還有另一個人也同樣睡不著。

這人不是蘇澤,蘇澤早就睡的和豬一樣了,他是很注意睡眠的,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早睡早起身體好。

這年頭沒什麼娛樂活動,要是在家里還能和蘇どど玩玩小游戲,可在礦上全是男人他也沒什麼心思玩了,處理完礦上的事情早早的就睡去了。

睡不著的是朱瞻基那個愚蠢的弟弟,朱瞻基雖然沒回宮但也差人回去通報了一聲,加上太子和太子妃對朱瞻基管束不嚴,也習慣了朱瞻基留宿宮外了,可朱瞻墉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

由于朱瞻基沒有回京城,自然也就沒人領朱瑞澄和朱瞻墉回宮了,朱瑞澄還好,畢竟年紀大些,要懂事些,天還沒黑就要回宮了,可朱瞻墉那個熊孩子出了宮就和沒了韁繩的野馬一樣,四處撒歡。

朱瞻基和蘇澤在莊子里還好,有人管著他,可朱瞻基和蘇澤前腳剛走,朱瞻墉那熊孩子就去莊子上撒野了,大冷天的還要下河抓魚,他的侍衛也不敢管他,朱瑞澄的話他也不听,活月兌月兌一個被關壞了的熊孩子。

蘇澤的人因為顧及他的身份,也不敢管他,頂多看著他點,保護他,可攔不住他要干嘛。

到了回宮的時辰,朱瞻墉那是打死不回宮,急的朱瑞澄都快哭了,無奈之下只能先回了宮告訴了太子和太子妃。

太子和太子妃可沒那麼好說話,一聲令下就讓人去莊子里把朱瞻墉抓了回來,抓回來就是一頓打板子,把熊孩子打的哭的死去活來,口中直喊大哥,姐夫救命。

可惜沒人來救他,蘇澤和朱瞻基還在西山呢,就算蘇澤在也不會救他,說不定還會拱火,熊孩子討厭死了,就該打。

狗東西那是吃不了都要兜著走,即使都要被抓回宮了,還不忘蘇澤弄出來那些稀罕玩意兒,那是一股腦打包帶走了,一個都沒給蘇澤留下。

打個比方,那就是親戚家的孩子來你家玩,他倒是沒弄壞你珍藏的手辦,可他卻一股腦打包帶走了,你說該不該打!

大晚上的,朱瞻墉撅著個爬在床上,口中哼哼唧唧的,心中卻在琢磨還有沒有機會出宮玩,這宮里他實在是呆膩了,還是外面好玩。

莊子里那些和他同齡的孩子一個個的說話又好听,還都有本事在身,他超喜歡那里的,可惜的是他們也要上學,沒多少時間和他一起玩。

他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莊子那些和他同齡的孩子為什麼那麼愛讀書,一個個的放了學模了會魚就要回去做功課了,都不用父母催促的,很是自覺。

讀書不是很幸苦嗎,他巴不得不用讀書做功課,為什麼那些同齡人卻那麼喜歡讀書和做功課呢。

年紀還小的朱瞻墉並不明白,他所厭煩的卻是別人夢寐以求的,他生來就住在羅馬中心。

他不讀書也沒關系,成年之後受封就可以出去當一個郡王,等到了太子上位他就成了親王,一輩子衣食無憂,錦衣玉食。

可那些莊子里的孩子不行,他們不讀書一輩子都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讀書對他們來說是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他們需要把握住這次機會。

不讀書只能跟著父輩們一起種地,可讀了書就算不做官依然有很多可以選擇的機會,可以去做賬房,也可以去教書先生,可以從事省力一些的活來維持生活。

其實那些莊子里小孩子也不懂,可他們父母是這樣囑咐他們的,他們父母又是听住宅里的人說的,所以他們都信了,因為那是蘇澤說的,是他們東家說的。

讀了書,識了字就可以去東家的產業工作,一個月拿好幾兩銀子,比種地好太多了,即使現在東家慈悲,不收這些農戶租金,可父母總是希望自己的後代能過上比他們更好的生活的。

也許他們要求有些嚴格了,不好好讀書還會揍自家孩子,可他們內心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的好一些的,初衷都是好的。

也許孩子們會心生怨懟,不理解大人們的想法,可等他們成年之後才會知道,父母只是想讓他們過的好一點罷了。

就如西山那些農戶們一樣,讓他們去讀書識字他們會擔心誤了地里的農活,可讓孩子去讀書,他們是願意的。

不收學雜費,不收書本費,包吃都是次要的,而是他們看到了孩子讀書的好處,讀了書就有了出人頭地的機會,不用跟他們一樣只能在地里刨食。

可憐天下父母心。

朱瞻基還沒想透這一點,他仍疑惑為何那些農戶願意送孩子去讀書,自己不願意去,尚要有人給他解惑。

一夜輾轉難眠,到了天明時分,朱瞻基一大早早飯都沒吃就匆匆回到了京城了,回了京城之後沒回東宮,而是進了宮。

皇宮中,朱棣早就起了,作為馬上皇帝,他很注意飲食健康,和時間管理,早早的就起來打著他自己創造的拳法活動筋骨。

活動完了筋骨,旁邊伺候的太監宮女立馬端來了洗漱的毛巾和水盆,擦完了身上因為運動出的汗,朱棣才慢悠悠的前往了乾清宮,開啟了他作為皇帝忙碌的一天。

即使是很多奏折都交給太子幫忙處理了,乾清宮的桉牘上還是擺放著不少的奏折等著他處理。

都是內閣和太子無法定奪的奏折,才會呈到他面前批閱,無非是這里糟了災要撥款,那里又有災要撥款。

之前蘇澤還在說大雪之後必有大水,這不就來了,如今的大明說是四海承平,其實遠遠算不上盛世,能擺放在朱棣面前的奏折終究只是少數,更多的奏折是到不了朱棣身前的,就算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到了。

可能朱棣看到奏折的時候,奏折上匯報的消息已經失去了時效性,就比如大明最南邊糟了災吧,等奏折到了京城都是好幾個月後了,再等朝廷這邊皇帝批閱答復了下去,聖旨再轉回去,大半年都過去了,黃花菜都涼了。

遇到了能干的官員還好,起碼不會看著治下百姓去死,遇到了那些不管事的官員可就糟了。

御桉上除了擺放著奏折,還擺放著一碗粥和幾碟咸菜,乍一看有些寒酸,皇帝就吃這個當早餐?

實則不然,里面大有玄機,粥自不去說它,用的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貢米,那咸菜也是有講究的。

有了辣椒之後,腌蘿卜,辣白菜等辣椒腌制的咸菜自然也跟著出來了,如今在蘇澤開的火鍋店里就能吃到,暫時不外售,全天下獨一份!

那既然是蘇澤弄出來的,他倒是沒獻殷勤送進宮,主要擔心朱棣擺架子瞧不上嘛,可朱瞻基是能吃到的,他嘗過了之後覺得味道不錯就帶了不少回東宮。

東宮這邊太子妃又是回來事的,又送進了宮里,上次王貴妃取出來給朱棣喝粥的時候吃,朱棣嘗過之後就愛上了這辣椒腌制的咸菜,一頓不吃還覺得有些不盡興。

軍伍之人本就重口味,喝的下烈酒那自然吃得了辣,不但如此,朱棣還嫌棄蘇澤送來的不夠辣,直接差人上門去問蘇澤要配方了。

皇帝都要了,蘇澤還敢不給嗎,所以宮里如今是不缺腌蘿卜,辣白菜這些下飯咸菜的,還別說,這玩意兒在宮里還挺受歡迎的,不但朱棣愛吃,那些妃嬪也很愛吃。

不過宮里吃的咸菜也不一般,用的蘿卜也好,白菜也好,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硬要較真的話就是品相要比火鍋店賣的要好不少,端的是一個色香味俱全。

畢竟火鍋店賣這玩意兒也只是宰冤大頭的,不整科技與狠活是因為沒那個條件,還能賣多好的出去不成,衛生沒問題,腌制的時候沒上腳已經是蘇澤良心了,再要求色香味俱全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就特麼一兩銀子一碗的腌蘿卜,難不成還要整個國宴水平的出來?

雖然這一兩銀子一碗的腌蘿卜明擺著是要宰冤大頭的,成本充其量也就幾十文錢,真不貴。

就這還是因為是冬天,沒有新鮮的蘿卜白菜,只有大棚種植的,要是尋常時候,成本還能更低。

蘇澤賺是賺了不少,這都不算暴利了,而是明搶,可這也不是那些冤大頭提要求的理由。

做生意嘛,可不就是能賺多少賺多少,還有人嫌錢多不成?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情我願的事情,那些冤大頭,有錢人,達官顯貴就愛這一口,沒別的原因,因為他稀罕啊,除了火鍋店,其他地方吃不著,天下獨一份,要的就是圖個新鮮和稀罕,多花點銀子他們也樂意,真要太便宜了他們還嫌掉價呢。

物依稀為貴,越稀有越值錢,再加上這是壟斷的,全天下獨一份,白菜蘿卜不稀罕,稀罕的還是辣椒。

賣一兩銀子在蘇澤看來真不算貴了,有好這口的自然會願意當這個冤大頭的,要不是實在不合適賣高價,蘇澤那黑透了心的,能賣的更貴。

不過這也只能賺點小錢,賺大錢是不指望的,這玩意兒再稀罕也只能割一茬有錢人的韭菜。

想要賺更多的錢還是只能走薄利多銷的路子,听說過炒房,炒地的,可沒听說過炒咸菜的,蘇澤真丟不起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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