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朱高熾又考教了一番蘇澤的學問,多是一些儒家經典。
蘇澤雖然對儒學不太感冒,但也對答如流,答的不算出彩,只能算是中規中矩。
不過朱高熾倒是沒多說什麼,只是讓蘇澤不要放棄對聖人經典的學習。
蘇澤敷衍的點頭應諾,心中則是沒太當回事。
說實話,要不是還要借著儒學弟子,聖人門下這個名頭,蘇澤翻都不會翻一下和儒學有關的書籍。
也不是真的那麼討厭儒學,主要是太生澀難懂了,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去鑽研。
而他一直以來的時間都很緊張,在清風縣忙著賺銀子,進京之後就更忙了,不僅要賺銀子,還得練兵,還得忙著籌備新學。
對他來說,有看書的時間,還不如琢磨一下怎麼坑那些地主老財的銀子。
一想到那些狗東西寧可把銀子埋在地里都舍不得挖出來用,蘇澤就心痛的無法呼吸。
銀子你得拿出來用啊,埋在地里能生崽子啊?
看到那些地主老財賺老百姓的銀子,比他自己虧銀子都難受。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蘇澤看不明白儒學經典,聖人學問,他現在吃的是以前的老本。
之前他寫八股還能中個二甲進士,現在你讓他寫一篇八股出來那是不可能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蘇澤的不以為意,朱高熾皺眉,有心想說些什麼,可他想了想又沒開口。
這才第一次見面,雙方也是第一次接觸,倒也不必急于一時。
朱高熾算是受儒家學問影響的比較深的了,在他看來儒學才是正統,蘇澤所說的科學無論再怎麼深奧,終歸也只是雜學罷了。
雜學可以學,但不可涉及過深,讀書人終歸是要回到儒學上的。
朱高熾歷來十分親近朝堂上的儒學讀書人,說上一句信任有加也不為過。
朱高熾在早年把大部分時間用于儒術研究上,並接受他父親挑選的學者的指導。
他們之中有楊士奇、楊榮、楊溥和黃淮等人,他們都培植了與他的友誼,並在他登基後擔任了重要的行政職務。
而朱瞻基則不然,朱瞻基和朱棣有些相似,雖也重用儒學讀書人,登基之後還不斷提升內閣的地位,可他也在想方設法制衡這些讀書人。
可他又沒有他爺爺那麼大的威望能鎮住這些讀書人,那怎麼辦呢。
朱瞻基想了一個法子,教導太監讀書,將宦官集團推出來制衡文官。
他兒子朱祁鎮重用王振,這個鍋朱瞻基得背一半。
王振是明初蔚州的一個落第秀才,略通經書,在私塾教書,後來又做了教官。
或許是認為中舉人、考進士這條榮身之路過于艱難,他便在明成祖永樂末年自閹入宮,當了宦官。
史稱王振「狡黠」、善于伺察人意,入宮後頗得明宣宗喜愛,被任命為東宮局郎,服侍皇太子朱祁鎮,也就是後來的明英宗。
朱祁鎮幼年時期王振便常伴身邊了,而王振便是朱瞻基送到朱祁鎮身邊的,這也為之後的王振專權埋下了伏筆。
朱祁鎮也只是有樣學樣跟著他老子朱瞻基學罷了,只是他玩月兌了,一不小心把自己送到了瓦剌留學去了,成為了有名的瓦剌留學生,大明戰神。
明朝有名的太監不少,除了王振之外比較出名的還有劉瑾,魏忠賢等。
朱瞻基利用宦官集團制衡文官集團的計劃雖然最終失敗了,甚至為後來老朱家的皇帝開了不好的頭,可由此也可以看出來朱瞻基與朱高熾對儒學態度的不同。
蘇澤在心中默默將朱高熾和朱瞻基比較了一番,心中有了計較。
他想拉朱高熾一起對抗儒家是沒有希望的了,只求朱高熾日後不會給他使絆子就行。
真正能拉到和他同一陣營的還是朱瞻基,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他忽悠了朱瞻基三年,導致朱瞻基如今與儒學漸行漸遠,逐漸背道而馳了。
上方的朱高熾還在勸學,說儒學的好,下方的蘇澤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旁邊的朱瞻基,一下子心情就好了不少。
不愧是你朱瞻基,你特娘比老子還不耐煩!
只見朱瞻基低頭喝茶,壓根沒听他老子說什麼,任你說破天,他都當沒听到。
當察覺到蘇澤的視線,朱瞻基還低頭朝著蘇澤使眼色。
「你看,我爹就是這樣,天天把儒學,聖人經典掛在嘴上,煩都煩死了!」
蘇澤不屑的撇了撇嘴,你有本事當著你老子的面說我才佩服你,背地里使眼色算什麼。
上方的朱高熾察覺到兩人的小動作,有些心累,合著他剛剛說了那麼多,這兩人壓根沒听進去啊。
「罷了,時候也不早了,開宴吧!」
蘇澤有心想跑路,東宮的飯菜也就那樣吧,他是看不上眼的。
若是東宮的飯菜好吃,朱瞻基這狗東西也不會每天惦記著去他家蹭吃蹭喝了。
不過畢竟是太子的一番好意,蘇澤也不好拒絕。
等到宮女們將飯菜端了上來,菜倒是不錯,這時節居然還有新鮮的蔬菜。
可蘇澤只是瞄了一眼就有些無語了,這菜怎麼看都像是從清風縣運到京城來的大棚蔬菜。
他之前是差人往皇宮和東宮送過一批新鮮蔬菜瓜果的,基本上每隔幾天都會送一批過來,宮里也是給了銀子的。
雖然有種想吐槽的沖動,但蘇澤面上不顯,老老實實的吃飯。
席間很安靜,食不言寢不語,哪怕是朱瞻基都安安靜靜的吃飯,並無人出聲。
簡單吃了幾口晚宴之後,蘇澤就沒有動快子了,只是耐心等著。
待朱高熾吃飽了放下快子,蘇澤就向朱高熾請辭了。
他要抓緊時間回去漱漱口,東宮那些狗日的廚子做的飯菜也忒難吃了!
怪不得朱瑞澄和朱瞻基整天想著往蘇家去蹭吃蹭喝,這些廚子都該拉出去殺頭。
瞧著飯菜做的倒是很精致,可吃起來卻是味同嚼蠟,簡直是糟蹋了食材。
朱高熾也沒說什麼,只是將桌上的一塊牌子讓人送給蘇澤。
「這是東宮的牌子,你拿著日後也方便些。」
蘇澤眼前一亮,連忙道謝。
這可是是個好東西,他還正發愁宵禁要如何出城呢,沒想到太子已經想好了。
有了這塊東宮的牌子,日後他也算是特權階級了,想什麼時間出城就出城。
朱高熾也沒多說什麼,也沒再賞賜給蘇澤什麼東西,只是讓朱瞻基送送蘇澤。
蘇澤與朱瞻基兩人結伴出了偏殿,剛出了偏殿門口蘇澤就有些忍不住吐槽道︰「我說,你家的廚子得換換了,做的菜也忒難吃了。」
朱瞻基無奈苦笑道︰「沒辦法,宮里規矩多,想要吃點好的就只能開小灶了。」
「要不你把你家廚子送幾個過來?」
蘇澤沒好氣得斜了朱瞻基一眼,這小子最近有些膨脹啊,都敢伸手問他要人了。
想了想,蘇澤說道︰「也不是廚子的問題,他們的手藝還是挺不錯的,主要是少了點調料,總覺得差了點東西」
「這樣吧,到時候我讓人給你送些調料過來。」
「是啊,我就說我家廚子手藝也不錯,為何沒你家廚子做的那麼好吃,合著是少了調料啊!」朱瞻基恍然大悟道。
蘇澤呵呵一笑,也不反駁,東宮的廚子手藝是有的,只是喜歡玩些花活兒,講究多,做出來的東西自然就少了那麼點味道了。
說到了吃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蘇澤皺眉說道︰「那什麼,你還是和太子說說,不要吃太油膩的東西,多以清澹的蔬菜為主,少吃葷腥。」
「還有,到時候我送來的那些調味料最好不要加在太子的飲食里。」
「那些調料雖然味道極好,可吃多了還是會對身體有些損傷的,我們這些壯小伙不用怕,太子身體本就不好,還是要注意些。」
蘇澤也是想到了剛剛席間,朱高熾好像對肉食多有偏愛,蔬菜卻很少吃,于是多囑咐了一句。
雖然太子的一些理念蘇澤不認同,可蘇澤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太子的身體這麼惡化下去。
怎麼說他現在都是名副其實的太子黨了,自然要站在東宮的角度考慮。
朱瞻基頷首說道︰「行,之後我讓廚房多注意一些。」
蘇澤也沒再多說什麼,兩人一路閑聊結伴往東宮外走去。
半路上,有一個太子妃身邊的宮女湊了上來,手里還端著一個盒子。
宮女先是和朱瞻基行禮,然後彎腰躬身對蘇澤說道︰「大人,這盒子首飾是太子妃賞給你家どど姑娘的。」
蘇澤有心想要拒絕,可朱瞻基一個勁的勸他收下,他也只能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蘇澤朝著天空拱了拱手說道︰「謝過太子妃。」
說完這句話,蘇澤方才從宮女的手中接過了盒子。
雖然他和朱瞻基關系好,可那是私交,在這種場合下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這時代一般來說宮中的妃嬪賞賜大臣一般不會直接賞賜,而是賞賜大臣的家卷。
所以這東西明面上是賞賜給蘇どど的,實際上還是賞給蘇澤的。
蘇澤如今還未成親,家中沒有家卷,蘇どど是他的貼身侍女,在這個時代也被視為通房丫鬟,因此太子妃賞賜給蘇どど是合乎禮儀規矩的。
再加上蘇どど和嘉興郡主有私交,太子妃會有今日之舉也不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