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彩霞在中州食品廠上班,丈夫在市外貿局工作,都是當下很吃香的單位,家里經濟條件不錯,現如今房子都是單位分的,孩子讀書也花不了多少錢,這樣的人都有能力去追求生活品質。
所以當她去菜市場買菜看見海蘭雞蛋的時候,就把這事兒記下了,今天一大早就去菜市場,擠了半天總算是買了五斤雞蛋。
買完雞蛋其實時間還充裕,足夠她回家的,不過她並沒有回去,而是提 著雞蛋去了單位。
「幼,彩霞,這是去菜市場買菜了?」走到單位門口,就遇見了財務室的同事高小琴。
一听這話,魏彩霞可是高興壞了,連忙拿出兩個海蘭雞蛋給她看,「是啊,去買了五斤美國雞蛋!你看看這個頭,就是比咱們本地雞蛋大!」
美國雞蛋這四個字讀了重音,這下連旁邊路過的其它同事都好奇地湊了過來,眼巴巴瞅著那兩枚褐色的雞蛋。
「幼,這一個得有一兩多吧?」
「一個一兩二,十二個剛好一斤半!」
「貴不貴啊?」
「一斤小兩塊呢!」魏彩霞直接無視了兩分錢的零頭,「是比其它雞蛋貴不少,我也是一咬牙一跺腳,才狠心買了點嘗新鮮。」
「那還真是貴,我前天買本地雞蛋也就一塊八一斤!」
「嗨,擱我身上那才叫下狠心呢,您和慶祝哥都是高工資,兩塊錢的雞蛋吃了也就吃了!」魏彩霞的老公叫劉慶祝。
這話我愛听,下回你來財務室報銷,我給你辦快點兒!魏彩霞笑得都合不攏嘴了,這感覺簡直比大熱天喝了自家工廠產的冰鎮火車頭汽水還要過癮。
「在哪兒買的?待會兒下班我也買點去!」有人不忿了,我跟你拿的工資差不多,憑啥就你能吃美國雞蛋?
「就在菜市場,一進去第二排最里面的攤位!不過人家一大早就賣光了,等下班再去怕是買不到了!」你就算再有能耐,想吃美國雞蛋也得等到明天去,今天是咋也吃不上嘍!
「哦,就是那家啊!我上次去買菜見他們攤子上豎了一牌子,寫著距離美國海蘭雞蛋上市還有七天!」有人想起來了。
食品廠門口堵著的人越來越多,都是想瞅瞅美國雞蛋長啥樣的,一直到上班的鈴響,大家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回到各自的車間、辦公室,魏彩霞今天買了美國雞蛋的事兒迅速傳遍了整座工廠,上上下下的人全知道了。
這下魏彩霞的辦公室變得比菜市場還要熱鬧,只要是能抽出空的,都來財務室看熱鬧。
「這就是美國雞蛋啊?瞧著是不一樣!你看這顏色,你看這個頭,一瞅就覺得比咱們平時買的雞蛋好!」
「要麼怎麼兩塊錢一斤呢!」
大家也不干活兒了,就圍著辦公桌,盯著桌上的雞蛋看,嘴里嘖嘖稱奇,有人想模還有點不敢踫。
「給,你拿著試試。」魏彩霞起這麼早,花這麼貴的價錢買雞蛋,為得不就是這個麼?當下就拿起雞蛋給人遞過去,讓他們看個仔細。
同事小心翼翼地接過雞蛋,一手拿著,另一只手還在下面虛扶著,生怕雞蛋掉在地上摔碎。
不少人都偷偷撇嘴,神氣什麼啊,不就是兩塊錢一斤麼,搞得好像誰買不起一樣,明兒個我也一早就起來去菜市場排隊去,不信買不到。
呵呵,就算能買到又怎麼樣?還不是遲了?老娘我還是咱們全廠第一個吃上美國雞蛋的,魏彩霞心中冷笑,她猜出了這些人的想法。
這就跟後世隻果最新款手機上市差不多,對某些人來說,只有在第一天拿到才值得顯擺,要是拿到手比別人晚,那怕是只晚一天,顯擺的底氣都差了一大半。
「咳咳,干什麼呢?都不用工作是吧?」一聲咳嗽打斷了財務室的熱鬧,食品廠的廠長出現在門口。
方才還熱鬧喧囂的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其它辦公室、車間的人立馬縮著腦袋灰 的離開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廠長招呼道,「彩霞,來我辦公室一趟!」
魏彩鳳應了一聲,趕緊跟著過去了,偷偷瞧著廠長耷拉的臉,心里忐忑不安,這回該不是要挨罵了吧?
那知道到了他的辦公室,廠長馬上變得和藹可親起來,「彩霞,听說你今天買了點美國雞蛋?不知道這種雞蛋拿來做雞蛋糕到底好不好啊?」
魏彩霞秒懂,「廠長,還是你關心咱們廠的發展啊!我看到這美國雞蛋就只想著它好不好吃,味道和咱們本地雞蛋有啥不一樣,那能像您一樣想到拿來生產雞蛋糕呢?」
「我這就給您拿兩斤,您慢慢研究!」魏彩霞還不知道廠長的意思?他就是饞了想吃,又不好意思直說。
「好,你多少錢買的,我給你報銷!就當是廠里買樣品了!」廠長心懷大安,他喜歡這種機靈懂事的下屬。
呸,瞧你這摳門的德行,四塊錢都舍不得自己出,魏彩霞心里吐槽不已,臉上卻滿是笑容,又恭維了幾句,就回去把雞蛋送了過來。
晚上下班回家,魏彩霞提 著雞蛋回到外貿局家屬樓,還沒進門就把雞蛋提到最顯眼的角度,跟人說閑話的時候,也時不時拎一把。
終于引起了某位鄰居的注意,「彩霞,這雞蛋那兒買的?咋個頭這麼麼?」
魏彩霞頓時喜笑顏開,「這就是報紙上說的美國雞蛋,是要比我們本地的雞蛋大一些!」
「美國雞蛋啊?肯定貴得很啊?」這四個字又引起了一片驚嘆聲。
然後早上在食品廠門口的一幕再次重演,很快,滿院子都知道魏彩霞今天晚上要吃美國雞蛋了!
魏彩霞現在也舍不得回家了,就在樓下眉飛色舞的說著自己買雞蛋的經過。
劉慶祝的兒子在陽台上眼巴巴看著下面,「爸,我餓了,媽啥時候才回來做飯啊?」
「等著吧,這麼出彩的事兒,沒大半個小時,你媽怎麼也舍不得回來!」結婚十多年,劉慶祝早就把妻子的脾氣模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