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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風平浪靜

光華門的望樓上。

趙元殊站在垛口望著下面,身後站著幾個侍女,好像是為了方便與人動手穿著都很利落,其中一個還抱著一柄長劍。

二十步外站著數十個皇城司的武監和繡衣衛的緹騎。

趙元殊一襲白衣,飄飄欲仙,風姿卓約。

傅津川走到身邊,兩人並肩望著遠處。

「怎麼,還是想動手?」

趙元殊冷笑道︰「你們一個個的都要放虎歸山,就我要當惡人?」

傅津川賠笑著解釋道︰「什麼叫我們一個個的?這事又不是我說了算的!陛下和東宮的意思都是放他回去,讓他們吳家人狗咬狗,怎麼成了我們了?咱們是一家人,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趙元殊側臉看著傅津川就氣不打一處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要是沒有你跟李輔之的建言,不管是叔父還是元檀兄長,都不會下定決心放人,李輔之是文官之首,你是這上京城最會用兵,叔父和元檀兄長不听你們的還能听誰的?別說你不知道吳藥師這麼多年在上京城就是在裝模做樣,他日燕藩真要成了勢,你們兩個就是罪魁禍首!」

傅津川被說的也是有些掛不住臉,眉頭微皺。

至于後面站著的人各個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這對夫妻說的可不是閑話,這要是傳出去一個字,都夠掉腦袋的。

「你就這麼篤定,是放虎歸山?他能鎮得住遼東那幫驕兵悍將?」

無論是傅津川還是李輔之,都是心智極為堅韌的人,不會被三言兩語改變想法。

更不會覺得眼下放吳藥師走有什麼問題。

但趙元殊顯然有自己的見解。

「你們想的都是大勢,大勢我不懂,我只知道,這個人很危險。任何危險的苗頭,都應該直接扼殺,斬草除根!」

趙元殊一番話說的殺氣騰騰。她現在想的是在吳藥師回程路上直接做些手腳,讓他回不去遼東。

偏偏她還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和手段做這些事。甚至先斬後奏她都敢做。

這也是為什麼傅津川會親自來送行,並且特意跟東宮建言讓四弟傅渭川護衛統領。

因為無論是皇帝還是太子,都不希望吳藥師死在路上。

但偏偏那兩位還不想,也不能直接下旨禁止趙元殊做些什麼,只好讓傅津川這個駙馬出面制止。

本來夫妻兩就是青梅竹馬,成婚後更是舉桉齊眉,平日里連拌嘴都少。

這幾日到好,把成婚以來好幾年的架都吵完了。

「算了我的公主殿下,這事要不你就別操心了?」傅津川也是無可奈何的說了句軟話。

「晚了。」

「什麼晚了?」

「我讓大師傅去了。」

傅津川一听,長嘆了一口氣,「有簡大先生這麼一品高手出手,吳藥師恐怕難逃一劫搞不好要打仗了」

趙元殊直接譏諷道︰「遼東也不是沒高手,大師傅出手也未必就能得手,你還挺惋惜的?怎麼惺惺相惜?」

傅津川搖搖頭道︰「談不上,不過覺得他也就是一枚可憐的棋子罷了,這麼多年在上京裝瘋賣傻也不容易」

「笑話,他可憐?等他世襲罔替成了燕王,坐穩了位置可就是棋手了,說不定過幾年我們還能站在這光華門上看到他的燕王大 !我的武安侯爺,你到時候就知道誰可憐了」

趙元殊這頓夾槍帶棒的,給傅津川說的是啞口無言。還能說什麼?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要敢說這話,趙元殊肯定就敢拔劍追著他砍。

最關鍵的是,他還打不過。

這倒是一點都沒夸張,傅津川擅長的是馬上的槍槊,論馬下的刀劍,真不是自家媳婦兒的對手。

而且趙元殊可不是光會舞刀弄劍,她的智慧可是一點都不遜色于自己的美貌。

再者說,他也不敢跟趙元殊動手啊,被打傷了丟面子。

打贏那就不可能打贏!趙元殊就是掉了根頭發,道君皇帝都得把讓人把他扔宗正寺大牢里。

拋開這些不談,就算能還手,也舍不得啊,這可是他的兕子啊。

傅津川怎麼也不會想到,夫妻兩個頭一次鬧這麼大別扭,居然是因為這件事。

早知道如此,他是絕不會給檀哥兒出謀劃策的,肯定是一推四五六。

但既然說了,就只能堅持己見,畢竟無論進言也好,做事也好,若是朝令夕改成了什麼樣子。

卻沒想到這次因為這事兩人算是針尖對麥芒了。

「行了我的殿下,一切都依你,你再派多少人我都不言語了,咱們回吧?」

既然是木已成舟,傅津川也不可能在派人追回來,至于吳藥師現在死活他也不想多問多管了。

眼下如何讓媳婦不在跟他生氣才是頭等大事。

「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本來嘛我一介女流之輩,懂得什麼國家大事?是不是啊武安侯爺?」

看著兕子似笑非笑的表情。直接手扶額頭,他真的是沒法子。

趙元殊轉身就走,傅津川就在後面跟著,等兩人走出十幾步遠,繡衣衛和皇城司的人才松了一口氣。

他們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城陽公主。

連侯爺的面子也一點沒給。

不過這事他們也就權當沒看見,沒听到。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胡亂編排趙元殊和武安侯夫妻之間的事。

但凡漏出去一句話,今天這些人不死也得月兌成皮。

執掌皇城司近十年,這位殿下的手段,可是讓人佩服的緊。

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其智近妖」。

跟在後面上了車的傅三郎自然而然要挨著兕子坐的,並且直接把右手搭在她的右肩上。

兕子上了車之後雖然依然冷著臉,卻也沒阻止對方的手搭過來,只是白了他一眼。

見對方依舊陪著笑,心里的氣也就散了大半。

這事雖然于國是大事,但其實于家來說,真就不算是大事了。

夫妻嘛,那有不吵架不拌嘴的?

大明宮的正殿里,趙令淵正跟趙元檀父子對弈。

「這會兒,想必吳家那小子已經上路了吧?」

趙元檀落子之後才回道︰「看時辰差不多了。」

趙令淵笑道︰「呵呵呵,今天三郎回去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趙元檀聞言也笑了笑,堂妹趙元殊是什麼脾氣他可是清楚的。

笑過之後趙令淵又正色道︰「其實兕子想的也不算錯,吳藥師的確不是省油的燈,若真死在路上,說不定是好事。」

趙元檀道︰「城陽的脾氣阿耶您還不清楚,十有八九是要做些什麼事的,即便是不下死手,也不會讓吳藥師這一路輕松的。」

「那就靜觀其變吧。他只要不死在上京城就行。論行事果決,你們兄弟都不如兕子,這丫頭性子跟你伯父一模一樣,若是皇兄還在,怕是遼東吳家早就被掃平了」

趙元檀听到父親這番夸贊也不在意,他不是心胸狹隘之人,更不會去嫉妒本身就是東宮助力的趙元殊。

若這點心胸都沒有,還做什麼太子?

「不過要是吳藥師死在路上,遼東那邊的反應不會小,是不是做些準備」

趙元檀想了想,還是說出自己的顧慮。

趙令淵聞言笑了笑,然後道︰「不錯,大郎你也算是思慮周全,不過這事你不用擔心了,我在幾日前就給河東的于羅發了密旨,讓他做些準備,靜觀其變,至于河北諸軍本就是與遼東接壤,量他們不敢掉以輕心,李相那邊也開始著手在涿州囤積糧草以備不時之需」

趙元檀听到這些,有些意外,難道是是要征討遼東?

仔細一想,不對。

若真是要行征伐之事,所做的準備,所需要動員的人力物力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了。

沒動用關中和其他的藩鎮以及上京的駐軍,只是讓河東河北兩處做些提防,這種程度完全就是為了應對遼東方面的可能引發的動亂。

即便是在涿州多囤些糧草,這種事也不會有多扎眼,因為涿州本就是運河最北邊,漕運的糧食都要運到涿州進行轉運。

反倒是,這個關節如果朝廷什麼反應都沒有,那才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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