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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放虎歸山

留下一句足以誅九族的妄語,吳藥師轉身離開。

而趙元惠愣在原地半晌無言,作為枕邊人,與這人做了幾年夫妻,她不覺得對方是個外人口中紈褲。

但也不會想到他居然有如此的野心。

皇帝?

她好像重新認識了這個人一樣,或許只是她從來就沒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第二日,吳藥師入東宮拜別太子。

第三日,啟程。

趙元惠不悲不喜的看著他上了馬車,而吳藥師也只留下一句。

「保重。」

馬車緩緩離去,趙元惠突然笑了笑,卻不知是想起什麼。

隊伍出了履仁坊,一路穿街過市,來到了光華門。

在這里,一支鐵甲森森的五百人禁軍已經等候多時。

領兵的主將是傅四郎,這支禁軍擔負護送吳藥師一行北上的任務。

而除了四郎以外,傅家還有兄弟兩人等在這里。

武安侯傅三郎,以及其弟八郎。

光化門外,傅三郎大馬金刀的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石桌上擺著一壺酒,四郎和八郎則站在亭外十幾步的距離。一並幾個扈從,一看就是久經沙場之輩。

車隊行到這里自然停下,吳藥師和張之遜走下馬車,見到這幾個來人也不覺得意外。

見到這副場景,吳藥師笑了笑,「果真是遠親不如近鄰,偌大上京城百萬人,只有隔壁的傅家人來給我送行。」

張之遜笑問道︰「你確定是送行,不是來笑話你的?」

吳藥師又是一笑道︰「別人嘛不清楚,但八郎肯定是來送我的,我在上京城十年,就交了這麼一個朋友。」

張之遜聞言笑了笑,不在言語。

吳藥師則繼續前行,路過亭外的時候,傅八郎沖他笑了笑,還擠眉弄眼的似乎在暗示亭中的人不好對付。

吳藥師也沖他笑了笑,暗暗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侯爺,久違了。」

吳藥師走入亭中,笑著與傅津川拱手道。

傅津川也笑道︰「世子久違了,請坐。」

吳藥師也痛快的坐在對面,「多謝侯爺,想不到今日侯爺回來送行,藥師真是受寵若驚啊。」

「世子客氣了。我與世子也是老相識了,雖然來往的少,但今日世子終于月兌離苦海,怎麼也要送一下的,來這盞酒,就祝世子一路順風。」

傅津川這邊說著話,這邊拿起酒壺將兩盞斟滿。

「多謝侯爺,不過這月兌離苦海真是算不上,上京這等錦繡繁華之地若是苦海,那遼東苦寒之地又算什麼?我其實是不想走啊,奈何父王身體不適,我只能趕回去盡孝,不然真不想離開這繁華之地,這遼東哪有上京這麼多好吃好玩的?就說這樊樓算了不說了」

兩人拿起酒盞,一飲而盡。

一盞酒過後,傅津川听著吳藥師的鬼話連篇也不做揭穿,而是再度將酒盞倒滿。

「我聞燕王乃當世英雄,卻一直無緣得見,真是遺憾啊」

「家父也常在書信中與我感嘆,說武安侯是當世名將,少年英雄」

「哈哈哈哈燕王過譽了,在飲一盞,就祝千里之外的燕王千歲早日康復。」

「多謝侯爺了,同飲。」

說罷兩人又飲一盞酒。

吳藥師呼出一口長氣而後感嘆道︰「我是宣嘉十四年來到上京,而今已經是宣嘉二十四年,一晃十年過去了,這次回遼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這里卻有一事想要拜托侯爺。」

這燕王世子突然一本正經的有事要拜托,傅津川也有些詫異。

「世子請說,傅某若是能辦到,絕不推辭。」

「我此番回上京,我子年幼,受不了顛簸,不能一同回遼東,公主身份尊貴,畢竟也是女流之輩,我吳家與上京的貴人們也甚少交集,我這一去只剩下他們母子,還請侯爺看在親戚面上多加照拂。」

傅津川听完這一番話先是愣了一下,卻沒有立即應下,而是頓了頓,雙眼注視著吳藥師。

吳藥師面對這番注視,毫無閃躲之意,眼神清明。

「呵呵呵,世子何必擔憂?河陽公主是當今陛下之女,太子和齊王之妹,還用得著被人照拂?我傅津川可沒這麼大的能力」

吳藥師看著傅津川,神色不變。半晌才嘆了口氣道︰「侯爺其實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傅津川聞言卻突然笑了起來,「世子殿下,你其實應該比我清楚,河陽殿下和貴府小郎君在你走後是什麼處境,畢竟是公主殿下和陛下的外孫,只要這天不變,他們自然就有這天家的雍容,若是天變了,誰能照拂他們?我再說誅心的話,她們母子如何,還得看你的,吳世子。」

吳藥師聞言不禁苦笑。

對傅津川說的,照拂妻兒,也算是臨時起意。

他與傅津川沒什麼交情,但他卻相信傅津川的為人。

走在上京的街頭市井,若問傅三郎為人如何,無論是市井小販還是混混潑皮,都得豎個拇指贊個好。

「那忠義三郎還有說啥了?肯定是忠義啊!」

所以即便立場不同,即便隨時都有可能兵戈相向。但吳藥師對傅津川,總是覺得對方是個可以信賴之人。

所以才會臨時起意,說出這一番話來。

他還記得當年武安侯返京,那天天空還零零散散的飄著幾個雪花。

那個還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已經是名震天下的少年英雄,意氣風發,騎在高頭大馬上享受著上京百姓的注視和歡迎。

他跟胞妹吳明達就坐在一間酒肆的二樓上看著。

看著家喻戶曉的傅三郎在馬背上,與上京的百姓談笑風生。

原來名震邊陲,幾乎生擒青唐大君的少年將軍,還有這樣的一面?

隨後,那日風雪之中,他與胞妹在听書的時候偶遇傅津川與趙元殊,那時候他們還沒成婚,卻仿佛是天造地設一般。

他說想與傅津川交個朋友,是真的。

因為這個人身上,有著幾乎所有男兒都會羨慕甚至嫉妒的東西。

所以他會在今日這種場合,交淺言深的說出類似托妻獻子一樣的話。

但傅津川這個反問,則讓他很愧疚。

是啊,他的妻小在上京會遭遇什麼,還不是看他在遼東如何?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與侯爺說這些卻是有些強人所難」

「盡力。」

「侯爺你說什麼?」

「我會盡力,但保證不了什麼,能決定公主和令郎命運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陛下,另一個就是世子你了,所以世子你好自為之。」

「多謝侯爺。藥師就此告辭,祝侯爺武運昌隆。」

「哈哈哈哈,那就世子一路順風,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兩人說罷,喝了第三盞酒。

吳藥師放下酒盞後,抱拳示意,隨後轉身離去。

傅津川則站起身來,走到亭邊目視他離去。

走到八郎身邊的時候,吳藥師停下腳步,先是沖著傅四郎拱手示意,而後看著八郎,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八郎,我要回遼東了,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面了。」

已經有七尺多高的八郎撓了撓頭,然後拿起一個小錢袋︰「嘿嘿,老吳,那就祝你一路順風了,我這也不會說啥吉利話,這是程儀,這上京的規矩,送朋友沒有空手的,我沒多少錢,也就五十兩,你別嫌少」

吳藥師笑了笑,然後伸手接過。「既然是規矩,那我就接著了,咱們之間也就不客氣了。說真的,這已經是我收的最重的一份了」

「嘿嘿,你淨說笑」八郎其實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五十兩是有點少。

但吳藥師不這麼覺得,他說的輕重,不是指的錢財多少,而是這份心意,彌足珍貴。

隨後八郎又從身後的扈從手中拿過兩個包裹。

「這些是我今早在州橋早市上買的,有嘉慶子,還有驢打滾,蜜餞,桂花糕,燒鵝都是雜嚼,你路上吃」

這邊吳藥師將銀袋子放入懷中,親手接過兩個包裹。

「好家伙,這麼多八郎,又讓你破費了,不過我也不跟你客氣了,誰讓咱們是朋友呢。」

「這話說的是,那就一路順風。」

「好,走了。」

提著兩個包裹並且拒絕了護衛幫忙,親自把東西放置在自己的車上,然後轉身沖著八郎揮了揮手。

八郎也揮了揮手。

吳藥師又看了一眼不遠處巍峨的上京城牆,隨後上了馬車。

隊伍再度出發。

坐在車上的吳藥師打開一個包裹,看看里面的吃食笑了起來,這些東西都是八郎帶他吃過的,並且他說好吃的東西。

其實這些街邊的買的雜嚼,若說有多好吃,也談不上。肯定不如王府廚房精心作出來的東西精細。

但今天這些東西,吃著格外的可口。

妹夫張之遜想要身手去解另一個包裹,吳藥師看到卻道︰「別動,你想吃什麼讓陰十三去後面的車拿去。」

作為燕王世子,要出門無論吃的喝得自然是不缺的,

張之遜聞言卻是哭笑不得︰「這怎麼還護食上了?可從來沒見過這麼世子這麼吝嗇。」

吳藥師卻笑著道︰「這可是八郎給我買的,我在上京城就交下這麼一個朋友還知道來送我,真夠義氣。」

說罷,吳藥師從包裹中找出一個果子,咬下一口,酸甜的。

那年冬天,兩人一起去吃涮肉,卻一同被紅蓮道賊人挾持

那天好像就吃的是這個果子。

還是那個味道,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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