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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榻上虎

遼東,大寧。

燕王府坐落在大寧城中,以西京大興宮城為藍本,縮小規制而建,是典型的大晉朝藩王府規制。以大寧城里有名的獨秀峰為坐標的南北中軸線上,依次排列端禮門、承運門、承運殿、寢宮、御苑、廣智門等。中軸線東西側的宮院樓宇均呈對稱布局。

寢宮是自然是燕王吳仁光的居所,在他生了病之後閉門不出之後,這里就成了整個大寧,甚至整個遼東最為緊要的地方。

里里外外都是燕王的麾下最為精銳燕山衛,這還不算暗地里藏著的高手。

一位身穿灰布僧衣的老僧緩步走著,一路經過各處門關都是暢通無阻,把手的燕王親衛見到這位老僧也都紛紛點頭示意。

姚秉寬,燕王最為信重的幕僚,是目前能隨意出入寢宮的幾個人中的一個。

一路走進寢宮的正殿,來到殿內的東室,此刻鏤空的榻上正盤膝坐著一個六旬老人,雖然看起來有些面色蒼白,但依舊目光如炬。

「姚先生來了?來來快坐,我一個人待在這都悶死了這幾天連窗都沒怎麼開」

嗓音有些沉悶,卻中氣十足,絲毫不像是生了重病的樣子,若是讓別人見到,定會大吃一驚。

燕王不是重病了?

「王爺稍安勿躁,還要委屈您一些日子」姚秉寬走到塌前的坐在一張椅子上。

吳仁光一擺手道︰「這到沒什麼,委屈什麼的談不上,就是悶了些,整日里只能待在屋子里,不過這點苦悶算什麼?當年老頭子剛把我領進軍中的時候,我才十五那時候也就是為了當兵吃一份糧餉後來得了馮老公爺的賞識,吳家才算得了些勢這是知遇之恩啊雖然後來因為征討渤海國,兩家鬧翻了這一晃也有幾十年了,我是這幾年才想得通,馮老公爺當年說不定是有意為之,故意不想要那個王爵」

姚秉寬听到這話之後愣了一下,然後道︰「若說別人,可能是誤打誤撞,但是馮神績的話,到可能真的是有意為之了」

「哦,姚先生也這麼看?」

吳仁光听了笑了笑,他是過了這麼多年,人老成了精,想起過去的種種才發現當時的一些端倪,但姚秉寬的話卻讓他覺得這里面還是有些門道。

姚秉寬道︰「當年朝廷發大軍征討渤海,王爺你與武襄王父子獨領一路為偏師,本就是馮老國公的安排,而後來功成,吳家得了王爵,雖然馮老國公一直不跟吳家來往,可曾听說他為此事憤憤不平?若是真的想要這個王爵,馮老國公可還能活到如此高壽?」

吳仁光听了人姚秉寬的話,卻是直接愣住了神。

設身處地的想,若他是馮神績,如果率軍殲滅了渤海軍主力,最大的功勞卻被偏師奪去,還丟了一個世襲罔替的王爵,他會是如何?

何況偏師還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這口氣能咽下去?

不能。

反正他吳仁光不能。

而當時的馮神績雖然跟他們吳家直接翻了臉,不在來往,此後卻沒有給吳家下過什麼絆子,寥寥幾次進京當面冷嘲熱諷幾句就算了。

若換成是他父子,怕是當時就要氣個半死。

可最後馮神績可是活了七十多,病逝榻上,也算壽終正寢。

真有這麼大的氣量?

除非一開始,那個他們吳家費勁心機做了白眼狼去爭奪的東西,人家馮神績就沒想要。

在看當下的形勢,朝廷跟燕藩幾乎算是水火不融了,相互提防猜忌。

而定國公府呢,雖然馮神績已經故去,但馮家依舊是上京城的一等勛貴門庭,門生故吏遍及軍中,可謂是根深蒂固。

他真的能忍得住不去踫一踫那個束手可得的王爵?還是真就是氣量大到完全不在意?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不過這馮老國公,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若換成是他馮家坐鎮遼東,以定國公府幾代人在軍中盤根錯接,經營遼東十載,向南爭雄天下,未必不能成就大業!」

想到這里,吳仁光不禁的笑道。

姚秉寬卻繼續搖頭道︰「以宣宗之聰睿,王爺覺得,會讓這種事發生?」

「這倒也是,想當初我吳家能成大功,隨之老頭子坐鎮遼東,不過是因為我吳家當時根基不足,又跟武勛世家結了梁子,畢竟跟馮家翻了臉,那些武勛世家同氣連枝,這才有機會能夠以王爵兼任節度使,成了這大晉朝廷獨樹一幟的異姓藩王,若我們吳家當時有馮家一半的家底,宣宗都不會真的將遼東交于我父子之手,讓咱吳家做大,其實也是為了平衡上京的勛貴,這些道理咱都曉得」

「可若沒有王爺個老王爺的苦心經營,這遼東也不是這般光景。」

姚秉寬這里也算是奉承了一下吳仁光。

「哈哈哈哈,沒辦法,咱們吳家是窮苦出身,啥都想要,到嘴邊的肥肉差啥不吃?他馮家是國公府世襲罔替,祖傳下來的潑天富貴,想的自然是跟咱不一樣」

姚秉寬的一席話也算是給「重病」之中的吳仁光解開了一個疑問。

笑著笑著,吳仁光突然「咳咳咳的」咳嗽幾聲,于是端起一旁桉子上茶飲喝了一口。

直到一口氣喘勻了才開口道︰「這身體是越來越差了,他娘的,藥師在不回來,我這裝病都快成真病了。」

吳仁光前段時間卻是有些身體不適,不過好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最近這些日子其實就是在裝病。

想把嫡長子吳藥師,從上京城撈回來。

但作為質子,吳藥師肯定是不能輕動,朝廷等閑也不會放人。所以必須用些手段。

除此之外,還有吳家內部的一些事需要處理,吳仁光是打定了注意,要趁閉眼之前,給兒子把路鋪平。

不然等吳藥師回來,這燕王的位子,未必能坐得穩。

而首先第一個要擺平的,是他的親兄弟,吳仁恭。

「姚先生,這幾天老二有什麼動靜。」

姚秉寬道︰「二將軍一直在大寧城外的大營之中,沒什麼異動,不過二將軍的長子,吳明瑞這些日子來王府的次數卻比往常都多,幾次求見想要求見王爺,還說要替遠在上京的世子盡盡孝心」

「哈哈哈哈,這小兔崽子,鬼主意倒是多還有嗎?」說起佷子吳仁光自然是十分了解,對他那點小心思更是心知肚明,不過他的笑聲卻是分外爽朗,像是沒什麼芥蒂一般。

「有,二將軍沒回城,但是城里的人,可有不少人去城外拜訪他」

「都有誰?」

這次吳仁光的聲音就有些冷了。

姚秉寬沒說話,反而是從衣袖中拿出一封扎子遞給了吳仁光。

吳仁光直接接過扎子看了起來,嘴上還念叨著。

「看來有些人,已經安耐不住了啊嘿嘿,也好」

這一刻,他的眼中漏出了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光芒。

就像是嗜血的 虎,漏出了爪牙。

要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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