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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潤州之戰(一)

江南烽火連天,位于江北的揚州也自然不可能風平浪靜。

六月底吳王舉起反旗,清正軍軍使畢思立、左虞侯畢義、右虞侯張順等幾十個將領被以謀反之罪處斬。

鹽商王坦下獄,抄家,所有人忌憚于新任大都督的出手狠辣。

隨後淮南道各處平白多了不少亂匪,自稱受吳王之命撥亂反正。

揚州城又成了大兵營,城里城外聚集了數萬大軍。

七月二十八,傅津川率領一千四百余騎軍回到揚州,順道還帶回了幾顆號稱是吳王府麾下「將軍」「都督」的匪首腦袋。

宰相之一的中書令裴休明親自趕到揚州,擔任元帥府長史,同時還成立轉運司,經略使劉景明擔任住轉運使,負責軍糧軍械供應。

傅津川剛回了都督府,甚至還沒來得及卸甲,劉景明和裴休明就一起趕到。

先是走了個六程,裴休明宣讀詔命,傅津川為副元帥,而後幾人才坐與節堂上,商量戰事。

「有勞裴相和劉經略久侯,我這邊二十天內,差不多了跑遍了半個淮南道,才把這幾個逆賊給找出來,這還要多謝了項家主提供的向導和情報」

看著傅津川滿臉藏不住的風霜之色,裴休明道︰「侯爺客氣了,都是為朝廷辦事,我等多等幾日也無妨,只是如今建鄴告急,這邊揚州的大軍還需要侯爺你來調度。」

這邊傅津川拿起茶碗,剛想 灌一口,又覺得茶水太熱,才把茶碗放下。然後拿起最近的軍報看了看。

「這叛軍居然如此強悍?不過一月,杭州蘇州宣州台州半個江南道都淪陷了?江南守軍如此不堪?」

傅津川眉頭緊皺道,對于江南道局勢如此危急,他多少是有些意外的。

劉景明解釋道︰「武備松弛只是其一,其二是這吳王世居江南,耳目和內細眾多。屢有開城獻門者。其中還有不少江南豪族相助,潤州和建鄴的守將因為通吳幾乎被衛國公誅殺殆盡,下面的軍兵也人心浮動,江北這里還需盡快拍出援軍支援潤州和采石磯。不然建鄴危矣。」

傅津川道︰「揚州這里的兵比起江南的也好不多少,我從六月來此才開始整肅軍紀不如就先遣檀琿的安國軍萬余人去支援潤州」

大江下游,在江北的大軍想要渡江,易渡處有二,一是和州的采石渡、二是揚州的瓜洲渡。

潤州就位于瓜州渡南岸,地處大江下游,北臨大江,南據峻嶺,形勢險要,為兵家所重。其地為江南運河的北口,過大江與江淮運河相聯,因此極為重要。

朝廷想要迅速平定叛亂,就必須能夠把大軍運送至江南。所以無論是和州對面的采石磯,還是揚州對岸的潤州,就都不可有失。甚至這兩處的重要性,要大于東京建鄴。

議定之後,傅津川即可招來安國軍使檀琿,令其立即整軍鍍江,支援潤州和采石磯。

江南方面,衛國公李世忠自然更清楚潤州的重要性,因此命心月復袁亨坐鎮潤州,並在接到任命他為大元帥的旨意過後,立刻向揚州都督府下令出兵求援兩處。

這兩處也順勢成為了大戰的焦點。

吳王趙德玉親自率六萬叛軍來到了潤州城外,陳兵城外。

潤州也沒什麼油水啊,不如先去打建鄴。

這是很多叛軍將領的私下說的話,對他們很多人來說,什麼戰略也沒有破城之後的能劫掠錢財重要,潤州城小,自然不及作為東京的建鄴豪富。

秦淮河畔的煙火氣,半個天下都要為之傾倒。

但吳王趙德玉眼下對于叛軍還是有些掌控的。所委任的前後左右四將軍,都是他的心月復嫡系,也都一些本事。

前將軍是他佷子趙成浚,自幼熟讀兵書,英勇果敢。左將軍王炳是王府護衛統領出身自然也是勤于武事,右將軍陸慶是邊將出身,驍勇善戰,只不是因為得罪了一位勛貴一直沒有能提拔,還是趙德玉出面籠絡,提拔他為杭州司馬。

至于江南豪強李退之,心有大志,也是自幼讀書習武,頗有些韜略。

四人各執掌萬余人,加上趙德玉親自統領的中軍,共有六萬余人。

這些叛軍的構成也很復雜,很多之前都是朝廷軍兵,還有趙德玉拿錢財聚攏的盜匪,以及臨時征召來的流民、佃戶。

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成分如此復雜的大軍捏合成型,並連克數十城,雖然有暗樁協助和望風而降的,但還是不可否認。對與造反不,準確的來說嗎,是「清君側」這件事。

吳王府是真的做足了準備的。

數萬之眾叛軍,不疾不徐的依次行進,有條不紊的佔據了城外的各處要隘、高地。

各軍連綿不絕,槍矛如林,而在之前連克幾十城,軍威士氣之盛,也讓城內的守軍有些觸目驚心。

對于吳王趙德玉能在朝廷眼皮子地下把事情做到這個程度,城上的潤州守將,都督同知袁亨都有些佩服他了。

袁亨是李世忠的親信愛將,用兵沉穩老道,跟隨李世忠二十年,未嘗有過。

南疆的蠻族他打過,西海高原上的青唐人他也打過,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打過金帳北境人,而李世忠也答應他,等從江南卸任的時候,就替袁亨謀一任邊將,去會會金帳蠻子。

節度使有點難,但都督或者節度副使還是沒有問題的卻沒想道有一天要跟晉國的自己人兵戎相見。

城上望樓,作為袁亨副將的李世忠之子李昭信,還有袁亨的長子袁綱手中拿著紙筆,對著城樓下的叛軍開始畫下對方的部署情況。

「來者不善啊,」李昭信畫過了草圖之後,把筆一扔。

袁亨走了過來,看著城樓下的叛軍位置和圖上的對應,然後點點頭︰「圖畫的不錯叛軍連克數十城,士氣高漲,我們需要小心應對。」

這時候其子袁綱指著城外的一處高地上道︰「看那邊,華蓋之下必然是吳逆親自了,可惜啊,城中騎兵不堪用,若是有八百能戰騎兵,此時開門沖過去,說不定就能一戰功成,把吳逆擒下。建立不世之功,封侯不在話下。」

袁亨聞言笑道︰「你小子這是把你自己當武安侯還是平西伯了?八百騎兵就想著挫敗敵軍生擒吳逆?」

袁綱被自己阿耶說的有些面紅耳赤。

大晉軍中如今誰人不知道武安侯傅津川和平西伯薛琮善于騎戰?尤其武安侯傅津川最善于使用騎兵突擊敵軍薄弱處。

白亭大戰、疏勒大戰都是抓住敵軍防守立足未穩,或者直接住了敵軍防御上的漏洞,然後親自率領精銳騎兵穿鑿,挫敵鋒銳。

弱冠之年就立下赫赫功績的傅津川,那個有心軍伍邊功的年輕郎君能不心神往之?

袁亨當然也看出這個對方如今陣營立足未穩,但第一是他手下沒有數量足夠的騎兵,江南少馬,整個潤州城只有三百多匹軍馬。

其二是對方雖然立足未穩,但兩翼各安排了最少千騎的護衛游曳。這大概也是對方全部的騎軍。

除非是有傅津川或者薛琮這種百戰驍將親自率軍突擊,因為他們能夠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找到敵軍薄弱之處,不然開城門出去突襲敵軍無疑是痴人說夢

「你們記住,如疏勒和白亭那般戰例,都極為特殊,不是誰都能復制的,為將者,用兵要審時度勢,因地制宜。我們現在手里只有五千可用之兵,潤州又是此戰關鍵所在,不可冒險,再說了,就咱們現在手里這些軍兵,還想著出戰能守好城牆就不錯了。」

抽中攻城簽的左將軍王炳,竟然是沒有先把營寨扎好,而是直接就集合部眾,排兵列陣。準備雲梯、藤牌等攻城器械,準備竟然是想要立刻攻城。

而城上早就嚴陣以待了,各個垛口都有一組三名士兵,分別持長槍、刀盾和弓弩。

城下鼓聲想起,旌旗招展,攻城開始了。

叛軍開始結陣在刀盾的掩護下,接近城牆,待距離城牆不到百步的時候, 地散開,輔兵扛著雲梯狂奔,把一架一架雲梯架在城牆上,而後弓弩手則頂著城頭的攢射開始還擊。

而刀盾手在雲梯架好之後開始攀城。

作為主將的王炳,更是前進到距離城牆只有數百步的位置上,指揮各軍攻城。

鼓聲之中,叛軍之中著名勇將,王炳堂弟王煬親自帶頭在前,身後是親信部下,有的提著大盾,簇擁在他身邊,有的跟在身後,揮刀呼喝催促兵士攀城攻殺。

不過頃刻之間,潤州城南的正面城牆上,叛軍密集呈蟻附之勢。

城牆上的垛口不斷彈出長槍,把爬上來的叛軍士兵戳下去。或者直接一塊石頭砸下去。

雙方都打著大晉的旗號,卻彼此刀槍相向。

而他們之所以廝殺,並不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什麼仇恨。甚至他們可能還有些人是同鄉,是親戚。

究其根源,其實不過是華蓋之下,那個身穿蟒袍老頭的妄念,以及一群心有不甘野心家們的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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