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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江淮起風波

建鄴城,龍蟠虎踞之地。

大江的天塹和眾山環保,成了建鄴天然的屏障,此為形勝之地。

六百年前大齊失鹿,天下群雄並起逐之。時有齊宗室陳琦據江南以抗江北群雄,後稱帝,史稱「南齊」,後南齊為權臣所篡,二百年間,先後有「梁」「楚」「吳」皆都于此,與中原分制。

後大周武帝起于微末,一統江北,勵精圖治,最終發起一統天下之戰。周軍南下之時,勢如 竹,一路守軍皆望風而降。

而吳末帝沉迷酒色不理政務,以至于周軍兵臨城下,進了城听到喊殺聲才慌亂出逃,本想躲如井中,卻因為太胖被卡在井口,而宮人紛紛棄他而去,最後還是周軍把他救下。成為千古笑談。

大周享國祚近三百年,王朝末年同樣不堪,邊軍因為欠響導致士兵貧弱,結果北境人南下,險些被攻破國都,雖然成功守住了,不使江山淪為羶腥,但也耗盡了王朝起運。

天下群雄並起,又有豪強劉廣佔據江淮,都建鄴,稱帝,立國號為「漢」,後其子劉嘉繼位,同樣是個史書中典型的末帝,任用宦官,沉溺酒色,後被大晉所滅。

而百余年前,帶領晉國大軍平滅南漢的開國名將李文鎮,在天下大定後,授封衛國公。

也就是如今建鄴留守李世忠的之曾祖。

建鄴留守,節制江南諸軍,留守一職,在本朝非宗室勛貴重臣不能為之。在李世忠之前,就是吳王趙成玉。

而在李世忠上任後,幾個月的時間內,為了保持江淮的穩定,並沒有打壓前任的舊部。

畢竟都是朝廷軍將,而李世忠的軍令也能夠有效推行。

但這一份來自上京的密信,讓年過五旬,雙鬢微霜的李世忠有些手腳冰冷。

信上的字跡自然是道君皇帝親筆,絕對不會錯。送信來的人是李進忠,雖然經歷過上元夜之後,被黜落到皇城司,但他仍舊是宮里數得著的內侍。

「李中官,陛下可還有口諭嗎?」

李進忠搖搖頭道︰「陛下說了,此間事,都有國公處置,可便宜行事。」

衛國公李世忠在一眾勛貴之中,聲名只在定國公馮神績之下。

比起英國公善于廟算和居中調度,而無決機兩陣之才,李世忠這個名將可是打出來的。

任隴右節度使時,抵御青唐有功,連續擊敗過青唐數位名將,並擴土數州之地。

在劍南道節度使任上,率軍平滅過七部蠻王叛亂。

更有過率精兵七百弩,于郁標川擊敗青唐數萬大軍,斬首數千級,獲牛羊上萬這樣的壯舉。

軍中朝中很多官員都在議論,若不是衛國公人在東京建鄴,這次河北道行軍大元帥就是他了。

在看到這份密信之前,他也是如此作想。

但現在他終于明白,道君皇帝把他派來江南,可不是坐享榮華來的。

事涉宗室親王謀反,不管最後查證與否,吳王在江南都不能待了,徙封是肯定的。

而當下的第一要務,就是要確定,吳王是不是真的有反意。

按照李進忠的想法,就是他親自帶著人去越州探查一番,先探明其行跡有無可疑之處,若果有反跡,李世忠這邊可以派遣輕兵帶著符節印信突進,最好能免起兵戈。

衛國公李世忠卻直接否決了這個想法,「吳王世居江南,耳目眾多,他若是有反心,朝廷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他,無異于痴人說夢,現在只需要派人宣召吳王,來建鄴商討軍務,他若是來,就證明吳王府沒有反心,若是不來,我們就可以整軍備戰了。」

對此李進忠沒有任何的意見,衛國公本就是東京留守,假節鉞,專征殺伐,有臨機專斷之權。

如今道君皇帝又許其便宜行事,江南大小事務都可以一言而決。

隨後,李世忠派出信使,手持印信前往越州。

另一邊,繡衣衛千戶胡蘭卿直接帶著上命,接手了的東京繡衣衛千戶所,原千戶楊炎則被調往上京。

在江北,傅津川在正是接受僚屬參拜,就任大都督之後,立刻鞍馬不停的帶著牙兵護衛巡視各軍。

隨後包括都督同知陸勛、廣銳軍軍使呂虔勖、清正軍軍使畢思立、安國軍軍使檀琿四名大將全都被斥責,並限期清查軍額。

「我不過是敬他是上官,還真拿自己單盤菜了?不過是立下尺寸微功,憑借家世和道君皇帝寵信,才被封了侯,現在跑到咱們揚州地界上耀武揚威了」

陸勛的私宅內,四人圍坐在一張八仙桌,上面擺著幾樣酒菜,十分的精致。清正軍軍使畢思立正在大放厥詞,他年近四十的模樣,正值壯年,膘肥體壯,倒是很符合武將的形象。

今日里被傅津川在節堂一頓斥責,常年養尊處優。頤指氣使的畢思立哪受過這個?上任大都督趙文節都得給他幾分面子。

今日被一個年紀約莫是自己一半的年輕人斥責的,這氣性上來,也就口不擇言了。

「哼,早晚有他受的」

陸勛這邊沒勸他,倒是嘆了口氣道;「你們都知道我是衛國公的舊部,算是跟這位武安侯爺沾親帶故的,看在往日交情上勸你們一句,該低頭的時候要低頭,二十歲的年輕人,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跟著他對著干,落不了好。」

陸勛是衛國公舊部,而衛國公正是傅津川長兄傅淮川的岳父,兩家自然是姻親。

呂虔勖道︰「話是這麼說,可這直接就要咱們補齊軍額,上哪去找啊?廣銳軍正軍該有一萬兩千人,各級將校兩千人,外加六千輔兵,可我現在加一起不過一萬三千人。上哪找這麼多人給他啊?」

檀琿道︰「硬抗不是事,鬧開了朝廷的板子肯定是要打在咱們身上的,大都督早先在楚州的時候說了,邊軍的空餉最高是兩成,這應該就是大都督的底線了。」

「怕他個鳥!咱們各軍在揚州只有一部分,他要清點軍額的時候,從別的州駐軍調來一些就是了,實在不行,老子就給他把桌子掀了,讓他查!」

畢思立仰頭灌了一杯酒,他是定國公護衛出身,算是老國公的親信。背靠大樹,自然有恃無恐。

他想著這武安侯就算在有聖卷,還能跟馮老公爺比?只要老國公在,誰能動他?他每年往國公府送的孝敬那是白送的?

這四人中,陸勛是衛國公舊部,呂虔勖是信國公湯顯宗的外甥將門之後,檀琿出自平虜伯府,雖然沒有爵位但也算勛貴子弟出身。

所以原本對于武安侯這樣一個同是勛貴將門出身的上官並沒有別的想法,只當是這位大都督是了走個過場,熬個資歷。

但現在看來,這位侯爺卻不是這麼想的。

如同一干揚州鹽商一樣,各懷鬼胎的幾人也定然是商量不出什麼結果來,嘴上說著「同進退」,事到臨頭會做些什麼選擇,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而傅津川這邊,正在都督府節堂里,與一眾幕僚合議。

「靠這三軍打仗御敵,還不如靠各州團練來的靠譜,將驕兵惰。」

「沒法子,江淮富庶之地,軍備廢弛也是朝廷看在眼里的」

「其實兩淮自古流民聚族而居,民風敢斗,多有習武者,若是征召青壯,稍加訓練就能得到一支精兵。」

「可現在哪里有軍額來招募新軍啊?」

「各軍的軍額空缺,不如就在消減他們的軍額,這樣兵部挑不出錯處來」

幾個幕僚你一言我一語的,傅津川這邊則盯著一張來自軍報細細思量。

原本在拒馬河與易州刺史田琬所率官軍對峙的沙門叛軍,被仇銘所部騎軍五千突襲,大潰。官軍斬首七千余。

而此戰中,行軍副元帥安遠侯仇銘之子仇鴛身先士卒,斬首三十二級,人皆稱其有武安侯之勇。

賊軍雖敗一陣,但仍有五萬余眾,翌日仇銘再率兩萬步騎與五萬賊軍大戰,雙方激戰之際,卻不想側後方突然殺出一只僧兵,雖然只有數百人,但全員披甲極為凶悍,官軍猝不及防,被殺的的大敗,損失八千余總。不過仇銘到底是老于兵事,雖敗不亂,還是保全了上萬大軍,退回瀛洲自守。

而作為大元帥的傅懋修已經率七萬軍渡過恆水,收復州城真定和九門,雖然還沒擊敗叛軍主力,但大局已定。

看完了河北軍報,傅津川也是同樣心下大定。轉而與幕僚們討論起都督府事物。

「都督,殿下有請。」

看到是兕子身邊的侍女青桃,傅津川點點頭,然後跟長史崔方翼交代幾句就去了後院。

書房里,趙元殊坐在書桉前觀看文書,看到傅津川進屋道。

「你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陸勛和檀琿都沒什麼問題,也就是吃個空餉,呂虔勖和畢思立都干著私鹽買賣。他們跟揚州鹽商王坦、丁延相互勾結。不過這些都是小事這里截獲了一封密信,你猜是誰寫給畢思立的?」

「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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