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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水火不容

趙元槊離開軍營以後,直接去了大明宮,跟道君皇帝請旨,想要進入傅津川麾下的禁軍所部一起操練。

道君皇帝允了,但也告訴他,進了軍營就得听傅津川的安排。

于是乎,除了傅八郎,新軍又多了一個編外人員。

每日操練的時候,十五個百人方陣之外,還有兩個孤零零身影在跟著一起操練,也是營中奇景。

年關近了,上京城的各個街市都極為熱鬧,都要買辦年貨。

南市的朱記肉鋪生意格外的火爆,每天十頭生豬都不夠賣的。因此老板朱老四幾乎每隔幾日都要從城外的豬場趕個幾十頭豬回來。

「老朱,一會兒給我留條豬腿。」

「朱老板,給我留二斤臊子,要肥瘦做餡子用。」

「四哥,給一會下貨給我留著,晚上約了人喝酒。」

「給我留十斤肉,老規矩」

帶著兩個伙計趕著豬的朱老四笑著應答著鄰居和熟客的邀約。朱老四長得約有七尺,但極為粗壯,常年殺豬帶著一身煞氣。前額有些禿,滿臉的橫肉,加上絡腮胡子其實很符合他的職業和身份。

作為城里最大的豬肉販子之一,在鄭屠戶走了之後,朱老四就成了上京城里屠戶幫的總瓢把子,也算有些勢力。

不過他為人豪邁,買的肉又新鮮,從來足斤足兩,因此左右都喜歡買他的肉。

「放心吧。給你留著。」

趕著豬回了肉鋪,將豬圈好了,正準備上前面鋪子里去支應,就感覺身後有人踢了自己一腳。

朱老四無奈道,「我說姑女乃女乃,你怎還沒走啊。」

回頭看去,一個妙齡女子,身穿素淨藍色長裙,盤了一個婦人發髻,美艷異常,跟眼下這個豬圈格格不入。

「我不是沒走,我是又回來了。」

如果吳藥師在此處,定然能一樣就看出眼前這個臉上連脂粉都沒擦的女子就是他的「老相好」雲四娘子。

「我說姑女乃女乃,眼下城里都在通緝你,前日繡衣衛的來了你是躲進」

「朱老四你要是敢在說下去,我就把你剁碎了喂你這些牲口。」

雲四娘子橫眉瞪著朱老四,讓著名這個南市出了名長相「凶惡」的屠夫立馬閉上了嘴。

「我說四姑女乃女乃,你到底要干什麼啊,有事你就直接吩咐。我就直接替你辦了。」

「去把傅津川殺了。」

「小意思。我今就給他你等會,殺誰殺殺殺誰你你你再說一遍?」

「武安侯,英國公傅懋修三子,城陽公主趙元殊的未婚夫婿,太子親信,傅津川,去吧。」

朱老四的臉擰成一個苦瓜狀,「姑女乃女乃,咱們能好好說話嗎?殺他?聖公來了也未必能得手。就憑我這三腳貓的功夫?別人我不知道,這忠義三郎誰人不知?他每日出行身邊最少都有幾十個元從,這些元從可是跟他從河西打過好些仗的好手。殺他?我這些豬都換成人也不夠用啊。」

雲四娘譏笑道︰「那你剛才那麼豪氣?不是有事吩咐嗎?去吧。」

朱老四道︰「姑女乃女乃,你就當我放了個屁,有事您吩咐,前提我能做的啊。」

「好了,說正經的事,你現在搞一份上京城輿圖出來,這幾天我有大用。還有就是備些兵器和引火之物。」

兩人的對話若是讓人听去怕不是會引起軒然大波,卻是沒人知道,這屠戶幫的總瓢把子朱老四竟然紅蓮道在上京城的隱秘暗樁。

而且潛伏許久,連前舵主方涯都不清楚。

朱老四點點頭,「這個好說。」

雲四娘道︰「還有一事,你在上京道上算是有些門路,多收集些傅津川的消息」

朱老四立馬又苦著臉道︰「姑女乃女乃我」

「听我說完。我又不是真讓你去殺人,武安侯傅津川是晉廷目前炙手可熱的名將,而且又是太子親信,我紅蓮道若是起事,此人必是大敵,所以多收集些消息,起碼要做到知己知彼,他舊日里與上京的市井豪俠多有來往,你借著這條線暗暗收集一下。」

雲四娘的這番話,可算是讓朱老四放下心來。

「這倒是沒問題,我找人多打听打听的事。往日雖然也見過幾次,但都是跟著鄭逢春的時候,現在老鄭人還在河西沒回來,听說升了從六品的官了。」

朱老四跟傅津川並不算是熟悉,只能說是見過幾面,還是跟著鄭逢春一起。

那時候他不過是鄭逢春的手下嘍,自然沒機會結識傅津川。畢竟人家忠義三郎即便是結交些市井豪俠,江湖人士,也都得是上京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此已經算是折節下交了。

還指望他挨個小嘍的結識?

「好了,就這事,你抓緊辦.」

說罷雲四娘子轉身就準備走了,突然又一回頭,「朱老四,你給老娘記住,那件事那要是敢說出去我把你切碎了」

朱老四立馬噤若寒蟬,他當然知道雲四娘說的是什麼事。

不就是繡衣衛搜捕大索的時候,躲在豬圈的糞堆里避過了,多大點的事啊

這邊雲四娘出了門套上面紗,打扮也不顯得突兀,一路穿街過坊,來到一個三進宅院牆外一躍就翻了過去,然後輕車熟路的走到柴房自己燒水,洗澡,又換了身衣服之後,自己做了些吃食,吃過之後又連續翻了兩道院牆。進了另一個院落。

這個院落雖小,裝飾布置卻極為考究,一看就是有權有勢人物的私宅,一般都是用來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比如私會個情人

雲四娘再次走進柴房,燒了一壺水,然後提著進了正屋,泡了壺茶,自顧自的慢慢品著香茗,咱也不知道在等些什麼。

過了約大半個時辰,茶水都涼透了,正屋的門被推開,一個面相英俊的錦衣郎君走了進來。

「四娘?你怎麼在這你不是你不是外面現在都在通緝你,你還敢到我這里來?」

來人見到雲四娘子十分的驚奇。

「馮郎君你想說什麼啊?」這時候的雲四娘,彷佛又回到樊樓之上,成了那個艷名遠播的花魁娘子。

「四娘,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也算有些緣分,但如今你是紅蓮道逆匪,我是朝廷命官,自然是水火不容的,今天我就當沒見過你,你走吧。」

那年輕郎君嘆了口氣說道。

雲四娘子卻「呵呵呵」的笑了幾聲,說不盡的魅惑動人,「馮郎君,話不是這麼說的。奴家跟你可不是有些緣分的啊,你忘了,咱們還一起做過生意呢,奴家也讓郎君賺了不少財貨吧?現在一見面就趕人,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吧。給奴家惹急了就跑到國公府去,說奴家有了郎君的骨肉,看郎君還怎麼撇開關系。」

「馮郎君」,「國公府」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錦衣郎君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正是定國公馮神績的長孫馮光煦。

「四娘你你的究竟想要如何。」

馮光煦無奈的問道。

他與雲四娘子相識,說起來已經有數年之久。

三年馮光煦去揚州處理家里的生意,在揚州結識了眼前這位蛇蠍美人。鬼迷心竅的就迷上了她,隨後更是在她的蠱惑之下做起來私鹽生意。

馮家的貨船運河之上,暢通無阻,他每次都會在正常貨物之中夾帶些私鹽,販賣到上京周邊,獲利極豐。

生意做了兩年多,收入足有幾十萬貫,對此除了那個幫他做事的管事,這個數額也就只有眼前的雲四娘子清楚,因為這幾年他出了多少貨,都是雲四娘子幫他聯系的。

前段時間,繡衣衛順藤模瓜把私鹽的事給翻出來,憑借祖父的面子把事情算是按下去了,但他還沒安穩幾天,雲四娘子就成了紅蓮道逆賊,被全城通緝。

他這時候才如墜冰窟,每天戰戰兢兢。

他明白,就算賣些私鹽,祖父也能保住他,若是被查出他跟紅蓮道有勾結,國公府都要被他牽連,到時候祖父為了家門肯定會把他當做棄子丟出來平息事態,以保家族安穩。

他太了解祖父,這種選擇那個曾經指揮過數十萬大軍的老人家甚至都不會猶豫。

當年紅蓮道發動的貝州之亂,波及河北十數州,可就是祖父率軍平定,換句話說紅蓮道和他馮家可算是仇家。

一個紅蓮道的花魁,跟他交往了數年之久,還帶著他賣私鹽所圖謀的又是什麼?

「郎君說的話,讓我好心寒啊,我能圖郎君什麼呢?我跟郎君情投意合,郎君居然這麼想我」

馮光煦坐道雲四娘對面,雙手架在圓桌上手拂過額頭,最後無奈道︰「四娘,你到底想要什麼,你就直接說吧,能幫你的我會幫,幫不了的你就是現在立刻去繡衣衛衙門告發我,我也沒辦法。」

馮光煦現在心里是極為惱火,他認識了這個藝伎三年了,說的戀奸情熱的,其實到現在也沒睡到一張床上去

「郎君說到哪里去了,奴家怎麼會呢,說這些煞風景的話,如家不過是想要郎君給奴家」

馮光煦听到對面的女子說完直接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你說什麼?你要什麼?」

「」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種東西別說我搞不到手,就算我能搞到手,我也不可能交給你,絕對不可能,這是要掉腦袋的,我是未來的定國公,這種事我絕對不可能做的」

馮高煦說道最後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而對面的雲四娘子就那麼笑意盈盈的看著他,還帶著讓人難以言說的風情和媚意。

「馮郎君,時間還有,你慢慢想,不急。三天我這個時間,我再來找你啊。」

說吧雲四娘子站起身來,原本帶著臉上的媚意全都換成清冷,隨後看著低頭的馮高煦嘴角撤出一絲冷笑,然後徑直離去。

而馮光煦趴在桌子上,半響無言。

最後只听見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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