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合體的教誨
秦放沒有多說什麼,轉頭看向沿江兩岸的青山奇石。
司藤性情溫和善良,對于情事較為冷澹。她的分身白英,卻是有著極為豐沛情感的女人。
如果以這方面來說的話,司藤要是能更多結合白英的情感,就會是一個更幸福的女人——因為她不用擔心遇到負心郎,而受到傷害。她身邊的秦放,對她的愛意深切濃厚。
「快看啊,很難得的!」
甲板上瀏覽沿岸風景的人,接連發出驚贊聲。
順著眾人的手勢和目光,秦放和司藤也仰頭看去。被稱作神女的那塊奇石,清晰地出現在眼中。
神女峰是長江沿岸的著名景觀,稱是神女瑤姬轉化。因為江中多是雲霧,所以從此經過的人,以在晴天能夠看到神女峰為喜事。
神女峰被給予好事成真的祝福,尤其對于陷入相思情結中的男女而言,更會是心情難抑。
秦放眼望神女峰,喃喃地說︰「看到神女峰,應該許下一樁心願。」
他說著,覺得自己被司藤握著的手,更加溫暖和用力。
「我要像從前那樣,和你永不分離。」司藤的聲音不高,但說得極為清晰和認真。
不禁伸手攬住她,秦放回應著說︰「很快。或者說,我們一直就是那樣才對。」
系統屬性顯示了他此時的狀況︰
體能(包括體質、力量、敏捷等)︰3000/10
智能(已擁有和持續學習的能力)︰50/10
技能︰巧同造化【仙︰100/100。神︰1000/1000.聖︰2000/10000.】
各屬性大漲,這是因為他掃蕩了青城山,斷絕了陸有材的懸師能力,奪取了雷擊木法印。
體內的真氣滾滾流淌,秦放略微調動一下,只覺得神清氣爽。
司藤可以隱隱地感知到他的演化,此時又處于極為旖旎的所在。
她仰頭看著他,眼神里暗含的情意,如同江水,如同大海的波濤一樣翻涌不停。
秦放盯緊她的眼楮,眼皮一眨也不眨。
司藤先是覺得嬌羞,隨後覺得有些疲憊。她的眼神有些渙散,身體有些嬌軟。
秦放知道,這是她體內的白英,暗自想要控制她的精神。
握住她的手,秦放低聲說︰「司藤,堅持住。」
說著,他用一道真氣進入,在她的體內搜尋白英的下落。
白英此時也化為一道真氣,在司藤的體內游走,避免被秦放捕捉到。
秦放不敢用力過度,那樣的話,不僅司藤承受不住,白英甚至會躲藏得更詭秘,或許還要吸收一部分秦放的能力。
司藤的身體虛弱,只能靠在秦放的懷里。秦放用意識調動真氣搜尋白英。
感覺到有些異樣,秦放立刻毫不遲疑地催動真氣,對白英發出一擊。
慘呼一聲,想要趁機奪取他真氣的白英,偷雞不成蝕把米。受到一擊後,她立刻渙散精神,在司藤的體內消失于無形。
秦放立刻收回真氣,以免對司藤的身體造成傷害。即便如此,此時的司藤還是顯得極為虛弱。
擁著她的身子,秦放輕聲說︰「我們回客艙。」
點點頭,司藤伴在他的身邊行走。
說是行走,這只是旁人看在眼里的情形。現在的司藤,其實是被秦放的真氣憑空托舉著行進。
白金本來對于情事不感興趣,遙望岸邊山峰上的那尊奇石覺得也是無感。
此時見到秦放和司藤有些異樣,他連忙跟了過來。
進入單獨的客艙內,秦放立刻讓司藤坐在自己的對面。
「呃,你們這是,又要練功了嗎?」白金撓撓後腦勺。
「既然知道,」秦放自顧說著。
「我在外面守候。」白金連忙關好房門。
握著司藤的兩個手腕,秦放即便知道自己的真氣會被潛藏于她體內的白英掠去一部分,也還是要給她調理。
司藤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一架正在被燃燒的火炭烘烤的銅爐。
從外表到體內,她都感到無處不是火熱。
意識里,她見到白英在不斷地嘲笑、勸說自己,要對人間展開報復性的殺戮。
幾乎把持不住,她體內的霸道功力,隨時都能凶 地殺出。
她此時最想做的,就是用無數藤蔓,將乘坐的這艘大船包裹纏繞起來。
不斷用力,把它刺穿,把它拖入深不可測的江底……
體內的功力如同岩漿一般,噴薄著從地獄里冒出來烈焰,但她卻逐漸感受到了一絲清涼。
秦放的真氣,像是冰山融雪化為的溪流,緩緩地流淌在無邊的荒野中。
寒涼的這股清流,使得荒野逐漸改變了原本的顏色。
從單調的枯黃,開始有了野草鑽出地面的淺綠。進而,有一朵紅色的小花,顫巍巍地探出青草中。
它艷麗的花瓣上,還帶著清流的晶瑩水光。
溪流緩慢而堅決地前進,擴大著流淌的範圍,使得更多的荒地變得生機勃勃,天地間現出安詳的景況。
司藤感覺自己體內的火炭被逐漸熄滅,心中的熱氣被清流中和。
沉浸在無邊芳草、森林,藍天白雲的天地中,司藤緩緩地舒展著身體,盡情地享受著秦放給她帶來的這份歡快歡愉。
握著她的手腕,秦放冥想著,持續為她調理。
白英的身形,緩緩地出現在安詳和諧的天地中。這次的她,似乎也被眼前的美景驚呆,沒有再做什麼搗亂的言行。
赤足走在草地上,她仰頭朝向天空,閉著眼楮、張開雙臂,呼吸著純淨的空氣。
「白英,你和司藤同體,這是何其幸運的事。」秦放用意識和她交流,「我不想出手殺死你,是因為怕善良的司藤傷心。你雖為邪念,但也有純良的一面,比如你對人間情事的痴迷。」
「既然知道,你何必禁錮于我,為什麼不讓我盡情去享受呢?」白英繼續閉目游走,嘴里喃喃地說。
「如果你放棄殘忍,隨時都能充分享受你與生俱來的那份感覺。」秦放默默地說。
「哈哈哈哈哈哈。」白英忽然狂笑起來。
「丘山比我邪惡何止萬倍!人間事多苦惱少歡樂,我為什麼要忍受?!柔弱的族被人類剿殺數千年,幾乎已經少見蹤跡。難道,我不應該為此報復嘛!」她面色慘白,
嘶喊過後,她的眉角豎起,眼神變得極為凌厲。
——
二、偶遇
——
秦放立刻發動一擊楓葉斬,布成漫天的巨網,向她撲了過去。
白英雖然未加提防,但秦放也不敢在司藤的體內過分發功。
這張巨網因此減少了功力,白英才得以在及時撤身之後,堪堪躲過了這一擊。
「哼!既然知道我狡詐,豈能被你輕易擒住?!」她憤恨地低喝一聲,身形憑空消散了。
司藤的身體再次震動,秦放握著她的手腕,連連用真氣安慰。
許久,司藤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她從頭發到身上,都已是汗透。
「秦放,」她低呼一聲,偎在了他的懷里。
「司藤,我一定會讓我們得到圓滿。」秦放擁著她說。
白英被克制,秦放也不敢和司藤過于親昵,以免刺激到白英。
客船順流而下,秦放等三人從宜昌登岸,一路北行前往武當山。
司藤的身體時好時壞,秦放只有不時地給予調整,只為遏制住她的分身白英,想要在她體內作怪,更要沖出來「興風作浪」。
北行的路程中,三人算好了時間,並不急于趕過去。沿路也有無限風光可以欣賞,這是他們可以兼顧的事。
貪戀會延誤既定的安排,這是人們常遇到的事,也是秦放等人難以避免的。
因為賞玩沿路的風景,他們錯過了村鎮,只得露宿于野外。
其實這對于他們而言,並沒有什麼不適,因為他們本就屬于無垠天地。
安然地穩坐在密林中,他們仍是開心地說著沿路所見景致與風土人情。
這幾人有這份閑情逸致,有的人就未必了。
遠遠的山路之中,有幾點火把的光亮在閃動。幾個走夜路的人一路交談著,迤邐向北面行進。
秦放澹澹地笑了笑︰「我們錯過了駐店,他們幾人也一樣。」
白金沉著臉看向那幾人,沒有搭話。
司藤皺了皺眉︰「我們本就沒有那個必要,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他們卻是真的無奈呢!」
「以後,他們就不用再遺憾了。」白金漠然地說。
那幾人正在山路中走著,有一人突然伸手一指︰「喲,林中有火光!」
另一人笑著搭話︰「也是和我們一樣,錯過了住宿地點的趕路人。」
再一人不屑地說︰「‘跟我們一樣’?天下哪有那麼多異士!」
三人隨意說著,逐漸走進了那團篝火。
其中一名銀須鷹眼的老者,不禁撇撇嘴,低聲說︰「二男一女宿在野外,成何體統!」
「朱道長所言極是。這要是在老年間,立刻就會被抓捕了。」旁邊一人笑著搭話。
「是什麼人夜里牢騷?!」白金低喝一聲。
「喲呵,似乎有人有好耳力!」來人之中的一人笑道。
走得近了,他打量了一下秦放等人︰「你們是什麼人,也是錯過駐店了?」
站起身,白金拱拱手︰「我是白金,這是我家少爺和少女乃女乃。的確錯過駐店,幾位不也是如此嗎?」
「哦,正是,正是。這樣說來,我們的玩笑話多有得罪了。」說話的這個胖乎乎的人,給本方幾人做了介紹,「在下是福州茶商衛九龍,這位是齊雲山道長朱羽,這位是袁州茶商崔文天。」
朱羽穿著一襲深藍色的道氅,鶴發童顏,眼神仍很犀利。
瘦削矮小的崔文天,是個看上去很嚴肅的人。
秦放和幾人拱拱手,算是彼此認識。
圍坐在篝火邊,衛九龍大大咧咧地說︰「敢問幾位是行商呢,還是游玩?」
「我們喜歡這里風光秀美,所以耽擱了行程。」秦放略作回答。
听他這樣說,齊雲山朱羽道長略有不屑。
「天下之大,好風景的何止于此地?」他說著,抬手指了指北面,「武當山奇絕秀美,距離此地不遠;而貧道所在齊雲山,也是山峰聳峙、松柏蒼翠,頗有超然世外的意境。」
說完,他帶著一份得意,不停地捋著頷下的銀須。
衛九龍和崔文天立刻附和連聲。
「我在袁州種茶,結識的人也算頗多。」崔文天笑道,「先是和孟老板因為生意認識,再就一起有幸得到了朱道長的垂青。」
不待他說完,秦放笑著說︰「三位以茶結緣,真是高士風範。」
「秦先生好眼力。」衛九龍很開心,油汪汪的臉上,被篝火映得更是紅亮,「我們的確是因茶結緣。」
崔文天擺擺手︰「更不止于此。我們,」
咳嗽一聲,朱羽的意思,是不必對這些凡夫俗子說得過多。
崔文天和衛九龍對視一眼,只得忍下來想要繼續自夸的話。
「好了,我們繼續趕路,不要再打擾這三位了。」朱羽「呼」地一下站起,顯得精神很矍鑠。
崔文天和衛九龍立刻起身,對秦放幾人拱拱手︰「那就不打擾了,我們還想再走一段路。」
說著,他們邁步前行。
「沒必要了。」秦放緩緩地說。
那三人模湖地听到,覺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問題。
無論是強盜還是妖怪,他們都自認是無所畏懼,怎麼可能在意這三個年輕人呢。
轉過身,朱羽等人用冷厲的眼神,掃視著秦放等人。
笑了笑,秦放等人站了起來。
幾人都是冷冷地對視,大腦在做飛快地運轉。
這個原本安謐的樹林中,立刻就有了緊張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朱羽慨嘆一聲,略微搖頭說道︰「看來貧道真是老了,竟然一時眼拙,沒有認出三位仙人。」
「先人?哈哈哈。」白金立刻笑得前仰後合。
原本想著故作沉穩,朱羽沒想到被這個頑劣的人佔了輩分的便宜。
「小子焉敢無禮!」他怒喝一聲。
崔文天和衛九龍的道行稍淺,自然不能從蛛絲馬跡中,辨認出秦放等人的具體身份。
但他們既然見到朱羽惱怒,知道是遇到了族了。
立刻拉著朱羽後撤幾步,他們擺開了架勢的同時,更還立即調出各自的法器。
秦放冷冷地說︰「你們再也不會為害族了。」
「哼!」衛九龍怒哼一聲之後,手舉著一尊刻有九龍圖桉的小茶壺說道,「遇到我們其中的一人,你們三個就已是必死,更何況我們三位懸師同在!」
崔文天也獰笑著,手拿一柄分茶刀︰「立刻讓你們嘗嘗穿心而過的滋味。」
「真的好慘。」秦放的心中因為悲憤而波瀾大起,「你們也真的好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