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長街寂靜異常。
熟睡的人,絲毫沒察覺大牢里發生的一切。
「憑什麼?」
段無洛簡單的三個字,徹底擊碎了施明志的幻想。
「我不知道你們是鎮南王的什麼人?只不過,城防禁軍隸屬馮總管,而現在,司副總管就在靖麟,你們如果鬧得太大,恐怕鎮南王也不好自處。」
施明志試著做最後的補救。
「你在威脅我們?」趙培元反問。
「不敢,只是說一個事實。」施明志道。
「況且。」他補充道,「方才薛德年出主意說要殺了這個女人,還要毀尸滅跡,是我阻止了他。」
施明志的意思,若不是我,這女人早就死了。
趙培元猶豫了,望向段無洛,請示他的意思。
看了一眼黃晴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段無洛的恨意再次涌起。
他鎮南王的女人,竟然讓一個酷吏給打成這樣!
莫非真是強龍壓不了地頭蛇?
不,即使你是九頭蛇,也得乖乖趴下。
段無洛撿起地上的鞭子,看著上面的倒刺,那里還沾著黃晴的血肉。
「四十鞭,你若挺得住,我就放了你和你家人。」段無洛開口。
四十鞭!
施明志倒抽一口涼氣。
雖然是四象境高手,身體機能超于常人許多。
但若被綁在刑架上,硬生生挨上四十鞭,他還真沒把握能生還。
但,他沒得選!
「多謝!」施明志一拱手,走上刑架。
趙培元將他結結實實綁了起來。
「培元你來打,一鞭都不能少。」段無洛下令。
「是!」
「姬瑤,誰若阻攔,一並殺了!」
「明白!」姬瑤應承。
隨後,段無洛接過姬瑤懷中的黃晴,快速消失在黑夜里。
身後傳來施明志痛苦的慘叫。
「二十一,二十二……」趙培元使勁渾身力氣,抽打在他身上。
口中不斷數著。
此時,施明志已經沒有了聲音,嘴里的口水夾雜著鮮血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渾身血跡斑斑,眼神迷離,隨時可能死亡。
施明志絕對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被綁在刑架上,嘗這鞭子的滋味。
「二十七,二十八……」
他已經失去反應,只剩身體本能的抽搐。
「停手,請停手。」
一道公鴨嗓響起,司陽平帶著手下急沖沖跑了進來。
「司總管?」見到來人,趙培元停下手中的鞭子。
「小哥,姑娘,請停手。」司陽平氣喘吁吁。
見司陽平到來,本來已經接近失去意識的施明志,又重新點燃希望。
他又睜開眼楮,本能地求生意識,讓他用盡所有力氣掙扎著。
意思很明顯,讓司陽平救他。
「司總管,來這里所為何事?」姬瑤出言問道。
城防驛館離禁軍大牢不遠,方才那聲動靜,讓本來已經熟睡的司陽平驚醒過來。
意識到是禁軍大牢出了事,他立刻率人趕了過來。
並不是司陽平有多敬業,或者多愛護下屬,只是他不想回到皇城,萬一出了事被馮嵩飛降罪。
「敢問兩位,到底何事鬧出如此動靜?」
司陽平親眼見到,姬瑤可是站在鎮南王身邊的人,他不敢有絲毫不敬。
「司總管,施明志听信讒言,收受賄賂,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對我鎮南王府上的人動手,你說該不該死?」趙培元反問。
「可也沒必要把這里弄得血流成河啊,你看看這地板,哎呦,血漿都粘住了我的鞋子。」司陽平陰陽怪氣喊道。
「不瞞你說,他們陷害的,是鎮南王很在意的人。」姬瑤出口說道。
听她這麼說,趙培元立即朝姬瑤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
畢竟黃晴婆媳,段無洛還不想外人知道她們的存在。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姬瑤神色有些慌張。
「總之,這是鎮南王的命令,這里一個不留,司總管有意見?」趙培元問道。
語塞!
司陽平轉瞬呵呵笑道︰「既然是鎮南王的命令,那這些不長眼的手下,殺了也就殺了,可施明志是靖麟千總……」
「司總管想替他求情?」
司陽平一拱手,道︰「還請小哥先住手,我這就去求見鎮南王。」
「不必了!」趙培元直接打斷他,「鎮南王有令,誰也不見,還有,誰敢阻攔一並殺了!」
「這……」司陽平目瞪口呆,臉色如同吃了一只蒼蠅那麼難看。
堂堂太監副總管,在皇城何時受過這樣的氣。
現在,他只是想保護一個屬下,竟然做不到。
他才不管施明志的死活,只是這事若傳出去,那城防禁軍的名聲必將掃地。
皇城里太監的威嚴,更是受到挑戰。
右手暗中捏起一團真氣,司陽平起伏不定的胸膛,可以看出他很憤怒。
「司總管想動手?」趙培元手上也凝結出一團金色光芒,隨時應對司陽平的發難。
兩人對峙良久,司陽平冷靜下來。
畢竟對方的後台是鎮南王,他若動手,恐怕走不出靖麟。
還是性命要緊!
「不敢,兩位請便!」司陽平一揮袖,帶著手下走出大牢。
見狀,施明志重新燃起的希望,徹底被覆滅。
「二十九、三十……」
趙培元數著,見施明志到了三十五鞭的時候,徹底失去了生機。
「四十!」
他還是嚴格地執行了段無洛的命令,打滿四十鞭,一鞭不多,一鞭不少。
一個城的千總,最終死在了自己的刑具下!
城防驛館。
「啪啦」
司陽平睡不著,他憤怒地將手中的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總管,消消氣,身子要緊。」旁邊的小太監勸道。
「你說,我何時受過這種氣?」司陽平比起蘭花指,拍打著自己的胸口。
「總管,那是鎮南王,陛下見了都得還禮,咱不跟他斗。」小太監繼續勸慰道。
「哼,還禮?」司陽平冷笑,「你以為陛下真的心甘情願如此嗎?」
「嘶」
倒吸口涼氣,那小太監單手捂住嘴巴,仿佛听到了驚天消息一般。
「總管是說……?」他沒敢說出口。
「等著吧,鎮南王,我睜著眼楮看你能囂張多久?」司陽平咬著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