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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篇 第二十一章 兩個天下第一!

蓮花冠道人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一個持劍後分明只有七品偽境的年輕人,竟能將九品大宗師逼退兩步?

這得是何等的搏命之姿啊。

而那道身影,手臂血肉綻開,露出條條白骨,是那般的慘不忍睹。

「真以為自己能打?」趙秉聶譏笑道。

「我是你爹,干你老母。」

聲音久久還在回蕩,兩道身影早已同時消失。

瑰流再度引下帝王氣運,磅礡如雨墜入人間,無數道天柱流華直直轟下。

「連天道規矩都扛不住,還想壓住我?!」

趙秉聶輕輕揮手便隨便斬去。

虛影閃逝,仿佛從千里外瞬移至老人面前,一道璀璨流華轟過,瑰流又轟出一拳,即便被趙秉聶雙拳接住,但他仍有一劍。

殺力冠絕的誅仙,高高懸在老人頭頂,錚錚顫鳴。

「下!!」

瑰流咆哮暴怒,七竅涌出鮮血,甚至沒有換上一口新氣,拼死了要再與趙秉聶換上一拳,讓他無暇應對腦袋頂上的威脅。

當拙樸簡單的一拳轟出後,天地間有一道極其細小的雪白劍氣開始遙遙下墜,像是銀河落九天,勢頭越來越驚心動魄,從一粒芥子細小逐漸變成巍峨如山岳。

雪白劍光仿佛貫穿了天地。

蓮花冠道人眼觀鼻鼻觀心,那雙眸子有紫金之氣流淌,用道門的無垢神通來觀察這場山河失色的大戰。

但他看不見被雪白劍光吞沒的趙秉聶。

他嘆嘆幽幽道︰「死了?」

青衫劍魁淡淡出聲︰「五百年來絕無僅有的九品武夫,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忽然響起一道格外刺耳的嗤笑聲。

「只有這點能耐?」

沒人能夠看見,傾瀉而下的雪白劍光里,有絲絲縷縷的透明劍氣匯聚,愈發的多,愈發磅礡,最後竟形成大潮之勢,自下而上,一涌而過。

像是清水滌蕩而過,打碎了雪白劍光。

柔柔劍氣四處擴散,天地清寧。

瑰流大口大口的嘔血,雙手拄劍勉強站起身後,身形踉蹌,隨時都有可能摔倒。

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已是強弩之末。

老人握住那柄誅仙,譏笑出聲︰「不修已心修外力,像你這種人天下全是,老夫有劍無劍皆可殺之!」

瑰流微微張開嘴,說不出話,反而是喉嚨里有鮮血狂涌。

蓮花冠道人猛然瞪大眼楮,因為他讀出來了年輕人想要說的話。

下一秒,青衫劍魁與他共同月兌口而出,「我有一劍。」

趙秉聶愣了愣,哈哈大笑,「來來來,讓老夫看看你那臨死前的最後一劍。」

瑰流轉頭看向家的方向,顫顫巍巍抬起手,眼眶通紅。

爹,娘,打的過就幫兒子報仇,打不過就好好生活,都是極好的。

瑰清,你是我妹妹,卻從來沒有叫我一聲「哥哥」,這輩子就算了,下輩子你要是不想當妹妹想當姐姐,那我就做弟弟,沒什麼大不了的。

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老人卻輕咦一聲,身後頓時化出數道凌虛劍影,結成仙人也不可逾越的劍氣樊籠。

蓮花冠道人運用「鏡觀水月」的道門神通,瞪大眼楮,終于看清楚那一幕。原來這小子

早就提前藏匿了一劍。

煞氣雲海被破開一道天窟,極小劍氣斬過,一剎那,整座城劇烈動搖。

可那座劍氣樊籠巋然不動。

蓮花冠道人搖了搖頭,收回神通手段,這一劍最多只有六品氣力,別說傷不到趙秉聶,就算打在自己身上也是不痛不癢的。藏匿的雖好,可不如不出。

趙秉聶微微一笑,「這就是你臨死前的最後一劍,還以為是什麼劍劈山河,真的嚇死老夫了。」

所有人都以為到此為止了。

那道白骨的身影卻開始忽然狂奔,拔出鈍刀淥水,整個人向前撞去,硬生生撞入那座樊籠劍陣。

當死則死!

趙秉聶瞪大眼楮,蓮花冠道人更是猛吸一口涼氣,那顆道心都險些崩碎,「瘋了!瘋了!」

連仙人都不敢接近半步的劍氣樊籠,他都奄奄一息還一頭撞進去?

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那座劍氣樊籠終究是無敵于世之人的精湛手筆,蘊含著浩然無窮的劍氣,竟是將淥水死死鎮壓。而那道撞入樊籠的身影,僅是頃刻便血肉炸開。

血霧彌漫,遮掩了那道慘絕人寰的身影,除此之外,便再看不見什麼。

老人放聲大笑,雲海滯留,風聲死寂,仿佛整座天地噤若寒蟬。這個真正意義上的天下第一人,終究還是以舉世無敵的姿態,高高屹立在世間劍道最高峰。

天地間傳來一陣劍顫悲鳴,一縷縷雪白劍氣緩緩流動。

這一縷縷劍氣來自于大河山川,蘊含著最純粹的天地之意。

昔年,曾有人踏遍無數河山大川,每到一處,便用手中之劍斬出一道摩崖石刻。很久很久之後的歲月,他成了天下劍道魁首,而那些原本名不見經傳的摩崖石刻,也紛紛變成練劍之人感悟劍道的聖地。

故而有他在,天下劍道再拔一籌。

但是夠嗎?

不夠,遠遠不夠!

他曾說過,要比這天地劍高一籌。

觀山觀江觀滄海,

問劍問天問本心。

蓮花冠道人猛然後知後覺,原來身邊早已沒有他的身影。

青衫之人,已經正襟危立,閉上眼楮,眼前之景走馬觀花般閃過,那是一處又一處巍峨壯闊的摩崖石刻。

山河劍意,轉瞬即至。

老人眯眼而笑︰「為何問劍?」

青衫之人輕聲道︰「攀登而已。」

「稍等,且待我找尋一劍。」

老人隨意折了把柳枝,握在手中,說道︰「天下人皆知趙秉聶無敵于世,卻不知有劍在手和無劍在手的趙秉聶,其實是天壤之別的兩個人。」

「我這一生,真正意義上的出劍,只有三次。」

「第一次,王朝覆滅之際,敵萬人重騎。」

「第二次,劍斬酆都鬼神。」

「第三次,誅十八位天上仙人。」

老人欣慰而笑︰「這天下,還有人值得我出第四劍,很好,不能再好。」

蓮花冠道人有氣無力癱坐在地,「瘋子,全都是瘋子。」

青衫劍魁盤腿而坐,橫劍在膝,緩緩閉上眼楮。

天地間,山河劍意狂涌,如廣陵江大潮,極天一線。

他不去看這一劍如何,只是閉著眼,細細感受內心的山河共鳴,感受天地的一草一木。

老人手持柳條,猛然吸氣。九境之人吐納天地精粹,時來天地皆同力!

他輕輕甩出那枝柳條,虛無縹緲朝青衫之人打去。

那不是劍氣,不是劍招,而是一道純粹至極的劍意,如中流砥柱,死死橫攔住山河劍氣,最後彌留的一絲,如柳條般抽打在那襲青衫上。

鮮血瞬間浸透那一襲青衫。

這位早早便名動于世的劍道魁首,終究還是落敗了。

他緩緩睜開眼,眼含笑意,心有不悔。

樊籠之內,劍氣縱橫肆虐,瑰流如同被千刀萬剮,面目全非。

他嘴唇微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說的是什麼。

曾有一個人告訴他,不管多麼重的擔子,都要咬咬牙去挑,挑起來就是挑起來了,哪怕只能撐住一秒。但要是挑不起來,那這輩子就再也挑不起來。人這一輩子,有些擔子,不能指望別人去代替你,只能自己挑,往死里扛。

「娘,我不想看著你替我扛天劫。我爹說過,擔子要自己扛。」

被劍氣樊籠死死壓制的瑰流,竟然微微動了動手指。

「瑰清,你不是最恨我嗎?為什麼要背我回家?」

「狐媚子,誰他娘的允許你毀容了?信不信老子這就回春仙樓,把你綁起來丟夭江里喂魚。」

這一刻,瑰流憤怒嘶吼,淚流滿面,「誰允許你們為了我這麼做?!你們憑什麼這麼自私!憑什麼!」

「我不想再像個廢人一樣,連天劫都要我娘抗,連尸體都是瑰清背回去,連一個命途多舛的可憐女子都保護不了!」

「哪怕我死,我也要她們好好活著!」想要我死,都沖我來!!」

雲海破開,一道天雷重重砸下。

老人猛地將那道天雷捏碎,眼神驚疑不定。這小子到底在想什麼?竟然能引發天劫。

又一道天雷重重砸下。

老人勃然大怒,身後起劍無數,劍氣如滔滔大江之水,倒流向天而去。

那天劫終于沒了動靜。

當那襲血衣終于緩緩伸出雙手,推刀前行。

劍氣樊籠忽然裂紋彌漫。

下一秒,這座方才是老人百年來最得意的驚天手筆,這座可以拘押無數仙人的劍氣樊籠,竟砰然炸碎!

那一襲血衣,衣袂飄飄,氣勢如天人。

誅仙顫鳴環繞在他身邊,如逢故人。他輕輕握住誅仙,一縷縷雪白劍氣盤繞而纏,散發著恐怖殺力。

那一襲鮮血浸透的青衫劍魁,緩緩站起身,再次拔劍出鞘,身後劍氣有如滔滔江水,有如巍峨大山,最後融匯成山河劍意。

不知不覺中,兩個出劍之人站在了一排。

仿佛是兩把天下之劍。

那一剎,老人那雙渾濁老眼竟然熱淚盈眶。

透過朦朧淚眼,他仿佛一下子看見了很久很久之後的歲月。

兩個天下第一,兩個劍道魁首,

兩個在劍道造詣上遠超自己的人。

這天下,有我趙秉聶,很是一般。

有你們二人,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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