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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她這是謀殺親夫啊

晉王府。

「懇請大王以大局為重!」

「大王,楊大使已候見多日,大王禮當召見。」

……

剛剛清晨的王府正門外,一片跪伏在地的腦袋。

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按察使司的,都指揮使司的,甚至巡按山西的御史,再加上太原府等各級文武官員還有大批府學縣學的生員,地方的耆老,一大早就堵在了這里,然後勸諫晉王召見楊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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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合理的要求。

于禮楊豐是友邦使者。

友邦使者到晉藩,晉王當然要接見的。

于理楊豐是來查桉是欽差。

發現桉情涉及晉王,所以求見晉王問桉情也是很合理的。

總之,你得見。

你總是這樣躲著不見是不對的。

「看看,都是一群老狐狸,沒一個公忠體國的,都是想著明哲保身,想著把大王推出去給他們擋槍!」

城樓上魯王妃冷笑道。

她身旁當然是她的好嫂子。

不過晉王妃比她大的多,現在得三十出頭了,這個其實也不是晉王的原配,後者洪武九年就死了,但這個的情況和魯王妃一樣,都是姐姐死後嫁給姐夫。她其實是謝成的另一個女兒,晉王原配的妹妹,很顯然老朱經常干這種事情,魯王妃死了妹妹繼續嫁魯王,晉王妃死了妹妹繼續嫁給晉王,這個王妃後來倒是一直活到了永樂十八年。此刻她正默默看著外面的袞袞諸公,至于魏國公徐輝祖,這時候正在王府里,和這些人一樣試圖讓她丈夫見楊豐。

而且態度很堅決,和晉王鬧的很不愉快。

「大王斷不能見他。

這廝在京城出了名的狂悖,都敢在承天門殺人,對著陛下開槍,沒什麼他不敢做的,更何況他與大王有舊仇,當年的事可是一直耿耿于懷,此前在京城就公然宣揚,晉王與他不共戴天。

這次就是來報仇。

只要大王與他見了面,那必然逃不過他毒手。

也別說弄個替身。

如今他身邊幾萬刁民,其中不乏太原本地商人士紳,我進城時候還看到幾個儒生在里面,這里面必然有認的大王之人,萬一被他識破,更是給了他把柄。

也別說多找些護衛保護。

這廝不但武力絕倫,就如項羽李存孝般勇 ,且身上火器無敵。

當初承天門那麼多侍衛,都不能擋住他向陛下開槍,難道王府護衛比陛下侍衛還強?當年齊王還是在數千護衛保護下,還不是遭他毒手?如今變成傻子,連吃飯都不會,還如幼童般尿床,鄧家妹妹整日以淚洗面,大王若與他相見,縱然不被害死也得變成齊王般。」

魯王妃繼續蠱惑她嫂子。

她現在的任務就是盡可能恐嚇她嫂子和大伯,讓晉王堅定不見楊豐的信念。

後者本來就不想見。

他自認為有恃無恐。

反正他就是不見楊豐,外面楊豐鬧就鬧唄。

隨便鬧。

罵他先人也無所謂。

打砸官府隨便。

搞出民變來也沒什麼。

因為最後鬧出事還是徐輝祖的責任。

徐輝祖才是鎮守武臣,晉王只是山西的一個藩王,至少目前已經沒有權力管山西軍政事務,所以山西的穩定是徐輝祖職責,只要他被逼無奈選擇和楊豐動武,那在這場儲君之爭中也就只能選擇支持朱允炆了。

皇太孫可不會管那麼多,楊豐是來給他解決掉晉藩的,楊豐是他一伙的,那誰阻撓楊豐誰就是敵對的。

被迫?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你可以被迫與我作對一次,那你就會被迫與我作對無數次。

理由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這樣做了。

所以只要他這次站在皇太孫的對立面,那就只能一直站在對立面,這種事情上沒有回頭路。

所以晉王穩坐釣魚台。

現在魯王妃一蠱惑,那他就更堅定了。

畢竟魯王妃已經向他證實了楊豐在京城的那些事跡,雖然晉王已經通過那些死士,對楊豐多少了解,但這種了解和通過魯王妃了解的,給他的感受完全不同。

再說那些死士也沒在現場看楊豐朝他爹開槍啊!

「我記得外面頗有流言,說妹妹與楊豐交往頗多?」

晉王妃突然笑容詭異的說道。

「姐姐,你也信這種混話?妹妹我不過是在公主那里存了些養老錢,故此去過幾次他那里,結果就被一些別有用心的狗東西給盯上了,咱們姐妹從小親近,若姐姐都不信我,妹妹就只能從這城樓跳下去以證清白。」

魯王妃說道。

說著還仿佛真要跳般,很傷心的扶著欄桿。

這個流言早就有了。

但最終淹沒在關于楊豐的眾多流言當中。

別說是魯王妃,就連齊王妃和楊豐私通的流言都有,這些造謠的簡直喪心病狂,齊王妃多麼賢良淑德,在青州儼然活菩薩,他們連這樣的賢妃都能造謠。

無恥!

無恥至極!

「這些別有用心的狗東西,的確就喜歡造這種謠,姐姐當然不會信,不過如此算來,妹妹與那楊豐終究也是認識。」

晉王妃拉著她,但很平靜地說道。

大家都是明白人,你這樣演戲給誰看啊!

「姐姐何意?」

魯王妃警惕地說道。

這個女人的反應讓她有些意外。

「城外剛剛送來的密報,有人想收買楊豐,由他帶著外面刁民鬧事,驅逐我晉藩,如今已經不單單是大王與他的爭端,而是關系我晉藩存亡。若妹妹的確與他相識,姐姐我想請妹妹走一趟,問問他到底想要什麼,說到底他與大王的那些事,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他想要錢?

我們可以給他些錢。

他想要女人,我們也可以給他。

想來外面那些人能給他的,我們晉藩也能給的起。

只要他放過大王,那要什麼好處可以直說,若他能答應收了好處之後就放過大王,那大王也可以安排與他相見。」

晉王妃說道。

晉藩在外面當然有密探,現在外面幾萬人,里面哪家的密探都不缺。

而以晉王妃的經營,很明顯已經看出,自己這個好妹妹,和楊豐真有些不正常的男女關系,這個對于經驗豐富的女人,從說起楊豐的表情,眼神就能推斷出來。

不過這是好事。

現在她就需要這樣一個雙方都能信任的中間人。

「這是大王之意?」

魯王妃若有所思的說道。

或者說很懷疑。

「妹妹,你說呢?」

晉王妃語氣明顯有些不善地說道。

魯王妃只是很有深意的笑著。

三個時辰後。

「這個女人是想謀殺親夫啊!」

剛剛經過一番劇烈活動的楊豐感嘆道。

這當然不可能是晉王之意。

因為這繞開了核心問題,晉王不見他,又不是單純害怕,他好歹也是久經沙場,還沒那麼怯懦,但如果這是晉王妃自己的意思,那這就很合理了。說到底晉王妃這種身份,不可能有什麼雄心壯志,她要的就是晉藩的安穩,現在隨著外面士紳準備勾結楊豐驅逐晉藩,晉藩已經面臨生死存亡的危險。

她要保晉藩。

但保不保晉王就無所謂了。

晉王世子是她親外甥,跟她親兒子差不多,而且已經成年。

這時候晉王就算被楊豐打死,也無非就是世子繼位,她日子說不定更快活,畢竟晉王女人眾多,她一個年老色衰的,估計晉王一年也難得上門幾次。

這就是政治聯姻。

本來也沒多大用,沒了就沒了吧!

但晉王一死,她親外甥繼位,她身兼嫡母和姨媽雙重身份,在晉藩就是老佛爺級別的,而且一旦晉王被楊豐打死,那晉藩對儲君之爭的威脅也就不存在了。同樣晉王死于非命也會讓皇帝覺得虧欠晉藩,這種情況下自然也就不會移藩,所以驅逐晉藩這件事也被擋回。至于收買楊豐,這個其實就是表明態度的,楊豐收了錢不辦事就行,收了錢,哄著晉王接他,然後突然砸死後者。

至于晉王會不會相信他老婆的計劃……

如果驅逐晉藩的聲勢造大,晉藩的確面對被驅逐的危險,那晉王恐慌之下,他老婆提出可以這樣,那他還會有什麼懷疑嗎?

他不信他老婆還信誰?

說到底現在對于晉藩來說,晉王的所作所為,已經對晉藩的存續構成了威脅,不僅僅是和楊豐的事,他摻和儲君之爭本身就是給晉藩帶來巨大危險的。雖然成功之後獲利很大,但如果不想更進一步,取而代之,那再大的獲利也不重要,因為晉藩的存續已經是極限。

更何況真要是成功,難道朱允炆也會喜歡一個強勢的藩王。

到頭來別被卸磨殺驢。

相反如果老老實實,就是做一個局外人,那麼終究少不了一個榮華富貴。

對于晉藩絕大多數人來說,要的就是榮華富貴而已。

他們又沒野心。

所以在晉藩的生死存亡問題上哪怕犧牲晉王也可以。

晉王無非換一個。

可一旦鬧大了,波及晉藩存續,大家都要倒霉,像王妃這種肯定要一根白綾,就像當年魯王犯罪,王妃被賜死一樣,晉王真被治罪,死的可能性不大,但王妃必死無疑啊!

同樣手下屬官,護衛將領也統統必死無疑啊!

「別說的這麼難听,謝家姐姐明明就是為了顧全大局。」

已經和楊豐躺在一個被窩的魯王妃說道。

此時他們已經在太原城內。

徐輝祖終究沒有勸動晉王,所以他直接下令太原所有城門打開,恢復正常的進出。

楊大使又不是打過來的胡虜。

他一個友邦使者,一個奉旨前來的欽差,給他關著城門明顯是很不尊重的行為,更何況關著城門,對百姓生活造成嚴重影響,太原官民都已經不滿。此前關閉城門,是因為懷疑楊大使要對晉王不利,為了保證晉王安全,不得已關門,現在一看楊大使很守規矩的,根部不像傳說中那樣。

那當然沒必要再關著,直接打開城門恢復自由通行。

所以……

楊大使如果帶著他的雇工,跑到晉王府外面跳斧頭舞就請便,除非他硬闖晉王府,否則單純在外面跳舞就屬于合法行為了……

跳舞當然是合法行為。

哪怕一人一把斧頭,那也終究是跳舞,大家都是砍柴的,拿著斧頭跳舞很合理吧?

但楊大使又讓魏國公失望了。

晉王不出城迎接,那楊大使就堅決不進太原城。

所以魏國公和城內官員,只好繼續幽怨的看著外面,繼續被夾在晉王和楊豐中間,被這兩個混蛋擠壓。

當然,雖然楊豐不明著進,但暗中進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魯王妃等的也很辛苦。

「顧全大局,我們的確都是顧全大局的,那你可以回去告訴她,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晉王出去迎接,而且要以全套的正式禮節。至于我收山西士紳的錢,幫他們驅逐晉藩,這就是筆生意,既然是生意,當然價高者得了。

山西士紳為收買我,已經開價三十萬貫,如果她能掏更多,那我們也不是不能商量。

但如果要我放過晉王,那她還得加錢。

再加二十萬貫。」

楊豐說道。

所以兩頭吃的感覺還是很好。

「五十萬貫,你也太黑了,她可拿不出這麼多,晉藩一年收入,恐怕也就十幾萬貫。」

魯王妃笑著說道。

然後還很不老實,就像被窩里的貓一樣。

這個數字的確很驚人,畢竟晉王目前全家一年俸祿就幾萬石,算上其他各種亂七八糟收入,真的也就十幾萬而已,說到底山西兩百萬人口,哪怕竭盡所能還能榨出多少油水,更何況身為藩王開銷也大。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反正我就開價這些,停止幫那些士紳驅逐晉藩要三十萬貫,而且不一定,如果士紳給的更多,我也很容易改主意,至于放過晉王要二十萬貫,總之最後她給我多少錢,我就辦多少事。」

楊豐說道。

說完他推開魯王妃……

「干嘛?」

後者拽住他很急切的說道。

「出去干活,我可是收了錢的,那些士紳已經送來三萬貫,我至少也得給他們砸幾個縣衙才能對得起他們對我的信任。」

楊豐說道。

「砸縣衙急什麼,過一個時辰再說。」

魯王妃說著很干脆地把他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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