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長孫皇後的關心，長孫無忌立馬笑眯眯地說道。
這個妹妹雖然有時候偏心陛下，可到底還是自己的妹妹，關鍵時刻還是想著他。
就是不知道這次他家的府邸塌了，陛下和娘娘會不會幫他修建。
「嗯，高明長大了，知道照顧舅舅了，這是好事。」
听說是李承乾安排的，長孫皇後笑了笑，從表情就可以看出來，她對太子做的事情很滿意。
沒有哪個當母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懂事，會感恩。
尤其是作為未來的儲君，關鍵時刻知道籠絡人心，這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情。
「是啊，太子真的是長大了，老臣很欣慰啊。」
長孫無忌捋著胡子，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
他所期待的不就是這樣嗎？
作為太子的親舅舅，他自然希望任何時候都是太子最信任的人，遇到事情的時候，他也希望自己是首選，是重臣。
就目前而言，太子的表現他很滿意。
長孫沖和長孫夫人在旁邊跟著，听著長孫皇後跟長孫無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有些急切。
「娘娘，您看我們家說塌就塌了，可還怎麼住人啊。」
「您說我們怎麼就這麼倒霉呢？」
「怎麼就遇到這種事情，我們這是招誰惹誰了？如今整個長安城的人都在議論我們，說我們家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惹怒了神明，雷神才會降下劫難，懲罰我們。」
「嗚嗚……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呢？」
長孫夫人一開口，就哭了起來。
家里的房子都塌了，她不知道老爺還高興個什麼勁兒。
一想起來從今天凌晨到現在的遭遇，長孫夫人就難受得不行，眼淚嘩嘩的往下落。
長孫沖顯然沒想到娘會在他姑姑面前演苦肉計，頓時一臉無措。
長孫無忌蒙了一下，接著就斥責起來。
「真是個婦道人家，遇到點事情就知道哭哭哭，不就是房子塌了，多大點事，陛下和娘娘難道還能不管我們不成？」
「有空多跟娘娘學學，同樣是女人，遇到事情的時候，娘娘就能冷靜處理，反倒是你，只會哭哭啼啼。」
長孫無忌雖然懵，但反應過來之後，也知道這是個好機會，因此就直接唱起了白臉。
長孫皇後擰了擰眉，看了長孫無忌和長孫夫人一眼，沒有說話。
「爹，您就別怪娘了，她哪里能跟姑姑比啊，姑姑可是國母。」
長孫沖見長孫無忌斥責長孫夫人，連忙站出來勸阻。
他也是想趁機在長孫皇後面前表現表現。
對李麗質，他並沒有死心。
當然，在他心里，他娘的確比不上當皇後的姑姑。
姑姑能幫著陛下姑父打天下，她娘則是不行，遇到事情除了生氣就是哭，哪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一點兒氣度都沒有。
而且爹娘當著姑姑的面吵架也不合適。
「你說得也對，是爹沒考慮到。」長孫無忌見長孫皇後沒有言語，頓時有些尷尬。
現在長孫沖遞過來了台階，他順著就下來。
「娘娘，請坐，這里簡陋，還請娘娘擔待。」
長孫無忌將長孫皇後領進屋內之後，客氣地說道。
長孫皇後擺了擺手說道︰「兄長不必如此，你現在情況特殊，不用講究那麼多。」
「哎！」
長孫無忌應下，轉身對長孫夫人說道︰「還不快讓人上茶！」
長孫夫人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走了出去。
很快，便有丫環端著托盤，將用蔥姜蒜這些東西一起熬制的茶水端了上來。
長孫皇後喝了一口，擰著眉頭就不想再動了。
以前沒覺得這種茶難喝，但是在喝慣了秦煜研制出來的茶之後，長孫皇後覺得這種用蔥姜熬制出來的茶水實在難以入喉。
「娘娘，微臣多謝您來看我，都說患難見真情，這話當真是不假，從凌晨出事到現在，除了太子和娘娘之外，壓根就沒人來探望微臣。」
說這話的時候，長孫無忌滿臉心酸。
人家都說牆倒眾人推，他只不過是塌了個房子，就已經是這般局面，人吶，可真是現實又冷漠。
夜里去他府邸看笑話的人說的那些話，字字句句都戳他心窩子。
長孫皇後聞言，嘆了口氣。
他兄長已經連實話都不想跟她說了嗎？
根據她的消息，從出事到現在，來拜訪他，跟他密談的人就有好幾個吧？
見長孫無忌這副樣子，長孫皇後內心有些失望。
「兄長，本宮有些話想跟您說說。」
長孫皇後開口道。
意思很明顯，這話閑雜人等不能听。
長孫無忌看了一眼長孫沖和長孫夫人，點頭說道︰「夫人，你帶沖兒先去看看中午的飯菜如何安排。」
長孫夫人有些不滿。
這個小姑子仗著自己是皇後，從來都不把她這個嫂子放在眼里，有什麼事情要麼傳話給她夫君，要麼自己來府上，去書房單獨說。
從來都不讓她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
這明顯是看不起她。
長孫夫人郁悶地走了出去。
長孫沖知道長孫皇後跟他父親有事要說，倒是懂事的離開。
「娘娘，請講。」
等長孫沖和長孫夫人離去之後，長孫無忌才開口說道。
他內心有些忐忑。
自家妹子如此嚴肅，不知道要說什麼事情。
「兄長，你實話告訴本宮，刑部大牢毒殺秦煜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長孫無忌一怔。
他沒想到長孫皇後跟他說的會是這個事情。
「微臣不明白娘娘在說什麼？秦煜被毒殺了？」
長孫無忌並沒有承認，而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反問道。
長孫皇後見狀，一臉失望。
「兄長知道本宮今日為何會來客棧見您嗎？
為何？
難道不是來看他的嗎？
這個時候長孫無忌也反應過來。
是了。
皇後娘娘若是真的來看他，又怎麼會在他明明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卻什麼禮物都沒有帶？
長孫無忌心中頓時苦澀起來。
剛剛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難過。
他這個妹子啊，終究還是跟他離了心。
「娘娘有話直說吧。」長孫無忌的語氣比之剛才，少了一些熱情。
既然娘娘不是為了看他而來，他還期待什麼呢？
「哎……兄長，你怎麼能如此糊涂啊。」
感受到長孫無忌的變化，長孫皇後嘆息一聲，心中同樣無比苦澀。
「微臣不明白娘娘在說什麼。」
長孫無忌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意。
「娘娘若是意有所指，要麼明示，要麼拿出證據來，否則就是污蔑，臣雖然身份卑微，但也是要尊嚴的，還請娘娘慎言。」
「兄長這是不打算認本宮這個妹子了嗎？」
長孫皇後的手顫抖了一下，顯然被長孫無忌冷漠的態度給震驚到了。
「兄長可知夜里那聲巨響之後，陛下得知是您的府邸倒塌了，便去了臣妾的寢宮，將白日里秦煜被人下毒的事情告訴臣妾，與之一同告訴臣妾的，還有兄長約見侯君集和張公瑾在和順樓吃飯的事。」
聞言，長孫無忌一驚。
他與張公瑾和侯君集在和順樓吃飯，陛下為何得知？
「陛下是不是誤會了，難不成微臣連約同僚吃飯的自由都沒有？」
長孫無忌雖然心驚，但卻並沒有承認。
長孫皇後這下徹底失望。
她都說得這般明確了，兄長還否認，難道他真以為陛下沒有證據嗎？
「兄長，難道你非得本宮將證據拿到你面前才承認嗎？」
「皇後娘娘。」
長孫無忌的聲音放大了一些，憤然道︰「微臣承認，給秦煜下毒的人就是微臣派去的，微臣就是想殺死秦煜，昨天早上也是微臣懇求侯大人和張大人幫微臣拖住陛下以免誤傷，這些事微臣已經做了，娘娘要拿微臣試問嗎？」
「還是說娘娘要將微臣斬首示眾？」
在听到長孫皇後的話之後，長孫無忌也憤怒了，直接破罐子破摔，坦白承認了所有的事情。
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了，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兄長覺得陛下若要懲治你，又如何會派本宮前來？」親耳听到長孫無忌承認，長孫皇後說不失望絕對是假的。
可到底是自己的兄長，她又如何能做到視若無睹呢？
「本宮承認，在長樂的婚事上，本宮和陛下的確虧欠長孫家，可兄長不能因為這件事就草菅人命啊？」
「而且那秦煜身份詭秘，又會很多別人不會的東西，先不說他是功臣，有陛下護著。即便不是，兄長也斗不過他。」
長孫皇後痛心疾首的勸說道。
「兄長想必也猜測出來了，府邸坍塌跟秦煜有關，可說白了，也只不過是你做了初一，他做了十五而已。」
「秦煜沒有證據，兄長同樣沒有證據，可相比較而言，秦煜已經手下留情了，至少長孫府並沒有任何人傷亡，這是報復，也是警告。」
「兄長難道你還不願意收手嗎？」
「呵呵……」
長孫無忌淒然一笑。
「這麼說來，我長孫無忌還得感謝他秦煜手下留情？」
「他炸毀了我的府邸，讓長孫府名譽掃地，比較起來，還不如殺了微臣呢，至少這樣，娘娘會看在微臣這個兄長的份兒上，為臣討一個公道，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坐在微臣對面，說著讓微臣傷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