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瞬間像山一樣,壓在陳安年的心頭。
不知為什麼,陳安年竟然感覺到了一點興奮。
他依然很緊張,然而卻有一種刺激感,一股腦沖進腦子里。
走出備戰通道,一股更加熱烈,好似火焰一般的氣氛,像潮水一樣,朝陳安年撲來。
擂台上,一個帶著獠牙面具的壯漢,正在那里等著。
他身上到處都是傷疤,還有新添的傷口,正在汩汩流血。
但卻有一股懾人的煞氣,纏繞在他左右。
一般人甚至看一眼,都要嚇得肝膽俱裂。
「新人,上來受死!」
面具壯漢指向陳安年,爆發出一陣嘶吼。
透過面具,陳安年看到此人的眼楮一片通紅,早已殺紅了眼。
擂台四周觀眾的呼喊聲,更是一浪接著一浪,此起披伏,好似海浪。
每一場死戰,都代表著巨額的財富。
當血腥殺戮,和賭戰結合到一起,這些賭徒比發情的公牛還要瘋狂。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們甚至想在觀戰台上,發射自己的熱情。
這種癲狂的氣勢,陳安年從來都沒見過。
極致到死的瘋狂。
「新人的死亡率,足足有七成!」
面具壯漢指著滴血牌子上的話,沖著陳安年大吼道。
廝殺開始了,
沒有裁判,沒有計時,當兩個人都站在擂台上,死戰便已經開始。
陳安年看著眼前沖自己噴垃圾話的面具壯漢,突然出手了。
「虎撲!」
十萬斤力道瞬間炸開,陳安年宛如一頭猛虎,要將面具壯漢撕碎。
然而面具壯漢卻哈哈大笑︰「不愧是新人,上來就敢凌空。」
「我要把你活活打死!」
在開竅三境的生死之戰中,凌空是大忌。
因為無法在空中借力,躍到空中基本上就變成了活靶子。
面具壯漢手中驀然出現一柄短劍,身體好似猿猴一般靈巧,迅速迎向了陳安年,短劍直接朝陳安年的喉嚨劃去。
陳安年雙眼眯起,「熊蹲!」
身體在半空中縮起,竟然借助熊蹲的元力鼓動,強行下墜。
「鐵山靠!」
陳安年甫一落地,便是雙腳一跺,身體瞬間擠進了面具壯漢的懷中。
面具壯漢直接被靠飛了出去。
但是短劍也在陳安年的後背上留下了深深的血口子,後背的血肉都翻了出來。
鮮血橫流。
「不錯,一個新人還有這樣的反應能力,你也算不錯了。」面具壯漢舌忝了舌忝短劍上的血,發出了興奮的狂笑。
武者的死戰,根本沒有所謂的試探,每一招都是奔著要對方命去的。
第一招就見血,周圍的觀眾更加興奮了。
陳安年晃了晃脖子,但是眼楮卻死死地盯著面具壯漢︰「肋骨斷了兩根可還行?」
「這種小傷,沒什麼大不了。」面具壯漢的眼楮里全都是興奮的光。
他突然沖了過來,短劍直接甩飛,直奔陳安年的心口去。
陳安年剛要側身,又是一柄短劍像影子一樣,插向陳安年的喉嚨。
「硬開門!」
陳安年雙手如封似閉,左掌任由其中一柄短劍貫穿而過,同時雙腳轟然踩地,地板直接碎成了幾塊。
「探馬掌!」
陳安年好似一匹烈馬,連續踩踏,每一步都踩碎了石板,爆發出了駭人的巨力,迅速朝面具壯漢逼近。
面具壯漢不閃不避,就在雙方靠近的瞬間,第三柄短劍從膝蓋處射出,直奔陳安年的月復部而去。
陳安年單手撐地,狠狠插進了擂台中,身體愣是在高速前進中停了下來,身體如弓,右腿如盾斧,轟然砸下。
面具壯漢雙手不斷卸力,勉強接下了陳安年勢大力沉的鞭腿。
但陳安年的攻勢卻如潮水般轟出。
拔出手上的斷劍甩向面具壯漢,與此同時,「霸王舉鼎!」
在面具壯漢閃身的瞬間,陳安年扭身抱住了面具壯漢,高高抱起。
過肩重摔!
面甲壯漢的腦袋直接被插進了石板里。
但陳安年的肩膀也被深深地插入了一柄短劍。
幾乎要把他的肩膀卸了下來。
雙方都是通竅境,甚至通竅的數量都相差不多。
無論是反應能力,還是瞬間爆發力,都遠超普通人的想象。
陳安年一連串的攻勢,在兩個呼吸間就已經完成,但面具壯漢依然發動了反擊。
甚至差點把陳安年的一條手臂砍斷。
鮮血橫流,陳安年似乎沒有痛覺,瞬間沖了過去,抽出短劍,一劍刺在了面具壯漢倒栽的月復部,然後奮力劃開。
「嘩……」
周圍的觀眾沸騰了。
誰能想到,這一戰竟然這麼快就結束了。
而且結束戰斗的,竟然是那個新人!
「9523,勝!」
陳安年甩掉短劍,看著擂台上的兩截身體,面無表情走下了擂台。
……
在斗戰場沖了個澡,神力修補著傷勢,等到內心的殺氣緩緩散去,陳安年才回到見山居。
今天只戰斗了一場。
可是對心力的消耗,卻超過之前七八場生戰。
死亡的壓力,果然不是一般的比試可以比擬的。
尤其是面對和自己旗鼓相當,勝率只有五成的對手時,這種緊張感,一般的對戰完全就是小孩過家家。
「之前是對自己狠,但說到底,並沒有死亡的威脅,所以我的拳法進步速度,依然很弱。」
「但剛剛只打了一場死戰,我的穴竅爆發竟然已經可以疊加到九十三了。」
「通竅的數量沒有增加,但爆發的極限力量卻增加了三千斤。」
「果然武者就是要在無盡的廝殺中,才能奮勇精進。」
當晚,陳安年再次刺穿自己的手掌,從死亡線掙扎回來之後,竟意外地發現,手掌上殘留的劍意,對自己的傷害減少了一點。
雖然幾不可查,但陳安年依然感受到了。
「那個凌霄所說,果然是對的。」
次日,
陳安年上午在演武場背著巨石跑步,跑到精疲力竭,才用神力回復體力,然後繼續練拳。
中午吃完飯之後,陳安年再次去了斗戰場。
「編號9523,天字區18號擂台!」
又是一場血戰,這次的對手比上次的面具壯漢還要棘手。
對方的速度極快,尤其是出手速度更是快的沒影。
陳安年只能拼著以傷換傷,最後抓住機會,扯斷了對方的手臂,才奠定勝局。
這樣的死戰,哪怕是獲勝的一方,也無比慘烈。
如果不是有神力修補傷軀,恐怕陳安年早就已經撐不下來了。
渾身上下全都是血口子,淺的血肉外翻,深的幾可見骨。
而輸的一方,更加淒慘,沒有留下全尸。
這個級別的武者生命力極強,就算被攔腰斬斷,都有暴起殺人,同歸于盡的力氣。
所以除非真的讓對方徹底死去,別無他法。
陳安年這兩場勝利,給自己賺了將近三百塊中品靈石。
對一般的開竅三境武者而言,這樣的賺錢速度已經極為驚人了。
畢竟是拿命換的。
陳安年回到備戰通道,被一個人攔住了,是個一身黑衣的女人。
女人很漂亮,嘴唇鮮紅,像一杯微醺的美酒。
「我會殺了你。」
陳安年面無表情︰「為什麼?」
「那是我最後一位同門師兄……」
「如果為了賺靈石,你們就不該來。」陳安年轉身離去,斗戰場的死戰,沒有所謂的正義。
這里就是一群瘋子的角斗場,只有勝利的人,才能活下來。
可是女人卻一直跟在他身後。
「你放心,明天我還會過來,到時候你我再打一場。」陳安年說道。
「如果你要為你師兄報仇,明天過來;如果不是,以後還是別來了。」
「死戰區不適合你。」
備戰通道里,一片壓抑的死寂。
陳安年說的就是事實。
這里的人,沒有一個敢確定自己會在下一場活下來。
要麼生,要麼死。
對誰都很公平。
在這里的人,每天都會見識到普通人難以接受的,生離死別。
陳安年換了身衣服,靠在備戰通道的欄桿上,看著一名新人被抬了下來。
「運氣不錯,還有全尸。」
一名武者自嘲地笑了笑。
陳安年看向還鍥而不舍的黑衣女人,大感無奈。
「你到底想怎樣?」
「總不能晚上我陪你睡吧?」
沒想到黑衣女人竟然還認真地想了想︰「如果這是你真正的樣子,那還是算了,我怕晚上做噩夢。」
陳安年直接翻了個白眼。
其實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隱隱能感受到這個女人的心理。
師門破敗,最後的同門師兄也死了,估計在這個世上的依靠也沒了。
可她又是一個武者,面對他這個殺師兄的凶手,她也知道,兩人都是身不由己。
自己大概率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可是她又能怎樣呢?
天地間,似乎也沒有人能再陪著自己了。
自己大概率明天會和這個家伙死戰,然後被他殺死,去地底和師門相見吧。
陳安年離開斗戰場,那個女人依然跟著。
「你別以為我現在不能殺你。」陳安年還真下不了殺手。
尤其是看到這個女人眼中的茫然之後。
這個可憐的女人,可能已經找不到生活的目標了。
「生活還得繼續,如果想遠離這種災難,以後別當武者了,把靈石換成銀子,好好過日子。」
陳安年不由得多說了一句。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師兄是不是沒有孩子?」
「嗯。」
「怪不得他的手這麼快。」
陳安年面色怪異。
黑衣女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然後又羞又惱,直接拔劍︰「我殺了你!」
然後在陳安年打飛了她的劍後,嚎啕大哭。
「這就對了嘛,哭出來心里就會好些了,生活還得繼續。」
「你還這麼年輕,以後好好過日子。」
陳安年給黑衣女人留下一枚儲物戒,里面有他這兩天賺的二百八十九塊中品靈石。
「你叫什麼名字?」黑衣女人邊哭邊問道。
「易安。」
「我叫楊伊,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殺了你!」
「好,我等著。」陳安年擺擺手,很快就不見了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