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課間，語文辦公室。
……
「身體不舒服啊……所以，你這個禮拜晚上都不在學校住了是嗎？」
趙學鋒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徐菁怯怯地點點頭，腳趾在鞋里摳來摳去。
她下意識地想看一眼江沚，然而扭頭時才想起來江沚在外面，只要又低下頭。
「徐菁？找什麼呢？」
「沒，沒有！」
徐菁趕緊擺擺手，由于緊張，臉上憋出了一抹羞紅色。
趙學鋒知道她比較內向，沒有追問，只是澹澹一笑就簽了字。
「拿好了，放學的時候記得交給宿管那邊。」
「謝謝老師。」
徐菁小心翼翼地接過請假條，按照江沚叮囑自己的流程，轉身準備出去。
「等一下。」
趙學鋒忽然叫住她了。
少女嚇了一跳，慌張張地扭回頭來，立正站好。
當看到趙學鋒手里那張考練卷的時候，徐菁更加緊張了。
卷子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大題幾乎全軍覆沒，選擇題也是遍地紅叉開花。
「徐菁啊，看來你數學不是很理想，是不是學得比較吃力？」
「對，對不起……」
「呃，不是，不用道歉，誰都有弱勢科目，也有強勢科目，比如你的文綜就不錯嘛。你說呢？」
趙學鋒露出笑容，試圖緩解氣氛。
徐菁不緊張了，只是依舊自責地低著頭。
「老師沒有在責怪你，只是提醒你一下。數學畢竟是文科生的命脈，一定要補齊這塊短板，不然會很吃虧的。實在不行……你可以偶爾不寫語文作業嘛，多勻一些時間給數學。」
徐菁抿著嘴巴，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趙學鋒這時提高了音調︰「比如某個藏在門口並且從來不交數學作業的同學，你也可以請教請教他。」
徐菁︰Σ(°△°)！
江沚︰「……」
「進來啊止水，辦公室有空調你都不蹭嗎？」
江沚只好撓著頭進來了︰「我還以為我藏得挺好。」
「確實，如果我不是在樓道里就看到你們的話。」
「啊這……」
「……」
徐菁夾在兩人中間，拿著慘不忍睹的數學卷，左看看，右看看，瑟瑟發抖。
「徐菁，那你先出去吧。」
「老師再見……」
少女布林布林地跑出去，順便把門帶上了。
趙學鋒不動聲色地抿了口可樂。
江沚感覺那個可樂瓶有些眼熟，又看到老班的衣服上有幾塊可樂漬，噗嗤一聲沒憋住笑。
趙學鋒狐疑地抬起頭︰「你笑什麼？」
「沒有，我想起了高興的事……」
「少給我轉移話題。」
趙學鋒咳嗽一聲，「今天下午你和徐菁翹了體育課是吧。」
江沚也沒打算狡辯，看到那瓶不該出現在這里的可樂時，他就已經知道被抓包了。
他點頭承認，「是我帶她翹的。」
「理由？」
「學習壓力有點大，就想 達 達。我看她壓力也挺大，就帶她一塊翹了。」
「哦對，她勸過我翹課不好，但我沒听。」他補充道。
趙學鋒沒有繼續追問翹課的事情，盯著江沚的眼楮︰「請假也是你慫恿她的吧？」
「不是慫恿。」
江沚沒有回避老班的目光，「她本來就想回家調整兩天，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說。我只是提議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
「……」
「你這個同桌還當得不錯。」
趙學鋒點點頭，微微一笑。
「我學生時代也因為學習壓力大翹過一次課，嗯，也是和同桌。」
「哦？您是干啥去了？」
「我們去拯救世界了。」
「樂。」
「好了，不要希皮笑臉的。念在你是第一次，而且也沒有造成嚴重後果，這回我就不處理你了。不過以後給我注意點，讓我逮著的話……」
「放心，以後肯定不會讓您逮著！」
「……」
我踏馬是說這個嗎，哪個傻逼教的他語文……草好像是我……
趙學鋒一口老槽不知道該怎麼吐，最後只好化為一聲嘆息，擺手示意江沚可以離去。
「記得同桌間互幫互助！」
「知道了！」
江沚卡察一聲帶上了辦公室的門，于是辦公室里又只剩趙學鋒。
鋒哥意猶未盡地看了眼只剩半瓶的可樂，再喝一口，如同苦酒入腸。
以後繳獲戰利品得小心一點……
從辦公室出來，江沚和徐菁回了教室。
袁率正好暗然神傷地往外走呢，不知道是被罰寫折磨的，還是在心疼可樂。
猴子啊，也不要太沮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嘛。
江沚默道著坐回座位上。
徐菁也在旁邊坐下。
晚自習是七點上，現在六點半了，大部分人都在吃飯，只有零星幾個女生在教室里嘰嘰喳喳地聊天。
徐菁戳了戳江沚︰「你不去吃飯嗎？」
「不去。」
江沚回話間已經進入學習狀態了。大課間有一個多小時，拿來吃飯多浪費？
「對了，有題不會直接問我就好，不用怕打擾我什麼的。」
「哦哦……謝謝。」
她的聲音軟軟的，小小的，還帶點緊張的感覺，江沚有點迷上听她說謝謝的感覺了。
徐菁一開始還有些緊張地捏著數學卷，听他這樣說膽子才大了些，主動開口詢問。江沚自然也教了。
這樣才對，支支吾吾的多浪費時間。
……
雖然直到快上自習才教會兩道……
呃，雖然她的腦容量確實堪憂，但這種精神值得鼓勵。
當然，江沚教她題是遵循老趙的意思，和他本人想幫徐菁關系不大。
臨上自習還有兩分鐘——實在不夠再教一道題了——兩人都停了筆，稍作歇息。
江沚借這一小會兒閉目養神。經過大課間的換座位，他和徐菁已經告別了王的故鄉，向斜後挪動一格，這個視野還需要適應適應。
忽然，旁邊伸來一根手指，戳了戳他。
江沚睜開眼楮，看到徐菁手里拿著兩個豆沙餅，其中一個遞向他。
「那個……晚上還是吃點東西吧？」
徐菁小聲道，「不吃晚飯會很難受的。」
江沚其實想跟她說，他並不是不吃晚飯，反正回小區後陳叔那兒也不打洋，沒必要在學校食堂吃。
不過他並沒有沒拒絕，點頭接過了她的豆沙餅。餅已經涼了，捏起來還有點硬……
不過還是相當可口。
「謝了啊。」
江沚沖她晃晃手里的餅︰「中午買的？」
徐菁點點頭，捧著餅小口吃著，像江沚在學校小樹林里見過的小松鼠。
「對了。」
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放下那塊豆沙餅，看著徐菁︰「中午吃午飯的時候，為什麼你要站著吃呢？」
「因為……沒有座位了呀。」
「有些桌子沒坐滿吧？過去和他們拼桌也可以的。」
「唔……」
徐菁眨了眨眼，有些難堪地低下頭。所幸江沚似乎只是隨口一問，並不在意她回答與否，注意力放在餅上呢。
教室里很安靜，同桌倆也很安靜，都像松鼠一樣端著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