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疏樹影,迷離藍昏。重重疊疊,深深幽幽,恍忽殺機暗藏。
靖玄正帶著月靈犀光明正大的來此模魚順便找點趣味的樂子。
掃視著眼前破敗不堪的景色,不由感受到其中枯敗的韻味了。
「喔,一副殘缺的美!」
「倒是挺有意思的!」
畢竟世間的美景千變萬化,但要是想讓人記住,唯有意境深遠。
「靖玄哥哥!」
「活在這里的人!」
「想來應該很有故事!」
月靈犀隨著靖玄出來,也是舍棄了學海教統的心態,恢復到數百年未曾更改的少女心態。
「有沒有故事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
「這里的主人好像不歡迎啊!」
靖玄聞言,不由聳了聳肩,對于此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自己前來就是打算找個打工仔的。
畢竟情侶這種存在,為了另一半割心拋肺都是正常操作。
要說有什麼實際例子,那麼最大的例子就是混沌弓與燭龍箭了。
這把武器里面的情緒可是跨越了歲月長歌的咒恨之力。
想到這里,隨性的一抬,將四周的枯葉逼向陰影處了。
「鏗鏘……」
長劍出鞘,寒芒劃落,無數枯葉化為了漫天的碎片,颯颯落下。
「你很危險!」
北海無冰手握著長劍自陰影之處緩步而出,看著眼前的靖玄,滿臉的戒備與凝重。
雖然感受不到對方的氣息,但正因為感受不到才是最大的可怕。
因為世間的任何事物都有著特定的氣息,那怕是強者想要隱藏,也只能減弱至最低。
結果對方在自己的眼里是存在的,但在自己的感覺里,眼前的兩個人只有一個人的氣息。
「喔!」
「有意思…」
靖玄听到對方的說辭,眼中不由閃過一抹小小的意外。
不過想想也很正常,劍這種東西因為使用者而衍生不同。
有人追求速,有人追求情,有人追求力,有人追求邪。
基礎雖然都差不多,但往上的道路可以稱得上千奇百怪了。
「你們來這里做什麼!」
北海無冰看著神色滿不在乎的靖玄,心中愈覺得壓力了。
「信收到了吧!」
「請做出你的回應!」
「我相信這段時間,你應該與明月不夜羽商量明白了!」
靖玄看著對方的戒備,聳了聳肩,折扇一開,趣味的詢問道。
「是你!」
「你寫的信!」
北海無冰聞言,神色一愣,而後眼中閃過一抹欣喜,立馬看著出聲的靖玄,再三的確認道。
「你可以治好不夜麼!」
「可以啊,不過…」
「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你願意她做到什麼地步呢!」
靖玄看著對方的面色變化,心中不曾意外,隨即語氣一變,神色頗為愉悅的拋出一個問題。
「…嗯…」
月靈犀對于氣質一變的靖玄毫不在意,畢竟相處了數百年,已經不見怪了,反而看著眼前故事中的主人公,好奇他的選擇。
「你什麼意思?!」
北海無冰聞言,看著氣質一變的靖玄,神色一凝,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赤果果的惡意了。
「很簡單的意思!」
「人的內心是脆弱的!」
「尤其是女孩子的內心!」
「堅強與軟弱是對立的!但並非不是一條線上的東西!」
「形態的壓力與殺戮的雙層折磨下,你覺得會如何呢?」
靖玄掃視著神色一變再變的北海無冰,頗為趣味的點評道。
「這……」
北海無冰听到這里,不由緊緊握住手中的長劍,猶豫,懼怕,各種奇怪的情緒浮現了。
「你在猶豫?!」
「覺得我在威脅你?」
「抱歉,我毫無興趣!」
「我只是讓這場交易顯得比較公平罷了!」
「畢竟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
靖玄欣賞著對方臉上的神態,對于這種有底線但又有弊端的存在來說,弊端是可以改變底線的。
這種改變,就好像在一朵白色的花上開出了黑色的花瓣。
人性的掙扎與開釋雖是一個哲學的問題,但卻令人備感趣味。
「……你想做什麼!」
北海無冰回想起自己與不夜的朝夕相處,掙扎過後,對著靖玄咬著牙詢問對方目的。
「很簡單!」
「殺人!」
「幫助我處理掉這個存在!」
「放心,他是個壞人,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先接觸下!」
靖玄看著對方,趣味的笑了笑,果然是注定的結果啊。
也就是說情愛與私欲的力量又一次戰勝了道德與三觀啊。
而後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扔了過去,示意他打開看一下。
「嗯?!」
北海無冰聞言,將手中的信封打開,仔細的掃視了一番,不由閃過一抹驚訝,而後出聲道。
「厲族,難道這人就是曾經江湖中傳的沸沸揚揚的陰謀者!」
「你居然知道?」
「真是讓人意外啊!」
靖玄看著松了一口氣的北海無冰,搖了搖頭,隨即回應道。
「你到底是誰?!」
北海無冰聞言,可謂是滿心的疑惑,能指名自己殺厲族的,想來也不應該是什麼壞人。
「多余的好奇心是毒藥!」
「不過…」
「如果此事你完成的比較好!」
「那,我就不介意再告訴你一下你一直以來最關心的答桉!」
「哈…」
靖玄面對北海無冰的詢問,不曾回答,看向入口處,而後面帶柔和微笑的邀請一語。
「請出來吧…」
「相信經過這一次,你們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的!」
一語落下,洞口陰影處,外表縴弱的明月不夜羽走了出來。
「你…」
明月不夜羽看了看肯為自己放棄堅持的男子,滿心的感動。
「不夜…」
見明月不夜羽走了出來,北海無冰立馬上前扶住她。
「靖玄哥哥,你在撮合他們?」
月靈犀看到這里相擁起來的二人,不由好奇的看向靖玄。
「談不上,記住了!」
「想讓一個人為自己死心塌地,無非就是處處施恩了。」
「當你能為他解除後顧之憂,他就能為你解除一切麻煩!」
「這個江湖啊!不光是打打殺殺,更有由私情構成的社會!」
靖玄听到月靈犀的詢問,搖了搖頭,自己可沒有這麼好心,自己只是在利用這些已存在的因素,讓對方給自己老實打工。
刀劍無名強吧,現在家庭美滿的他,可謂是死心塌地了,堅持貫徹自己的理念而揮劍。
武君羅喉強吧,天都強盛,兄弟美名流傳,那怕自己想鬧翻天,對方依舊會選擇死援的。
從這些方面來說,情感可真是人世間中最可怕的利器啊。
「我明白了,靖玄哥哥。」
月靈犀聞言,點了點頭,這倒是自己未曾注意過的方向。
「明月小姐,久違了!」
靖玄看著這個文文弱弱的女子,不由搖了搖頭,也許這份文弱正是因為兩個血脈抗衡的原因。
畢竟只要身體有一份血脈就可以提升資質,一份強半分弱的血脈則可以糅合,互幫互助。
而對方的這種情況,則是屬于太極圖的效果,無盡的平衡。
一旦有外力打破,這份被壓抑的任一本能將會如潮水般涌來。
「你可以治好我?!」
明月不夜羽面帶好奇的看向這個郎才女貌的二人組合。
「嗯!」
靖玄聞言,點了點頭,看著明月不夜羽,神色澹然的回應道。
「就是不知,明月小姐,是否願意放棄你這身血脈呢?!」
「我願意!」
明月不夜羽听到靖玄的詢問,看了一眼北海無冰後,神色都不帶掙扎的,立馬出聲道。
「倒是直率!」
靖玄聞言,稍微沉默了片刻,雖然這份血脈對于鷹族殘余之人意義挺大的,但對方只是一個善良的孩子,所以還是沒必要了。
有時候這種過往歲月的塵沙還是老老實實躺在不起眼的沙堆中吧,就別一直想著死灰復燃了。
想到這里,便點了點頭,帶著月靈犀來到明月不夜羽之前。
「這是地圖,去往這個地址,那里有個醫生會給你調養的。」
「多謝…」
北海無冰感激的接過信封,而後準備帶著明月不夜羽離開。
「北海無冰,別忘了交易!」
「時間可不等人啊!」
靖玄聞言,側過頭看著離開的二人,直接傳音入耳道。
「你…」
北海無冰听到這個名字,身形突然一滯,引得一側的明月不夜羽面帶關心的出聲詢問道。
「怎麼了?!」
「無妨…」
看著好似什麼也不知道的明月不夜羽,沉默了片刻,而後繼續帶著她緩緩離開了此地。
「走吧,靈犀!」
靖玄目送著二人離開後,而後對著月靈犀吩咐一語。
「好的,靖玄哥哥!」
月靈犀聞言,點了點頭,今日這一看,倒是讓自己對于這種相依為命的愛情有點憧憬了,不由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向前行走的靖玄。
另一邊,原本應在天佛原鄉的裳瓔珞卻帶著雲滄海來到了一處樹林之前,好似在等著什麼。
不過等著等著就發覺到四周有人在注視,一回頭,儒門衡主。
「嗯,是你?!」
「好久不見了,裳主事!」
衡主聞言,點了點頭,對著裳瓔珞簡單的打了下招呼。
「你在此,是他的授意!」
裳瓔珞看著來此的人,眉間不由一皺,而後出聲詢問道。
「掌教的意思很簡單…」
「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沖突!」
「不過,看你這身後之人,想來這沖突就無法避免了。」
「所以,特意來幫下忙!」
衡主聞言,神色無比平靜的將自己來此的理由講了出來。
「唉…」
裳瓔珞看著正一臉迷茫的雲滄海不由嘆了一口氣,看著注視自己的衡主,鄭重出聲詢問道。
「所以,這場交易的代價呢?」
「代價不至于!」
「掌教只是想提醒你,未來,有些人有些話,沒必要當真!」
「但如果有人當真的話!」
「那就別怪天理昭昭了!」
「請務必管好自己的人,要不然,三教不介意替你清理門戶!」
「到那時候,大家都難做!」
衡主雖然不知道學主這句話的意思,但既然是特意安排自己轉達的,那就一字不動的轉答。
「嗯?!」
裳瓔珞聞言,雖然不知道對方的意思,但本能感覺到不妙了。
「主事,你們在說什麼?!」
一直在沉默的雲滄海實在是忍耐不住這種詭異的氛圍了。
「天佛原鄉已是元氣大傷了,裳主事可要盡力保全這些人啊!」
「哈…」
衡主看著閉目誦經的裳瓔珞,趣味一笑,而後特意提醒道,至于雲滄海的問題,他還不夠資格。
「掌教好意,我心領了!」
「滄海,我還護得住他!」
裳瓔珞聞言,停下誦經,睜開雙目,看向衡主,無比堅定。
「喔,是麼!」
「可是,我不這麼認為啊!」
「裳主事!」
「能屠殺雨鐘三千樓,這種級別的劊子手,可不簡單啊!」
「我們只是不想讓理應是對抗欲界最強的防線因此事崩毀!」
衡主听到裳瓔珞的說辭,搖了搖頭,毫不在意的退至一側。
「你說什麼!!」
雲滄海听到雨鐘三千樓後,滿心再無其他的東西了。
「…靜心!」
裳瓔珞聞言,眉間輕輕一皺,用佛音撫平了身邊人的怒火。
「抱歉,主事!」
雲滄海在被憤怒湮滅的瞬間,突然乍醒了,不由向後退了一步。
「年輕人啊!」
衡主看著輕易之間就動了肝火的雲滄海,只感無聊至極。
「………」
裳瓔珞根本不想與對方談話,直接選擇閉目誦經了。
沉默未待多久,一道詩號忽然響起,吸引了在場眾人的目光。
「百代繁華一朝都,誰非過客;千秋明月吹角寒,花是主人。」
綺羅生看著在場的眾人,眼中閃過一抹思索,從懷中拿出一封信,而後好奇的詢問道。
「諸位,在下綺羅生,誰又是此信的主人?!」
「信的主人已經不重要了!」
「解決好此事吧,裳主事!」
衡主聞言,面無表情的提醒裳瓔珞一語後,便退至一側了。
「綺施主!」
「關于雨鐘三千樓的事情,可否詳細的講出緣由!」
裳瓔珞看著衡主離開後,轉過頭便看向綺羅生詢問道。
「雨鐘三千樓…」
「你又是誰?!」
綺羅生聞言,挑了挑眉,看著眼前的僧人,反問一句。
「裳瓔珞!」
「這位則是雨鐘三千樓少主…」
「雲滄海!」
裳瓔珞看著屠殺了雨鐘三千樓的惡者,心中也是疑惑,竟未曾感受到對方有一絲一毫的邪念。
仔細思索下,不由開始對于這件事的真實性存疑了。
也許儒門掌教知道事情緣由,但看他的動作,好像是想讓自己出手解決雲滄海與對方的仇怨。
「雨鐘三千樓少主麼…」
「看來你是來尋找真相的!」
「罷了…」
綺羅生听到這個名字,眼中不由閃過一抹苦澀,而後消散一空。
沉默片刻後,便將自己當初經歷的一切詳細的講了出來。
「不可能,你在說謊!」
雲滄海聞言,神色一愣,繼而怒火沖天,立馬出聲質問道。
「事實,本就如此!」
「如果你想報仇的話!」
「就定下時間,我奉陪!」
綺羅生看著面有憤怒的雲滄海,心中也是無奈,畢竟當初發生的事,只有自己知曉。
「你!」
雲滄海聞言,想要上前與綺羅生理論一番,卻被裳瓔珞拉住了。
裳瓔珞看著眼前白衣飄飄的綺羅生,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這位施主!」
「不管如何,你終究是屠戮了雨鐘三千樓的眾人…!」
「無論有心還是無意,一切需要得到驗證,才能解決仇怨!」
「不妨與我返回天佛原鄉!」
「呵,你要軟禁我麼!」
綺羅生聞言,神色一冷,看著提出這個提議的裳瓔珞回應道。
畢竟經歷了雨鐘三千樓之事,自己也知道江湖的凶險了。
對方這個提議,不排除是想要直接軟禁自己的想法。
「喔…」
「你不想被驗證記憶真偽!」
「所以,我可以認定你做賊心虛麼?!」
就在這是,一側注視這個情景的衡主突然出聲一語。
「你又是誰?!」
綺羅生看著突然出聲的男子,眉間一皺,出聲詢問道。
「一個無聊的旁觀者!」
「裳主事,你的決定呢!」
衡主聞言,直接向正在注視綺羅生的裳瓔珞提問一語。
「這……」
裳瓔珞听到詢問,也是閃過一絲猶豫,畢竟如果對方直接跑了,那麼雨鐘三千樓的冤魂又該如何。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屠戮了雨鐘三千樓這麼多人後,面對受害者的時候還能這麼澹然?!」
「你難道不會愧疚麼?!」
見裳瓔珞一時半會無法做出判斷,衡主直接看向綺羅生質問道。
「…嗯?!」
綺羅生听到對方的的質問,神色依舊是毫無波瀾,而後看著正在拉著雲滄海的裳瓔珞出聲道。
「如果你要替你旁邊之人討回公理的話,就找我定下時間吧。」
「請………」
一語落下,直接化光離開了此地,不見了蹤影。
「裳主事!」
「我算是明白為什麼天佛原鄉被滲透的如此厲害了!!」
「佩服!告辭……」
衡主算是直接麻了,要是按照自己的套路,才不管對方是不是有苦衷,先要想辦法控制住。
畢竟這種涉及到下屬人心歸屬的問題,任何猶豫都會心生間隙。
現在這麼一看,裳瓔珞也許是個好人,但絕不是個好領導!
正所謂慈不掌兵,對方簡直是慈上加慈了,沒看到雲滄海都快壓制不住內心的殺意了麼。
不再管二人的神色,直接化光離開了此地,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