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都要的話，這麼的，看在兔兒爺的面子上我收您一百六十八塊，就當交個朋友。」
六條笑著說道。
「滾蛋！」
薛飛開口就罵，「你小子想錢想瘋了吧，就這破玩意十六塊八都不值，你咋好意思開口的呢！」
「姚哥是我大哥，你擱這兒當生客宰呢是吧！」
他點指著六條呵斥道。
「兔兒爺，願買願賣，我沒逼著您的姚哥買吧？」
六條一攤手，澹澹說道。
「好了，听我說。」
姚衛民擺手，示意薛飛少說兩句。
「收藏無非就講究個喜歡，錢多少還是其次，只要東西保真，這錢我不是不可以出，但你給我的感覺不像個實誠人。」
「你……什麼意思？」
「呵呵……我也是經常各個鴿子市淘換貨的人，所謂見得多了也就了解的多，你自己說，自從我來到你攤位開始，你都做過些什麼？」
姚衛民臉色帶著一抹古怪笑意，盯著六條的眼楮。
「我，我沒做什麼啊？咳，那個……姚哥，您放心，從我攤位賣出去的貨，絕對保真，我跟兔兒爺認識這麼久，怎麼會騙您呢！」
六條先是茫然，隨後換上了一副笑臉。
畢竟，在他看來這是個大主顧，自己隨口報的價格，竟然不還價，這讓他心里很是興奮，覺得今天有可能會發一筆不小的橫財。
因此對姚衛民的態度熱情了很多，連稱呼都親熱起來，生怕談不成這筆生意。
「這麼說吧，你攤位上這兩件貨我的確是看中了，但是，現在卻不能拿錢買下來。」
姚衛民故意從兜里掏出了幾張大團結，「看到沒，今兒個專程來淘換貨，錢都準備好了！」
「唉吆喂，我的姚哥，您到底為啥今天不買啊？我可跟您說，這鼻煙壺和懷表都是緊俏玩意兒，指不定您現在走了，待會就得被別人買走，到哪時候您可就不能怪我了！」
六條認定姚衛民是真心想買，只是在跟他殺價。
因此又來了句經常用的經典話術，希冀姚衛民盡快做出決定付錢交易。
他甚至心里已經想好了，待會哪怕稍微再讓幾塊錢都要促成這筆買賣！
畢竟鼻煙壺和懷表又不是真的值錢，都是些破爛玩意兒，成本也就不到十塊錢，能蒙一個算一個，大不了最近不來中四條胡同就是了。
「行，那你等著賣給別人吧，我這人有個習慣，覺得賣家沒誠意，哪怕再合適，我都不會出手的。」
姚衛民說完，真的就最後‘惋惜’的看了眼那倆物件，站起身就要走。
這下六條急了，「姚哥，姚哥您稍等！」
他也從地上站起來，抄著手來到姚衛民近前，「姚哥，我都給您交實底了，您怎麼還覺得我不實誠呢？」
「這麼的吧，我到底做了什麼事或是說了什麼話讓您對我這個人不滿意，您盡管說出來，我可以給您解釋，這倆物件一看就跟姚哥您有緣，我是真的不想賣給別人，這是實話！」
「我話都說的那麼明顯了，你還在這兒裝，哎……沒勁！」
姚衛民故意一副很無奈的表情，嘆息搖頭。
不過當發現六條已經進入了自己的節奏，為了想快點高價賣出那兩件貨而無比茫然的時候。
他這才隱晦的朝那一堆信封畫冊看了眼，臉上帶著濃濃的失望神色。
「呃！」
六條頓時反應過來了。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姚哥會覺得自己是個不實誠的人。
原來問題出在這兒啊！
之前他故意在姚衛民詢問那堆信封畫冊的時候，說是非賣品，目的無非就是想在談價的時候要高點。
可誰知道姚衛民根本就沒想買那里面的物件，並且在看中鼻煙壺和懷表後，非常感興趣，完全不在乎價格。
這一切徹底打亂了六條的計劃，所以第一時間就忘記了這一茬。
「姚哥！這事兒賴我！我向您認錯！」
為了達成這筆交易，六條決定讓姚衛民看到自己的誠意。
反正那些畫冊信封更加不值錢，只要今兒個能收到那一百六十八塊錢，那就是大賺特賺了！
「剛剛這些畫冊我說留著當個念想，其實呢，是因為這里面有不少都是我們家老一輩留下來的，所以還真沒打算賣。」
「但既然因為這事兒讓姚哥您誤會了，那我就表個態，這些畫冊信封啥的，只要姚哥您買了那兩件，我全都免費送您，就當是交個朋友了！」
他拿起那些畫冊信封，毫不猶豫的就要往姚衛民手里塞。
「別！你這樣我會覺得那鼻煙壺跟懷表根本不值這個價！」
姚衛民擺手拒絕，故意一副較真的語氣問道︰「我就想知道，你手里這些到底賣不賣，多少錢賣，給我個準信兒！」
六條一听，得，這是遇到耿直的主兒了。
「姚哥，本來是真不想賣的，但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跟您交個實底兒，這些畫冊，嗯……一塊錢一份，您想要的話全拿走！你看咋樣？」
「行，數數多少份，我全要了。」姚衛民快速吩咐道。
「得 ，姚哥您真講究！一共……嗯，二十一份，我再給姚哥打個折，十八塊錢，就當討個彩頭，發發發！」
姚衛民心里振奮，那張宮門倒郵票的信封就在里面，十八塊錢，算是撿了大漏了！
他快速掏出兩張大團結遞了過去，然後把那堆畫冊信封接了過來。
「姚哥稍等，我找您零，嘿嘿……」
六條高興的不得了，麻利的掏出兩張一元紙幣遞給姚衛民。
然後轉身彎腰又拿起了鼻煙壺和懷表，等著姚衛民交易。
結果。
姚衛民卻看都不再看那兩物件一眼，只是把那些畫冊信封都塞進了棉襖里。
隨後便沖薛飛微微一笑。
「走吧，晚上去你那兒喝酒。」
「好啊，我正準備著呢！」
薛飛忙不迭的笑著點頭。
兩人就此朝前走去。
「哎……姚哥！姚哥這兩件貨您還沒拿呢！」
六條有點懵，在後面喊道。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原本心里還美滋滋的等著姚衛民跟他繼續交易呢。
畢竟在他看來，姚衛民看中的是這兩個物件，那些畫冊信封啥的，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個實誠人。
可沒想到的是，姚衛民像是沒听見他的話，徑直跟薛飛兩人走遠了。
原地留下了一臉懵逼的六條。
在寒風中久久無語，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