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經常來鴿子市麼?」姚衛民追問道。
「這個也不清楚,不過那小子一看就沒啥正經工作,指不定就靠著四九城的幾個鴿子市吃飯呢!」
劉成分析道。
「哦對了,他的左手長了六根手指,我當時氣的嚇唬他說要剁了他的手,這才看到的。」
「衛民老弟,下次遇到他我逮住了,通知你,那小子不是咱這片兒的,怯著呢!」
他說完後就準備去做飯,聲稱要好好招待姚衛民一番。
「劉老哥,今兒個我就不在你家吃了,晚上還有事,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到時候我請你!」
姚衛民笑著站起身,打算離開。
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去鴿子市上轉轉,看能不能遇到那個長了六根手指的年輕人。
「那哪兒成啊,今晚老弟你必須得留下,要是嫌棄哥哥做菜手藝不行,咱去外面吃也成!」
劉成內心感激,說什麼也要留下姚衛民。
但姚衛民卻一再堅持,到最後只得目送著他離開了。
出了劉成家,姚衛民騎車直奔鴿子市。
很快就看到了薛飛跟那個叫猴子的同伴。
兩人正在擺攤買豬肉,猴子管賣的,薛飛在旁邊收錢,不斷四下張望著。
當看到姚衛民的身影後,他臉上一喜,跟猴子快速交代幾句,便跑了過來。
「姚哥,您可算來了,正等著您呢!」
他一臉興奮的遞上煙卷,態度熱情。
「等我?」
姚衛民疑惑。
「姚哥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豬下水我都鹵好了,今晚等著您喝酒呢!嘿嘿……」
薛飛說著就要拉姚衛民離開鴿子市。
「喝酒不著急,我跟你打听個人,就經常來鴿子市上賣東西的。」
姚衛民擺擺手,認真說道。
「姚哥,您這可就難為我了,鴿子市上每天來來往往成百上千人,您不說他叫什麼,我咋知道啊。」
薛飛解釋道。
「左手上六根手指,認識這人麼?」
「六根手指……哦,你說六條啊,認識,不過不熟,但我知道這小子!」
薛飛點頭道。
姚衛民聞言神色舒緩了些下來,「今兒個他來了麼?」
「這我得找找看,六條這小子不屬于咱這片兒的,屬于串場兒的那種,不是每天都來。」
薛飛狠狠抽了口煙,吐出一蓬煙霧,「姚哥你這樣,我帶你去市場上轉轉,興許說不定就能見到。」
「對了姚哥,你找六條啥事?其實家里缺啥了找我就行。」
「找你沒用,我要買他點小玩意兒,走吧,去找他!」
姚衛民催促,兩人重新返回了鴿子市。
沒轉多久,薛飛眼神一亮,指了指一個攤位前的年輕人,朝姚衛民眨眼。
姚衛民打量了下那個人,戴著厚厚的棉帽子,兩手抄在袖管里,蹲在那兒照看著眼前的攤位。
攤位下墊著一塊破布,上面擺放著幾張畫冊,還有幾個民國時的物件兒,比如懷表、鼻煙壺之類的,看上去很雜亂。
「就是這小子,經常串場兒來這邊鴿子市,我們都管他叫六條,做的都是當面買賣。」
薛飛介紹道。
當面買賣在鴿子市有著另外一層含義,那就是宰一個算一個,一錘子生意不做回頭客。
姚衛民打量了會兒六條,便走了過去。
他想知道這家伙手里還有沒有宮門倒的郵票。
「六條,姚哥來照顧你生意了,講究點哈!」
薛飛率先開口道。
六條聞言頭都沒抬,顯然跟薛飛並沒有多少交情。
「看中詢價,童叟無欺。」
他依然抄著手,澹澹說道。
姚衛民走近後掃了眼攤位上的物件,心里冷笑。
神特麼童叟無欺,都是些沒多大價值的玩意兒,看著稀奇,但都不怎麼值錢。
這段時間天天在庫房研究那幾本書籍,姚衛民對于舊貨的眼力見兒大有長進。
「就這些?」他隨手翻動了下攤位上的物件,問道。
「六條,姚哥來淘換點小玩意兒,你別不識好歹,又不是不給你錢,趕緊把存貨拿出來。」
薛飛低聲喝道。
六條聞言這才抬起了頭,默默看了眼姚衛民,也不說話,從底下模出了一個小箱子。
敢情這家伙一直坐在上面,隔遠了看,還以為是蹲在地上呢。
嘩啦。
他倒出了一堆色澤斑駁的破爛,低聲道︰「兔兒爺,我知道在這里惹不起您,但也請您別壞了規矩,這些可是我全部的家底了,您的朋友有看中的我可以打折,給口飯吃就行。」
「胡說什麼呢,你小子見天兒來中四條胡同,我啥時候為難過你了?」
薛飛低喝,語氣高了些。
六條也不還嘴,悶頭不做聲。
姚衛民這時候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從小箱子里到處的物件上。
他不斷翻找,從一堆書信里終于有了發現!
宮門倒!
並且是實寄封的宮門倒郵票。
上面蓋著機蓋戳以及掛號戳,郵票本身也是品相完美,並帶有廠銘的下邊紙,同時在信封背面還有當時郵寄的掛號條。
這簡直太完整了!
姚衛民心里微微振奮,知道這次算是來對地方了,這枚宮門倒郵票到了後世的價值,少說也得幾百萬朝上!
「這些書信咋個賣的?」
他不動聲色的問道。
「這些不打算賣,留著當個念想。」
六條沉聲說道。
姚衛民眉頭一皺,知道這小子是故意玩套路,打算抬高價位。
「哦,那算了,我再看看其他的。」
姚衛民說著就不再去關注那些書信,而是翻看起旁邊的鼻煙壺和懷表來。
這些都是老物件兒,一些玩主也喜歡收藏。
他的這一舉動,讓六條不由得微微一怔,看了姚衛民一眼。
本來按照正常套路,他剛才的話說完,買主應該覺得惋惜,或者是不舍。
這就能讓他根據買主的神情變化,判定該報出什麼樣的價位。
可現在姚衛民問完後,卻是一臉平靜,轉而去看別的物品了。
「這只鼻煙壺怎麼賣?」
姚衛民再次問道。
「老板眼力不錯,這件八十您就能拿走。」
六條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那這件呢?」
姚衛民放下手里的鼻煙壺,又拿起了一塊懷表問道。
「這件啊,純洋貨,現在不多見,給您打個折,九十吧。」
「要是我兩件都要呢?還能便宜不?」
姚衛民指著鼻煙壺和懷表澹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