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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暗潮洶涌

沈猶龍三人全都震驚了,都是沒想到,剛才還說的錢的事,怎麼就聊到出兵了呢?

李肇基笑哈哈說道︰「老大人,若是不出兵把英吉利人滅了,難保這群人做出什麼ど蛾子來。許老大人不信,上一次威德爾來華,與大明沖突,英吉利人就已經懷恨在心了。

這次咱們允準通商,若只是反悔,英吉利人說不定大肆搶掠而去,英吉利人船堅炮利,若是發生那種事,豈不是老大人您的過錯。」

「話雖如此,但若佛朗機人或者鄭家管不住嘴,那便是我兩廣擅開邊釁,也是過錯。」沈猶龍還在猶豫。

眼見沈猶龍如此說,李肇基沒有堅持,而是沖林察使了一個眼色。

林察立刻說︰「總督大人,肇基此言是未雨綢繆,咱們要防患于未然啊。」

林察之所以與李肇基站在一起,便是因為二人有了共同利益,這段時間,林察在台前,李肇基在幕後,二人與威廉船隊就通商問題進行談判,威廉為了在土地、權力等方面得到特權,屢屢向林察賄賂,到了這個光景,二人各得賄銀三千兩。

李肇基也就罷了,林察也是大明總兵,前任陳謙就是倒在這件事上,林察當然希望滅了英吉利人,一了百了。

林察眼見沈猶龍還不下定決心,再說︰「大人,兩種人才能保守秘密,一個是死人,一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而只有滅了英吉利人。」

沈猶龍抬起頭,林察便是不用再說下去了。

滅了英吉利人,他們就是死人,自然不會泄密,而到那個時候,佛朗機人和鄭家就與己方都是一條繩的螞蚱,也會保守秘密。

「滅這支船隊容易,遠在泰西的英吉利國如何能滅之?此後人家來交涉,東翁如何自處?」趙文及提出異議。

林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因為他連英吉利國在哪里都不知道,顯然也只有李肇基能夠回答。

李肇基笑著說︰「趙先生,關于英吉利國,在下有三句話說,一曰死無對證,二曰師出有名,三曰鞭長莫及。」

沈猶龍與趙文及對視一眼,紛紛輕松起來,這些時日,他們已經知道了李肇基的本事,既然他如此成竹在胸,自然是有把握的。

「肇基,把你這三句話細細說來。」沈猶龍說。

李肇基笑了笑,說︰「這死無對證自然就是除惡務盡了,把英吉利人中的管事著殺光,日後其母國來問,無以印證謠言。這就保證了晚輩的第二句話,師出有名,只要英吉利紅毛無法自證,那我王師討伐紅毛,是吊民伐罪,英吉利國能說什麼呢?

最後便是鞭長莫及,英吉利國距離我國數萬里之遙,坐船來,便是一切順遂也需要六個月之久,一般是七到九個月。此間消息傳回,對方有所反應,再派人來問,便是三四年過去了,老大人,請問,到時與您何干?」

沈猶龍捋須,呵呵笑了,原因很簡單,一般來說,大明的總督就干三年罷了。

李肇基見他滿意,趁熱打鐵說︰「其實英吉利國內已經處于內戰狀態了,商人支持一派與國王的僕人發生了內戰,內戰之國,怎可涉外?」

李肇基說的也非全部真話,英國內戰的爆發還有幾個月呢,但卻也合

用,等英國本土有所反應的時候,英國也就處于內戰中了。

沈猶龍點點頭,說道︰「這件事,須得做到師出有名。」

「那是自然,或許三位不知道,英吉利紅毛野心勃勃,五年前,威德爾船隊雖說無功而返,但在罪臣陳謙指揮下,我大明王師未曾發威,那威德爾便是生出了覬覦之心。

其回國之後,在國都倫敦屢屢發出狂犬吠日之語,說什麼大明水師軟弱可欺,海防松弛,要興水師來攻,攻佔瓊州,進討兩廣,如此不敬之語,我天朝自當嚴懲。」李肇基說。

在明朝末年時,隨著東西方交往的密切,西方逐漸對大明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不論英國還是西班牙,都有了征服中國的計劃,只不過因為各種原因,未能成行。

不然大明在陸上面對流賊、韃虜進攻的時候還需要應對海上威脅,更會進退失據。

「這些紅毛,當真狂妄!」沈猶龍怒聲喝道,又問︰「肇基,你剛才所說的,可能證實?」

李肇基說︰「當然,這次紅毛船隊夷目是威廉,是威德爾當年的副手,也是其好友,他自然知曉威德爾所言。」

「好,便是這一條,英吉利紅毛便是該死。」沈猶龍當即說道。

只不過,他並未繼續下來,略作思忖,還是準備躲在幕後,想了一會,說道︰「林總兵,與英吉利紅毛接洽之事,全托于你了,一定要師出有名,還要有證據,做成鐵案。」

「那是否請佛朗機人助戰呢?」林總兵問。

「哼,這種小事,你還拿不定主意嗎?」沈猶龍不想再深入,端起了茶杯。

林察遲疑在當場,惹的沈猶龍更是不快︰「林總兵連端茶送客的規矩都不懂了嗎?」

林察告罪兩聲隨即退出,他在花園里等了一會,眼見李肇基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肇基兄弟,到底要不要讓佛朗機人助戰?」林察問。

李肇基招呼他走出了沈家,才說道︰「那是自然,英吉利紅毛雖只兩艘船,三五百人,但卻也是橫行海上多年了,船堅炮利,難道林總兵願意用自家親兵去拼殺嗎?」

林察一拍腦門,尷尬一笑,饒是他是廣東總兵,實際麾下也就幾百個家丁能打,與英吉利紅毛拼殺,傷亡到了,可是不美。

李肇基又說︰「現在已經確定要對英吉利紅毛動手了,那就要廣邀盟友,這一根繩上的螞蚱越多,其中內情越容易保密,所以不光是佛朗機人,還有恰在廣州的鄭家,也在邀請之列,我已經和沈大人說好了,把鄭家公子也拉上船。」

「好,這點好,鄭家有支船隊在廣州,很是精干,若發生海戰,鄭家可用,只是那鄭鴻逵人很精明,未必真出力。」林察說。

李肇基說︰「指望他自然不行,可這鄭福松鄭公子卻是個一心報國的人。」

「肇基兄弟能請得動他?」

「這是自然。」

「那便偏勞肇基兄弟了。」林察與李肇基一起發了財,現在又要一起做大事,言語之中對他熱情了很多。

李肇基便是說去鄭家會館見鄭福松,二人在門前分手,林察騎上馬,本要回自己的衙門,剛轉過了一街口,卻見沈家僕人松寶在街口等待,林察臉上掛著笑,心里

卻已經罵起來了。

自從那日送了銀子給松寶,這個家伙雖說給了不少消息,但越發貪婪了,每次與他私下見面,都要不少破費。

「松寶,這是要去哪里?若是無事,隨我去耍耍?」林察笑著問。

松寶走到林察身邊,低聲說道︰「老爺讓林將軍悄悄去一趟,從後門進。」

「這是要避著誰?」林察頓時覺得其中有怪,連忙翻身下了馬。

松寶說︰「避著趙先生和李肇基。」

「哦,那好,我這就隨你去。」林察大為吃驚,避開李肇基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避開趙文及,要知道,趙文及可是沈猶龍最為信重的幕僚,引為知己的存在呀。

從後門回到沈家,林察解下一塊玉遞給松寶,松寶這才和盤托出,一邊帶其去書房,一邊低聲說道︰「昨天晚上,老爺和趙先生因為李肇基的事吵了一架,似乎趙先生偏幫李肇基,我在門口也沒听的細致,不甚清楚。

今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老爺問我收沒收過李肇基的銀子,我不敢撒謊,說了實話。老爺說,以後銀子可以收,但不能為其辦事傳話。」

林察細細听著,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但沈猶龍的態度已經明確了,那就是要防備著李肇基。

不一會,林察進了書房,沈猶龍讓他坐下,問道︰「這幾日李肇基為你操持洋船事,你可有發生什麼不對?」

「卑職愚鈍,請老大人明示。」林察不知如何回答,畢竟自己有把柄在李肇基手里,而且他不確定沈猶龍是否知道了。

沈猶龍說︰「李肇基說他和海述祖辦了商社,名叫東方商社,廣州城里可有這麼一家商社?」

林察明白了過來,當即說道︰「說起來,李肇基最近托人在城內尋找鋪面,似乎真要開辦商社,而據澳門那邊來人說,李肇基在那里有分號。但這些也都是表面功夫。

卑職打听他,當日他與陳平一起蕩平外伶仃島海盜,不僅卑職麾下親兵沖殺,還有他手下參與,想來這廝是有一支力量的,而听佛朗機夷目說,李肇基有一艘洋船,從英吉利人那里奪來的,舶于何地,也是不知道。」

「是了,李肇基就是一只風箏,在廣州飄蕩,你既要重用他,就該知道風箏線拴在哪里,不然遇到事情,他全無牽掛,一走了之,怎生了得?」沈猶龍淡淡說道。

林察立刻說道︰「是,卑職會仔細查辦的,目前來看,他與四姓海盜有仇,與洋夷嫌隙,似乎就是與澳門那邊有些來往,卑職安排得力人手去澳門,看看能不能查到他巢穴所在。」

「嗯,這才對了,知己知彼,方能掌控局勢。

李肇基是個有能力的,但卻沒有一顆畏懼的心,這很不好。這樣的人,能收為朝廷所用,是大明知福,可若是不能,你我身為官員,鎮守一方,也該提前有所準備。

趙先生不懂這個道理,總覺得李肇基有大功,有大忠,可動而不可殺,這樣很不好,婦人之仁,是要壞大事的。」沈猶龍靠在軟墊上,平淡說道。

林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卑職會仔細安排,盡量不讓趙先生知道。若哪日總督大人覺得李肇基不好拿捏了,交由卑職來做就是,也省的趙先生怪您,壞了多年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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