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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無恥士紳 上

兩件事都有了著落,趙文及滿意離開了,海述祖和風細雨的送走了趙文及,但回頭就對李肇基發了 。

「你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嗎,沈猶龍哪里是請我參加什麼宴席,那是要我去當參市的,媽的,王八蛋!」海述祖越說越是憤怒,大罵起來。

當啷!

李肇基拔出了自己的刀,閃亮的刀鋒一下子讓海述祖冷汗直流,他一坐在地上,告饒說道︰「我不是罵你,李掌櫃,我罵的是沈猶龍那個王八蛋。」

「我知道你罵的不是我,我就是拔刀看看它還亮不亮。」李肇基笑嘻嘻說道,倒是沒有一點威脅的意思。

海述祖坐在地上,拍著地磚喊道︰「沈猶龍,這個混賬王八蛋,還有趙文及,也就是那個雜種能出這種損招啊。按理說,當了參市沒什麼,可哪有這樣公開當參市的,這一下可不是要把本地士紳全得罪光了,以後我怎混啊。」

李肇基玩味的看著海述祖,順手從桌上抓了一把瓜子嗑的飛起,樂呵呵看著海述祖罵街,海述祖混不混下去,他可不在乎,反正又不是什麼好人,死了也無妨,只是死之間,須得為自己貢獻價值。

他也不勸,是因為知道越勸這廝罵的越厲害,一直到海述祖罵的口干舌燥,李肇基起身,拍打了一上的瓜子殼,說道︰「海老爺,準備好銀子,明日你我一起去。」

「銀子,什麼銀子?」海述祖問。

李肇基說︰「當然是捐給朝廷平賊的銀子啊,剛才我不是答應趙文及給兩千兩了嘛,我都如此,你怎麼也不能少了,咱們兄弟湊個四千兩,也就是了。」

海述祖眼楮瞪大︰「你答應的銀子,我為什麼要出?」

李肇基蹲在海述祖面前,捏捏他的臉,笑著說︰「誰讓你是我表哥呢,再者說,我又不白要你的,這次來的匆忙,沒帶那麼多銀子,只當是我借的,下次來還你。

我你還不知道嗎,我那艘船上有的是銀子,我搶了英吉利紅毛兩大桶呢。」

「那也是我的銀子。」海述祖在心里怒吼。

李肇基確實有錢,但那是從前,這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最近又是練兵又是作戰的,還在澳門開了分號,養著幾百號人,銀子流水一樣的花出去,現在李肇基別說兩千兩,連一千兩現銀都拿不出來。他在答應趙文及的時候,就想好讓海述祖這個冤大頭出了。

李肇基把海述祖從地上拉起來,沖著被打怕了的管家說道︰「去,給我和我的弟兄安排房間,我在這里住下了。」

海述祖沙啞著嗓子︰「這不合適吧,我家里不少女眷。」

李肇基呵呵一笑︰「我不住在這里,你再給我玩一次金蟬月兌殼,我怎麼辦?再者,這表弟住表哥家,天經地義啊,是不是啊,大表哥!」

海述祖聞言,胸膛起起伏伏,粗氣喘個沒完,咬牙說道︰「你你欺負我算是欺負到家了。」

李肇基說︰「

哪有欺負,我這里還有你設計害死三十八個同鄉,奪人錢財害人性命的供詞呢,你瞧,剛才當著趙文及的面,我都沒提,我給你留著面子呢。」

「你你好狠,你也就敢威脅我,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遇到你這煞星。」海述祖頹然坐在椅子上,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李肇基擺擺手︰「你又說錯了,誰說我只威脅你,大表哥,你差遣個得力的人,幫我把這封信送到廣東總兵林察的府上,我需要靠你的面子,讓林察親眼看到這封信。」

說著,李肇基把一封沒有漆封的信遞給了海述祖,擺明了就不怕他看。

海述祖打開一看, 當一聲,從椅子上摔下來,又是一坐在地上,信在手里顫抖個不停,海述祖聲音哽咽︰「李掌櫃啊,你這是要玩命啊,你這是要捅破天啊。

你這膽大包天的煞星,怎麼什麼都敢干,我真是倒霉死了,怎麼遇到你啊。」

那封信並非李肇基所寫,而是在外伶仃島上被俘的林榮所寫,林榮親筆寫下了林察如何與四姓海盜勾連,擄掠商戶,私賣船引,販賣人口,底下還有不少血手印,既有出身林察所部的兵丁,還有被俘的海盜頭目。

李肇基借林榮的口已經把自己的意思寫明白了,他是來求合作的,不是來揭老底的,若是林察願意合作,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不願意,李肇基就會選擇魚死網破,便是在廣州殺了李肇基也是無用,因為李肇基已經布置了陳平,只要他不歸反,就帶著林榮等,渡海前往京城,去敲登聞鼓告御狀。

第二日下午,南園。

沈猶龍的馬車遠遠駛來,只有趙文及陪他在馬車上,遠遠的看到岔路口停著海述祖的馬車,車下站著兩個人,老遠便是拱手,沈猶龍瞭望一眼,對趙文及問︰「先生,那身材高大的,便是那義商李肇基?」

「正是他,這人雖然年輕,但性格爽利,頗有豪氣,出手更是闊綽,昨日在海家便是答應要捐輸兩千兩,今天一早,海家就把這兄弟二人答應的四千兩送到了總督府。」趙文及對李肇基很是欣賞,言語之中不少夸贊。

沈猶龍點點頭︰「這事老夫已經知曉,卻也有些不安。」

「哦,東翁何出此言?」趙文及卻是不解,這些時日,沈猶龍總是被糧餉缺乏的事困擾,如何會對送錢上門的人不安呢?

沈猶龍說︰「海述祖也就罷了,本地豪強,雖說是海忠介公之後,到底身上沒有功名,討好官府是必然的。可他李肇基名不見經傳,拿出兩千金相助,卻一無所求,難說有什麼其他心思。」

趙文及聞言,微微點頭,卻也說道︰「東翁多慮了,這廝不過是個商賈,或許沒膽量提要求,亦或許之後再提。東翁呀,您且放寬心,到底人家給了現錢,總比那些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強吧。

再者,他主動參與外海洋船事,或許是在這件事上有所求呢?」

「嗯,他既說懂洋夷

語言,又捐四千兩,在洋船事上,老夫少不得要提攜一下他。」馬車緩緩靠近,沈猶龍說道。

趙文及提醒說︰「東翁,四千兩是他與表兄海述祖一起給的,並非他一人所出。」

「哈哈,趙先生啊,海述祖你還不知道嗎,他也是個鐵公雞啊,沒這位李肇基,他也給不了兩千兩。當初你薦他為參市的時候,老夫也不過想著,他能給拿出一千兩來呀。

現在,已經有四千兩到手,也算是幸運了。」沈猶龍得意說道。

「你二人好有閑情逸致啊,在這里迎候?」沈猶龍到底是拿了錢,對金主的態度溫和不少,到了近前,掀開簾布,主動說道,眼見二人要行禮,沈猶龍說︰「可莫要行大禮,待會要入南園歡宴,你二人跪髒了衣衫,可怎麼入席啊。」

「多謝老大人。」李肇基學著海述祖的模樣向沈猶龍道謝,心里卻慶幸,自己免了一跪。

海述祖見了沈猶龍,那是馬屁如雲,嘴里說個沒完。趙文及見他如此,輕咳一聲,提醒他莫要耽誤時間。

待海述祖閉嘴,趙文及問︰「海兄,李掌櫃,你二人進了南園,面對本地士紳,文壇人杰,可知如何應對?」

海述祖當即說︰「一切全憑大人和趙先生做主。」

這話說的是滴水不漏,但卻不是沈猶龍想要的,沈猶龍主動看向李肇基,李肇基知道,不論自己腰纏萬貫還是頗有勢力,在大明這種政治氣氛之中,自己都算是下九流,根本上不了台面,若不是沈猶龍找托,沒有資格參加這等宴會。

李肇基正是知曉這個道理,才說︰「小人只當是總督大人親隨,進去後,一切听大人吩咐,少說話,少動作,以免惹人煩厭,待到大人說道捐輸助餉的事,我兄弟二人當敢為人先,做個表率。」

沈猶龍滿意點點頭,心道李肇基不僅如趙文及說的那麼豪氣,而且還是個識時務的,頗為難得。

「肇基,你當真是明事理,來來來,隨老夫一起進去。」沈猶龍對李肇基越發滿意,主動拉了拉他的手,讓其跟在自己後面,李肇基與趙文及一左一右,跟在沈猶龍側畔,倒是讓海述祖成了吊車尾的。

南園是本地士紳消遣所在,在廣州城南,佔地面積很大,一進大門,便是一片四方的敞地,四柱落地,一字架樓,朱漆大門,很是宏偉。

門樓下對著兩個號房,又是一個敞大院落,繼而就是立著一排西式高樓,門房在門口听差。

這種西式的房屋在沿海地區倒也不那麼少見,畢竟大明朝上下不少官宦和士紳信奉天主教,以至于後來天主教徒盈朝,連末代皇帝永歷一家都入了教。

進了洋樓重門,便是抄手游廊,進入一片大廳之後,便是一座四角飛檐的紅樓,掩映著楊柳樹蔭之中,紅樓外是小走廊,花園里栽植著各類名貴花草,環肥燕瘦、深紅淺紫,端的是好一座萬花叢,婢女們出入其中,而已經早到的士大夫則在花園里賞花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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