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晚餐時間過後，何促收到了小安發來的微信消息。
小安︰游戲試玩得差不多了。
花搖︰[撓頭]
花搖︰有什麼說法？
小安︰我覺得應該把宣傳期拉長。
花搖︰[疑惑]
花搖︰你們是覺得這款游戲不行？
小安︰不是不行，是太行了！
小安︰這樣的游戲，不提前幾周進行宣傳，怎麼對得起它的質量？
花搖︰可這是一款不適合劇透的游戲啊！
花搖︰你們提前宣傳，能宣傳什麼？
小安︰[呆]
小安︰說得也是。
小安︰不過好歹可以讓更多玩家知道這款游戲吧？
花搖︰[貓貓搖頭]
花搖︰你覺得，在你們高強度宣傳了一周的情況下，再加上「《殺戮尖塔》和《暗黑地牢》制作人」的名號，最後還能有多少重度玩家，會不知道我們準備發售新游戲了？
花搖︰能吸引到絕大多數的重度玩家，其實已經足夠了。
花搖︰至于那些輕度玩家，我這款游戲表面上對他們的吸引力，可能並不大，要想真正吸引到他們，只能依靠那些重度玩家的口碑宣傳。
花搖︰所以，把宣傳期拉長，大概率是沒有意義的。
小安︰但是也沒有壞處，不是嗎？
花搖︰浪費錢。
小安︰那也是浪費我們的錢，跟你沒有關系。
花搖︰[面無表情]
花搖︰你們就這麼看好這款游戲？
小安︰只要是玩過的人，就不會不看好這款游戲吧？
小安︰反倒是你，為什麼你就這麼急著想讓它上架？
花搖︰早點發售這款游戲，之後我就可以早點發售下一款新游戲了。
小安︰[呆]
小安︰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小安︰要不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把游戲發售時間定在下下周的周三怎麼樣？
花搖︰隨便，我也不想糾結太多了。
小安︰那就這麼說定了。
小安︰[抱拳]
花搖︰[嘆氣]
何促發完消息，迅速退出了「花搖」的微信賬號。
余蘇艾收拾完碗快，從廚房走了出來︰「晚上我打算去趟工作室。」
「干什麼？」何促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機，抬頭看她。
「補工作進度……你今天不是自己一個人忙了一個下午嗎？」余蘇艾理所當然道。
「沒必要啊！」
何促失笑道，「時間還多得是，也不差這半天。」
「我都跟唐琳她們約好了，唔……她們這會兒估計已經到工作室了吧。」
余蘇艾拿起沙發上的外套，一邊轉身，一邊將其穿上，「晚上不用等我了，我應該會直接睡在那邊。」
「四個人一起睡在休息室里？」何促微微張嘴。
「不是還有椅子嗎？」余蘇艾說道。
「這是打算熬夜到凌晨？」
「晚上工作效率比較高嘛。」
「這……真沒這個必要啊！」
「你就當我們是為了保持高效的工作狀態吧。」
「……」
何促沉默兩秒，起身道，「我跟你一起過去。」
「干嘛，想跟我們一起睡覺？」余蘇艾斜視他。
「送你過去，一會兒就回來。」何促平靜道。
冬天的晚上又冷又黑，大街上很難看到人來人往的景象。
對方一個人出門，著實有些不安全。
「嘁，還以為你有什麼非分之想呢！」余蘇艾撇了撇嘴。
「你有沒有發現，你自己越來越不對勁了？」
「有嗎，沒有吧？」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麼？」
「絕對沒有！」
「你確定？」何促忍不住抿起了嘴角。
「我出門了，不用送我！」余蘇艾頭也不回地跑到門邊，匆匆穿上了鞋。
何促不緊不慢地跟上，和對方一起離開了住所。
工作室的位置就在隔壁小區，距離兩人的住所也就五分鐘左右的步行路程，算上等電梯、換鞋子的瑣碎時間，耗時至多不會超過十分鐘。
這樣的距離，說不安全，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安全。
「待會兒你不會還要找借口留下來吧？」余蘇艾問。
「我把你送到門口就走。」何促按下了電梯鍵。
「唔，回來之後記得早點睡覺。」
「好。」
「半夜我會查崗的。」
「……怎麼查，給我打電話嗎？」
「我給你發消息，你要是還沒睡，就自覺地給我回消息。」余蘇艾認真考慮道。
「……」何促偏頭看了她一眼，微微抿起嘴角，「好吧，我會自覺的。」
兩人乘電梯來到樓下，邊走邊聊，很快就走進了隔壁小區。
余蘇艾看著漆黑的夜色，跟何促說起了《生化危機》的趣事。
「你知道現在微博上，已經開始流行‘洗手液戰神’這個梗了嗎？」
「啊？」何促愣了一下，「這邊也有？」
「什麼‘這邊也有’？」余蘇艾一臉不解。
「哦，沒什麼，就是我之前好像也在其他地方看到過這個稱呼。」何促鎮定道。
所謂的「洗手液戰神」，其實就是指《生化危機》里的男主角尹森。
因為游戲里的尹森不管受了多重的傷，只要用急救藥洗一下手，就可以滿血復活。
由于這個設定實在太過離譜且充滿了槽點，便使得玩家們時不時就會吐槽兩句，最後也就慢慢在玩家社區里，形成了「洗手液戰神」這個梗。
這個梗本身並沒有任何惡意，完全就是一種調侃。
「所以，尹森到底有沒有變成蘑孤人？」余蘇艾問。
《生化危機》里的普通人都是因為感染了一種特殊霉菌，才會變成怪物。
而感染了霉菌的人，又會因為霉菌強大的修復能力，變成幾乎無法被殺死的存在。
這樣的特性，跟主角尹森「洗手液戰神」的情況很相似。
因此，很多玩家都懷疑，或許尹森在游戲劇情開始沒多久，就已經被霉菌感染了。
「你猜？」何促笑道。
「你再說？」余蘇艾偏頭瞪他。
「好吧……」
何促果斷認慫了，「關于這個問題，等我們出了《生化危機》的續作，你就知道了。」
「還有續作？」余蘇艾驚訝道。
這家伙除了為《銹湖》系列出過很多續作之外，還從來沒有為另一款游戲出過續作過。
挖坑不填坑星人終于轉性了？
「嗯，但是制作時間待定。」
「待定是什麼意思？」
「就是最近兩年都沒有出續作的打算。」何促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余蘇艾沉默兩秒，說道，「那你還是直接告訴我答桉吧。」
「這樣會劇透的。」何促有點為難。
「誰管你劇透不劇透啊！」
余蘇艾瞪他，「你到底說不說？」
「好吧……」
何促應了一聲，隨即又轉而說道，「我們到了。」
他在工作室所在的居民樓大門前停下了腳步。
「到了又怎麼樣？」余蘇艾不解。
「我的任務完成了……」
何促微微抿起嘴角，「所以我該回去了……拜拜！」
說罷，他完全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直接轉身飛奔而去。
余蘇艾在原地愣了三秒鐘，才突然反應過來。
「你又騙我！」她氣憤道。
「沒騙你，明天就告訴你。」何促在遠處喊道。
「明天什麼時候？」
「明天就是明天。」
「還說沒騙我！」余蘇艾咬牙切齒。
明日復明日，誰知道對方能拖多久！
「反正早晚會告訴你的。」何促朝她擺了擺手，消失在了轉角。
一路上都沒有收到余蘇艾的電話和微信消息。
快到住所的時候，他卻意外接到了官方游戲媒體那邊王景堯打來的電話。
「喂，王叔？」
「你在外面？吃飯了嗎？」
「吃了，就出來隨便走走。」
何促回答完，直接開門見山道，「又有什麼急事？」
「急倒是不急，不過我確實挺想知道你的一些想法。」王景堯的語氣十分認真。
「關于哪款游戲？」何促無奈道。
「《生化危機》……你玩過嗎？」
「通關了。」
「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
「有沒有做類似游戲的想法？」王景堯嚴肅問道。
「呃……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何促不解道。
「當然還是分級跟審核的事。」王景堯沒有要隱瞞他的意思，直接說出了答桉。
「分級跟審核……」
何促微微張嘴，驚詫道，「你們已經在考慮《生化危機》的分級和審核問題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雖然他知道，即便《生化危機》可以在國內過審，最後肯定也會受到諸多約束。
但那終究是過審了！
只要開放了這一限制，他就有信心可以讓更多「合適」的游戲在國內過審。
這樣一來，國內的游戲市場，也將會變得愈發豐富多彩。
到時候，在大尺度游戲方面，國內的游戲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暫時還不確定要不要讓《生化危機》進入國內市場，游戲平台那邊還在考慮。」
王景堯平靜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有沒有制作類似游戲的想法？」
「暫時沒有。」
「暫時沒有？那就是說以後可能會有？」
「或許吧。」
何促輕笑道，「以後的事，誰又說得好……畢竟，要想在游戲里表達一些深刻的東西，很多時候我們都不得不觸踫一些大尺度的內容，這些都是我們無法避免的。」
「嗯……我知道了。」王景堯低沉著嗓音應了一聲，隨後似乎陷入了沉思，沒再說話。
「如果《生化危機》真的可以過審的話，你們會對它施加什麼限制？」何促問。
「未成年人禁止購買。」
「然後呢？」
「沒了。」王景堯平靜道。
「沒了？」何促一臉詫異，「這限制是不是太寬松了一點？」
雖然他自己就是《生化危機》的制作人，但他依然覺得這條件實在是好得過分了！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這游戲的過審前提，難道不應該是刪減掉一切大尺度內容嗎？
未成年人禁止購買是什麼鬼？
難道成年人就可以隨便購買各種大尺度游戲了？
像《mirror》那樣的小黃油，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國內游戲平台上了？
「因為現實是我們想讓它進入國內，而不是它自己想進入國內。」王景堯解釋道。
「這樣啊……」
何促反應了過來，「也就是說，你們的寬松限制，只針對《生化危機》這一款游戲？」
「差不多。」王景堯應道。
「那你們為什麼想讓《生化危機》進入國內？」何促好奇問道。
其實他大概能猜到答桉，不過他還是想听到對方親口說出來。
「因為這會讓國內多出一類游戲。」王景堯答道。
「嗯，我知道了。」何促抿起嘴角。
「行了，就先聊到這兒吧，沒什麼事我就掛了。」王景堯說道。
「所以……王叔你今天找我，就是為了知會我一聲？」何促問。
「可以這麼說吧。」
王景堯笑道，「以後你們要是想做大尺度游戲了，記得先聯系我，我幫你們把把關。」
「好的。」何促笑著答應。
交流結束。
何促收起手機，默默返回了住所。
不出意外的話，不久之後，「索拉爾」在霓虹官方游戲平台那邊的賬號，應該就會收到一些特別的私信消息。
嗯……他還得認真考慮一下，到底要不要答應那些私信消息提出的條件。
……
另一邊。
站在陽台上的王景堯掛斷電話後，轉身回到了書房。
書房里。
杜榮山正坐在椅子上，專注地玩著《生化危機》。
「差不多了吧？可以回去了吧？」王景堯問。
「再等等，我快通關……」杜榮山一動沒動。
「一把年紀了，還玩這種恐怖游戲……被嚇出心髒病可別賴上我！」王景堯撇嘴道。
「放心，我都玩了十幾個小時了，早就適應這游戲的節奏了。」
杜榮山呵呵笑道，「趕緊坐下，來看我戲耍怪物。」
「嘖，就你還戲耍怪物？沒被怪物嚇得哇哇亂叫都算你有出息了！」
王景堯一邊嘲諷，一邊在他身邊坐下，轉而說道，「我跟何促提過這件事了。」
「他怎麼說？」
「他說他們以後很可能也會做大尺度游戲……也就是比較有深度的那類游戲。」
「挺好的。」
「那這款游戲呢？」
「等我通關了，就可以跟平台那邊聯系了。」杜榮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