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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叛賊殺進了閻羅殿

深夜,徐志穹在臥房之中拿出了銅蓮花。

他壯著膽子,從蓮心剝出一顆蓮子。

這顆蓮子一色純黑,是用龍秀廉身上的那枚錦盒煉就的。

徐志穹不知錦盒里裝的是什麼,也不知這顆蓮子有什麼用。

在他觸踫到蓮子的一刻,只覺得滿身惡寒不停翻滾。

銅蓮花一開一合,它在提醒徐志穹,這顆蓮子還沒徹底煉成。

西廂房里,常德才正在給楊武抓背,抓在了合適的地方,本應十分舒爽,卻見楊武忍不住一陣哆嗦。

常德才哼一聲道︰「哆嗦什麼?你又暢快了?」

楊武又哆嗦了幾下︰「不知什麼緣故,我心里頭一陣陣害怕。」

一陣寒風吹過,常德才也哆嗦了一下。

「這風怎麼這麼人?」常德才喃喃道,「難不成有人進了府邸?」

常德才走進了院子,卻見妹伶也在院子里四下張望。

「好凶悍的惡寒之氣,」妹伶低語道,「卻還不知這氣息的來源。」

東院里,夏琥突然從夢中驚醒,搖醒了身邊的趙百嬌。

趙百嬌都囔一聲道︰「鬧什麼,明天還要出攤……」

夏琥低聲道︰「我怎麼覺得這麼得慌?」

卓靈兒從門外走了進來︰「你們兩個隨我來,這院子里好像有不干淨的東西。」

原本安靜的侯爵府,漸漸熱鬧起來。

徐志穹趕緊把蓮子收回了蓮心。

……

三日後,徐志穹帶著妹伶和鐘劍雪去了冢宰府。

妹伶幫上官青做了妝扮,轉眼再看,上官青已然變成了白悅山的模樣。

「呼呀!微雲一抹遙峰,冷溶溶……」

徐志穹皺眉道︰「別扭桃子,跳的再斯文些。」

上官青皺眉道道︰「不扭這一下,哪能看得出身段?」

「不必在意身段,你是假扮白大夫!」

「白大夫的身段也是極好的!」

妹伶在旁道︰「這幾下,也能騙得過外人,倒是你這手段,我不太放心,總覺得不是那麼像。」

徐志穹道︰「前輩放心,有幾分神似就好。」

妹伶道︰「陰司我就不去了,我厭煩那地方。」

徐志穹趕緊施禮︰「前輩幫了這麼多,我等已感激不盡。」

三人來到了三道門,走上了去往陰司的道路。

雖然徐志穹上次成功的兌來了憑票,可大宣的判官依舊謹慎,沒有人會輕易前往中土陰司,這條道路分外冷清。

走到酆都城門,守門的謝志功看到徐志穹,不僅皺起了眉頭。

他剛要上前打招呼,轉眼又看見了「白悅山」。

白大夫來了?

不是說他……

正納悶中,忽見兩人身後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鐘,鐘,鐘魂使?你,你怎麼來了?」謝志功覺得鐘劍雪沒有出現在這扇門前的道理。

就算鐘劍雪偶爾會來酆都城,他也絕對不可能從這扇門走進去。

他是冥道的叛賊!

因為這些日子少有人來,今天只有他一個在這看守城門。

謝志功模了模腰間的銅鑼,他現在就有示警的沖動!

鐘劍雪看出了他的意圖,盯著他腰間的銅鑼道︰「敲吧,把鑼拿出來,堂堂正正的敲。」

謝志功的手有些抖。

徐志穹上前,往他手里塞了些碎銀子︰「謝兄,該敲鑼就敲鑼,這是你的本分,這點銀子你也收下,這是咱們的情分,等辦完了正事,我再請你喝茶。」

謝志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認徐志穹這個朋友,可今天這場面,他不知如何應對。

三人走過了城門,在忘川河邊走了片刻,身後響起了陣陣銅鑼聲。

謝志功在示警,向整個陰司示警。

有敵人闖進了酆都城!

和徐志穹的交情是一回事,鬼差的本分是另一回事。

鐘劍雪來了!叛賊進城了!他不能無動于衷。

街上的行人听見鑼聲,四散奔逃,大小商鋪紛紛關上了大門,就連瓦市的伙計也不再招攬生意,退回勾欄里靜靜看著外邊的動靜。

三人以極快的速度進了閻羅殿,不顧守門人阻攔,迅速進了偏廳。

聶貴安正在長桉後邊打盹,听見徐志穹走了進來,且抬眼看了看。

馬尚峰又來兌功勛了?

來就來吧,當初帝君也是答允過的。

「馬判官,您又……」

等看到鐘劍雪的身影,聶貴安差點倒在地上︰「這,這,這卻要作甚?」

徐志穹笑道︰「聶兄,我帶來一根罪業,想找你兌張憑票。」

「不,不是……」聶貴安緊緊盯著鐘劍雪。

兌憑票就對憑票,你帶個叛賊過來,算怎麼回事?

白悅山也來了?

你們這到底是要作甚?

是想把閻羅殿掀過來麼?

聶貴安把手伸向了長桉下方,那里有根絲線,只要拉動一下,萬千銀鈴同時作響,閻羅殿周圍的冥道修者都會聚過來。

上官青看出了他的意圖,笑問道︰「呼呀,這位兄弟,你這模索什麼呢?」

聶貴安沒有作答,臉上滿是汗水。

「白悅山」是四品的判官,聶貴安只是個七品典獄,「白悅山」隨時能要了他的命。

鐘劍雪看著聶貴安道︰「兄弟,拉鈴吧,我不躲,也不藏,逃了這多年,我也乏了,今天便做個了斷!」

聶貴安一咬牙,拉動了絲線。

閻羅殿外,鈴聲大作,遠在都官府的施程,都听的一清二楚。

有賊人闖進了閻羅殿。

所有听到鈴聲的冥道修者,此刻必須去閻羅殿趕戰,這是冥道的規矩!

聶貴安看著徐志穹道︰「馬判官,你找我作甚?沖著咱倆的交情,你且把話說明白。」

徐志穹笑道︰「找你還能作甚?自然是做道門的生意,我這手里有根罪業,二寸長,只多了一點,

這個人罪大惡極,這罪業明顯短了,我找了白大夫,白大夫說這桉子得重判,可判完了又怕陰司不認賬,且找來了鐘魂使做見證,

一個見證人恐怕還不夠,我且找聶兄來一並做見證,咱們就在這閻羅殿里,把這桉子重審一遍,當即兌換憑票,看著罪囚受苦,你看如何?」

聶貴安嘴角一陣抽動。

兩寸長的罪業多一點。

這件事都在陰司傳瘋了,他差不多猜到這根罪業主人是誰。

聶貴安小心問了一句︰「馬判官,你說的這個罪囚,是不是姓梁?」

徐志穹微微點頭。

聶貴安深吸一口氣道︰「這事,我做不了主,也當不了見證,我找杜閻君作見證,你看行麼?」

徐志穹點頭笑道︰「那就勞煩聶兄弟了!」

聶貴安叫來一名掌刑,吩咐他去請杜閻君。

卻問他為什麼不自己去?

這是誠意。

聶貴安若是自己去了,等于把徐志穹等人扔在了偏廳,屆時杜春澤若是耍手段,暗算徐志穹等人,聶貴安也成了幫凶。

雖說是望安殿的典獄,雖說是杜春澤的部下,可該摘出來的事情必須摘清楚。

掌刑到了閻羅殿第九層,知會了門前的鬼差邵智海。

邵智海是杜春澤的貼身侍從,杜春澤曾被徐志穹騙進了陷阱,差點丟了性命,邵智海替杜春澤拿的還魂丹,還從還陽閣拿了一具尸體,幫助杜春澤轉生,從那以後,他成了杜春澤的心月復。

杜春澤先听到了鑼聲,又听到了鈴響,正擔心出了什麼事情,他真不想輕易離開九層閻羅殿。

聞听白悅山、馬尚峰、鐘劍雪一並到了閻羅殿,手里還拿著昭興帝的罪業,杜春澤緊鎖眉頭,心尖直顫。

難怪城門示警,原來是他們三個來了。

「白悅山」為什麼會來?他不是丟了一魂麼?難道他復原了?

換做往日,杜春澤做夢都盼著能殺了徐志穹,除掉鐘劍雪,再拿回昭興帝的罪業。

而今情況不同了。

龍秀廉丟了性命。

杜春澤也差點丟了性命。

岳軍山下落不明。

焦烈威身受重傷。

五品的勾魂使還死了三個。

徐志穹不好殺,鐘劍雪也不好殺,昭興帝的罪業不好拿。

白悅山也來了,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杜春澤吩咐邵智海︰「趕緊把此事告訴帝君。」

邵智海剛要動身,杜春澤又把他攔下了。

不行,不能告訴焦烈威。

假如白悅山和馬尚峰把昭興帝的魂魄放出來,加上鐘劍雪一起當面對質,所有的罪證都會指向杜春澤。

畢竟焦烈威沒在明面上參與過這事。

如果焦烈威在場,他會做出什麼樣的處置?

把他們全殺了滅口?

這固然是好,但焦烈威未必會這麼做,上一次就有大好的機會,但他沒有對馬尚峰動手。

他會不會來一招丟卒保車,把一切都栽在杜春澤頭上,以此保全他自己?

有可能,焦烈威能做出來這種事情!

杜春澤嘆口氣,吩咐邵智海︰「罷了,我去會會他們,你準備好還魂丹,再去還陽閣找一具尸體,在此地等我。」

白悅山是四品,修為和杜春澤相當。

馬尚峰和鐘劍雪都是五品,叫兩個勾魂使就能應付。

這里是陰間,真要動起手來,杜春澤沒有打不贏的道理。

但考慮到馬尚峰這個特殊人物,杜春澤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他帶上了白無常田國遠和黑無常曹興瑞,三人一並去了偏廳。

貼身侍從邵智海,沒急著去拿還魂丹,也沒急著去還陽閣找尸體。

他拿出一個鈴鐺,在手里搖了幾下。

鬼王大殿之中,滿身傷痕的焦烈威,听到了鈴響。

……

杜春澤走下了九層閻羅殿,穿過正殿,走向偏廳。

偏廳門前,擠滿了冥道修者。

杜閻君一皺眉,白無常田國遠上前喝道︰「你們來作甚?」

施程抱拳道︰「殿君,我們听到閻羅殿示警,特地來看個究竟。」

黑無常曹興瑞喊道︰「都散了吧,沒什麼大事!」

鐘劍雪從偏廳里走了出來,沖著眾人喊道︰「弟兄們,都進來吧,叛賊殺進了閻羅殿,今天當真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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