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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陰氣之急

許日舒讓太卜殺了焦烈威。

太卜思索片刻道︰「前輩,此事可不當說笑。」

許日舒搖頭道︰「這等事情,許某怎會說笑。」

太卜又道︰「前輩若真想殺了焦烈威,為何不自己動手?」

許日舒嘆道︰「我自有難處,卻還沒法說給你听,太卜,你且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太卜忖度許久,還是有些猶豫︰「鬼帝乃冥道三品,在陽間不易得見。」

許日舒道︰「太卜應該有進入陰間的手段。」

「到了陰間,只怕老夫不是焦烈威的對手。」

許日舒聞言,且給太卜倒了杯酒︰「太卜平時做事,都這麼謹慎麼?

我且說句公道話,若是在陰間,太卜對焦烈威有七成勝算,若是在陽間,焦烈威在太卜手上走不過十回合。」

太卜連連搖頭道︰「前輩高估我了。」

「我沒高估你,否則我也不會來找你,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殺了他,星宮就是你的了,你若不願答應……」

許日舒慢慢把錦盒拿了回來。

太卜急忙道︰「前輩且慢,老夫怕前輩言而無信。」

許日舒笑道︰「只要你答應,我就把這東西送給你,又豈能有反悔的余地!」

錦盒里的東西確實很重要。

太卜看出來了它的用途,這是一把鑰匙,通往星宮的鑰匙。

思量再三,太卜把錦盒收進了懷里。

……

回到陰陽司,太卜拿出算籌佔了一卦。

看著卦象,太卜陷入了沉思。

這件事情,還得在凡間處置,去了陰間,只怕會有閃失。

可若是在凡間處置,卻要牽扯到那狂生。

那狂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若是惹毛了他,事情卻難辦了。

……

次日正午,太卜來到了侯爵府,敲了門,等了半響,夏琥走了出來。

太卜微笑的看著夏琥,他認得這姑娘。

夏琥對太卜打量片刻,回身喊一嗓子︰「官人,不屬于凡間的太卜來了!」

太卜的笑容凝固了。

徐志穹一 小跑迎了出來︰「太卜,您老人家怎麼有興致來找我?這是星宮住膩了麼?快,里邊請!」

太卜干笑一聲,拿出一枚錦盒道︰「這是血續散,對外傷有奇效,尋常的傷口,只需要用上少許,百吸之內就可愈合。」

徐志穹一愣,這是很珍貴的藥散。

太卜為什麼送給我?

「無功不受祿,是不是有事要徐某幫忙?」

太卜點點頭道︰「還真有件小事,我最近正打磨一具傀儡,想找個清靜地方,你這府邸不小,可否騰出間院子給我先住下?」

徐志穹一怔︰「陰陽司里卻不清淨麼?」

太卜苦笑道︰「你也知道,陰陽司現在不是我主事。」

「韓大哥連個住處都沒給你留?這卻是他不對了!」

太卜搖搖頭道︰「韓辰給我留了住處,只是這其中的苦衷……」

徐志穹故意問道︰「到底什麼苦衷?」

太卜垂著眼角,看著徐志穹。

答不答應給個話,故意找茬又是幾個意思?

其實徐志穹並不介意太卜住進侯爵府,雖說侯爵府中有很多隱秘,但這些隱秘太卜大部分都知曉。

徐志穹唯一介意的是,太卜沒說實話。

他要想找住處,京城上下有的是地方,隨便買個宅院,不比寄人籬下來的舒坦?

他要住到我這,到底什麼目的?

罷了,答應下來吧。

太卜已經是二品星官,日後有求于他的事情不會少,別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西邊二重院子空著,我這就命人前去打掃。」

太卜點頭笑道︰「老夫那便叨擾了。」

「太卜不必客氣,正趕晌午,我準備了些酒菜,咱們且喝上兩杯。」

常德才做了一桌酒菜,兩人且在客廳之中喝了幾杯。

席間,徐志穹問道︰「太卜,星宮之事,到底出了什麼變故?」

太卜連連搖頭道︰「關系道門隱秘,這事卻說不得,總之機緣未到。」

徐志穹不再追問,他也知道這幾日太卜過的窘迫。

吃過午飯,把太卜送西院,徐志穹正打算回臥房歇息,卻見鐘劍雪臉色慘白,在院子里來回踱步。

「鐘兄,你這是怎地了?」

鐘劍雪滿臉虛汗道︰「馬兄,我得去一趟陰司。」

徐志穹搖頭道︰「焦烈威和杜春澤正在四下緝拿你,這時候若是去了陰司,只怕你有去無回。」

鐘劍雪搖頭道︰「焦帝君是個講道理的人,我倒想趁此機會把事情說個清楚。」

徐志穹一皺眉,鐘劍雪的表現有些怪異。

不管他再怎麼信任焦烈威,就這麼貿然去陰司,也太不理智了。

妹伶上前耳語了幾句︰「他是冥道修者,隔些日子就得回陰司補充陰氣,否則有性命之憂。」

原來這是冥道修者的特性。

看來只要入了冥道,一輩子都別想徹底月兌離陰間。

「只是陰氣倒也好說,鐘兄,我兄弟楊武擅長用陰氣,讓他補充一些就是。」

鐘劍雪猶豫片刻道︰「倒也可以試試。」

徐志穹叫來了楊武,楊武調和些純陰之氣,輸送到了鐘劍雪的經脈之中。

鐘劍雪的臉上慢慢多了些血色,滿臉的冷汗也漸漸退去了。

可過不多時,一層寒霜蒙在了臉上,鐘劍雪抱著膝蓋蜷縮在院子之中,開始渾身抖戰。

「不行,這陰氣太精純了!」

楊武的純陰之氣,鐘劍雪承受不住。

徐志穹道︰「這卻好說,我用些陽氣幫你調和一下。」

妹伶搖頭道︰「陰間的陰氣千變萬化,若是調和錯了,恐怕會要了他的命。」

徐志穹思量片刻,從懷中拿出一張蕩魔咒︰「這東西,應該管用。」

這是從裴鴻儒身上搜出來的蕩魔咒,當時裴鴻儒想把符咒抽出來,卻一直沒能成功,直接死在了徐志穹手上。

鐘劍雪見了蕩魔咒,甚是歡喜,他趕緊催動了符咒,把方圓百尺之地變成了陰間。

在陰間之中待了許久,直至蕩魔咒徹底失效,鐘劍雪的狀況多少恢復了一些。

鐘劍雪長嘆一聲道︰「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徐志穹道︰「鐘兄且挨忍一時,待徐某另想辦法……」

正說話間,罰惡子令顫動,陸延友呼喚徐志穹。

徐志穹趕緊去了罰惡司。

鐘劍雪坐在廊檐下,只覺得精神越發渙散。

西院里的太卜捋了捋胡須,點點頭道︰「原來這就是要害之人,想必他撐不過今夜。」

……

到了長史府門口,徐志穹听到了郎仲學的叫罵聲︰

「你們這罰惡司還開不開張了?賞善的功勛兌不到,罰惡的功勛也兌不到麼?」

郎仲學身上帶了三根犄角,來找推官王嫣兒寫判詞。

王嫣兒告戒他,現在不能去陰司,郎仲學不听,王嫣兒這判詞也沒敢寫,結果激怒了郎仲學,又跑去鬧陸延友。

郎仲學掐著腰,站在長史府門口罵道︰「就算是個王八,也得把腦袋探出來透口氣,你們天天這麼縮著,連個王八都不如!」

趙百嬌咬牙道︰「這廝太猖狂,罵的這麼難听,老陸卻也忍他?」

「忍著吧,」王嫣兒嘆道,「這都不算難听的,你沒听到他罵我的時候……」

陸延友無可奈何,只能跑去冢宰府,把事情告訴給了上官青。

上官青思量許久道︰「人家說的也有道理,連特麼陰司都不敢去,咱們還叫什麼判官?讓他把罪業先交給我,我去給他兌功勛!」

他又上頭了!

徐志穹上前把上官青攔住︰「現在不能去,萬一遇到焦烈威當如何是好?」

上官青喝道︰「怕什麼,都是三品,大不了拼一場。」

「要是在陽間,我跟你一塊去拼,在陰間,咱們哪能拼得過?」

上官青道︰「那你說這事怎麼辦?」

徐志穹道︰「這事不用我們著急,我們斷了生意,冥道也斷了功勛,他們日子也不好過,等過些日子,玄武冥道的星官也該出手了,自然會拾掇焦烈威。」

上官青道︰「那咱們的日子怎麼過?」

徐志穹道︰「我且去趟北境,打探清楚北方鬼帝的狀況,咱們可以去北方陰司兌換功勛。」

東南西北中,五方鬼帝,各管一方。

只要能去北境陰司,功勛的事情可以解決,鐘劍雪的事情也能解決。

上官青連連搖頭︰「這特麼不扯澹麼?堂堂的中土判官,憑什麼去北方陰司兌功勛?不嫌寒磣麼?」

徐志穹道︰「哥哥,宣國和圖奴的《冢宰錄事簿》合成了一本,北方的判官道也受咱們管轄,咱們去北方兌換功勛有什麼不妥?」

「不妥就是不妥,我這就去找焦烈威!」上官青又上頭了。

徐志穹苦苦相勸,郎仲學卻罵到了冢宰府門口。

他爬上一棵大樹,指著冢宰府的院子,高聲罵道︰「我說,哪個王八敢從殼子里鑽出來,給老子回個話!」

……

深夜,鐘劍雪又出了一身虛汗,通過蕩魔咒補充來的陰氣耗盡了。

楊武在旁邊道︰「鐘兄,要不我再過些陰氣給你。」

純陰之氣的確能緩解鐘劍雪的痛楚,但帶來的傷害實在太大。

鐘劍雪吸了口純陰之氣,瑟縮良久道︰「我好些了,想四下走走。」

楊武點頭道︰「行,我陪你走。」

這是徐志穹的叮囑,無論鐘劍雪去哪,楊武必須在身後跟著。

鐘劍雪在府邸里轉了幾圈,始終甩不開楊武,別看鐘劍雪有五品修為,但他身子骨正弱,而楊武已經到了六品上,離五品也相差不遠。

走到東跨院,鐘劍雪突然進了一間廂房。

楊武道︰「鐘兄,你來這里作甚?」

鐘劍雪指著廂房的角落道︰「楊兄,你看那是什麼?」

楊武抬眼一看,卻見一根竹馬放在了牆角。

「是那根!果真是那根!」

這是鐘參的竹馬。

楊武一臉歡喜,沖了過去,啪嗒啪嗒騎著竹馬,在屋子里繞了兩圈︰「鐘兄,你真厲害,我找了這麼多天都沒找到,你怎麼知道這竹馬藏在……」

楊武騎著竹馬,四下張望。

鐘劍雪不見了。

……

鐘劍雪跳出了宅邸,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拔出長劍,在空氣中畫了個圓圈。

他想打開通往陰間的入口,卻發現長劍過處,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術法不奏效?

不對,是有人干擾了他的術法。

四周縱橫交錯涌現幾道氣機,把鐘劍雪困在了當中。

岳軍山慢慢朝著鐘劍雪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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