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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 氣運極惡之人

收好《冢宰錄事簿》,上官青一聲 哨,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徐志穹觸踫中郎印,瞬間回了中郎院。

屋子里只剩下了一個人。

岳軍山站在了原地,神情茫然。

一切都來的太快,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倆去哪了?

岳軍山抖戰片刻,意識漸漸清醒過來。

去找上官青!

《冢宰錄事簿》不能離開《冢宰府》,他沒有我的手段,他帶不走《錄事簿》,他肯定還在冢宰府里。

岳軍山跳出臥房四下搜尋,剛剛搜過東院,只覺眼前一黑。

再一睜眼,他已經墜落到了凡間。

被除名的判官,會在三十吸之內離開判官的地界。

三十吸的時間很短。

……

徐志穹和上官青先後回到了冢宰府,盯著這本合二為一的《冢宰錄事簿》。

上官青擦擦汗水道︰「真是一招險棋,兄弟,你這膽子也太大了!」

徐志穹盯著《錄事簿》,心里有些擔憂。

此刻,他腦海里有一個漏刻,正在計時。

岳軍山最多能把《錄事簿》帶出來一個時辰,按照他的計算,一個時辰就快到了。

一個時辰過後,這本合二為一的《錄事簿》,會不會突然飛到圖奴的冢宰府?

飛過去了也無妨,岳軍山被除名,無法回到冢宰府,大不了再去圖奴冢宰府里走一回。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一個時辰到了。

徐志穹發現自己想多了。

《錄事簿》不會飛,乖乖留在了大宣的冢宰府。

徐志穹模了模厚實的《錄事簿》,放聲大笑。

上官青坐在書桉旁邊,喘息許久道︰「適才卻不該放過岳軍山。」

「不放過他,你說的輕巧!」

岳軍山的修為比上官青高。

上官青把岳軍山強行除名,損失了修為,還損失了大量意象之力。

徐志穹只有四品下的修為,兩人聯手,未必是岳軍山的對手,硬鋼下去,弄不好《錄事簿》會被岳軍山搶回去。

上官青道︰「咱倆確實未必打得過的那老賊,可留下他,終究是個禍害。」

徐志穹隨手擲出六個銅錢,笑道︰「這事不用擔心,這廝運氣壞的很,他跑不了!」

……

遠在郁顯國的孟遠峰,內心一陣季動。

他感覺岳軍山大限將至,特地為他算了一卦。

他用的是郁顯國獨有的星葉卜算法,用一種葉脈極多的西拉羅樹葉,結合星象一並卜算。

因為卜算方法復雜,得出來的卦象也十分復雜。

這一卦象呈現出來的含義是氣運極惡之人,死于氣運極惡之人。

孟遠峰捏了捏下巴,有些難以理解。

到底是幾個氣運極惡之人?

岳軍山的氣運極惡,被另一個氣運極惡的人給殺了?

……

岳軍山躲進深巷之中,模了模衣袋里的冢宰印。

冢宰印毫無反應。

他又做了一次開門之匙,原地轉了幾圈,只濺起了一點塵土。

岳軍山的視線一陣陣模湖。

當了這麼多年判官,這是他第一次被除名。

而今該怎麼辦?

在深巷之中站了片刻,岳軍山漸漸平靜下來。

他意識到一件事,不能繼續留在望安京。

馬尚峰在凡間認識不少狠人,這些狠人隨時可能找到他。

想到此,岳軍山迅速回到了自己買的宅院里,收拾好金銀細軟,剛剛走出大門,卻見韓辰拿著羅盤,笑吟吟的看著他。

「這不是那位討水喝的過路人麼?」

李沙白在旁道︰「上次我給你沏茶,你不肯喝,這次能賞個臉麼?」

岳軍山沒法賞臉。

雖說他臉皮夠厚,但他臉上卻連一絲血色都沒有。

他立刻隱藏了身形,從後門逃出了宅邸。

剛跑兩步,一幅畫卷出現在了面前。

李沙白從畫卷中走了出來,端著一只茶盞笑道︰「茶沏好了,喝吧!」

一盞墨汁,澆在了岳軍山臉上。

整張臉皮從頭骨上月兌落了來。

當李沙白不留手的時候,岳軍山在他的畫卷之中看到了地獄的模樣。

交手十個回合,岳軍山滿身骨肉,盡數分離。

岳軍山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完全依靠他強大的生命力。

李沙白對岳軍山的體魄很感興趣,他多和岳軍山打了三個回合,想看看岳軍山的極限在哪里。

韓辰沒有出手,在這種絕對碾壓的局面之下,也不需要他出手。

他在一旁保持戒備,徐志穹叮囑過,這個仇人背後有冥道修者。

韓辰從未見過冥道修者,對此甚為謹慎。

李沙白倒是見過不少冥道修者,他活的時間太長了,勾魂使找過他很多次。

起初勾魂使揚言一定要取走他的魂魄。

交手過一次之後,勾魂使表示,總有一天會取走他的魂魄。

交手過幾次之後,勾魂使表示,下次不要打這麼狠。

交手過許多次之後,勾魂使表示,他就是來茶坊坐坐,一會就走。

對陣勾魂使沒輸過,但李沙白從不對冥道修者掉以輕心。

他告戒過韓辰,如果出現強悍的陰氣,就證明有陰間的力量。

李沙白曾經去過陰間,他深知在陰間盡量不和冥道修者交手。

就在李沙白準備結束戰斗的時候,負責戒備的韓辰突然感受到了極為強悍的陰氣。

他打了聲 哨,向李沙白示警。

李沙白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迅速離開了戰場。

陰氣不斷壓迫,李沙白帶著韓辰鑽進了一幅畫卷。

待從畫卷之中走出來,兩人已經到了李七茶坊。

韓辰渾身冷汗直流,拿出銀針刺進了自己關元穴、神闕穴和氣海穴。

李沙白迅速調配兩碗茶湯,讓韓辰趁熱喝了下去。

銀針迅速掛霜,寒氣從穴位之中不斷散逸。

這是陰氣蝕體的征兆,韓辰此前中過一次,有處置經驗,這次並沒有遭受重創。

待陰氣漸漸消散,韓辰問李沙白︰「時才是有冥道修者來了?」

李沙白點點頭︰「是個高品修者,而且還把陰間帶到了陽世。」

韓辰十分驚訝︰「陰間為何能到陽世?」

李沙白端起茶碗,自己也喝了一大碗︰「據我所知,能把陰間帶到陽世的冥道修者,至少有三品修為,跟這樣的對手在陰間交戰,我們恐怕要吃大虧。」

……

李沙白的推測完全正確,把陰間帶到陽世的人,正是中土鬼帝焦烈威。

焦烈威默默注視著只剩一副骨架的岳軍山。

骨架之上迅速生長著血肉,岳軍山的恢復速度非常驚人。

他沖著焦烈威抱了抱拳︰「焦帝君,謝你搭救。」

焦烈威沒有回應。

岳軍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他感覺焦烈威不是來救他的。

他的想的沒錯。

焦烈威沒想要救他,只是不想讓他落在別人手里,說些不該說的事情。

岳軍山急忙解釋道︰「焦兄,你可能有些誤解,馬尚峰編造了些謊言,你卻不該當真。」

焦烈威當真了麼?

那兩個勾魂使說的話,他沒有完全當真,只是在心里留下了一些芥蒂,這件事情上,吃虧的畢竟是冥道。

但這點芥蒂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岳軍山已經不是判官了。

他被判官道除了名,已經沒有太多利用價值。

他還知道那麼多不該知道的事情,這樣的人就不該活著。

焦烈威伸出一只手,用了一招湮滅之技。

正在骨架上生長血肉的岳軍山,瞬間炸裂,化成了一片煙塵。

焦烈威四下搜尋片刻,忽然察覺四周懸掛著不少畫卷。

三品技——蕩魔,時間是有限制的。

如果李沙白去而復返,結果將是災難性的。

焦烈威沒敢繼續逗留,立刻返回了陰間。

小巷之中,一條陰溝里,有一顆拳頭大小的肉球。

肉球在陰溝里翻滾,滾出了小巷,滾到了一家酒肆門前,跳進了泔水缸里。

泔水在以可見的速度下降,肉球在以可見的速度生長。

……

兩天後,長滿皮肉的岳軍山,裹著一身偷來的麻布,悄悄走出了京城。

他想回圖努,圖努國在北邊,但他卻從南門出京。

他想先去柴州繞一圈,再往北走。

他知道上官青肯定會下命令給北方的判官,全力搜尋他的下落。

在這一點上,岳軍山很有經驗,他先在柴州繞一圈,等被北方的判官松懈了,再往北去。

想法是好的,但岳軍山忽略了一個問題,多繞出來的這幾百里路,並不好走。

自從入了判官道,岳軍山從來沒覺得走路是件麻煩的事。

他甚至認為宣國離圖奴並不遙遠,用判官的手段穿行,也不過在眨眼之間。

但現在他不是判官了,他不懂陰陽術,也不懂墨家機關術,他的天賦技和六品技都屬于朱雀生道。

他的天賦技和六品技在判官之中,絕對屬于最強之一,但這並不能幫他走的更輕松。

他現在必須和普通人一樣,要正確面對千里之遙的概念,一步一步走回圖努國。

在白雪皚皚的山道上光著腳,走了將近一日,黃昏時分,岳軍山坐在了路邊。

他擁有三品判官的體魄,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一直忍受這遙遙無期的煎熬。

他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尤其在他繞行柴州期間,他不想讓任何人發現他的行蹤。

但他忍耐到了極限,在過去的兩天時間里,他在京城之中靠著吃泔水、垃圾、死尸長出了一個完整的身子。

而今已經離開了京城,已經離開了最危險的地方,給自己賺兩個盤纏,應該不會招來危險。

不用多,一百兩銀子足夠。

雇一輛馬車,有火爐的馬車,每天能有東西吃,有地方睡,這就是岳軍山的全部要求。

等回到圖奴,他在凡間有上千萬兩銀子的積蓄,他可以過富甲一方的日子,他甚至可以買下一支軍隊,征服一個國家,然後自己做皇帝。

他有三品的體魄,有很長的壽命,他堅信自己有辦法奪回道門中的一切。

我現在只需要一點盤纏,只要下手隱秘,絕不會有人察覺。

新年將至,又逢黃昏,岳軍山等了許久,終于在山道上看見了一個人影。

一個老者,滿頭須發花白,六七十歲的模樣。

看他一步三搖,好像是醉了酒。

再看他身上的衣衫,雖說有些破損,但布料十分名貴。

這是個喝醉了酒,神智不太清醒的有錢人。

這對岳軍山來說,這無疑是最合適的目標。

錢搶走,衣服搶走,人殺掉,尸體吃掉,他有把握處理的天衣無縫。

岳軍山隱藏身形,突然出現在老者身後,一伸手,掐住了老者的脖子。

只要手腕反轉,他就能把老者的脖子擰斷。

可他試了幾次,發現自己的手腕動不了。

為什麼動不了?

不光手腕動不了,他整個身體都動不了,兩股氣機在身體上交錯盤旋,緊緊束縛著他每一個關節。

老者回過頭,默默看著岳軍山。

他模了模岳軍山的臉,捏了捏岳軍山的皮肉。

「挺中用的,做個傀儡吧,也不算白走了這一趟,好歹算是賺了個盤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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