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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敗

「羅漢降世,真空渡我!」

話音剛起,剎那間竺妙兒已消失在原地,陰冷的地牢瞬間被高漲的火浪淹沒,焰芒肆虐,幾乎要把整層艙室燒穿。

她自然不會傻傻等對方變身完畢,高手過招勝負往往就差一線,所以她一出手便是狂風驟雨般的極致攻勢!

「來得好!」

陳業雙腳落地生根巍然不動,胸膛高高隆起, 地噴出一道寒氣逼退面前火舌,趁此之際,身上層層肥膘急速燃燒,整個人眨眼就瘦了一大圈,崩出遒勁結實的肌肉。

在羅漢降世神通的加持下,他的五感、速度、力量等都得到了極大強化,拳芒更是能匹敵五品武者,可以說他現在就是一尊人形兵器,別說尋常刀劍,哪怕是後天靈寶,想要破開他的肉身也極不容易!

鐺!

肉掌與劍刃踫撞竟發出刺耳的爆鳴聲,陳業單臂青筋暴起,五根手指如鋼鑄般牢牢鉗住秋水,硬生生捏散了噬人的焰浪!

「想要憑借……不可能!」

還未等他說完,竺妙兒忽地一拍劍柄,秋水頓時急速旋轉起來,劍身靈紋在漆黑的環境中分外奪目,咆孝聲一重高過一重。

陳業壓力大增,他感覺自己抓住的不是一柄劍,而是一條亂舞的蒼龍。

必須放手!

陳業正想松開秋水,可終究是慢了一步,那條蒼龍已率先一步咬上他的手掌!

鑽心的疼痛接踵而至,他悶哼一聲,來不及過多思考迅速飄至數尺開外,擺月兌追擊之後,趕忙低頭看向手掌,卻見上頭光禿禿的,森然白骨暴露在外。

這簡簡單單的一劍,便削去了他五根指頭。

「這把劍是什麼來頭?真是好生厲害,我的羅漢蕩魔身都擋不住。」

陳業表情有些凝重,哪怕他第一時間便將真氣凝聚指尖,卻改變不了結果。

切豆腐也不過如此。

不對勁啊……這女人是百式公輸又不是百式劍聖,光听綽號就知道她的劍法不怎麼樣,然而沒有劍意和器靈加持,甚至沒有像樣的武技,全憑兵刃鋒銳居然就能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匪夷所思。

「劍名,機動裝甲-強襲自由秋水……」竺妙兒嘴唇翕動,不情不願地答道。

說實在的,在大庭廣眾下念這個名字是有點羞恥的,只是這畢竟是寧言的佩劍,她性子使然,倒不習慣自作主張替人改名字。

陳業愣了愣,嘴角微微抽搐,「真是浪費……」

起這名字的人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劍主估計另有其人,司天監可沒這種奇葩。

他長吐一口濁氣,從容不迫地用剩余那只手纏緊腰帶與袖口,寬松的白袍被收束成一件貼身武服︰「你,沒怎麼用過劍吧?要是剛才劍鋒再抬高兩寸,起碼能攪碎我整條臂膀。」

竺妙兒雙手緊握劍柄,以她目前的狀態駕馭這頭凶獸稍稍勉強,好在一擊得手,幫她增添了不少勝算。

「告訴我,司空鑒在哪兒。」

「把我打倒了自然就能見到他。可我還有一問……」陳業咧嘴笑道︰「善惡是非、真假良莠,你真分得清麼?」

緊接著他抬起手掌,血液竟詭異地倒流回去,五指雖然沒長出來,但切口無比平整,宛如新生。

竺妙兒沒心情和他多廢話,再次擰動劍柄,然而意料之中的轟鳴聲卻沒響起,指尖傳來粗糙的觸感讓她很是陌生。

她愣愣地低頭看去,手中兵器不知不覺間已換了模樣。

變成了一根木棍。

怎麼會這樣……

「很遺憾,你錯過了唯一能殺我的機會。」陳業虛空一握,秋水劍驀地出現在他手里!

他可不是頭腦簡單的莽夫,想要在朝廷的圍追堵截下發展地下組織,沒點心眼是不可能做到的。從踏入最底層的一刻起,他便已經在悄悄構築儀軌,以防不時之需。

說到底,閑聊也好,羅漢真言也好,都只是拖延時間吸引對方注意的小手段。

他真正的殺招,如今才剛剛揭曉。

神通•四風輪顯證道儀!

竺妙兒眼前忽然一花,強烈的暈眩感如潮水般涌來,她只覺頭重腳輕,似乎世界都被顛倒了過來!

她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沖動,雙腳踩在地上軟綿綿的,根本無處受力,踉蹌了幾步便直接跌坐在地,她不甘心地抬起頭,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一點點逼近,卻最基本的躲閃都做不到。

可惡,這神通好詭異……

竺妙兒銀牙緊咬,她清楚自己的五感已經被扭曲了,以至于時間與空間的概念都十分模湖。這陳業名為大旗主,但他目前暴露出的實力,完全不輸清化壇壇主。

那司空鑒究竟有多厲害,居然還能壓陳業一頭,穩坐新水壇壇主的位置?

「為了聖教大計,請你去死吧。」

陳業的動作像是被放慢了無數倍,慢到他面部肌肉的顫動都可以被肉眼捕捉,顯然維持四風輪顯證道儀對他負擔也極大,當他走到竺妙兒面前時,已是氣喘吁吁。

他一鼓作氣,高舉秋水正要下手,心中不知為何涌上一絲不安。

這女人實在太平靜了,眸子里沒有絲毫驚慌。

「不要小瞧了偃師。」她冷不丁開口說道。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沉寂的工作台驟然變形,化作一台半人高的小型偃甲,腕甲處綁有凋靈刀,閃爍著寒芒刺向他後背!

與此同時,竺妙兒也扔下木棍,皓腕一翻從衣袖中伸出根黑  的銃管,朝著他面門就是一槍!

這番前後夾擊打得陳業措手不及,倉促間顯化出四方鼎法相,護住要害身形急退,作勢往樓梯口逃遁。

別看他眼下佔盡優勢,可再打下去,他真氣怕是要先撐不住了。

「別想跑!」

竺妙兒乘勝追擊,手中法訣變幻,樓梯口的暗箱轟然大開,無數機關鳥撲向對方,剛一靠近便接連引爆。

彭!彭!彭!

劇烈的沖擊串聯在一起,頃刻間宛如地動山搖,陳業的身影轉瞬便隱沒在一片火光之中!

死了麼?

竺妙兒將信將疑,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已恢復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想來陳業就算沒死應該也重傷了,否則不會連神通都維持不住。

但很快,她就發現事態並非她想象的那樣順利。

煙霧緩緩散去,陳業竟毫發無傷地坐在地上,更讓她警惕的是,樓梯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身著青衫的年輕人。

這艘飛舟上有能力也願意替陳業收拾爛攤子的,便只有那個人了。

「司空鑒,你終于現身了。」

竺妙兒一字一頓道,身後倏忽浮現三道互相咬合的齒輪虛影,十指真氣化絲連同偃甲,地上散落的各式材料仿佛受到無形之力牽引,爭先恐後融入偃甲之中。

她要拿出壓箱底的本事了!

「別打了,你不是我對手。」司空鑒卻連看都沒看,轉頭朝陳業說道︰「讓你下來找人,誰讓你動手的,午飯的雞腿沒收,以示懲戒。」

「丟人現眼,我們走。」

「誰讓你們走了!」

竺妙兒語氣中透著冷意,雙拳一握,偃甲的動作越來越靈動,仿佛和活過來了一樣!

「真要打啊……」

司空鑒稍稍站定,隨後從懷中模出一枚銅板,「信不信,這枚銅板落地之前,你便會敗于我手。」

「因為,我已經看到了你的未來。」

一枚銅板落地需要多久,一息?兩息?竺妙兒沒有特意關注過這種無聊的事情。

她也不相信對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擊敗她。

絕無可能!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司空鑒搖了搖頭,屈指一彈,銅板高高拋起,摩擦空氣發出嗡嗡嗡的響動。

「那就讓你的命運轉動起來吧。」

竺妙兒起初還只當他在裝神弄鬼,可恍忽間,銅板的嗡嗡聲愈發嘈雜,像是有無數人在她耳邊頌禱經文,她卻不覺得心煩意亂。

天地間再也沒有其他色彩,只剩下那青衫男子負手而立,嘴角掛著澹澹的笑意。

「歡迎來到,真空家鄉。」

她童孔漸漸失去神采,最後浮現出一朵蓮花狀的印記,乓得一聲,身體重重摔落地上,再無動靜。

天巧星,敗!

陳業擦擦額頭冷汗,身體跟充氣了似的一下子又鼓了回去,見事情已解決,心思不禁活絡了起來。

他幾步走上前,小心捧起剛被竺妙兒扔掉的木棍,手掌輕撫,木棍表面浮現水紋狀波動,不多時又變回了秋水的模樣。

「好寶貝啊,這次差點折在它手里。可惜明珠蒙塵,在這女人手里倒是浪費了,壇主,這把劍……」

司空鑒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隨你,別忘了回下層艙室把符水再分發一下。一大早就這麼鬧騰,都耽誤我睡……修行了。」

陳業假裝沒听出對方的懶狗宣言,又問道︰「寧言不在這里,我們布置在下層艙室的耳目也沒見過他,該怎麼辦?」

「無妨,估模著通過密道去頂層了吧,反正上頭自有天意閣的人招呼他,不用我們操心。」

「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能堪破蓮生道兵的秘密,這種人留不得。」

司空鑒撿起地上的銅板,在掌心里把玩片刻,眼楮微微眯起。

「如果我說這是無生老母的聖意,你信麼。」

「這,怎麼可能!」陳業瞠目結舌,支支吾吾道。

「怎麼不可能,說不定他是無生老母的面首?反正我看他模樣長得還算周正……」

這話是能亂說的麼??

陳業倒吸一口涼氣,噗通一聲就跪下來了,捂著耳朵不住地喃喃道︰「無生老母在上,都是司空鑒說的,不管我的事,冤有頭債有主,別找我別找我……」

司空鑒還在繼續分析︰「任何人都逃不月兌三因世四風輪七量劫,就算是大宗師都不例外。可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沒有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

「在他身上,我什麼都看不到。」

陳業听得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停下自言自語,縮了縮脖子道︰「這還是人麼,難不成是孤魂野鬼?」

司空鑒摩挲著下巴,腦中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道︰「也有可能是無生老母遺留凡間的私生子!」

「算我求求你,少說兩句吧!我還想多活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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