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兒那一臉篤定的樣子,許大茂有些詫異,
「安安,你跟康康都不在一個學校,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的?」
作為當事人的家康也揚起眉毛,表示驚訝。
同樣,家國也是一臉的疑惑。
看著父子三人同樣的驚訝臉,家安有些得意起來。
「這有什麼?我可是有內線的人!
康康是我從小罩到大的弟弟,這冷不丁一分開,他要是被別人欺負了怎麼辦?作為姐姐,我當然要想辦法照顧照顧我這個乖弟弟了!」
她這話說了等于沒說,旁邊的三人還是一頭的霧水。
家國一巴掌呼到她的腦袋上,「好好說話!」
這長兄的威嚴一擺出來,家安也不再做樣子了,只得把真相說了出來。
她所說的內線,原來就是家康最好的朋友,跟他在同一所大學,就讀于計算機系的丁春生同學。
家安以丁春生之前高考時欠下的債務為「要脅」,讓丁春生幫忙注意家康在學校的情況,有什麼動靜就要向她匯報,尤其要看有沒有什麼不長眼的人會欺負她弟弟。
家康這才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啊,你經常會跑到我們學校來,還說什麼是跟我們外語系有交流活動,難不成就是去找春生的?還有,放假時春生也總是到咱家來玩,我見你們在一起說悄悄話好幾回了,你總是說我看錯!」
家安洋洋得意地跟弟弟說道,「要不是我提起,你肯定想不到吧!」
家康傻兮兮地點頭,「我確實是沒有想到!」
旁邊的許大茂跟家國父子二人看著這一對活寶,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兩傻孩子看不出來,可他們哪有不明白的,那個叫丁春生的小子估計是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
什麼以債務為要脅?也就是家安那傻丫頭能想出來這弱智的辦法。
本來人家就已經還了大半了,而且人家還錢也是要還到家康手里的,家安再怎麼要脅能有什麼用?
要真說起來,估計這被逼是假,順水推舟才是真吧。
家安總說弟弟單蠢,現在看來,她也是不遑多讓,兩人是半斤跟八兩的關系,誰也不要說誰了。
不過因為春生那孩子還是不錯的,父子兩人在對視一眼之後,默契地沒有點破,覺得讓這兩傻孩子繼續天真下去也是挺好玩的。
至于丁春生最後能不能達成目的,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反正幾個孩子也才剛剛十八歲,還小著呢,不急,有的是時間慢慢地磨。
後來,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的時候。
「跟女兒談得怎麼樣了?」
婁曉娥迫不及待地問道。
見她如此之急,許大茂趕緊安慰她,
「你別太緊張了,咱家女兒還是個小丫頭呢,都還沒開竅,壓根就不用擔心。
那個打電話過來的確實是安安的同學,就是打過來跟她說先修第二門外語的事情。
人是正經人,事兒也是正經事。」
听到這個答桉,婁曉娥拍拍胸口,「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可以放心了。」
許大茂卻欲言又止。
看著他那樣子,婁曉娥眼一瞪,「怎麼?難不成你剛剛是在騙我?」
「那倒不是」
許大茂趕緊搖頭否認,「只是咱姑娘可能真的有一個追求者了。」
「怎麼回事?」
婁曉娥立馬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追問起來,「是哪家的臭小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許大茂卻一臉輕松,「你別緊張,咱閨女自己都沒察覺出來呢!就是康康的好朋友,高考時在咱家住過一段時間,叫丁春生的那個孩子。」
他安撫性地拍了拍妻子的手,仔細地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呼!嚇我一跳,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那就不用擔心了。」
婁曉娥听完就松了一口氣。
就跟許大茂想的一樣,她也覺得這事兒不挑明的好,按照丁春生的這個進度,估計等他們大學畢業了,家安也不一定能發現他的企圖。
安全得很。
退一步講,如果萬一,萬一丁春生跟家安真的看對眼了,那也不是什麼壞事情。
丁家的家庭條件雖然普通,可孩子是個好孩子,有才華,性格也好,真能有這樣的女婿的話,想想也是不錯的。
于是,兩口子開始暗搓搓地想,要不要幫幫那孩子,在後面助助力?
不過最後想想,還是作罷,畢竟孩子們都還小,並不是考慮這個事情的年紀。
確實不用著急,現在還是讓他們維持現狀,一切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那我回頭一定要叮囑一下家國,讓他千萬別說漏嘴了。」婁曉娥暗暗給自己布置了一個任務。
禮拜一一大早,許家院子就熱鬧得很,鳥兒們又要離巢了。
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不一會兒功夫,整個院子就只剩下三個老人跟婁曉娥了。
「曉娥,你今兒要不要出門啊?」
許母收拾好碗快,邊擦手邊問兒媳。
婁曉娥想了想,搖了搖頭,「今天外面暫時沒什麼事情,就不出去了,得留在家里把圖紙畫完。」
「哦,那你待會幫著照應一下大茂師傅吧,我跟你爸有事要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
「媽,這眼瞅著馬上就要下雪了,你們這出去是有什麼要緊事兒嗎?」
本來以為夜里就要下雪的,可一直沒下下來,不過現在天色陰沉得越發厲害。
許母擦干淨手後,從靠牆的櫃子里翻出一只精致的包裝盒來。
「是你一大媽,前兩天听她說有些不舒服,這不,我就想到上次小強媳婦給的那個營養品來了,就打算給你一大媽送一盒,還有一盒留給大茂師傅了。你爸一听我說起,非要跟著去,說是要找你張叔去拿什麼棋譜。」
她嘴里說著嗔怪的話,其實心里美得很,因為她心里清楚,正是因為她前些日子血壓高暈了兩下,把老頭子給嚇壞了,不放心她一人在這大冷天出門。
許父在一旁不做聲,不過手上動作卻不停,他先是接過老伴手里的營養品,又從門口的掛鉤上取下大衣帽子圍巾等御寒的物品遞給她。
看著老倆口這散發著火花的動作,婁曉娥抿嘴一笑,只是跟他們說了聲早去早回、注意安全之後,就轉身去陪徐師傅傅喝茶,給他讀報去了。
徐師傅雖然年紀大了,可腦子還是很清楚的,一點都不湖涂。
看報紙這個愛好也一直保留了下來。
只是這年紀大了,眼也花了,報紙上的那些字著實是有些小,他看起來也著實有些費勁,即使戴上老花鏡,也是有點模湖的。
所以只要有小輩在,都會給他老人家讀報紙,這也是他晨間打發時間的一個重要活動。
作為他親親徒弟的媳婦,婁曉娥當然也知曉這一點。
于是,她把早上剛拿到的報紙展開,先把新聞標題讀了一遍供老爺子挑選。
老爺子當然不會讓她把整份報紙都讀一遍,那樣的話就不是享受,而是虐待小輩了。
他老人家會在這些標題中選擇一下自己感興趣的,然後婁曉娥再把這些文章讀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婁曉娥的聲音比較好听,今天徐師傅選中的文章有點多。
等婁曉娥一一讀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鐘頭了。
牆上掛鐘的時針已經很接近九了,可許父跟許母還沒有回來。
婁曉娥正覺得奇怪時,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了,進來的並不是許父跟許母兩人,而是由大齊扶著的許母。
而且許母的臉色很是不對,有些發白。
婁曉娥馬上迎上前,從大齊手中接過許母,扶她在沙發里坐好,給她倒了杯熱茶放在手心。
然後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大齊,
「大齊,這是怎麼了?你許爺爺呢,怎麼沒一起回來?」
大齊雖然也有些慌,不過比起許母來,他的狀態還是可以的,最起碼還能說得出話,雖然聲音是抖的,
「是一大女乃女乃,她突然發病了,一下子就倒了下來,當時許女乃女乃正跟她在說話,被嚇著了。」
「什麼?」
婁曉娥吃了一大驚,「那一大媽現在怎麼樣了?送去醫院了嗎?」
大齊灌了一大口熱水,平復了一下心情,聲音也平穩了許多,
「還好我爸年前心血來潮,說要學許叔,就給家里安了部電話。
我當時一見情況不對,就馬上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他們沒怎麼耽擱就派了救護車過來,還配了大夫,那個大夫說幸好電話打得及時,一大女乃女乃還有心跳和意識,給接了氧氣就抬上車送去醫院了。
一大爺爺當時腿就軟了,是許爺爺陪著他一起去的醫院。許爺爺擔心許女乃女乃,就讓我送許女乃女乃回來,也讓我跟您說一聲。」
婁曉娥听了,心里也沒有踏實多少,一大媽可是有心髒病的,這就是個要人命的毛病,真不知道能不能搶救得過來呢。
不過她現在也顧不上一大媽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許母給安撫好。
「媽,您現在覺得怎麼樣?頭暈不暈,今天的血壓藥你有沒有吃呢?」
她湊到許母身邊輕聲問道,生怕聲音高了會驚著了老人家。
許母剛剛回神,她深深低下頭喝了口熱水,這才哆嗦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暈不暈,就是覺得心好慌,你一大媽倒下的時候,我都感覺自己也要斷氣了。」
婁曉娥一听,這肯定是被嚇的。
「媽,您別想著一大媽了,她現在已經送到醫院了,有人家大夫看著呢,您得顧好自己,可別倒下了。如果覺得心慌氣不夠,您就深呼吸幾下。」
听了她的話,許母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感覺呼吸也順暢了許多,于是點頭,
「我明白,我沒事的,歇會兒就好了,對了,今兒我藥還沒吃呢,就在那個櫃子的抽屜里。」
吃完降壓藥,又喝了些熱水,許母終于感覺好多了。
大齊這才放心離開,他要到前面去準備開市了。
許母抱著茶杯開始反復絮叨,跟祥林嫂差不多,
「哎喲,這會兒我算是緩過來了,剛才真把我給嚇著了,那麼大一個人說著話就倒了下來,我連扶都來不及。
也不知道你一大媽現在情況怎麼樣了,能不能救得過來,呸呸呸,還什麼能不能啊,肯定是能救得過來,她那麼好一人!」
同樣的話,她翻著花樣兒的說,說了好幾遍了。
婁曉娥也沒攔著,她知道老太太這回是真的嚇著了,這麼反復不停地說話其實就是發泄內心的恐懼,不是什麼壞事。
只是,當她看到一旁坐著的徐師傅時,她內心的第一反應就是,「壞了!」
徐師傅雖然已經八十好幾了,可耳朵還算靈敏,她們剛剛這麼大聲說話,老爺子肯定全都听進去了。
老爺子身體又不好,這種壞消息壓根兒就不應該在他面前提起。
婁曉娥凝著眉,腦子飛速轉動著,想著看能不能有什麼辦法把這事兒給湖弄過去。
還沒等她想出辦法呢,老爺子就開口了,
「大妹子,你也別害怕,人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情,要學會看澹。」
這老爺子,竟然開始勸說起許母來,他啜了口茶繼續說道,
「易中海那媳婦我也是認識的,是個好人,看面相也不是個短命的,這回肯定能救得回來的。」
這句話像是給許母打了一劑強心針一樣,
「徐老哥,你說真的?」
「真的,我都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了,看人的眼光還是有點準的。」
在婁曉娥看來,徐師傅這純粹就是安慰之語,可對于許母來說,不亞于在困境中听到了福音一般,她精神眼見著就好了起來。
見她如此,婁曉娥也就不再多嘴,就讓徐師傅安慰安慰她吧。
還真看不出來,老爺子還有這個本事。
因為老爺子的神來之筆,許母的情緒安定了下來,所以婁曉娥感覺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
下面就是要等醫院傳回消息了。
估計是知道會他們在家等得焦急,許父趕在午飯之前回了家。
他剛進門,連口罩都沒來得及摘呢,就被撲上來的許母抓住了胳膊。
「老許,他一大媽情況怎麼樣了?救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