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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手無奈,他看了一眼縣令手中的青銅劍,無奈的從箭壺里抽出一根箭矢,用虎口夾住箭尾,右手拉動弓弦,樺木的弓身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繃——」弓弦發出聲響,箭矢化作一道流星,射向了傳令兵。

秦軍的弓箭射程在250步左右,《春秋•谷梁傳》宣公十五年(前594年)載「古者,三百步一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畝。

三百步一里,一步就是69厘米。

250步,也就是一百五十米左右。

傳令兵早在弓弦響動時就俯下了身子,箭矢擦著他後背劃過去,驚出了一身冷汗。

秦嘉看的清楚,勃然大怒。

自己率領一萬大軍,地方守軍只有兩千,這些下蔡城的守軍非但不投降,還敢向我的傳令兵射箭!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嘉抽出腰間長劍,大喝道︰

「全軍出擊!」

最前排的大勝軍,舉著簡易盾牌,在戰鼓的敲擊聲中穩步前進。

這些農民軍的盾牌多是藤蔓所編,甚是輕便,但是防護面積小,只能護住頭臉和胸腔,至于、大腿,則只好祈求地方眼神不好,射不準。

大勝軍的鼓聲陣陣,縣令碩的額頭上冷汗直流,身邊箭矢如蝗,可惜城中合格的弓箭手只有五十人,再多便沒有了。

他只好招募了一批身強體壯的農民,簡單訓練了幾天,也填進弓手隊伍里。

這些農民只是力氣大,但是射箭的技藝卻挺差勁,有不少人的箭矢要麼射偏了,要麼射到了十步之外的地上,更多的則是閉著眼楮亂射,飛到什麼地方只能听天命。

陳勝在五里之外的瞭望塔上觀察戰局,見前鋒的陣形,在守軍箭矢攻擊下,並沒有出現大的慌亂,心中大定。

這些農民軍紀律性差,協調性差,幾乎沒一個識字的,左右不分,就算黃賀給了他練兵之法,在短短的半年時間內,他也無法將這些人訓練的跟驪山黃家軍一樣。

陳勝只好退而求其次,保證這些士兵在沖鋒、撤退的時候,保證陣形不亂即可。

不過就算是這兩個簡單的要求,也是在打了不少軍棍、挨了不少鞭子,才讓這些農民軍長了點記性。

大勝軍的前排終于推進到了下蔡城牆前一百步,此時兩軍的距離已不足60米,前排中的大勝軍小兵何明使勁的咽了口唾沫。

何明是蘄縣下面何家鄉的人,祖籍是楚國,因不滿鄉里里正欺壓,于是加入了大勝軍。

在大勝軍里面,他刻苦訓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親手把何家鄉的里正給宰了。

在大勝軍里面,他見到了傳說中的天王——陳勝。

他發現陳勝的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是他身上的那股子沉穩勁,卻是何明從來沒見過的。

陳勝喜歡跟這些剛進大勝軍的小兵說話,聊天,還教他們認字,甚至還跟他們一起打飯吃,給他們講和尚帶著一只猴子和一只豬、一匹馬去打妖怪的故事,雖然何明不知道和尚是什麼,也不明白這個叫唐三藏的家伙為什麼不把豬殺了吃了。

他還是很喜歡听陳勝講故事。

只是現在,何明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機械的往前邁步,戰鼓咚咚咚的響著,他的心髒也在砰砰砰的狂跳,幾乎要從他的胸膛里面跳出來一樣。

作為沖在第一排的戰士,看到箭矢如雨點般由遠及近,逐漸放大,那種壓迫感是無與倫比的。

有幾支箭矢射進了旁邊一個人的小月復,血箭從他的身體中噴出,慘叫聲從他的嘴里發出。

這支成型不到半年的農民軍,心理素質還很差,真正的戰斗還沒打過,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面對死亡。

何明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第一排的沖鋒隊有幾個腿都軟了,直接軟倒在地上。

一旁的督戰隊隊員大聲呵斥,那幾個人如同死狗一樣,怎麼也不肯起來。

「大勝軍軍紀,臨陣退縮者,斬!」

刀鋒亮起,在秋日的陽光下閃爍著滲人的冷光。

「唰——」

「唰——」

「唰——」

刀鋒劃過皮肉、骨頭的聲音響起,三顆大好頭顱飛起。

血液四濺,甩了旁邊的何明一臉,他正大張著嘴,不住的喘著氣。

強烈的壓迫、緊張讓他無法呼吸。

他惶恐的看著滾落在地的頭顱,肌肉僵硬,這幾個人他都認得,今天早上,他們還在一個桌上吃飯呢。

何明還記得他們的名字大鷹、二鷹、三鷹,他們說父母給他們起名字,是希望他們如同神鷹展翅翱翔。

沒想到這個夢想還沒實現,這三只鷹就被人殺雞一般的宰了。

這三只鷹平時訓練很刻苦,就連身體素質也比何明強許多,歷次考核,都能名列前茅,誰知道上了戰場竟然腿軟了。

還沒等何明感嘆,他已然到了下蔡城前。

距離最近的秦軍已不足十步!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耳邊響起了小隊長的喊聲︰「殺!」

半年的訓練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隨著這聲熟悉的喊殺聲,何明渾身肌肉一松,腳下步伐加快,手中的鋼管猛地刺出。

「噗嗤——」鋒利的鋼管輕易的撕破了對方前排的甲冑,鋼管借著沖擊的慣性和何明的肌肉力量,深深的扎進了秦軍守衛的胸口,那名秦軍的槍頭卻沒有刺中何明。

「滴——」哨聲響起,何明順勢掣出鋼管,鮮血如同泉涌,從那名秦軍的傷口處迸發,熾熱的血液濺到何明的臉上,何明還來不及抹去,第二聲「殺」又響了起來。

何明大步向前,將那名被自己刺死的秦軍拋在身後。

對面的秦軍也是長槍兵,他們手持戈、戟,在第一波的沖擊當中,農民軍和秦軍的傷亡竟然不相上下。

第二波的攻擊襲來,秦軍強悍的戰斗力、組織力的威力就顯現出來。

他們比起這支農民軍更加沉穩,戰斗時有條不紊。

雖然守城的秦軍數量不多,但是他們進攻得法、組織進退有度,並沒有因為農民軍人多勢眾就自亂陣形。

秦軍的中間部隊手執長矛,這些長矛比戈、戟要長,很容易的就從地三排捅了過來,給前排的農民軍造成殺傷。

何明所在的前鋒,就像海浪的浪花,拍打在岸邊的岩石上。

岩石巋然不動。

第二波浪花繼續襲來,何明弓著身子,用盡力氣,再次將手中的長矛送入敵軍的體內。

「第三個!」

何明咬緊嘴唇,心中默念。

農民軍的陣形緊密,但是他們手中的武器,除了前三排的小隊手持鋒銳鋼管,其後的許多人手里的兵器就各不相同了。

何明剛剛躲過對方前排縫隙中刺出的長槍,對方的盾牌就迎了上來,青銅劍從盾牌後刺出,何明大吼一聲,手中鋼管下砸,格擋住對方的青銅劍。

青銅劍撞上小臂粗細的鋼管,立時蹦出一個缺口,強大的反震,將那名持劍的秦軍虎口震裂,鮮血順著劍柄流了出來。

那名持劍的秦軍凶悍異常,不顧手上的傷勢,繼續進攻,一把?頭從何明身後猛地抬起,借著強大的慣性和肌肉力量,一撅頭就刨開了那名秦軍的腦袋瓜,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頭的主人哈哈大笑︰「尼瑪這秦軍的腦袋,也不比地里的土坷垃硬嘛!」

秦軍作戰嚴密、井然有序,就像一台無情的殺戮機器。

農民軍殺紅了眼,氣勢上更盛,尤其是他們人多勢眾,死掉一個,立馬就有下一個補充上來。

強悍如秦軍,往往也要一個人面對兩個人,甚至是三個人的襲擊。

散亂的農民軍沒有戰斗力,但是經過半年的訓練,即便這些農民軍的戰斗力還比不上秦軍,但是他們的陣勢嚴整,不再是沒有建制,無人指揮的無頭蒼蠅。

實踐證明,就算是一萬頭豬,如果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那也是非常可怕的戰斗力。

何明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個農民,他的眼楮里只有穿著紅黑色盔甲的秦軍,只有那些手執戈矛的軍士。

面對洶涌如浪潮的農民軍,堅固如磐石一樣的秦軍也只能飲恨收場,被巨浪所沖垮。

何明看到一個拿著青銅劍的秦軍轉身就跑,隨後是更多的秦軍加入到了逃跑的隊伍。

面對悍不畏死的農民軍,即便是如殺人機器般的秦軍也感到了害怕。

站在中軍的縣令碩看到己方敗退,急的嗓子都變聲了︰「不要退,不要退,督戰隊快上,誰敢臨陣月兌逃,立斬無赦!」

督戰隊都是縣令碩的親兵,也是他唯一能夠倚仗的戰斗力。

親兵揮刀斬了幾個逃跑的秦軍,可是逃跑的秦軍太多了,根本殺不過來。

兔子急了還咬人。

這些逃跑的秦軍已經喪失了理智,凡是擋在他們面前的,都要摧毀。

十幾個親兵就像流水中的水草,很快被流水淹沒。

如果不是縣令碩沒有拿武器,估計也得被逃跑的秦軍砍了。

「秦國養士三十余年,竟然不死忠報國?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縣令碩覺得,朝廷有完整的軍功制度,只要立下軍功,就能升級,這是一條多好的康莊大道。

就算不敵,也要以死報國,不能被一群流民嚇破了膽,這跟他印象中所向披靡的秦軍毫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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