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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陰嫚像看怪物一樣,盯著黃賀︰「你怎麼什麼都懂?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真的神仙。」

現在的驪山,可以說是黃賀一個人的驪山,他的影響力,就如同秦始皇對秦國一樣重要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明里、暗里想要爬上黃賀的床。

但是時至今日,能稱為黃賀女人的,也就只有瀟睿一個人。

黃賀的名氣太大,就算嬴陰嫚身為秦國公主,在他面前,也是相形見絀,亞歷山大。

她來到驪山,許多人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當她是個普通的咸陽妹子。

兩人經常在一起,難免引來一些人的目光。

嬴陰嫚對這些目光很敏感,所以她基本上不怎麼與黃河獨處,有許多次跟黃賀無意撞上,她也會盡量避開,不與黃賀進行交談。

這下好了,黃賀關上了門,自己就如同鎖在籠子里的金絲雀,想飛也飛不了。

黃賀這間書房里,四角都是冰鑒,涼氣滋滋的往外冒。

外面的溫度有二十八九度,一出去就是一身汗,但是在屋里面,嬴陰嫚穿著長衫,還覺得有些冷。

「我是不是神仙,你自己模模不就知道了?」黃賀敞開心胸,張開雙臂,跟過機場安檢似得。

嬴陰嫚嘴角微翹,眼角彎彎,面含笑意的看著他,身體卻一動不動,「誰要模你,別臭美了。」

黃賀就坐在她的旁邊不足一尺的地方,兩人腿挨著腿,呼吸可聞。

黃賀右手一伸,將嬴陰嫚一把摟入懷中︰「你身上撒的什麼香料,好好聞。」

「哪有什麼香料,不過是洗澡的時候,加了一些花瓣而已。」嬴陰嫚低聲說,身體僵硬,眼角的余光盯著門口,生怕有人突然進來,「真的好聞?」

「好香。」黃賀點頭如搗蒜,「你身上的香味,就像春天的麥田,清新、自然。」

美人在前,黃賀早就將之前的君子約定忘到腦後。

他的目光落在嬴陰嫚的唇瓣上,豐潤、有光澤、嬌艷欲滴,若說嬴陰嫚身上哪個部位最美,非屬她的嘴巴不可。

嬴陰嫚見黃賀不說話,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對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臉,輕輕的掙了掙,柔柔的說道︰「你……你在看什麼?」

嬴陰嫚明知故問,現在這個時間,她只能沒話找話。

黃賀剛想說,看你,覺得有些唐突佳人,改口道︰「我在好奇一件事。」

「什麼事?」

「到底是怎樣的一張嘴,才能唱出那樣好听的天籟!」

「你就會說些好听的,大家都說你是神仙,那你肯定听過仙女唱歌,她們唱的比我好听多了。」

呦!

這是吃醋了。

「哎呀,好大的酸味呀。」黃賀想起「吃醋」這個詞,一直到唐代才會被使用。

「酸?哪里酸?」嬴陰嫚果然听不懂,可是她冰雪聰明,從黃賀揶揄的表情就知道,她雙拳如雨點般擊打黃賀的胸口,「不許笑人家!」

不行……不行了!

黃賀抓住了嬴陰嫚的小拳頭,並不是因為疼,而是這種小拳拳捶胸口,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女人,你在玩火!」

黃賀喘著粗氣,雙目赤紅,鼻孔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嬴陰嫚不敢看他的眼楮,嬌軀瑟瑟發抖,如同一只被鷹抓住的兔子。

嬴陰嫚不肯認輸,深吸一口氣,毫不退縮的與黃賀對視,只是她瞪著眼楮,怎麼看也沒有絲毫威脅。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兩個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主人,該洗澡了。」瀟睿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奇怪,書房怎麼鎖門了,明明里面是亮著燈的啊?」

啪啪啪——敲門聲響起。

嬴陰嫚就跟觸電一樣,猛地從黃賀懷中彈出,迅速拉開距離。

黃賀懊惱的拍了一下桌子,起身去開門。

嬴陰嫚看到黃賀氣急敗壞的模樣,忍不住輕呼了一口氣︰「還好,差點就失守了。」

隨即噗嗤笑出了聲。

兩個出入愛河的男女,被人棒打鴛鴦,心中難免有些怨氣。

黃賀打開門,看見瀟睿俏生生的站在門口,語氣就有些重︰「天天洗澡,煩不煩啊,今天晚上不洗了。」

瀟睿探頭往門里一瞅,正好看見嬴陰嫚坐在桌子旁,整理散亂的發髻,「哼,還想偷吃,做你的夢去吧。」

雖然被黃賀說了一句,瀟睿卻不生氣。

她一把抱住黃賀的胳膊,笑嘻嘻道︰「不洗就不洗,反正主人的味道,瀟睿最喜歡了。」

黃賀被她搞得沒有脾氣,一腔怨氣也消失不見,「瀟睿,那個,那個我剛剛說話有些沖了,你別放在心上。」

瀟睿的小嘴兒就跟抹了蜜一樣,「主人你說啥呢,瀟睿怎麼會生主人的氣,不論主人對瀟睿做什麼,瀟睿都不會生氣,因為瀟睿愛主人,願意為主人做任何事情。」

黃賀停住了腳步,定定的看著她。

月光如水,灑在瀟睿的臉上,柔和的月光,朦朦朧朧,讓原本就俏麗可愛的少女更增添了幾分風情。

「唔唔唔——」黃賀終于忍不住了,張開大嘴,堵住了她抹了蜜的小嘴兒。

還真別說,瀟睿的嘴巴柔軟異常,跟撕了封皮的果凍一樣。

瀟睿的小臉憋得通紅,兩只小手緊緊抓住黃賀胸前的衣襟,小口條鑽來鑽去,比水里的泥鰍還要靈活。

……

第二天一早,黃賀來到了糧票局。

他這是在給自己的女人背書。

在秦國,還從來沒有女人當家做主,位列九卿,糧票局局長,放在秦國,妥妥的治粟內史。

之前瀟睿和嬴陰嫚兩個女人,帶著另一幫女人,硬是將糧票局的大體框架搞了出來。

只是大家並不看好,甚至還希望糧票局趕緊出岔子,好證明他們的眼光。

「女人當家,房倒屋塌。」這是當初大娃說的話。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糧票局沒出問題,大娃自己倒先下了台。

商行總部的十幾個高管,一齊被拿下,發配到了礦山、煤礦干苦力。

韓春那廝進了鋼鐵廠,幾天就瘦了十斤,听說頭發都白了。

這也讓驪山的官吏,看清了黃賀反腐倡廉的決心,在打擊腐敗這一塊,黃賀是絕對不會手軟。

韓春一家,年輕漂亮的、充入黃賀府中,分賞給手下有功的將士、或者是在工作中優秀、突出的工人做老婆。

財產就充入縣府庫,當作辦公基金。

黃賀坐在糧票局的會議室內,瀟睿親自給他倒水,然後坐在了他的下首。

「想必大家都知道,商行現在群龍無首,我準備在糧票局內選擇一位,擔任商行行長,各位有什麼推薦?」

能坐在會議室里面的,都是糧票局說得上話的領導。

韓談的媳婦劉寡婦,是咸陽城里有名的俏寡婦,驪山大戰之前,就被韓談勾搭上,沒有舉辦什麼婚禮就娶回了家。

驪山保衛戰結束後,在黃賀主持下,給韓談和劉寡婦來了個風光操辦,筵席擺了好幾百桌,露天電影放映了三天三夜,劉寡婦對黃賀很有好感,平時在丈夫耳邊也沒少吹枕頭風,讓他盡心盡力的為黃賀效力。

所以在糧票局成立之初,劉寡婦就積極報名,雖然她文化水平不高,大字不認識一籮筐,黃賀還是特批她進入糧票局,做了糧票局的人事部主任,專管獎懲。

除了劉寡婦,還有大娃的老婆秀逸分管糧票局的前台接待、二娃老婆董女圭女圭分管後勤,黃山甲老婆王娜分管稽查……

這些人,個個都有深厚的背景,把她們放到一起,絕對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除了劉寡婦是咸陽城人,其余大部分都是驪山本地人。

黃賀這個草台班子初創,少不了吃穿用度,這些女人都是當家的一把好手,跟驪山勞工接觸多了,暗生情愫,將大娃這幫人一網打盡。

對于這幫太太團,黃賀一直沒有過多關注,她們嫁給韓談之後,就在家里安安分分相夫教子,並無任何出格之處。

若不是黃賀的糧票局允許女人當官,大娃他們也不會放出自己的婆娘過來當值。

眼下黃賀居然又要選派女人去商行當官,而且還是行長這樣的實權派,這些官太太們頓時興奮起來,她們自認不比瀟睿差,如果瀟睿不是黃賀的貼身侍女,這群官太太根本不會服她。

就算現在她們在瀟睿手底下干活當差,平時也沒少編排她。

黃賀看著群情洶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說道︰「你們進糧食局,成為糧食局的正式員工,說實話,我是給你們開了後門的。」

「如果大家還以為,去接管商行,也要用這套辦法,那是行不通的。」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

「這次商行行長的選拔,可以從你們中間產生,但是必須要通過考試,必須達到合格的標準,才能勝任。」

「當然,考試是公平、公開、公正的,瀟睿會擔任這次考試的主考官,由她全權負責,一切事宜,等會你們听瀟睿局長安排。」

黃賀表現的很隨意,而且全程沒有看贏陰嫚。

他現在地位不一樣,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稍不注意,就會被有心人解讀。

有時候可恨的並不是那個坐著的,站在旁邊的狗腿子,咬人才狠吶!

瀟睿立刻明白黃賀的真正目的,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贏陰嫚,發現她正襟危坐,沒有絲毫的激動。

瀟睿不禁暗暗佩服她。

黃賀常說「每臨大事有靜氣」,她一直做不到,平心而論,如果將自己代入贏陰嫚的身份,她肯定做不到那麼平淡。

贏陰嫚雖貴為秦國公主,但是傻子都能看出來,贏陰嫚在秦國的地位不高,否則她也不用跋山涉水的到驪山來。

驪山是什麼地方?

秦國皇帝的墓地,雖然山清水秀,但是這種地方,活人住的話,始終讓人心里膈應。

若不是在黃賀的帶領下,驪山發展的越來越好,這就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商行行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自己面前,瀟睿覺得,自己不會如此淡定。

「幸好主人最寵我了。」瀟睿心中暗道。

黃賀將在場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看著這幫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娘子軍,黃賀不禁感嘆︰「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一個女人等于五百只鴨子,這小小的會議室里,此時擠滿了一萬多只鴨子。」

唯二的兩個男人,寧弈和沈浪,躲在角落里面瑟瑟發抖。

他們其實也想問一問,有沒有機會,參加考試。

可看到自己頂頭上司威脅的眼神,他們就知道,絕對沒有機會。

「蛇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黃賀侃侃而談,「所以這次考試,定在下周五,具體的考試內容,等會劃重點。」

劉寡婦舉起了手,「大仙,額們有好幾個都不認識字,認不得你劃得重點,這讓咱們咋考嗎?」

黃賀笑道︰「這我就無能為力了,商行掌管驪山經濟命脈,如果掌舵人連字都不認得,那我也不放心把商行交給他啊,你說是不是?」

理是這個理,經商做買賣,不認識字,這可說不過去。

劉寡婦無奈的搖搖頭,「額只會寫自己的名字,看來這次考試,跟額沒什麼關系。」

大娃的老婆,秀逸,是驪山本地一富戶之女,從小就跟著鄉里的先生學習,後來黃賀的掃盲班開辦,秀逸也曾進入學習,她對這次的考試信心十足。

尤其是大娃現在臥病在床,她更要爭一口氣。

「大娃失去的,我要通過自己拿回來,看他以後在家里還怎麼牛氣!」

以前大娃沒出事的時候,秀逸就是大娃的出氣筒,大娃在外面花天酒地,回到家,秀逸還得跑前跑後的忙個不停,稍有差池,大娃就是一頓打罵。

現在大娃被免,而且還失去了男人最重要的東西。

秀逸站起來了,腰桿挺直了,嗓門也提高了,甚至敢對大娃說「不」。

在糧票局里面,秀逸才發現,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意義,原來女人也可以通過雙手成就夢想。

秀逸跟劉寡婦,一直不怎麼對付。

或者說,驪山本地的官太太,跟咸陽城出來的劉寡婦不對付。

也可以理解成古代人的排外。

別看現在許多地方有地域歧視,在交通不發達、信息閉塞的古代,這種情況更為嚴重。

秀逸說道︰「不識字就別說出來了,讓外人听到了,還以為咱們糧票局的女人都是文盲。」

此話一出,王娜等人哈哈大笑,會議室里頓時一片鶯歌燕舞。

劉寡婦氣的俏臉煞白,指著秀逸的鼻子罵道︰「姓秀的,你罵誰是文盲?」

「誰搭腔我說誰,再說了,文盲又不是罵人的話,我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劉寡婦可不是好惹的,她早早死了丈夫,獨自一人帶著兒子過活,市井之中練就了一張好嘴︰「天雷劈腦子、五鬼分尸的沒良心蕩貨!你家男人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花天酒地,干出沒臉沒王法敗家破業的勾當,你還有臉說我沒文化,你有文化,你全家都有文化,你們的文化就是用來貪污受賄,養小女人的。」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劉寡婦點破大娃因貪污受賄被拿下,可謂殺人誅心。

黃賀看的有些牙疼,這女人罵街,果然是不講道理,專打軟肋。

瀟睿滿臉黑線,額頭上青筋暴起,她猛地一拍桌子︰「夠了!再吵都給我出去!」

瀟睿平時待人和善,從來沒跟誰發過脾氣、紅過臉,這也讓手底下的這些官太太,以為她是個好欺負的。

大家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里始終瞧不起她。

眼下瀟睿發火,怒目而視,劉寡婦、秀逸根本不鳥,暫停了一秒鐘,又繼續開撕。

這可把瀟睿氣的夠嗆。

這是無視自己啊!

在跟隨黃賀之前,瀟睿在趙成家里,沒少遭白眼,被人無視更是家常便飯。

可人是會變得,自打跟了黃賀以後,就再沒有人可以把她的話當作耳旁風,決定腦袋。

「寧弈、沈浪。」

「卑職在!」寧弈和沈浪趕緊站起來。

瀟睿道︰「給我將劉寡婦、秀逸叉出去,各打20耳光。」

「喏!」

對于瀟睿的命令,寧弈和沈浪一直是一絲不苟的執行。

沒有別的原因,誰讓瀟睿身後站的是黃賀呢?

見黃賀並沒有表示反對,寧弈、沈浪二人就來到劉寡婦和秀逸的面前。

劉寡婦和秀逸正罵的高興,看到兩人,眼楮一瞪,「你們是什麼東西,也敢來管我!」

沒辦法,寧弈、沈浪兩個人的贅婿身份,人盡皆知,在糧票局,他們是地位最低下之人,只是最普通的辦事員。

劉寡婦和秀逸,平時連正眼都不會看他們,生怕髒了自己的眼楮。

沈浪、寧弈二人,卻面無表情,沈浪揪住劉寡婦的衣襟,劈頭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劉寡婦懵了。

「你,你敢打我?」劉寡婦滿臉的不敢置信,隨後心中涌起無名怒火。

她又羞又怒,張牙舞爪的就要用手去抓沈浪的臉。

劉寡婦雙手細長,留著長長的指甲,若是被抓實了,肯定被抓的滿臉花。

奈何沈浪根本不給她機會,反手又是一掌,啪——

這一下,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劉寡婦的左臉上,將她打的暈頭轉向,滿臉開花。

秀逸見劉寡婦吃了虧,沈浪、寧弈二人不是玩笑,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是讀過書的,知道禮義廉恥怎麼寫,如果真的被當眾打耳光,她以後在糧票局還怎麼抬起頭來做人。

「瀟睿局長,額知道錯了,您就饒過姐姐這回吧。」

寧弈看向瀟睿,等待她的指令。

「怎麼,我說話不好使嗎?」瀟睿並沒有因為秀逸求情就改變主意,她們今天當著全局領導的面鬧事,何曾想過給自己面子?

更別說還有黃賀在場。

如果自己朝令夕改,連這麼點小場面都控制不了,自己才沒有臉繼續擔任這個糧票局局長,趁早退位讓賢罷了。

寧弈得到肯定的答復,用只有秀逸才能听到的聲音說道︰「秀大姐,咱們到外面,我不會在這里打你。」

秀逸知道今天這頓耳光是躲不過去,出去打好過在屋里,被所有人看著打。

「謝謝寧兄弟了。」秀逸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乖乖跟著寧弈走了出去。

劉寡婦被打蒙了,眼冒金星,兩個腮幫子腫的老高,鮮血從嘴角滲出來,披頭散發,別提多慘了。

從體型上看,劉寡婦比沈浪矮不了多少,加上營養充足,看著比沈浪還要胖幾分。

但是男女之間的力量差距,比人和小柯基的差距還大。

尤其在爆發力上,很少有女人能勝過男人。

劉寡婦罵人沒輸過,動手打仗卻是頭一遭。

沈浪平靜的看著她,道︰「劉部長,您是想自己體面,還是我幫你體面?」

劉寡婦看到秀逸已經跟著寧弈出去,知道大勢已去,她現在滿心後悔,自己明明是跟瀟睿關系走的近的,為什麼這麼控制不住自己。

沈浪的兩個巴掌徹底打醒了她,「小沈,我跟你出去,這件事是我錯了,我願意接受處罰。」

處理了劉寡婦和秀逸兩個刺頭,剩下的諸如王娜等人,個個是正襟危坐、如坐針氈、如履薄冰、如芒在背。

直到現在,她們才知道,原來不是瀟睿脾氣好,是自己沒觸踫到她的底線。

瀟睿的底線就是——你不能讓我在主人面前丟臉。

黃賀交代的事情,瀟睿都會一絲不苟的辦妥、從來不打折扣。

這也是黃賀喜歡、欣賞瀟睿的地方。

其實人和人的能力都差不多,只是缺少了一個平台。

許多人懷才不遇,不就是因為缺少了平台嘛。

誰敢說黃賀就一定比大娃、贏陰嫚這些人強?

如果換做瀟睿和贏陰嫚的出身互換,贏陰嫚是否能像瀟睿一樣?

所以人生的很多事情,從出生就決定了,後天的發展,更多的是看機遇和個人的選擇。

黃賀雙手抱胸,默默的看著瀟睿表演。

「不錯。」黃賀贊許的看著瀟睿,說道︰「瀟睿是我的秘書,也是糧票局的局長,沒有她,就沒有你們今天的位置。」

「當初招聘你們這些女人進糧票局,我可是頂著很大的壓力。」

「但是今天,我很失望,因為你們沒有展現出來女人也有的風采。」

「誰說女子不如男?我看婦女能頂半邊天!這些話,是我當初在驪山縣衙的大會堂說的,在場九十多名驪山的行政、工廠、商會的主要部門領導都听到了,你知道他們當初的表情是什麼樣的?」

「是不屑、不信、不齒!」

「沒有女人做官的先例,我給你們機會,讓你們大展拳腳,展現自己的能力。」

「可你們的能力,就是像潑婦一樣罵人?就是互相攻訐,相互揭短?」

「我問問你們,你們對得起我的信任,對得起驪山伍拾萬百姓的信任嗎?」

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低著頭,不敢說話,更不敢與黃賀對視。

就連贏陰嫚都覺得鼻頭酸酸的,心中滿是羞愧。

黃賀看著眾人的表情,滿意的點點頭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知恥而後勇,這是古人的訓誡,也是他們的經驗。」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發現問題,就要拿出方案,解決問題,而不是垂頭喪氣,一副死了爹媽的模樣。」

「經濟很重要,糧票局當前的主要任務,還是要做好本職工作,服務好全縣各單位、為鋼鐵廠、家具廠、造紙廠、礦山的生產,為驪山百姓的日常生活保駕護航。」

「秦國亡我之心不死,就像有一匹餓狼,整日尾隨,伺機而動,我們要有警惕心啊,不能因為打了一場勝仗,吃了幾天飽飯,就忘記了危險。」

「居安思危,常懷遠慮,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詩經》中說︰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戶。」

「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因為勝利,驪山內部的驕傲情緒,以功臣自居的情緒,停頓起來不求進步的情緒,貪圖享樂不願再過艱苦生活的情緒,正在慢慢的腐蝕我們。」

「在這里我就不點名了,你們作為他們的家屬,我相信發現了這個苗頭。我希望你們可以將這股歪風邪氣,扼殺在搖籃里,我不希望屠刀對自己人舉起,我更不希望,原本是我的好兄弟、好戰友,卻在背後捅我刀子。」

「好了,多余的話我也不說了,剩下的事情,交給瀟睿局長。」

黃賀說完話,起身離開,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瀟睿趕忙將他送出去,兩個人來到門口,沒有其他人。

「瀟睿,白臉我唱完了,接下來就該你唱紅臉了,相信經過這件事,你對糧票局的掌控應該可以更進一步。」

瀟睿撲進黃賀懷里,撒嬌道︰「哼,主人好壞,我好喜歡。」

偉人常說,凡事都有兩面性,要把壞事變成好事。

離開糧票局,黃賀和英布二人在城里閑逛。

街邊有不少的農民,擺攤兜售糧食,也就是小麥。

今年驪山夏收圓滿收工,家家戶戶糧食大豐收,許多農民曬干了糧食,或是送到糧食站,或是自己拿出來售賣。

糧食這種東西,是有保質期的,而且還特別嬌貴,保存不當就容易腐爛、發霉。

普通人家能存儲個一兩年就不錯了,所以即使糧食豐收,他們也必須把多余的糧食賣出去。

黃賀來到一個老漢的攤位上,蹲子問道︰「老伯,您這小麥多少錢?」

「這位公子,您要買?」

黃賀點頭道︰「價格合適就買。」

老漢趕緊推銷起自己的小麥,伸手抓起一把,「可不是跟你吹啊,老漢我活了五十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的麥子,你看看,顆粒飽滿,個大,磨成面粉,做饅頭、包子、面條都是上上之選,放進油鍋里一炸,嘖嘖,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老漢並沒有夸張。

現代人吃的大米、小麥,那都是經過了幾千年的優中選優,到了近代,更開創了生物技術,用科學的方法培育出高產作物。

但是在近代以前,大米、小麥無論從色澤、口感、產量來說,都是遠遠不如現代的。

就算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在飲食方面,也不能說超過現代的普通人。

《秦律-倉律》記載,秦國的主要糧食作物是禾(粟,小米)、麥(小麥)、黍(大黃米)、稻(水稻)、小豆和菽(大豆)。

秦國地處秦嶺以北,灌溉條件不足,主要指粟、麥為主,巴蜀、漢中等地則種植水稻。

秦朝時期,小麥的畝產也就一百斤左右,就算是到了近代,也就200斤左右。

直到後來使用了改良後的小麥種,畝產才達到800斤。

黃賀帶來的這些小麥種,在秦朝現有條件下,畝產達到了300斤,已經是超出老秦人的想象力。

「所以老伯,您這小麥到底作價幾何?」

老漢伸出三根手指,「三斤小麥,一斤糧票。」

糧食收購站的小麥收購價格是一斤糧票,兩斤小麥,只是今年的小麥大豐收,糧食收購站根本吃不下那麼多的糧食。

黃賀可沒有學後世的鷹醬,凡事不決印鈔票。

鷹醬瘋狂印鈔票,那是因為有全世界給他買單,但是現在黃賀的基本盤只有驪山,而糧票也只在咸陽和驪山兩地流通,根本沒有龐大的市場來做蓄水池。

更深層次的原因,那就是老秦人太窮了。

別看後世吹噓,什麼千古一帝,秦皇漢武,可生產力、人口在那里擺著,總共三千萬人,其中有多少蠻夷、多少勞工、多少軍隊?

剩下的消費者、老百姓又有多少?

如果自己穿越到宋朝或者是明朝,倒是有可能搞一搞經濟戰略,但是在秦朝,還是算了吧。

老老實實的種田、爆兵才是王道。

「您這可夠便宜的,是用糧票支付,還是用秦半兩?」

老漢笑的跟朵菊花一樣︰「都行,只是秦半兩要多一些,而且不能有殘缺、磨損的。」

糧票是硬通貨,可秦半兩始終有它的生存空間。

不過秦半兩如今的地位,就等同于後世的零錢,一塊兩塊的使用。

黃賀笑道︰「說的這麼好,那我可得買一些嘗嘗。」

「公子,只要您嘗了我的小麥,包您滿意,吃了這一口,還想下一口。」老漢一邊說,一邊往口袋里裝小麥,「要說老漢最感謝的人,非黃大仙莫屬,若不是他,我們哪能吃到這麼好的小麥。」

「以往的田地,一畝地頂多產出一百斤,全家的嚼用都不夠,還要交租,糧食不夠了,家里的壯丁就得去官府服徭役來償還。」

「現在好了,咱們老百姓地里糧食多了,空閑時間還能去家具廠打打零工,賺些糧票,現在打工一個月掙的糧票,比以前一年掙的都多。」

黃賀听了很高興,剛想問一問老漢家中的情況,忽然背後傳來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老東西,這個月的保護費還沒交呢吧?」

黃賀轉身,看到來人一身短打,年紀也就二十多歲,樣貌普通,右臉頰上有黑色的刺青。

秦朝版的古惑仔?

英布站在黃賀的身邊,不足兩尺的地方,保證對方一出手,自己就有把握拿下。

黃賀打算靜觀其變,看看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老漢見到來人,笑容可掬的老臉頓時成了苦瓜,「後生,你這個月都來了兩次了,月初的時候來了一趟,月中的時候又來了一趟,每次都說要保護費,可是老漢的保護費已經交給炸天幫了,我這也是小本生意,糊口飯吃,錢都交給你們,我們全家吃什麼呀。」

黃賀眉頭微皺,听老漢的口氣,這條街上的黑澀會,好像不止眼前這一個。

還有,炸天幫是什麼鬼?

區區一個郡下的縣幫派,起這麼一個吊炸天的名字,不怕遭天譴嗎?

年輕人一腳踹在老漢的小推車上,力道之大,小推車應聲而倒,車上裝載的小麥散落一地。

黃澄澄的小麥水銀瀉地般,鋪滿了整個道路,年輕人躲閃不及,鞋履進了一些麥粒,慌忙跳起,仿佛自己踩的不是小麥,而是踩到了狗屎。

老漢的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攥緊,「麥子,我的麥子啊!」

年輕人不滿道︰「老東西,你號喪吶,不就是麥子嗎,現在這東西,城里多的是,你要想在這條街賣東西,就必須給我們小刀會交保護費,否則,你的生意就甭做了。」

年輕人根本體會不到,農民對糧食的珍惜。

君不見,每年小麥、水稻收割完畢,田地里就會多出一些拾穗人。

後世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講過這樣一個故事︰墨言小時候跟隨母親去集體耕種的地里撿麥穗,正撿著,看守麥田的人遠遠走來,其他撿麥穗的人見狀紛紛逃跑。

墨言的母親因為是小腳,沒辦法跑快而被抓住,看守人搧了母親一個耳光,母親搖晃著身體跌倒在地。隨後,看守人不但沒收了墨言和母親撿到的麥穗,還吹著口哨耀武揚威。母親嘴角流著血,只能以無助的神情看著看守人揚長而去,臉上流露出來的痛苦和絕望叫墨言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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