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泡炒飯、青椒炒折耳根、海帶鴨蛋湯、姜塊燒豆干、椒鹽草果。
餐廳眾人看著面前的美味佳肴，陷入了沉默。
最重要的是……顧蒼嵐坐在一旁吃的津津有味，還不忘招呼眾人，「都看著干什麼？吃啊，菜齊了。」
李大凡手里的筷子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終是放棄了強出頭的念想，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身邊的何語婷，「前輩，你不是沒吃飽嗎？吃啊。」
何語婷尚未從醋的海洋中緩過勁來，躺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道了一句︰「滾，再多嘴，別逼老娘打你啊。」
「連何語婷都能吃成這樣，這菜……我不好評價了。」龍十一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扭頭看向身邊的顧蒼生，輕聲問道︰「你怎麼看？如何分析？」
顧蒼生輕撫下巴，面露思索，盯著桌上的菜肴，眼中爆出睿智的光芒，「他應該是想做紫菜蛋湯，然後把海帶當成了紫菜，把鴨蛋當成了雞蛋。」
龍十一一巴掌揮了過去，「沒TM讓你分析菜！分析人！」
「哦哦，不還意思，莫慌，且等我問個清楚。」顧蒼生一秒正經，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嵐嵐，問你個事，你跟寒莎離開後，遇上了些什麼事啊？」
顧蒼嵐擺擺手，「不提也罷，吃飯吧。」
龍十一一臉委屈地跟顧蒼生告狀，「他剛剛也是這麼應付我的，而且是兩次。」
「恰恰說明他會變成這樣就是跟寒莎有關，」顧蒼生一臉篤定，輕咳兩聲，再度發起攻勢，「嵐嵐，你變了，你以前什麼都跟我說的，現在都學會瞞著不告訴我了，好，我懂了，你以後什麼事都不用跟我說了，反正在你心里也沒有我的位置。」
龍十一肅然起敬，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頓覺讓顧蒼生來對付顧蒼嵐真是無比明智的決定，也就他能在顧蒼嵐面前做到一如既往的臭不要臉。
顧蒼嵐听到這麼一番話，果然有些遭不住，放下碗筷，輕嘆一聲過後說道︰「也沒什麼，就是順藤模瓜，結果查到了他前輩的身上，然後我們去找她會長要證詞，哪曾想她會長死了，她前輩又成了殺害會長的嫌疑人，實際上這個前輩還是她的恩人，所以她打算替前輩背鍋，力量拿不拿回來就沒意義了，我待不待在那里也就沒必要了，所以她就放我回來了。」
「什麼前輩會長恩人的？」裘星願听的一個頭兩個大︰「到底誰跟誰啊？」
「原來如此。」顧蒼生面露恍然，「沒曾想這個劇情這麼狗血啊，但你應該遺漏了很多細節，畢竟光你說的這些，沒有絲毫分析的價值。」
龍十一︰「是的，為什麼這一系列劇情走向會如此沉重地影響蒼嵐哥你的情緒，關鍵的這部分你也沒講清楚。」
「不是吧？」裘星願戰術後仰，「你倆真听懂了？」
顧蒼嵐攤攤手，「細節部分，你讓我講，我也講不清楚。」
「這個……我充分相信。」顧蒼生擺擺手，「你就告訴我最後寒莎是怎麼趕你走的吧。」
顧蒼嵐動作一頓，默默地拿起勺子舀了幾勺飯在自己碗里，默默地端著碗站起身，默默地轉身離去。
顧蒼生跟龍十一默默地收回視線繼而對視一眼。
龍十一︰「我沒騙你吧。」
顧蒼生︰「現在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
龍十一︰「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顧蒼生聳聳肩，「嵐嵐不願意跟我說，那我就去問願意跟我說的人嘍。」
龍十一眉頭一挑，「還有誰知道內情？寒莎？你不會打算去問她吧？你什麼時候管她要的聯系方式？！好啊！你小子居然敢偷跑。」
「嗯？」裘星願投來死亡凝視，「這麼說你也想要她的聯系方式嘍？」
「怎麼可能！」龍十一同志求生欲瞬間拉滿，「我龍十一一身正氣，怎會有這等骯髒齷齪的想法與行為，我的通訊錄里除了你、卿卿姐、語婷、溪溪跟樂樂之外，就沒有別的女性了。」
「是嗎？」裘星願伸出縴縴細手，「那把你手機給我看看。」
龍十一︰「我手機壞了，還沒修好呢。」
裘星願︰「……張口就來是吧？」
龍十一︰「哎呀，時候不早了，肚子也不餓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裘星願︰「你給老娘站住！！！」
顧蒼生習慣性地無視了這兩人的家暴日常，自兜里掏出手機，撥通了某人的號碼。
坐在他另一邊的柳棟瞥了眼他的手機屏幕，稍稍一愣過後，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弧度。
「喂。」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頭傳來某人明顯壓抑著怒氣的聲音，「有事說事，沒事就滾。」
「原來是陳小姐啊。」顧蒼生正想開口，身邊突然傳來柳棟的聲音，「我還以為是誰呢，你怎麼給陳小姐備注是老妖婆啊？」
「？！！！」顧蒼生霍然轉頭，一臉驚悚地看著柳棟。
「嘖。」手機那頭傳來一聲輕嘖，緊跟著還有磨牙的動靜。
狠狠地瞪了柳棟一眼，顧蒼生舌忝了舌忝有些蒼白的嘴唇，開始補救，「啊哈哈，啊哈哈哈，我們店長就是喜歡開玩笑，陳小姐你別听他瞎說，我怎麼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呢？你說是不是？」
陳千紫︰「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勸你趕緊說正事別廢話，要不然，下一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
「好好，我說正事，但是在說正事之前允許我問一句。」顧蒼生︰「你心情不好是因為寒莎的事情嗎？」
陳千紫︰「是。」
顧蒼生︰「巧了，我想問的也是寒莎的事情。」
「哼。」陳千紫冷哼一聲︰「你覺得我現在有閑心跟你說這些嗎？」
「我姑且是听嵐嵐說了個大概，有些細節他說不明白。」顧蒼生毫不在意陳千紫不爽的語氣，猶自笑著說道︰「本來我對這件事沒啥興趣，但是嵐嵐回來後狀態不太對勁，我料想肯定跟寒莎有關，就想詳細了解一下，你要是有空就跟我說說唄，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怎麼樣？」
「你的人情？」陳千紫語氣當中滿是嫌棄，而後下一秒卻又說道︰「倒也不是不行，我現在就有空，你呢？」
「我隨時有空啊。」顧蒼生向後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說道︰「你說唄，我听著。」
「不過嘛，我也是真沒想到顧蒼嵐居然對寒莎的話這麼在意，倒是意料之外呢。」陳千紫清了清嗓子，「我所知道的只有我跟著他們之後發生的事，之前的我就不清楚了。」
顧蒼生︰「無妨，有這些就夠了。」
而後就是長達半小時的傾听。
半小時後，听完陳千紫的敘說，顧蒼生的表情登時變得很是精彩，「原來如此，嵐嵐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話說，寒莎分明是故意那麼說的吧。」
「故意？」陳千紫稍稍一愣，「你又沒在現場，怎麼知道她是故意的？」
「這很難理解嗎？听就知道了啊。」顧蒼生聳聳肩，道︰「寒莎說那番話的意思，是想保護嵐嵐吧。」
「她？保護顧蒼嵐？」陳千紫愈發地覺得不可思議了，「你認真的嗎？顧蒼嵐還需要別人保護？」
「呵。」顧蒼生輕笑一聲，幽幽說道︰「保護，不一定得是實力強勁的人保護弱小的人，有的時候，甚至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會用他們獨特的方式，去保護他們在乎的人，不受惡意的侵害。」
「惡意侵害？」陳千紫腦中靈光一閃，「我懂了，不止是寒莎最後說的話，很多地方我都想通了。」
「順帶一提。」顧蒼生打了個哈欠，接著說道︰「在你剛剛跟我講述的案件的全過程中，有一個地方顯得不是那麼的自然，又或者說有些過于巧合了，需要我提點你嗎？剛好把我剛剛欠你的人情還了。」
陳千紫輕哼一聲，「抱歉，有關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不需要你的提醒，想還人情，找別的門路吧。」
顧蒼生聳聳肩，「我盡量。」
陳千紫︰「那就說到這，你……」
「再見。」顧蒼生毫無留念地掛斷了電話。陳千紫︰「……」
伸了個懶腰，扭頭瞧見龍十一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顧蒼生嚇得渾身一抖，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你啥時候回來的？安撫好你女朋友了？」
「哼，安撫她那還不是輕輕松松。」龍十一擺擺手，眉毛跳了跳，「話說，你剛剛跟誰打電話呢？聊這麼長時間，看你很開心的樣子，不會是女孩子吧？」
顧蒼生︰「是女孩子，但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孩子。」
「還跟我在這裝呢。」龍十一親昵地搭著顧蒼生的肩膀，沖他挑了挑眉，「說，對方是誰？家住何方，芳齡何許？」
「你隔這查戶口呢？」顧蒼生沒好氣地說道︰「陳千紫，陳浩他姐。」
「納尼？！」龍十一大吼一聲，一把松開顧蒼生的肩膀，並略微後仰與其拉開距離，「沒想到啊沒想到，認識你這麼多年，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有受虐傾向。」
「……能正經點不？」顧蒼生沒好氣地說道︰「我只是跟她打听一下寒莎跟嵐嵐這兩天發生了什麼，試圖找出嵐嵐狀態異常的原因而已，話說其他人呢？」
就在他打電話的時間內，本還圍坐在桌邊的柳棟、何語婷、李大凡跟柳平平此時皆是去向不明。
「哦，你也知道，店長最討厭的就是鋪張浪費。」龍十一伸手指了指廚房，「所以他們正嘗試著將蒼嵐哥的杰作回爐重造，試試看能不能補救回來。」
「我看夠嗆。」顧蒼生說著，推開椅子站起身來。
龍十一依舊坐著，沖他的背影喊道︰「你干嘛去啊？」
「去看看情況啊！就店長一個會做菜的，那幾個小的把廚房炸了怎麼辦？」顧蒼生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倒是先把蒼嵐哥的情況跟我說一說啊。」龍十一單手托腮，嘆了口氣，攤手道︰「算了，看他這樣，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充其量也就他說的話蒼嵐哥能听得進去，我還是打我的游戲去吧。」
——
第二天下午。
經歷了一個中午的忙碌，餐廳一眾人此時……感到無比的疲憊。
今天的客流量，實則算不上很多，只能說是正常水準，而之所以如此疲憊，主要還是因為……
李大凡︰「蒼生哥！換餐，三號桌要的是杏鮑菇不是香菇。」
裘星願︰「顧蒼生！人家要的微辣，你放那麼多辣椒干什麼？！哦，是蒼嵐哥做的啊，那，那麻煩換一份吧。」
龍十一︰「我覺得，鹽跟糖這種基礎的，還是要分清楚的，蒼生，把這份糖醋排骨換一下，客人差點被齁死。」
姜卿卿︰「蒼嵐怎麼了？生病了？」
何語婷︰「卿卿姐，你要是昨晚在的話，就不至于這麼驚訝了。」
莫青春︰「是啊，跟青椒炒折耳根比起來，這算溫柔的了。」
姜卿卿︰「？？？」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的空閑時光，餐廳的休息室內……橫尸遍野。
「這樣不行。」龍十一癱在椅子上，「店長，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先熬不住的。」
裘星願趴在桌子上鼓著腮幫子，「蒼嵐哥現在的狀態，著實不適合參加工作。」
「嗯……」靠在門邊的柳棟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要不，放他幾天假？」
「萬一他放完假回來還是這個樣子呢？」龍十一有氣無力地說道︰「你這只是治標不治本。」
柳棟︰「那請問你有什麼好辦法呢？」
「沒辦法，我無法對蒼嵐哥說教。」龍十一搖了搖頭，繼而視線掠向一旁的顧蒼生，「蒼生，這次只能靠你了，試問你可有解決的辦法？」
「哼。」顧蒼生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俗話說得好，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好巧不巧此乃我的專業領域，你以為我是誰啊？」
柳棟︰「你誰啊？」
顧蒼生推開椅子站起身來，無比高傲地說道︰「我可是怪物餐廳第一也是唯一的情感大師啊！」
柳棟︰「……」
敢情你還記得這一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