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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垂死夢中驚坐起

南宮閣老與大祭司孟凡之所以能擔任家族評比的主事人,除了德高望重品行兼優之外,自然也少不了二人登峰造極的實力,不然如何能讓各大世家的代表心服口服。

大祭司自不用說,在天宮教廷內,實力與三名主教齊驅並駕,僅次于教皇與守護者。

南宮閣老的實力,在閣老府內更是能排進前三,比起孟凡也是不遑多讓。

此時,在二人的壓迫感下,整個大廳無一人膽敢言語,雖是噤若寒蟬,但還是有不少人不時將視線投向人群最前方的羅縭,眼中含義,不言而喻。

同顧蒼生一並站在角落里的嬰水仙見著這一幕,唏噓不已,「這個叫羅縭的,怕是很難完好無缺地離開金廷府嘍。」

「是嗎?」顧蒼生打了個哈欠,「可我怎麼感覺,她本來就沒打算離開呢。」

嬰水仙不由一愣,「什麼意思?」

顧蒼生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幾乎就是顧蒼生話音落下的時候,沉默有段時間的羅縭終于開口了,「諸位!你們此刻心中所想,在下一清二楚,實不相瞞,小女子此番跟著羅家主來到此處,心中還有別的念頭,若事情沒被拆穿,便助羅家主一臂之力,可若是事情敗露,小女子想為手中神邸尋得一有緣之人,不知諸位,意下如何啊?」

此言一出,群雄面色大變。

這話什麼意思?是個人都能听明白,她想把神邸讓出來?意下如何?當然是好啊!多多益善啊!

只是……上頭的三位主事人,听見這話,似乎有些不太樂意,哦,準確點說是兩人,林老爺子全程佛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南宮閣老︰「羅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羅縭攤了攤手,「還請三位見諒,並非小女子喧賓奪主,實在是大勢所趨,三位應該心知肚明,現如今在此地,還有多少人的心思是放在家族評比上的呢?三位還應該清楚,若是不在這里把事情交代清楚,在下難以活著離開金廷府,既如此,恰好小女子有將神邸讓出去的意思,還請三位成人之美,給小女子一點時間,如何?」

三人自是明白個中道理,只是就這麼放任對方胡來,把家族評比的現場變做神邸爭奪戰的現場,未免太過兒戲,他們三人也有些難堪。

南宮閣老與大祭司討論了片刻,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不由得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林老爺子,想听听他的意見。

林老爺子見終于有人注意到自己了,清了清嗓子,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緩緩道來︰「今日,無論是哪個世家的人奪得了神邸,事後定會以此來請求更改家族排名,屆時咱三人還得重新商議,還得重新把諸位請到這里來,難免麻煩,既如此,不妨等到神邸爭奪落幕,我三人根據結果修改排名,趁著這會兒一並公布了,也省得諸君多跑一趟,如何?」

南宮閣老跟大祭司實則已有應允之意,恰逢林老爺子給了台階,自是順勢而下,「既如此,就依林老所言,家族評比,推遲到下午三點。」

換言之,從此刻到下午三點,這中間空出來的時間,留給眾人爭奪神邸。

「羅小姐,老朽實則心存疑惑。」林老爺子忽又開口問道︰「看先前那模樣,羅小姐是能發揮神邸的力量的,既如此,為何還要將神邸拱手相讓呢?」

羅縭微笑道︰「說來慚愧,在下雖說機緣巧合得到了神邸,實則並未繼承其中的神力,只是能稍微借用少許而已,微不足道,由此可以看出,神邸與在下無緣,小女子一介草莽,亦非身懷大志,持此物,無異于暴殄天物,既如此,不如將其讓給更需要它的人,我想,神邸自是知曉此事,才沒有選擇我。」

林老爺子稍顯動容,點頭說道︰「羅小姐深明大義,老朽佩服。」

家族評比,各大世家都派了代表,身為地頭蛇的金家自然也不例外,金家家主眼看時機成熟,當即排眾而出,朗聲道︰「既如此,還請各位移駕體育場,其中有足夠各位施展手腳的場

地,莫要在此處大打出手,擾了諸位的興致。」

「好!」

「听金家主的,我們走!」

嬰水仙問身邊的顧蒼生,「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盡管心中不服,二人獨處的時候,嬰水仙行動前還是下意識詢問顧蒼生的意見,心口不一可窺一斑。

顧蒼生雙手抱在胸前,冷哼一聲,「我去湊這熱鬧干什麼?有病啊,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更何況我只是個普通人,爭奪神邸有我什麼事啊?不去不去,說什麼都不去。」

嬰水仙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膽小鬼。」

哪曾想顧蒼生非但不引以為恥,反而引以為榮,挺著胸膛貌似很是驕傲地說道︰「哎,這話你算說對了,我就是膽小鬼,但我是不是膽小鬼,跟你有什麼關系啊?」

嬰水仙切了一聲,撇過頭去不再看他。

顧蒼生覺得好笑,但也沒有過多刁難,正想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神邸上繼而逃之夭夭,忽又听見羅縭開口一聲大吼︰「諸位且慢!」

正打算動身前往體育場的眾人紛紛停下腳步,轉頭朝其投去疑惑的視線。

羅縭微笑著說道︰「爭奪神邸,並非讓諸位大打出手,沒必要去什麼空曠的地方,在這里就行。」

眾人面面相覷,多少都有些訝異與疑惑。

「在這里就可以?」

「羅小姐,你不是開玩笑吧,在這里怎麼決定神邸的歸屬啊?」

「就是啊,你若不是想誠心地把神邸讓出來,趁早把話說清楚。」

「諸位莫急。」羅縭不慌不忙,把玩著手中的白玉小人,「這可是神邸啊,諸位莫不是想比武決出最強之人,由他來執掌神邸?」

「那不然呢?要想得到神邸,必須得讓這里的所有人心服口服,既如此,自然是拳腳上見真章。」

「是啊是啊,難不成羅小姐有別的見解?」

「別的見解,自然是有的。」羅縭視線掃視眾人,即便面對著如此數量龐大,如此豪華的陣容,依然沒有半分怯場,「我且問你們,若你們當中最強的那個人,無法得到神邸的認可?又該如何是好?」

「這……」

嬰水仙在此時瞥了眼身邊的顧蒼生,秀眉微挑,「你在憋笑?」

顧蒼生確實在憋笑,而且憋得很辛苦,「還世家精英呢,一個兩個都是蠢驢。」

「諸位還請听清楚,我是要找能夠得到神邸認可的人,而不是要找你們當中的最強者。」奮力解釋的羅縭臉上多了幾分疲憊,「若是大費周章有人從你們當中月兌穎而出,而他卻無法得到神邸的認可,于事無補,問題依然存在,反而白白浪費了時間,三位前輩剛剛已經說了,給我們的時間只到下午三點。」

眾人面面相覷,深覺有理。

「羅小姐,那你說該怎麼辦?」

「很簡單,讓神邸自己選擇就是。」羅縭再一次舉起手中白玉小人,解釋道︰「為了借用神邸的力量,我竭盡全力,在我的靈魂與神邸之間建立起了一條聯系,此刻我將聯系斬斷,神邸回歸初始狀態,自會在此刻處在它面前的人,也就是我們當中選擇適合繼承它力量的人,此乃神邸自己的選擇,諸位應當不會有異議才對。」

眾人面面相覷,難免有人面露不悅,比起听任天命,他們內心當中自然更傾向于用武力去爭奪,但誠如羅縭所說,假使他們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可卻無法得到神邸的認可的話,終歸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羅縭的建議……的確是最能避免紛爭的建議,若是神邸自身的選擇,不會有人不服氣。

更何況……

現任十大世家的九位家主此時紛紛表態,表示認同羅縭的方式,之所以是九位……是因為自閉的羅家主離開了大堂並未回來。

眼見九位大佬的意見達成一致,余下個中小世家,也不好唱反調了,畢竟能得到神邸的只有一個家族,而今後的日子還是要過。

「既如此,我便

開始了。」羅縭深吸一口氣,一雙妙目緊盯著手中的白玉小人,片刻,嬌軀搖晃了一下,小臉登時蒼白無比。

與此同時,神邸,也就是白玉小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月兌離了羅縭的手掌,漂浮在空中,搖曳片刻,朝著一個方向緩緩移動。

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白玉小人的移動而移動。

正在打哈欠的顧蒼生瞧見這一幕,不由一愣,心中暗呼不妙,轉身就欲逃之夭夭。

哪曾想那慢悠悠飄動的白玉小人突然加快了速度,化作一道流光,竄入顧蒼生的身體,消失不見。

顧蒼生腳步一頓,整個人僵在原地,沉默片刻,緩緩轉身,對上幾百雙火熱的視線,顫巍巍地擠出一抹笑容,「都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在下雖說算不上相貌堂堂,好歹取向正常,而且已經有心上人了,諸位莫要盯著在下了,哦,在下突然想起家中還有急事,先走一步,諸位吃好喝好啊!」

說著,拔腿欲溜,奈何在場的都不是泛泛之輩,顧蒼生一個普通人,如何能順利逃月兌?

尚未轉身,感受到身後傳來的熱量跟壓迫感,顧蒼生就知道自己的後路肯定被堵死了,當即苦著一張臉,很是委屈地說道︰「諸位,堵我干什麼呢?我什麼都沒做啊,我就是個普通人,是個良民。」

「普通人?普通人能得到神邸的認可?」十大世家之一,北冥世家的家主冷哼一聲,揚聲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屬于哪個家族?」

顧蒼生如實回答︰「在下顧蒼生。」

眾人虎軀一震,小心肝不由地顫了一顫,細細地捋了捋顧蒼生三個字後,這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嚇死了,還以為是顧蒼嵐呢,不過……顧蒼生,顧蒼嵐,就差一個字,是否……

北冥家主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冰冷的臉色稍許收斂,甚至語氣都緩和了不少,「顧蒼生?你跟顧蒼嵐是什麼關系?」

顧蒼生拍了拍胸膛,豎起大拇指,很是自豪地說道︰「我們是兄弟啊。」

北冥家主眉頭一挑,「這麼說你也來自于怪物餐廳?你跟顧蒼嵐,是親兄弟?」

顧蒼生不假思索,「如假包換。」

講台後,林老爺子扭頭問了句︰「這小子當真是顧蒼嵐的親兄弟?」

南宮閣老皺眉思索中,聞言搖了搖頭,「不清楚,沒听說蒼嵐有親兄弟啊,話說,你認識這個叫顧蒼生的?」

「嗯。」林老爺子點點頭︰「他是許天前輩的弟子,許天前輩于我林家有恩,祖師爺臨終前特別交代,日後若遇見許天前輩的後人,無論如何,傾力相助,這些年,他除了向我林家無償要些藥物,倒是沒提過別的要求。」

「藥物?」南宮閣老更是疑惑,「什麼藥物?」

林老爺子擺擺手,「就是些提高免疫力的藥物,不值一提,有時候我都疑惑,許天前輩一代宗師,其弟子為何眼中只有這些小便宜,他若是想我林家為他造勢,我林家即刻返回神諭之地,都不是問題。」

「他就是顧蒼生啊。」忽在此時,沉默至今的大祭司孟凡忽然開口,很是深邃且意義不明的眼神始終落在顧蒼生的臉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相比三位大佬的心思各異,場中眾人的想法就簡單得多了。

「小子,你真的得到神邸的認可了?用出神力讓我們瞧瞧。」

「就是啊,不親眼所見,我是不會相信神邸被你這麼一個普通人拿到手了的。」

顧蒼生盯著一眾人咄咄逼人的視線與話語,擠出一抹苦笑,「我要是告訴你們,我沒有得到半點力量,你們……會相信嗎?」

「……」

片刻的沉默過後。

就當所有人都在審視顧蒼生之時,顧蒼生的身後,忽有一個白色虛影顯現,旋即,白色虛影抬手揮出一道白芒,穿過人群,一擊……洞穿了羅縭的眉心。

顧蒼生霍然轉頭,面露驚懼,「納尼?!」

垂死夢中驚坐起,神靈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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