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一群欺行霸市的畜生,他們打完人就跑了。」
「他們打你了?」吳翠翠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向隔壁空蕩蕩的攤位,早已沒了人影。
劉氏搖了搖頭,一把拉過吳二壯,讓他掀開袖子。
吳翠翠定楮一看,吳二壯多日勞作,漸漸蓬起肌肉的手腕上,掛著一道血淋淋的紅痕。
「二壯幫我擋下來了。」劉氏如實道。
吳翠翠扯住吳二壯的手臂,不顧吳二壯咿呀叫疼,回憶著小婉教過的基礎病理知識,對準吳二壯手臂上的穴位按了幾下。
「還好,只是皮肉傷,沒傷到骨頭。」
吳二壯疼得嘴角直抽抽,收回手臂,咬牙勸道︰「大姑,我不疼,這事算了吧,別傷了和氣。」
「狗屁和氣。」劉氏眼圈紅紅的,狠啐了一口,吳翠翠回來了,她底氣更足了,罵道︰「他們欺負咱們的時候,怎麼不怕傷了和氣!」
瞧著她家的炸雞攤子賺錢,他們眼饞了,也支起個攤子,明明在她們旁邊搶生意。
奈何,那群畜生有想發財的心。
沒有發財的本事。
照葫蘆畫瓢,沒畫明白,做出的炸雞味道一言難盡,味如嚼蠟。
喊破嗓子吆喝了好半晌,求爺爺告女乃女乃賣出幾只雞。
客人嘗了一口,難以下咽,鬧騰著要讓他們退錢。
剛到手的錢,原封不動還回去,他們氣急敗壞,憋著一肚子氣沒處撒。
瞧見劉氏的攤子前人頭攢動,熱鬧極了,他們恨得牙根癢癢。
既然他們沒賺到錢,別人也休想佔到便宜。
見劉氏一個婦道人家,領著一大一小兩個窩囊廢,看著就好欺負。
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拿刀來到炸雞攤前,豎起眉毛嚇唬人,威脅她說,以後不許在集市擺攤,否則,他們就要讓劉氏吃不了兜著走。
劉氏不是個受委屈的脾氣,聞言,當即叉腰和男人們罵了起來。
男人們沒想到劉氏嘴皮子竟如此厲害,被罵的狗血噴頭,周圍好幾十雙眼楮看著,他們覺得面臉上掛不住,惱羞成怒之際,揚手就要打人。
幸好吳二壯眼疾手快,幫劉氏擋了一拳頭,否則,劉氏那只用來干活的細胳膊,已經被打的月兌臼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醫藥費暫且不提,劉氏至少三四個月不能干重活。
借此,炸雞攤無法開張,生意暫停歇業,這正中他們下懷!
吳翠翠輕拍著劉氏的後背,壓著怒意問道︰「看清對方長什麼樣子了嗎?」
劉氏咬著唇角,「臉熟得很,都是牛頭鎮附近的農戶,我見過。」
但她叫不出名字,也記不清對方是哪個村子的人。
見過幾面而已,不算熟悉。
劉氏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對了,娘,前些天,我就見過他們。」說著,抬手指了指對面的街口,「他們在街口蹲著,偷偷打量咱家攤子。」
生意忙,她沒多在意,以為是些游手好閑的混混,但看他們神態和穿衣打扮,又不像是不務正業的惡人。
一同和他們出沒的,還有幾個小女圭女圭,男娃女娃都有,和大丫二丫年紀差不多。
瘦巴巴的小女圭女圭,灰頭土臉的,一副吃不飽飯的樣子,劉氏心有不忍,把賣不出去的碎雞肉盛出來,送給小女圭女圭們充饑。
今兒,沒見到小女圭女圭們的身影,但劉氏第一眼就認出來,那群男人和前幾天的是一撥人。
聞言,張氏也不由得點頭附和,「娘,我也有印象。」
但是,她並未多留意,也沒想到日後那群人,會當街做出這般上不了台面的把戲。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交頭接耳,都墊著腳尖,目光一眨不眨盯著吳翠翠。
「幾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真不嫌丟人!」
「我可是一直在旁邊看著,是那幾個男人先動的手。」
「再說了,炸雞攤子,明明就是吳婆子先開的,他們故意把攤子擺在吳婆子攤子旁邊,擺明就是沒安好心!」
……
人群中大多數,都是炸雞攤的常客,和吳翠翠熟識,等著看她如何處理這糟心事。
賭坊老板娘紅姐,身後跟著劉光頭幾人,聞訊趕來集市街。
眾人不敢輕易招惹賭坊的人,特別是殺伐果決的老板娘紅姐。
這位老板娘的經歷,比戲文里唱得都精彩。
試問,天下間,有哪個女子,離開青樓不出三天,就能坐穩賭坊老板娘的寶座。
要知道,牛頭鎮的賭坊可是黑白兩道通吃的。
這三天里,究竟發生了什麼,耐人尋味。
思及此,眾人自動為老板娘讓出一條路。
「吳大嬸,您沒事吧。」老板娘親昵地拉住吳翠翠的手,神色焦急地詢問道。
身後的打手們,各個手里握著真家伙。
沒錯,他們是來幫吳翠翠清理雜碎的。
虧得雜碎們跑得快,要不然,今天非要讓他們留下兩條胳膊腿當做紀念!
「我沒事。」吳翠翠沒想到老板娘會來,驚訝之余,解釋道︰「只是兒媳婦受了驚嚇,二佷子的胳膊受了傷。」
此外,攤子的生意也被耽擱了,剩下還要好些炸雞沒賣出去。
時間一長,炸雞外皮發軟,口感和味道大不如前,降一半價格賣出去,勉強能賺回成本錢。
「大嬸你放心,和你作對,就是和我戚紅蓮作對,就是和賭場作對,天黑之前,我一定把那幾個雜碎給揪出來,交給您處置。」
由于宋公子和朱老五知己好友的關系,老板娘將吳翠翠視為自己人。
听到手下的消息,她馬不停蹄趕過來,絕不能讓情郎好友的母親受欺負。
「多謝。」吳翠翠感激地笑了笑,「老板娘一番好意,老婆子我心領了。」
這件事,吳翠翠作為受害方,想要追究也無可厚非。
但吳翠翠並不想讓賭場勢力牽扯進來。
說到底,賭場終究是灰色地帶,不適合卷入這場是非當中。
不是她瞧不起賭場。
而是覺得,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還用不著讓賭場出手幫忙。
賭坊的打手們日日走街串巷。
找幾個上不了台面的雜碎,對他們來說,簡直不要太輕松!
打手們提著真家伙,闖入農戶家,就算他們不做其他過分的事,也會被人認為是賭場欺男霸女,殘害無辜老百姓。
吳翠翠不想損害賭坊的名聲。
她有更好的辦法應對此事。
「吳大嬸,那您打算如何解決?」老板娘疑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