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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杰跟他說了關于郎卡的事,剛開始白子慕還認真听著,後面有點離譜,白子慕忍不住打斷道︰「真的有人力氣那麼大,能把汽車從泥潭里拽出來?還有他做生意的事,你不是跟郎卡有過節,怎麼能打听的那麼清楚?」

「你听我說完嘛!」多杰揮了揮手,又回到剛才的狀態壓低了聲音學郎卡說話,「然後那批貨一到,郎卡心里就開始糾結,這怎麼辦,一邊是對我有恩的朋友,另一邊是我的兄弟,恩義兩難全,總要有一個倒霉蛋出來,那就只能是——」

白子慕再次打斷他︰「郎卡親自跟你說的?」

「那倒沒有,」多杰很誠實,搖頭道︰「有些也是我听來的,但是做生意的事,是一個很可靠的朋友講的,絕對可以相信。」

白子慕對這段半點也不信。

這什麼古早雜志里的內容,听得他頭皮發麻,他要是郎卡,光憑這一段通過他人之口講出來的內心戲就要發火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白子慕篩過之後,得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

這個叫郎卡的人,是個做生意的奇才,而且和其他人不同的是,這人看似沉默,但殺伐決斷,有魄力,也有膽識,別人不敢輕易嘗試的事,他敢,別人不敢砸錢的買賣,他也可以一擲千金,眉毛都不動一下。

多杰說起來的時候,對這人又敬又恨。

敬畏他頭腦聰明,做生意無往不勝;恨他胃口太大,恨不得把整個草原都吞到肚子里去。

若是在戰亂的時候,這人怕是一個梟雄,做事不拘泥什麼手段,對他人、對自己都夠狠,如今世道太平,他的這些手段就放在了經商上,帶了幾分江湖氣,總體來說,確實有些本事。

還有一點,就是這人長得不錯。

這一點多杰特別肯定,一再強調道︰「郎卡我見過,長得真的很帥氣,你雖然好看,但是年紀太小了,還是小孩子,郎卡不一樣,他是男人。」

白子慕抬頭看他一眼︰「我成年了,而且曲主任說了,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吧?」

多杰抬高下巴,給他看自己的胡子︰「就算我們差不多大,但我有胡子,看到這個沒有?這才是男人,多神氣。」

白子慕眯眼︰「郎卡也是大胡子?」

多杰有些泄氣,小聲道︰「……那倒沒有,他是沒有胡子的男人,很硬氣。」

白子慕雙手抱胸,微微抬了下巴道︰「再講清楚一些,我要知道郎卡的全部信息。」

多杰想了一下和郎卡僅有的一兩次見面,從記憶里搜刮出來,努力給他描述︰「郎卡長得英俊,而且他特別在意自己的臉,還因為鼻梁不夠高去做了整容手術,听說還不止一次,還會定期去美容,是一個很愛惜容貌的人。」

白子慕有些想不明白︰「他多大歲數?」

多杰︰「大概三十多歲?他動過太多次臉,看起來要年輕。」

白子慕神色有些古怪︰「我還是第一次听說這樣愛美的男人。」

多杰倒是理直氣壯,反問道︰「男人為什麼不能愛美?」

白子慕不跟他聊這個,多杰有一套自己的理論,他不想在這種小事上過多浪費時間,就讓多杰去找了一些資料數據過來,繼續翻看。這些生意上的單據實在太少,白子慕翻看了幾張,看著上面最大一個面額是幾百元的單子,一時有些語塞。

多杰撓撓頭︰「我們生意做的不太好。」

白子慕道︰「沒事,看得出也是做了許多年,這樣,你跟曲主任問一下,看方不方便拿一些賬冊給我看。」

多杰答應一聲出去了,很快捧了一些賬冊過來,這些都是他們村落保存下來的,只是賬目大部分是藏文,即便有多杰翻譯也是糊里糊涂的,有些地方還畫圈。

白子慕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多杰︰「記不住了。」

白子慕︰「你去問問曲主任。」

多杰︰「就是曲主任記的,他以前還干過一陣老會計,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白子慕︰「……」

白子慕沒有辦法,跟他要了全部的賬冊過來,自己跟他整理一遍,對這里大概有了一些了解。

當地的特產是蟲草,賣得最好的也是這個,另外還有部分紅花一類的藥材,以及少量的綠松石一類。不過綠松石制作的項鏈賣的並不好,這個一方面是因為工藝略粗糙,另一方面是內地不太喜愛綠松石,一般是賣給當地人。

白子慕心里大概有了一個規劃,這些綠松石成色好的可以向寶華銀樓詢問一下是否收購,一般的瑕疵品可以做成顏料,各大高校和書畫工作室會有一部分出路;還有中藥材部分,可以做成高端禮盒,都不用往外推銷,他們自己可以收購。

百川超市那邊還缺一部分這樣的高端產品,倒是剛好補足。

白子慕沉思片刻,在紙上列單子,開始算年份和產值。

白子慕整理了將近一周的時間,做了一份數據表格。

在多杰想著如何打壓郎卡的時候,白子慕已經想好怎麼把這些特產銷售了。他問了多杰價格之後,發現中間有一塊不小的利潤,忍不住聯想了一下多杰之前提過的事,如果郎卡真的把這些運到內地,確實賺了一大筆錢。

多杰摩拳擦掌︰「今年有你幫忙,我們一定比郎卡更厲害,讓他在草原上威風不起來!」

白子慕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筆︰「草原很大,草原外面的世界也很大,可以不用跟郎卡對抗,我們甚至可以一起合作。」

多杰狐疑看向他,眉頭擰緊︰「你是不是怕了?」

白子慕︰「嗯?」

多杰憤憤︰「你要跟郎卡合作,跟他做朋友!」

白子慕搖頭笑了一聲,拍了拍他肩膀︰「沒有,我只是覺得,可以讓郎卡在做生意的時候,也幫我們賺錢。你知道收購嗎?」

「跟牧民收蟲草嗎?」

「差不多,不過我們可以跟郎卡收購,走,我們一邊走一邊聊。」

多杰跟白子慕一起出去,按他說的帶著去村落和倉庫一起看了下,他長得高大結實,但是也知道白子慕腦袋聰明,剛才算賬冊的時候他都看到了,心里有些佩服的。

這一個多禮拜時間,那些賬冊,那些數字,白子慕一打眼就能看出來,好像那些字符天生就印在那里,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似的。

多杰不懂數學,但是也看得出他筆下寫得行雲流水,帶著一種特殊的美感。

多杰在听到白子慕淺談了幾種方式想要「利用」郎卡的時候,眼神里都帶了敬畏。

是他小看這個漢胞了,真有種。

多杰努力听著白子慕說的話,但還是有些地方跟不上,他面上裝作鎮定點頭,心里已經有些慌了,在白子慕扭頭過來問他意見的時候,多杰吸了口氣,硬著頭皮學曲主任說話︰「我們一定要先把經濟搞起來,還要那個,那個把我們的特產走向市場!」

剛才一直在算錢的白子慕︰「……對。」

有人來喊他們,用當地話說了什麼,只是在眼楮看到白子慕的時候那個半大的少年臉上紅了下,很快跑了。

多杰道︰「走吧,曲主任準備了飯,喊我們去吃。」

白子慕跟著他一路走過去,發現整個村落的人幾乎有一個算一個,但凡遇到的都在看他,他剛開始以為是衣服髒了,還下意識拍打了一下,這幾天實在是條件不允許,不讓他不會讓自己變得這麼狼狽。

多杰看他一眼,咧嘴笑道︰「別不自在,他們都是瞧著你漂亮才一直看。」

白子慕愣了下,抬頭看到一個年輕女孩的時候,對方果然沖他笑了一下,然後躲回同伴中去了。

曲主任做了一桌飯,熱情地請他們兩個坐下吃。

桌上放著一盆松茸雞湯,還有一些烤餅和糌粑,都是特意為客人準備的。

「松茸過了季節,只找到這些,下次早兩個月來會有更多,你嘗嘗看!」曲主任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你,將就吃一些吧。」

白子慕連忙道︰「已經很好了,東西很好吃,您手藝也很好。」

曲主任給他盛湯,看他喜歡吃,又把剩下的新鮮松茸切成薄片,用酥油煸得金黃,夾給他吃。

白子慕嘴巴叼,以前雷東川為了哄他多吃一點飯,也做過一些松茸湯,這一碗雞湯雖然比不上雷東川的手藝,但是酥油煎松茸滋味卻很不一樣。白子慕還是第一次這樣吃煎的松茸,不知道是不是當地采摘新鮮的關系,口味獨特,帶著女乃香味兒,入口脆爽鮮甜,很好吃。

白子慕很久沒吃到這麼合口味的東西了,多吃了一些。

曲主任看他吃得多,很是高興,一直笑個不住。

吃過飯,整個身子都暖起來。

他們在這里停留了片刻,曲主任和多杰說話,白子慕又去跟家里打了一次電話,除了十一局那邊的人詢問之外,暫時還沒有雷東川的消息,不過听到雷東川帶了車隊入藏,他心里也安心許多。

他哥那脾氣,要是他不見了,不管哪里都要翻個底朝天,這麼個陣仗早晚都能遇上。

曲主任知道他們忙碌了好些天,很是感動,一再對白子慕道︰「不要太勞累,年輕人,悶在屋子里不好,做生意的事嘛不在一天,急不得,讓多杰陪你出去走走,活動一下!」

盛情難卻,白子慕想著出去散散心也好,就跟多杰一同去了。

白子慕走得慢,他腳上的傷用了村落里的膏藥,這些天休養下來已經快恢復了。倆人一邊走一邊閑聊,只是多杰放慢了腳步還是要走走停停,忍不住問道︰「你以前,走得也這麼慢?」

白子慕看他一眼,道︰「我腳扭斷了。」

多杰糾正道︰「不是扭斷了!是傷了,就,扭傷了一下嘛,休息幾天就能好……你以前沒有傷到過?」

「沒有。」

白子慕慢慢跟上來。

他以前被保護的很好,一根手指都沒有被傷到過。

多杰悻悻回頭,嘀咕了一句「有錢少爺」,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再放慢了一點步子。

多杰帶了白子慕爬到一處小山上,這些小山上草木漸秋,站在高處可以眺望相隔不遠處的一處湖泊,而小山迎風之處,系了五色經幡,正隨風飄動。

白子慕站在山上,還在眺望遠處雪山的時候,多杰就去了經幡那邊,虔誠肅穆地拜了拜。

白子慕走過去,看到多杰在清理經幡周圍,也幫了一下。

多杰讓他也拜一拜,白子慕道︰「我不太懂你們的祈福儀式,需要在心里默念誰的名字嗎?」

他說的太認真,白子慕忍俊不禁,笑著點頭道︰「好,我也為眾生求。」

他雙手合十,閉眼祈求。

不遠處是白雪皚皚的神山,山谷里吹過的風帶起經幡和隆達,一直飄向遠方。

如若可以,他願眾生所求皆所願。

願平安。

願慈悲心。

願不再有離別之苦。

祈福之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子慕覺得肩上都輕了一些。

多杰帶他換了一條平坦些的路走下來,白子慕又一次看到了那個湖泊,問道︰「那里是什麼?」

多杰道︰「哦,女神湖。」

白子慕卻問道︰「是淡水湖?」

多杰莫名其妙,看了他道︰「當然是淡水,怎麼了?」

白子慕又看了一眼,收回視線道︰「沒什麼,就是覺得這里的水源非常好,環境也不錯,有機會的話想去看看。」

多杰撓撓頭,對他道︰「那邊有點遠,你要去的話,明天我跟曲主任申請一下,開車帶你過去,車子是公家的,我上次是借用,平時不能隨便開出來。」他說著又感慨道,「要是有錢就好了,我們每個人都想買輛車子,不用汽車,摩托車就好,開出去多威風!」

白子慕淺笑道︰「快了。」

「什麼快了?」

「你的摩托車,我能讓郎卡給你買,你信不信?」

「哈?!」

另一邊,雪山。

一行車隊行駛而過,路面顛簸,但他們的車輛經過加固改裝,並未受到影響。

車隊對這一段路程十分熟悉,避開了一些坑窪不平的地方,盡量保證車內的穩定。

車隊中間一輛越野車上,前排副駕駛位置坐著的一個人正在低聲跟後面的老板匯報,他全程低著頭,不敢去看對方。

「……只抓到四個人,他們的東西扣下了,是一個黑色手提箱,其余的人跑得很快,沒有能留下。」

後面坐著的男人半遮擋在陰影里,只能看到他身上穿著合身的大衣,衣領豎起一直遮擋到了喉結的位置,露出的小半張臉上下頜線清晰,唇角抿起,是一個嚴厲的弧度︰「怎麼回事?」

「本來人都扣下了,但是有幾個對這邊環境熟悉,他們半夜偷了一輛車,在鐵絲網圍欄那邊撬開一個窟窿,晚上守夜的人沒能發現,听到動靜的時候那幾個人已經跑了。」前面坐著的副手有些緊張,緊跟著回道︰「但是也審出一些事,這兩伙人不是一起的,一伙是來做生意的,另一伙打算黑吃黑,除了隨身帶著的那些零散現金和珠寶之外,最值錢的是兩個黑皮箱,一個里面裝著交易用的錢,另一個里面據說是一件價值連城的金佛。」

「箱子打開看了?」

「還沒有,」副手微微抬眼,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面的老板,咧嘴笑道︰「郎卡老大,咱們扣下的那個箱子一直等您回來打開,我掂量過了,比紙幣沉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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