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許情也沒舍得對弟弟下手。
時間已經不早了，柯西送一行人到公司門口。
臨別前，許情忽然招了招手︰「阿柯。」
「……」
這是柯西今天收獲的新昵稱，他抵抗過，但權衡過利弊後，選擇了默認。
不叫阿柯，總不能叫阿西吧？
「姐，怎麼了？」
「你站低一點兒。」
話音未落，許情伸出雙手，捧著柯西的臉頰。
柯西不明就里，以為她要說什麼悄悄話，乖乖低頭。
波~
清脆一聲襲來，柯西額頭上平添一抹粉色的唇印。
「好了，我走了，明天見。」
許情小聲說著，順便又捏了捏柯西的臉蛋。
這麼多年來，除了柯媽媽，許情是第二個做這種事的女人，
「明天，見？」
「我回去讀劇本，有了想法當然要找你這個編導聊聊了。」
「好吧……」
許情的理由實在太正當，柯西難以拒絕。
「對了，姐，我明天有事，可能要很晚才回來。」
「沒關系，多晚我都等你，看劇本也需要時間……」
怎麼都躲不掉了唄？
柯西有點後悔，但這個世界最沒意義且無用的就是後悔。
終于，許情上了車，在他的視線里消失。
柯西轉身，準備回辦公室收拾一下東西。
迎面看到小周，此時她正極力忍笑，同時遞上紙巾，示意柯西擦掉頭上的口紅印。
要是就這樣回公司，也太傷董事長的形象了。
柯西瞥了她一眼︰「至于嗎，有這麼好笑？」
「沒……噗~」
小周趕忙捂嘴，但已經來不及了。
柯西沒理她，徑直走進電梯。
小周還抱著一沓文件，一路小跑著緊緊跟上。
進了電梯，小周終于冷靜些了。但柯西不說話也不看她，氣氛有些尷尬。
「老板，我錯了，像你這麼優秀的人，被吃豆腐很正常。」
眾所周知，人只會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話，柯西回頭︰「我有多優秀？」
「嗯，怎麼說呢……老板你長得這麼帥，又才華橫溢。
年紀輕輕就接手公司，每一部電影都能大火，簡直就是天才。我要是女的，也一定會愛上你。」
「啊？」
「咳，口誤了不好意思。這麼說吧，老板你對自己的魅力簡直一無所知。」
柯西也干咳了一聲︰「要謙虛。」
「明白，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誒？」好耳熟的一句話，柯西不由側目。
「嘿嘿，公司不是買下了大劉所有小說的影視版權嘛，我最近在讀《三體》。
剛才還有一個優點我忘了說，老板眼光真好，《三體》真是越看越震撼。」
「好。」
柯西點點頭，不管從哪種意義上來講，《三體》都是神作無疑。
小周是幸運的，第一次閱讀《三體》的時候，互聯網還處在野蠻生長期，信息交流遠不如幾年後發達。
可以想象，當小周第一次從書里看到「降維打擊」、「黑暗森林法則」……等概念時，該有多震撼！
回到辦公室，小周和柯西一起整理好東西。
「小周，今天辛苦你了。」
除了正常工作，小周還負責接送小美藝考，晚上的大餐沒吃幾口，被柯西一個電話又叫回來加班。
「不辛苦，老板你不也現在才下班。」
「不過明天你可能還要辛苦一點。」
「蛤？」
「我現在要去外地一趟，明天白天不一定回來。」
「好，吧……」
……
涿州影視基地，《花木蘭》劇組。
一段一分半的夜戲，拍了兩天，大冪冪被罵了無數遍。
究其原因，導演對她的聲音不滿意。
和趙巴菲對戲的時候，感覺不對。
對此，大冪冪心里頭五味雜陳，聲音？老娘的聲音怎麼了？
那邊那個房祖名，連普通話都說不好，你就听不到是吧？
當然，這些話大冪冪也只敢在心里發發牢騷。
劇組里導演最大，而且那個房祖名她也惹不起。
一連被罵了兩天，大冪冪也回過味兒了，這根本就不是聲音的問題！
《花木蘭》的導演馬楚成，是個香港人，第一次到大陸拍戲。
而且《花木蘭》從出品方到團隊再到演員，幾乎清一色是大陸人。
馬導演人生地不熟的，這是在拿自己立威啊。
怪不得一段戲拍兩天，NG無數遍，趙巴菲、陳昆等人一句怨言都沒有。
導演發火時，一個個都高高掛起，像是沒有听到，看來是早就心知肚明。
再看一眼劇組的演員陣容，似乎也只有大冪冪，名氣小、沒背景，甚至連經紀公司都不會幫她說話。
那可不就是天然的立威對象麼？
「卡，保一條，明天早上繼續。」
馬導演口中的早上，通常是指凌晨六點之前。
而且，雖然這場戲是趙巴菲和大冪冪的對手戲，但趙巴菲是可以八點之後到的。
一個人怎麼演？你可以先自己對對戲，熟悉一下台詞嘛。
欺人太甚，大冪冪臉上脹得微微泛紅，雙手緊握成拳，騰地一聲快速起立，電光火石之間閃身到導演面前。
然後，低下頭輕輕鞠了一躬︰「導演辛苦了。」
「嗯。」
馬導演幾乎是從鼻子里硬擠出來的一聲，在副導演的攙扶下緩緩起身，離去。
忽然，大冪冪感覺到肩膀一沉，扭頭看去，是陳昆。
他剛從京城參加完《建國大業》的發布會回來，輕拍了兩下大冪冪的肩膀，隨即也點頭離開。
該走得都走得差不多了，大冪冪才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手提包、雨傘、防曬霜……還有柯西送給她的iPhone3G手機。
這手機用起來的體驗和其他手機完全不同，很新奇，也很有科技感，就是尺寸太小。
而且她不會用電腦下載軟件，每次只能找柯西幫忙。
或許這就叫睹物思人吧，看到手機，大冪冪又想起了柯西。
在他的劇組里，自己雖然也沒少挨罵，但那都是真的有問題。
不像現在，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一連被欺負幾天。
劇組一無所獲，所有不明真相的人都以為是她的問題。
就連放飯的場務，看大冪冪的眼神里都帶著若有若無的白眼。
甚至有人說她根本不會演戲，是找主演陳昆走了後門。
想到這里，鼻尖忽然涌入一股酸澀，但她沒哭。
開玩笑，不就是被挑刺嘛，更憋屈的場面老娘又不是沒經歷過。
故意找茬是吧，那我就做到讓你無可挑剔！
等老娘成名了……不，成名還不夠。
等老娘成氣候了，我要自己拍戲捧自己，讓整個劇組都听我的！
暗自在立下壯誓，心里總算好受些了。
但一轉眼又瞥見手機，怎麼辦？還是好想柯西啊。
死柯基、臭柯基！你老婆被人欺負了你知道嗎？
還有你這個死瑤瑤，關鍵時候跑到哪里去了？
整個片場此時已經空無一人，大冪冪在戲服外面披了件棉襖，也向外走去。
只听門口一片嘈雜，原來是司機在催人上車，大冪冪是最後一個。
沒有公司做後盾，劇組當然也不會給她配專車，明明是女二號，卻只能和群演、場務之類的一起擠班車回酒店。
夜黑風高，大冪冪下意識裹緊了戲服外套著的棉襖，將手提包抱在胸前。
所幸，一路上並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事，大冪冪順利回到酒店。
可當她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卻發現門開著一條縫。
早上離開的時候，她記得自己明明鎖門了，還是反鎖。
這時，又听到里邊似乎有響動傳來，難道進賊了？
大冪冪不敢大意，小心地趴到門邊，試圖通過縫隙里發出的光看清里面的動靜。
她剛伏子，只听吱呀一聲，門開了。
大冪冪房間的門是朝外開的，接踵而至的就是一聲「冬」。
清脆悅耳，一听就知道是好頭。
「冪冪？」
開門的是趙若瑤，她听到門口有聲音，猜到可能是大冪冪收工回來了。
但沒想到是，她居然在自己房間門口……偷窺？
大冪冪被撞時兩眼一黑，好容易睜開眼楮，看清楚趙若瑤的臉。
也顧不得頭頂的疼痛，心里的積攢的委屈頃刻爆發。
連心愛的手包都不要了，徑直朝趙若瑤的方向撲了過去。
「哎幼~」
沒想到趙若瑤一個側身，大冪冪被戲服長裙絆倒在地，還好沒超速，且自帶安全氣囊，問題應該不大。
「瑤瑤，你！」
大冪冪翻身坐在地上，右手指著趙若瑤，久久說不出話。
趙若瑤一努嘴︰「你要抱，抱你老公吧，我怕他吃醋。」
「老公？」
大冪冪順著趙若瑤所指的方向轉過頭，眼前站著一人，正是哭笑不得的柯西。
只見他以手撫額，想笑又笑不出。
沒想到分開不到一個月，大冪冪連智商都降低不少，平地都能摔倒？
「柯，西！」
「我在。」
最普通的回答，卻激起了她心中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鼻尖很酸，並很快向外擴散，眼淚也不爭氣地在眼眶里打轉。
不知怎麼的，柯西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只見大冪冪快速爬起身，朝他撲來，奔跑途中，好一個涕泗縱橫。
為了今天的重逢，柯西的衣服可是新買的啊。
算了，以後不買這麼貴的衣服就是了。
趙若瑤能躲，但柯西不能躲，主動抱住了柳腰，任由大冪冪在自己胸口肆意揮霍眼淚。
她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夠，一躍而起，柯西也順勢接住腿彎。
即使有段時間沒見了，默契依舊。
「彭~」
清脆的關門聲響起，趙若瑤的離開沒有引起一丁點的注意。
因為大冪冪已經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說實話，體驗很差，又咸又澀。
大冪冪嘴角全是眼淚和鼻涕的混合物，但是兩個人好像都失去了味覺似的。
後來事實證明，大冪冪可能真的失去了味覺。
不過柯西都能理解，這破房間隔音不好。
又過許久，大冪冪從衛生間漱完口出來。
這破房間雖然隔音不好，但暖氣開得挺足。
大冪冪只穿了一件柯西的襯衫，剛好遮住小月復。
完美露出一雙筆直、均勻、黃金比例……值得用所有美好的辭藻形容來形容的大長腿。
這，不只是玩幾年的問題了。
每次看到，柯西都不禁懷疑，這真是現實中存在的嗎？也太犯規了吧。
趁他注目凝神，大冪冪已經跑到跟前，滿眼自得。
「唉……」
大冪冪在床沿坐下，幽幽長嘆。
「怎麼了？」
柯西伸手去抱大腿，被大冪冪輕松躲開。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人，還是喜歡我的腿。」
柯西面色一沉，報應來了，他之前不就矯情了一回嘛，就被大冪冪記住了。
「別，我錯了。」
「？？？」
大冪冪 地轉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麼輕易就服軟，完全不像是柯西的風格啊，難道又有詐？
嗯？我為什麼要說又……
想到這，大冪冪一字一頓，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錯哪了？」
「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繼續堅持，把你留下。」
「啊？」大冪冪沒懂，眉宇之間的疑惑更深。
「我听小瑤說了，你們兩天啥都沒拍成……」
後面的話，柯西不說，大冪冪也應該清楚︰「死瑤瑤，干嘛要說這些。」
「你回來之前，我們商量過了，明天給你換個房間，再租一輛專車。」
「捏？」
「在人家的劇組，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等等，老公？」大冪冪忽然打斷了柯西。
「嗯？」
「你……」
大冪冪聲音低沉，眼神也很低沉。
沉吟注視了許久，終于問道︰「你，是不是干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啊？」
柯西一愣，大冪冪這是長時間缺乏愛的滋潤，得了被迫害妄想癥嗎？
「我今天被一個女的親了，算嗎？」
「！！」
「別著急，她比我大了快二十歲。你也知道，我不喜歡比我老的女人……」
「……」
不知不覺間，大冪冪已經握緊雙拳。
柯西的話，簡直字字誅心，這樣都能忍，她就不是大冪冪！
「啊！死柯基，你去死……」
兩個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團，這次誰都顧不上隔音問題。
火力全開的大冪冪，柯西還真不一定壓制得住。
很快，他的前胸、後背……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還帶著牙印。
直至她精疲力盡，伏在柯西胸口沉沉入睡。
這段日子大冪冪壓抑得太久了，亟待發泄。
《偽裝者》馬上就要開拍，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一次見面至少要幾個月之後。
大冪冪這個狀態，柯西實在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