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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靈光乍現 第三十九章 河道才是繁華地

天色大亮,吳琣習慣性的先去後院煮上小米稀飯,一會兒等大家起來當早飯。然後就是洗梳、換衣、打拳一條龍服務。雖然她並不想冬練三九,可這半個月下來,身體素質的確有所提高,單薄的身子沒長壯卻也不再是多走幾步就汗流滿身了。所以,趁著現在天氣還不是很冷,多動動總是好的。

韓敬儒幾個大男人則是到天光大放後才起身,小院里恢復了一片生機。

眾人吃過早飯,留下李先生在家看門護院,照看兩個小家伙。吳琣和韓敬儒則走到胡同口,雇了輛大車向鼓樓的食肆駛去。

車廂門被一封瓖皮邊的棉簾蓋的緊密,只余兩側各有一扇窗子開著,上面也掛著棉簾,只是不像廂門前的那條那麼厚實罷了。大車穿行在小胡同,初時只能容一輛大車通過,兩側也都是緊閉的門戶,鮮有人聲。隨著大車一路向東向北行去,道路寬大到可同時容納四輛大車通行,兩邊也多了擺攤賣貨的人,來來往往人聲嘈雜。

那些聲音像一只只小手,勾搭的吳琣心癢癢的。和如老僧入定一般的韓敬儒相比,她就像下長了針頭一樣,一會就往窗邊湊湊,透過偶爾被風掀起的簾子向外看。

韓敬儒微抬眼皮,看她這樣坐不住,心里好笑,知道讓她按這個世界閨秀的準則行事難于上青天,只好嘆了口氣對她輕聲道︰「你看吧,琀哥兒還小,以後食肆開張了免不了你還要拋頭露面。如今這樣,也不必太講究那些虛的了。」

只這一句話,說得吳琣心花怒放,原來這個老古板還是很會變通的嘛不過,她也還算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只是掀開車窗的一小角,喜滋滋的看著這一幅浮世彩繪。

穿行在京城的大街之上,吳琣驚喜的發現,原來這時的北京城是有一條不錯的水系的。一開始,她只在胡同巷**錯的地方,看到有波光一閃而過。再向北走,過了哈德門(現北京崇文門)進了城,吳琣看到一條約有二丈寬的河道。河道修的筆直整潔,用開采雕刻過的青石砌成,河中還有往來的船只。船行水中,有大有小,大的約過十丈,行過時,小舟都要靠岸相讓。小的不過十尺,快速穿行于河道間。這些船盡數落了帆,只用船篙撐船,那些過大的船在岸上還有縴夫拉船。看那些縴夫的樣子,河水應該不淺,他們拉起來也不太費力的樣子。

「韓大哥,京城原來有條河啊?」吳琣驚喜極了,上次听韓敬儒說起鼓樓的食肆,她想到了這里有一座碼頭,但卻沒想過會有一條河道直通過去。現在看到,她才意識這個時候的北京城是多麼美。

韓敬儒看了一眼窗外的景像,笑道︰「嗯,你這話可錯了。京城大小河流不下十條,還有幾條是暗河,你能看到的除了現在這條東減水河,還有城西一條西減水河,這兩條河最終是入東、西護城河的。最上面的源頭,則是玉泉山水脈入甕湖後歸到南海,是當年成祖皇帝改建京城時下令開挖的,目的是防止夏季汛期時護城河沖了禁城。」

吳琣點了點頭,原來京城並不是她所想像的缺水城市呀她生活的那個時代,看來對環境的摧殘,是不擇手段了,原本有十多條河流的京城,最後干涸的需要南水北調才能滿足生活所需。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搖了搖頭。

再探頭出去,吳琣剛好看到一只小舢,靈敏的穿行于河道內,船上一個小哥兒頭上頂著一只蓋了小棉被的草簸箕,吆喝著在賣肉包子。吳琣沒見過這樣做生意的,不由多注意了兩眼,只見那個小哥兒以頭巾包頭,身上穿了件半舊的棉襖,一條棉褲卻卷到膝頭,光著一雙小腿和腳。這兩只腿還不閑著,一只金雞獨立的站在船上,另一只撥動舢尾處的搖櫓,以此作為動力推動小舢或轉換小舢的方向。偶爾會有大船上的水手叫停住他,在他的簸箕里翻找一番,拿走肉包丟進去幾枚大錢。

其它船上,看樣子也有住人,有的也是運送一些貨物,一派繁忙之景。

「好繁華呀」從未體驗過這種生活的吳琣竟生出幾絲羨慕,不由得感嘆出聲。

看她這麼沒有見識,韓敬儒不由得一笑,便也挑開窗簾向外看去,接著對她道︰「這條河道在內城,還算不上繁華,要知道食肆所在的海子橋胡同頭條那條河,卻是前朝大學問家郭守敬所設計開挖的。那條河是自積水潭一路穿齊化門(現北京東直門)向東,入通州張家灣再過漷(音同火)縣後,就一路南下往杭州去了。那條水路才是出入京畿的重要線路,往來船只,運送貨物,那才能稱得上繁華。除了糧食一般會卸在齊化門外的南新倉和海運倉,大部分新奇的東西都是從這條路入的京城,還有好多是從海運碼頭送到京師。咱們食肆的位置……唉,一會兒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好的不得了。」

听了韓敬儒的話,吳琣不由得無比期待,第一條河在她生活的京城已經不見了,如今還能再看到實屬不易。而第二條河她可是親眼看過,就是現在北京通州的那條京杭大運河,傳說中糜爛奢侈的隋煬帝開鑿的那個。有一年她去找同學玩,還一起坐船去看過古代的漕運碼頭。那時,她以為通州就是京杭大運河的終點了,原來可以一直通到內城呢這樣說來,這位置可是大明皇城的CBD呀

大車又走了二刻鐘,韓敬儒領頭挑起窗簾對她道︰「你看,我們到了閘河的最後幾段了,一會兒就要到積水潭了。」

閘河?吳琣只在書里看過,急忙看向窗外。

只見大車行進的路邊已是一條寬大的河道,大概行個數十丈遠就被兩道閘攔成一個小水庫。現在不是漕運的繁忙季節,所以停在閘口里的船不多,只有二三艘。停在水中等著上游放水使閘口里的水位上升到一致,再驅使縴夫拉著船兒上行到下一個閘口。

「唉,為什麼要這樣呀?過個船多慢呀」眼前這道閘門上寫著三個隸書大字「海子閘」,吳琣放眼看向上游,只見還有四五道閘口,若是以這個速度一路上去,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韓敬儒卻指著河道對她解釋︰「你沒看這條河道的走向是一路向上去的嗎?若是船只逆水而行,或是用縴夫去拉,速度更慢。若是船上拉滿了貨,只怕就是不進反退了。這條河自進了北京就開始有河閘,自下而上共二十四段,就是依靠這些閘口開啟關閉來調節水位。這樣,那些船只才能省時省力的自低處進到京城高處。這條河道是前朝定的名,到如今也沒改過,就叫‘通惠河’。」

好熟悉的名字,熟悉的讓吳琣有些熱淚盈眶,不管怎麼說,能與現代有絲毫的關聯,都是讓人覺得安慰的一件事。吳琣點點頭,控制著有些激動的心情對韓敬儒道︰「這名字一直延用到我原來生活的那個時代,只不過,這河卻沒有這麼漂亮了。」

韓敬儒一怔,看她一臉的唏噓,明白她這是想家了,便安慰的一笑,抬手輕撫過她的秀發。無聲的安慰,讓吳琣心里好過了一點,她覺得自己可能有些太傷感了,急忙調整了一下,回了韓敬儒一個笑臉。

大車又向前走了一會兒,人聲更盛,大車夫一拉馬車,請韓敬儒和吳琣下車。

下了車來,韓敬儒回身去給車夫結賬。跳下來的吳琣還在奇怪,為什麼不讓坐車了。待她站穩了,看到眼前的景象,一張嘴再也合不上。眼前,一片寬闊的河面,得有幾萬平米,反射著上午的陽光,一片波光粼粼。河上商船、花船、官船,可說百船聚泊,有的拉起帆如一只只翅膀。有的落下帆,如千萬棵樹,高低參差。

「你看,那里那間便是了。」韓敬儒如期的看到吳琣傻了眼,笑呵呵的伸臂一指對岸。吳琣順著他這一指看向東岸,也算明白為何大車只能到這里了。

對岸上酒旗招展,鱗次櫛比,一片密密麻麻的魚鱗瓦,酒樓、旅店、茶肆、布店、糧店數不勝數。眼前這一片商業和吳琣見過的南城天橋集市相比,簡直是雲泥之經。這里的商樓幾乎都是兩層的,更有的做到了五層,還飛起高高牌匾、燈籠。

商樓下,這才上午的時間,就早已是眾生雲集,游玩的、做買賣的、搬貨的交織在一起。以大車那個身量,是根本擠不進去的。而他們倆現在停留的,則是這條岸的最東端,眼前一座石橋,人潮也正是這里向前涌去。

韓敬儒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吳琣一笑,跟在他身身後也進到人潮之中。剛開始,韓敬儒還保持君子之風,在前面為吳琣開道。行了有七八百米後,人群越發擁擠,韓敬儒雙膀酸脹也無力再撥開人群。吳琣跟在後面,幾次險險被沖開,她生怕自己走丟了,一把拉住了韓敬儒的手,隨著人群的擁擠,左搖右晃的向前走著。

再行了三百多米,吳琣終于看到在一處布莊和一處家具店之間夾著一幢二層的小樓,別人都開著門做生意,只有它緊閉店門,沒有招牌,看來就是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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