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讓陳大山沒法辯駁。
這是事實。
想嫁給東家的人不少，很多剛及笄的小姑娘都願意嫁給他呢。
何大夫又說︰「可是東家卻沒有娶年輕貌美的，他執意想娶你娘，完全不在意你家是窮是富，依我看他對你娘是真心的。
至少六年了吧？小海棠都六歲了，而且我想應該六年不止。
能默默的喜歡一個不相干的人六年，不是真愛是什麼？」
陳大山說︰「理兒我都知道，可是要我點頭把我娘給嫁出去，我做不到。」
「你換個角度想想，你娘其實還很年輕，還不到五十歲，她為了你守了三十多年的寡，難道對你付出還不夠多嗎？
你不應該支持她去尋求屬于自己的幸福嗎？」
「可是她現在是當女乃女乃的人了，人家不笑話嗎？
人家會戳我的脊梁骨，也會戳她的脊梁骨。」
「當女乃女乃又怎麼了？她不也才四五十歲嗎？她要是能活一百歲，還有五十年呢，人生剛過半呢。
難不成，你還想讓她繼續受孤獨嗎？
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孤獨的滋味嗎？」
陳大山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才好。
孤獨的滋味他能不知道嗎？
害怕媳婦兒再懷孕，他盡量的克制著自己，身上就跟著火了似的。
難捱啊。
他說︰「那我怎麼說？」
何大夫說︰「這件事還得你娘自己點頭答應才行，你就跟東家說，只要你娘點頭，你就沒意見，這不就是完事了嗎？多大點事兒啊？」
「人家不搗我的脊梁骨，不搗我娘的脊梁骨嗎？」
何大夫哈哈笑了起來，說︰「何必在意那些人呢？
你做的再好，都會有人說壞話的，咱們要在意的是跟咱們交好的人，而不是因為那些跟我們不好的人影響心情。
再說了，你娘是那種害怕搗脊梁骨的人嗎？
她要是軟弱的動不動就哭，恐怕早就被合歡楊的人給生吞活剝了吧？」
陳大山覺得有道理。
娘確實不是那種害怕被搗脊梁骨的人。
他說︰「那行，我就這麼回答。」
曲信德又請陳大山喝酒的時候，陳大山就這麼回答他了。
于是，曲信德膽子就大了起來。
他覺得好事臨近了。
他開始給陳老太買簪子、買銀鐲子。
陳老太是個聰明人，哪里不知道曲信德這般示好是什麼意思？
他臉上那笑容羞澀的跟愣頭青似的，她能不知道嗎？
只是，她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居然還沒死心。
從前她還年輕，他就想要納她為妾。
現在她都快五十了，還能再踏這個門檻嗎？
她覺得臉面上過不去，所以把簪子銀鐲子給退了回去。
退了禮物就是婉拒的意思。
曲信德心里那個憋屈呀。
好不容易搞定陳大山了，陳老太怎麼還不樂意了呢？
他悶悶不樂的回家，路上遇到了周元正和小海棠散學歸來。
小海棠看到了他，連忙叫停了馬車，跳下馬車就跑到了曲信德跟前，高興的喊道︰「爺爺，你是來找女乃女乃了嗎？」
曲信德听到小海棠喊他爺爺，頓時讓他心情好多了。
他把她給抱了起來，問︰「你怎麼知道我來找你女乃女乃的？」
「你們不是要成親了嗎？女乃女乃要當新娘啦。」小海棠喜氣洋洋的說道。
曲信德心中一動，問︰「這話你敢在你女乃女乃跟前說嗎？」
小海棠的眼珠子咕嚕咕嚕一轉，抿著嘴笑。
曲信德連忙模出一把碎銀子來塞給了她，說︰「回頭我再給你送。」
「那多不好意思呀，在女乃女乃跟前說話有什麼難的？我敢說。」
曲信德說︰「行，我跟你一起回去，你跟你女乃女乃說。」
于是，曲信德要抱著小海棠回去。
小海棠要自己下來走。
周元正也只好從馬車里鑽了出來，並且吩咐李甲直接把馬車趕回去，他們吃完飯自己回去。
到了陳大山家，周元正去看小海棠的幾個弟弟了。
他們看到周元正也都非常喜歡他，個個都爭先恐後的來求抱抱。
小海棠卻拉著曲信德的手。
陳老太見曲信德去而又返，而且還是跟小海棠一起回來的，一時猜不透他要干什麼？
「我有話要跟你說。」曲信德說道。
陳老太看了看小海棠，小海棠就去拉她的手到屋里去。
到了屋里，曲信德吞了吞口水，壯了壯膽子，當著陳老太的面，問小海棠，說︰「我是誰？」
「爺爺。」小海棠配合的說道。
「我是親爺爺嗎？」
「親爺爺。」
陳老太︰「……」
怎麼感覺他今天傻里傻氣的？
曲信德跟陳老太說︰「你看咱家大姑娘都說，咱倆是一對了，你怎麼還不同意呢？」
陳老太臊的臉都紅了，說︰「你可真不要臉，竟然利用大姑娘。」
曲信德說︰「我是看著你這些年辛辛苦苦過來的。
我早就想為你遮風蔽雨，可是你不願意。
我又等了這麼多年，時刻石頭也該焐化了吧？
再等下去，我們都老了，所以我才厚著臉皮來的。」
小海棠拉著陳老太的手，說︰「女乃女乃，爹爹和娘親相親相愛，女乃女乃就一個人，跟爺爺一起相親相愛不好嗎？
棠棠想看女乃女乃當新娘子。」
陳老太老臉有些掛不住了，立刻虎著臉說︰「閉嘴。」
小海棠乖乖的閉嘴了，但是手卻一直拉著陳老太。
曲信德又說︰「大山都點頭了，只要你點頭，我就八抬大轎來娶你。
大山和大山媳婦他們都尊重你的意思。
咱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好嗎？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都一大把年紀了……」
「女乃女乃沒有一大把年紀，女乃女乃美美噠。」
「對，你听大姑娘的。」曲信德激動的伸手拉住她。
陳老太的臉更紅了。
小海棠看到女乃女乃沒有甩開曲信德，就悄咪咪的溜出去了。
曲信德見她沒有甩開他，就改成拉她的手，說︰「答應我好不好？
我回頭就把聘禮給送過來。
你要是一天不答應我，我就一天不死心，天天在這里纏磨你。
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對你有所謀，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陳老太真沒想到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來這一出。
臉真的不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