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harriet一時間沒敢說話,對此刻的她來說,說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喬治將她抱得緊緊的,她的嘴壓在他的胸膛上,一張口,毛衣上的絨毛便跟著雪花一起鑽進了口中。
「你明白了就好。」喬治用非常輕微的聲音說道,「別動,harriet,特拉弗斯正躲在不遠處的一顆樹下偷偷看著我們——我想他使用了幻身咒一類的咒語,但恐怕還不夠熟練,只有一半的身子跟那棵樹融為了一體。」
特拉弗斯在這學期開學後不久就回到了霍格沃茨之中,rona為此非常憤怒,一直後悔著當初沒能在他身上多試幾道咒語,好讓他在醫院多待一會。但harriet知道,即便特拉弗斯仍然處于魔咒的影響之下,也不會改變如今的結果。他還沒有完成伏地魔的任務,這是比面對霍格沃茨的學生怒火更加令人恐懼的結果。
「我想,他恐怕從你離開城堡開始,就一直跟隨著你。」喬治輕聲說道,他摟在harriet肩膀上的手指微微使了一點勁,harriet明白了他的暗示,也伸出手臂回抱住了他。身邊時不時有霍格沃茨的學生經過,但喬治用大衣遮住了harriet的臉,像這樣在路邊相擁的情侶太多,幾乎不會有任何人停下來多看兩眼。「特拉弗斯怕是認為,不管你與誰共度了今天的情人節,那都意味著這個人對你而言很重要,換言之,那就是特拉弗斯要尋找的目標。」
harriet剛想說什麼,喬治卻將她抱得更緊了,甚至腦袋也低下來,壓在她的頭上,身子微微晃悠著。他的聲音似乎不是通過耳道,而是通過骨頭傳進了harriet的耳朵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harriet,我知道你不會願意我成為這個誘餌,被特拉弗斯帶去魔法部。但是沒有比我更好的人選了——原本的目標小天狼星如今受了重傷,還在休養,我不可能讓我的妹妹去冒這個險,hermes對整個團隊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他的存在會讓大家存活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你不能否認這一點,harriet。這麼一來,與你關系足夠好到能讓伏地魔信服的,也就只有我與弗雷德了。而弗雷德有安吉麗娜,因此也被排除在外。」
「喬治——」
「這很危險,沒錯,harriet,我完全明白這一點。如果我會面臨的危險超出了預計,我們也可以采取b計劃——讓某個鳳凰社成員假扮成我的樣子而被特拉弗斯抓走。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特拉弗斯得堅信我就是那個對你而言和小天狼星一樣重要的人。」
harriet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的確是真的。
「你是為了這件事才抱住我的嗎?」她稍稍把頭扭開了些,為自己擠出了一點說話的空隙。
「是的——當小天使射破了氣球的時候,我就意識到這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喬治親昵地吻了吻harriet的頭發,這才緩緩將她放開。知道這不過是一場做給特拉弗斯看的戲,harriet也伸出手與喬治十指相握——那感覺就像小時候與達力手牽手在冬天的街道上跌跌撞撞地走著一般溫暖,「如果我的唐突嚇到了公主殿下的話,我在此表示十二萬分的歉意——」喬治夸張滑稽地摘下帽子,像宮廷小丑一樣鞠了一躬,「但我不想讓特拉弗斯起疑,更何況,也沒有解釋的時間和機會。」
harriet知道他的意思,喬治不想用食死徒的掃興消息打斷之前那彌足珍貴的一刻,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喬治讓她確信了自己仍然能夠開心起來,仍然能有一天獲得她原本以為跟著塞德里克一同死去的幸福。當塞德里克的靈魂從伏地魔的魔杖里冒出的時候,他告訴自己他永遠都不會離開,他會一直守護在自己身旁——也許那一刻,他就藏在那些歡呼的人群中,悄悄地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這想法讓harriet禁不住往身後看去,特拉弗斯消失了,也許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熱鬧的霍格莫德在小路的另一端蔓延,摩肩接踵的霍格沃茨學生模糊了所有的身影,漫天細雪落在霍格沃茨的情人節,仿佛是一張打開的賀卡,上面畫著如同用姜餅糖霜做成的村莊,傳出的是喧鬧的笑聲與歡呼,如果稍稍湊近一些,再湊近一些,直到鼻尖貼上了一片雪花,或許就能在閃閃發光的彩粉中找到一個高個子的黑頭發男孩,他從來沒有走遠過,只是悲傷遮去了他的背影,悔恨蓋住了他的笑容。
喬治與她都沒有吃中午飯,因此先去了一趟廚房,考慮到rona或許也會想要吃點什麼——harriet更害怕的是如果她與hermes吵架了,這或許就會是生悶氣的rona 的晚餐,因此便多拿了一些——兩條黃油香蔥法式烤面包,一只檸檬迷迭香烤雞,一碗肉汁豌豆土豆泥,白汁芝士烤土豆,外加兩瓶南瓜汁。都被她施了魔法以後塞進了小天狼星給她的絲綢小包,連同著今天買的所有東西。
他們才剛走到8樓的走廊上,就看見納威一臉驚恐地從胖夫人的肖像中鑽了出來。
「你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回到公共休息室里去,」看見harriet和喬治,納威慌忙地擺著手,「有兩對情侶在里面吵架呢——」
harriet的確能听見隱隱約約傳來的尖叫聲與咒罵聲,這讓她想起了rona與hermes在聖誕舞會那天晚上的爭吵。看來情人節也不全是浪漫與溫馨,她心想。
「我們想回去也沒法回去了。」喬治好笑地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畫框。胖夫人已經不在那兒了,harriet眼睜睜地看著她捂著耳朵,一臉嫌惡地跨越了三個畫框,最終消失在最後一個的樹叢當中,「至少在爭吵結束以前都沒法回去了。」
「那我還是去圖書館吧,」納威無精打采地說道,「我還得完成斯內普的論文呢……」
「那我回去找弗雷德吧。」喬治聳了聳肩,「他現在大約已經與安吉麗娜黏糊夠了,開始記起自己做出了丟下兄弟這樣令人羞愧的行為了。我不知道……也許我們會一起去豬頭酒吧逛逛,阿不福思會願意用免費的黃油啤酒換這些上好的烤羊排的……」
喬治沒有詢問harriet的安排,他只是向她眨了眨眼,笑了笑,就轉身抱著那一大袋他從廚房偷出來的食物離開了。納威沖她揮了揮手,也向圖書館的方向走去,眨眼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面對著空白的畫框。
站在原地思索了幾秒鐘,harriet突然意識到她其實有一個絕妙的地方可以去,在那兒,她不會受任何人的打擾,能夠舒舒服服地打發上幾個小時的時間,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她沒有走多遠,就到了目的地。harriet抬頭看了一眼巨怪毆打傻巴拿巴的掛毯,在空白的牆壁前遲疑了幾秒。
我需要一個能讓我平靜的地方。
harriet第一次走過那堵空白的牆,心中其實並不清楚究竟什麼地方能讓她平靜下來,只是這麼全心全意地想著。
我需要一個能讓我平靜的地方。
我需要一個能讓我平靜的地方。
她睜開眼,牆上出現了一扇門,harriet謹慎地推開了——黑暗在門後迎接著她,有那麼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走入了何方,隨即便意識到,這是海德公園33號的天台。
harriet向前走了一步,夜風徐徐地拂過她的手臂,明亮的月色溫柔地從頭頂灑落,盡管知道這都不過是房間里魔法的效果,她仍舊難以分辨這是否果真是現實——她才剛剛來得及驚嘆這麼一句,嘴不過也將將張開,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她面前地上跳了起來,harriet嚇了一大跳,幾乎以為這也是有求必應屋為了她而變出來的幻影。
「harriet?」
「德拉科?」
兩聲疑問同時響起,隨即又是一句︰
「你怎麼會在這兒——」
碧綠與淺灰面面相覷了幾秒,又都開口了
「我以為有求必應屋在被佔用的時候——」
「不會有人進來。」這是德拉科在說話。
「別人不能進去。」這是harriet的後半句話。
「看來我們都想錯了。」德拉科苦笑了一下,他們看向彼此的目光都有些躲閃,好像突然被人撞破了一個秘密一樣。harriet想問德拉科為什麼會出現在她需要的房間之中,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就在她苦思冥想著該如何打破這難堪的沉默時,德拉科再次說話了。
「你進來的時候,想的是什麼?」
「我需要一個能讓我平靜的地方。」
他發出了某種聲音,既像是深吸了一口氣,又像是一聲嘆息。「我也是。」
看來能讓他們平靜下來的地方是同一個,就像有求必應屋會對有同樣需求的d.a.成員開放同樣的房間一樣,因此她就這麼走進了德拉科的願望。
又是幾秒鐘的靜寂。「你需要我離開嗎——」德拉科問。「不——」harriet想也不想地立刻說道,就在不久以前,喬治當著滿大街的霍格沃茨學生將她擁入懷中,可她那時所感覺到的緊張還沒有現在的萬分之一多。harriet說不出別的話來,如果她希望德拉科留下,那不就意味著他們要一起度過——
所幸,她馬上想到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我——我在霍格莫德給你買了一些東西——都是你需要的——」她說著,走上前去,坐在了天台的冰冷的磚石地上,伸手在絲綢小包里模索著,德拉科默不作聲地在她身邊坐下,耐心地等著她。
「這是我給你買的大衣……圍巾……手套……帽子……毛衣……羊絨背心……褲子……」harriet干脆用上了魔杖,每說一句,就有一個包裹從袋子里面跳出來,落在地上。她知道馬爾福家每次都會給德拉科寄來一個大包裹,里面裝滿了新衣服,新的日用品,還有各色各樣的甜點,因此便按照往常的規格買了一大堆——這些即便不通過日常郵寄送到德拉科身邊也不怕,他只要說是自己的家養小精靈親自送來的,也不會有人懷疑。
「這就是全部的東西了嗎?」德拉科輕聲問道,他沒有表現出仿佛是在接受施舍般的屈辱神情,但他卻也不為自己的衣物用具要靠harriet來購買而感到高興。
「是——等等——」
harriet突然記起了那兩雙襪子,它們被粉紅色的綢帶綁在了一塊,被收在了風雅牌巫師服裝店的紙袋里,正躺在絲綢小包的某處。她默念了一句「襪子飛來,」但紙袋並沒有響應召喚。她不想在德拉科的面前說出「情侶襪子」這個詞,便伸手在絲綢小包中模索著。另一邊,德拉科已經開始收拾起那些包裹了,他用魔法將它們一個個縮小,塞進自己的口袋里。「你——你不想試試看嗎?」harriet月兌口而出,隨即便臉紅了。這與直接要求德拉科留下來有什麼區別?
果然,他驚訝地看著harriet。
「我以為——」他的聲音慢慢低下去,星光似乎映在了他低垂的眼睫毛後,「我以為你不會想要與我度過這一天,harriet,也許你甚至不想要在這一天見到我——」
所以他沒有跟著其他的學生一起去霍格莫德。
所以他獨自一個人躺在海德公園33號的天台上。
但這一次,負罪感沒有涌上,痛苦沒有涌上,自從塞德里克死後令人難以忍受的綿長悔恨仿佛被留在了霍格莫德,跟隨著她離開的只有溫柔的笑容。harriet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在顫抖。
「不。」她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慢慢地說道,「我希望你能留下,德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