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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的一天清晨,三輛豪華的馬車行走在前往株邑的小路上。

這條路不算好,一路上顛顛簸簸的,車上的簾子搖曳,但是卻難以看見里面的人的相貌。

三駕車上除了馭手,各自坐了一人。

路邊的陳國人看見了,對這輛馬車上的人,接下來想要干什麼心知肚明。

陳國國人指著這兩馬車,向自己身邊的人問道︰「為何要到株林去?」

旁邊的陳國國人笑著回答︰「那是為了找夏南。」

最先發問的人再一次問︰「不是為了到株林玩嗎?」

答者瞪了他一眼︰「那是為了找夏南!」

不一會兒,這輛車子慢慢停了下來,。

他們看見之後,又繼續說︰「駕著豪車,趕著四馬,在這郊外停下車。」

「駕著輕車,趕著四匹駒,前往株林共朝食。」

問者略微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向他旁邊的人念道︰

「胡為乎株林?從夏南!匪適株林,從夏南!

駕我乘馬,說于株野。乘我乘駒,朝食于株!」

「好詩。」

三駕馬車終于抵達了株邑的某個府邸,上面的人也從馬車上下來了。

為首一人是陳國國君,其余二人則是他的近臣孔寧和儀行父。

府邸正是株邑之主夏御叔的,夏御叔也是陳國的公族,準確的說應該是公孫。

但是夏御叔因為病情,已經死去很多年了,只有他一個貌美的令人魂牽夢繞的妻子和嫡子夏徵舒還在。

夏徵舒年幼,此時才十三歲,懵懂無知,對于母親經常和其他的男人來往,很是不解。

夏徵舒別名夏南,正是先前陳國國人所說的夏南。

不過他們所說的雖然是夏南,但是實際上說的又不是他,而是他的母親夏姬。

夏姬是鄭穆公的女兒,相貌十分出眾,讓人看一眼就念念不忘。

哪怕今年已經年近四十,看起來卻依然像是十幾歲的少女。

因此被儀行父和孔寧惦記,甚至還把陳國國君給吸引來了。

夏姬的丈夫已經死了數年了,平常獨守空房,也沒有個能夠說話的人,本就覺得無趣,因此就和儀行父來往密切。

儀行父長得高大威 ,平常又好向別人炫耀,于是在某天就把和夏姬的關系告訴了他的好友孔寧,于是孔寧也和儀行父一起來往株邑。

他們兩個人為夏姬爭風吃醋,孔寧沒有那麼受夏姬喜歡,夏姬和儀行父的來往也更加密切一些。

于是他就將這情況告訴了陳侯,陳侯也覺得平常的日子無趣,就隨著他們兩人一起來找找刺激。

這樣已經持續兩年了。

走進了這座府邸,陳侯的臉上帶著一股壞笑︰「今日我倒要看看,是誰先倒,先倒下的受罰!」

儀行父听到之後,嘴角向上撇了一撇︰「國君啊,這話您最好還是不要說了吧。」

孔寧卻打起了圓場︰「全憑國君處置。」

陳侯哈哈一笑,說話間,他們就已經走進了這府邸的正堂。

夏姬見到這三人按照時間來了,也露出了會心一笑。

陳侯哪怕是已經很多次見到夏姬了,但是目光仍然在她的臉上停留,似乎移不過來,看著看著就覺得口中生津。

眼前這人,面色還是如同往常,還是往常的豐腴。

陳侯稍微克制了自己心中的欲念,然後向著夏姬說道︰「酒可備好了?」

夏姬面若桃花,巧笑著︰「已經備好了,今日你們要先暢飲嗎?」

「飲酒,飲酒!」

姬獳從士會家中出來,然後在街道上閑逛,現在晉國的情況,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今天他是便裝出門,身邊只帶了兩個甲士,而他自己的腰間佩刀,身上有一串玉飾。

除了朝堂之上的老熟人,基本沒有人能夠認出他是太子。

現在他已經十七歲了,雖然相貌平平無奇,但是卻有一股獨特的氣質。

因為經常吃肉,經常鍛煉的緣故,身材是要比平常人都高出不少的。

甚至比一些甲士還要高,看上去就是打仗的好苗子。

如果拋開了太子的身份,讓他自己去上陣殺敵的話,也將會是一名 士。

多虧了坐在這個位置上,才不需要他親自去戰場上搏命,只需要在後邊指揮、制定策略就行了。

現在晉國的國都被整理了一番,用的在街道上巡邏的小吏,都是已經被感化的盜賊,士會沒有去濫治他們的罪,而是給他們安排了一個職位,讓他們改掉之前偷東西的壞毛病,走上正道來。

他們被安排進巡邏的編制之後,偷盜搶劫的事情已經鮮有發生了。

大部分人本質還是好的,能夠有一口飯吃,就不會去再偷東西了。

不得不說,現在的法雖然不會展示給眾人看,只有想治別人罪的時候才會拿出來,但在士會的仁治、德治之下,情況是要好很多的。

不過,還是有一些人好逸惡勞似乎刻在了基因之中,給他們安排職位,讓他們能夠吃飽肚子,他們都不去做。

這一批人不听教化,他們听到如此治理之後,第一反應不是趕緊從良,而是趕緊跑路。

秦國那邊就要遭殃了,盜匪因為在晉國活不下去,又不想听從教化,一心想要不勞而獲的心思不死,所以這里不行就換一個地方偷。

士會雖然也很會帶兵打仗,但平日就是老好人,不太主張打打殺殺的,主張要以和為貴。

甚至還貫徹到了他的治人主張,現在在實行的治國政策就是這樣。

姬獳和士會藏富于民,以仁治人的思想不謀而合,所以基本上國策都是他們兩個人相互交流然後定下來的。

這一點他也教育了他的兒子士燮,所以父子倆的脾氣基本上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士會雖然對于和平如此熱衷,但是教育起他的兒子來,卻是非常舍得下手去打。

姬獳的很多行為,要是放在士燮身上,恐怕士會都能開啟狂暴模式。

姬獳的父親倒是脾氣非常溫和,畢竟除掉趙盾、打下赤狄都有兒子的功勞,這兩份功勞足以讓他立于不敗之地。

雖然他喜歡在朝堂上懟諸卿,但他說的都是非常有道理的,他相信兒子將來能夠應付下去。

而且晉國公室的威望現在已經達到了過去十年都沒有的高度。

姬獳繼續在街上走著,他仔細的觀察著道路的兩旁。

如今街道干淨整齊,路面被重新翻修了一遍,成為了非常結實的夯土路,而且排水的系統也非常發達,所以即便是下雨天,道路上也不會泥濘。

通往宗周的大路,現在還沒有動工,依然在收集材料中。

甚至修建一條樣板路都暫時有些困難。

姬獳迎面看見了街道上有兩個人面露喜色,那是一對夫妻,女子抱著孩子,男子左手提了兩壺酒,右手提了一只籃子,籃子里面是一只小狗。

已經有了很多對于民眾有益的政令,鼓勵生育的政策一下來,就有幾對夫妻生了,他們將兒子抱到相關機構——新設置的絳都戶部,果然領到了獎勵。

這兩個人就是這樣,高高興興的領了一只幼犬和兩壺酒回家了。

得到了獎勵的他們認識到了晉國的這條政策,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真切切的在行動的。

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他前往泮宮轉了一圈,現在泮宮這個晉國最高的學府可是熱鬧非凡,很多卿、大夫的庶子都被喊過來學習了,除了學習禮樂書數射御,他們還學習歷史,因為可以從歷史里吸取一些教訓。

以及政治外交的辭令,現在政治外交的辭令,《詩》佔了不少的舞台。

今天好在辦學,于是姬獳走了進去,想要看看這幫人學的怎樣,是否自己應該給他們傳道?

剛剛走進泮宮的大門,姬獳就嚇了一跳,因為有一只箭,直挺挺的就在他的面前飛了過去。

幸好沒有射中他,而是射進了泥土里。

而且射中泥土也並不深,姬獳上前去撿起這支箭,看見了這支箭的來源。

大概幾十步以外,一個看起來稍微比他矮一些的年輕人,正在拿著弓箭在那里愣著,似乎是在為自己差點射到人而如此。

姬獳再一次向著箭失的方向看去,發現這個方向也沒有靶子,這說明這地方並不是專門用來練習射箭的,這個年輕人在這里射箭,顯然是有些違規了。

「這里不是射箭的地方,你為何要在這里練習?」姬獳主動問道。

年輕人雖然不認得眼前這個壯漢,但是看著他的體格,覺得並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

于是心中有些慌亂,趕緊想自己該怎麼解釋,才不會被揍。

姬獳見他半晌不答,于是向前走到了這個年輕人的面前。

這個時候,只見那名年輕人支支吾吾的說道︰

「我,我被他們排擠,他們不讓我在那里練,不得已只能來到這里練。」

年輕人抱拳行禮︰「請饒恕我差點傷到你。」

「這麼說你是被別人排擠了?」姬獳听了他的說辭,也在心中隱隱有些猜測。

「是。」

「你們的老師不管嗎?」

「他們都是勛貴子弟,怎麼能管得了他們呢?」

姬獳听了這話,就來氣了,要是這群卿大夫的庶子都是這樣的德性的話,那他指望這些人去幫他治理縣,當縣令?

開什麼玩笑,這群人能治好嗎?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我叫屠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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