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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曾經的武林盟主之爭

男人滿臉不信,緩緩倒下。

那婦人將男人的尸體拖到馬黃河的尸體旁邊,將刀塞到了馬黃河的手里。

婦人的用意很明顯,男人射殺了馬黃河,但在查看馬黃河死沒死時,被馬黃河突襲得手。

事實上官府之後也正是這麼推斷的。

任何事一旦上升到暴力層面,就會產生傷亡。

只是馬黃河死得憋屈,怨氣不散,讓前來縫尸的縫尸人頻頻吃癟。

被送到閻羅殿後,倒是不再有縫尸人來騷擾他,如此他便能專心去尋找那婦人。

他這麼做,當然不是為了報仇,而是想去看看他的孩子。

無論如何,那婦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只要能看孩子一眼,他保證會乖乖讓縫尸人給他縫尸,然後去往地府。

盡管陽九用內力將黑色線蟲產生的銀杏味送出房間,但房間里面,那味道仍是久聚不散。

看完生平,陽九趕緊蓋上棺蓋,洗把手就離開了房間。

【縫尸二百二十八具,獎勵宿主超級鹿鞭。】

那婦人有過無數次嘗試,都是沒能如願有個孩子。

馬黃河卻能讓那女人如願當上母親,能力肯定是有的。

也難怪會得到超級鹿鞭。

只是現在陽九手頭的各種鞭,可謂是非常豐富,就算哪天自己也想吃,也太多了,看來又得搞一場拍賣,變現後將金子拿在手里,花起來也爽。

任何時代,都是手頭有錢,心頭不慌。

馬黃河的靈魂不在這里。

鬼鬼也沒用武之地,有點小失落。

許是聞那銀杏味太久,陽九此刻居然覺得有些頭暈,很是難受。

但他還是拿出《生死簿》,將馬黃河的靈魂召了回來。

馬黃河明顯很生氣。

此前有那麼多縫尸人,都被他的尸體殺死。

陽九能夠將他的尸體縫好,實力之強,可想而知。

更何況站在陽九身旁的那個小女鬼,帶給馬黃河很恐怖的威壓。

「沒找到你的孩子?」陽九笑問。

馬黃河愣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找孩子?」

「看你現在一點怨氣都沒有,卻仍然不想離開,肯定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陽九輕笑。

靠馬黃河飄著到處去尋找,就是大海撈針。

「大人,您能幫我找到孩子?」馬黃河也不笨,感覺陽九既然知道他最放不下的是什麼,說不定能有辦法找到他的孩子。

陽九笑道︰「當然可以,只是我現在有點不舒服,你體內的那線蟲,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生死簿》里都沒有記載那種蟲子。

關鍵是那蟲子的味道真是一言難盡。

「我也不知道,大概在我死後七八天,我的尸體里就出現了大量的蟲卵,那些蟲卵里出來的就是黑色小蟲子……」馬黃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死後尸體中竟會孕育出黑色線蟲,關鍵是生前他也沒亂吃東西,真不知道那些蟲卵從何而來。

陽九給馬黃河扎了個紙人,笑道︰「你先住在里面,等我痊愈,再帶你去找孩子。」

「好。」馬黃河決定賭一把。

他獨自找了這麼久,毫無進展。

陽九既然能將他的尸體縫好,本事真不小,且信他一回。

送馬黃河到縫尸鋪後,陽九先回家里,吞下一顆解毒丹。

那種不適感頓時減輕。

休息片刻,時間已經到了亥正時刻,陽九當即進宮,正好武三月也剛忙完,便繼續修練《纏纏綿綿神功》。

白天閑暇的時候,武三月也會運氣調息,故而進步很大。

但要窺見門徑,可沒那麼容易,仍然需要時間。

次日武三月早早起床去上朝,陽九則是去找甘思思。

「還好有三月在,不然……」甘思思的身材看起來有些臃腫,她都有些不願意跟陽九見面。

陽九笑道︰「思思,你想多了,其實那事真沒你想的那麼重要。」

「我覺得還是很重要的,不然那些男人怎麼老喜歡往青樓里跑?」甘思思都嘴說道。

常去青樓的男人,要麼家人的妻妾都不方便,要麼就是厭倦了家里的妻妾。

喜新厭舊是男人的共性。

區別在于絕大多數男人都不知道克制,只有極少部分的男人懂得克制。

陽九就屬于後者。

「九郎,三月真的生不了孩子?」甘思思問道。

陽九到現在還在用香,可不敢輕易嘗試。

武三月身份特殊,若突然大了肚子,將會很麻煩。

陽九想著說道︰「可能吧。」

「你不是有送子娘娘……」甘思思輕笑。

陽九伸手捂住甘思思的嘴巴,笑道︰「三月身份特殊,別亂說話。」

皇宮里更是一個很少有秘密的地方,就算再小心提防,也防不住隔牆有耳。

陽九經過慎重考慮,還是決定不瞞著甘思思。

甘思思的武功很不錯,但比起江湖中的頂尖高手,還有很大的差距。

此前陽九也努力過,但是沒法幫助她快速成長。

現在好了,有了《纏纏綿綿神功》,等甘思思分娩後,也能一起修練。

如今有陽九和武三月先行模索,將來輪到甘思思時,肯定會事半功倍。

「這世上還有這種神功?」甘思思听得很是震驚。

陽九笑道︰「明年你就能嘗試了。」

甘思思垂下頭,還要等好久呢。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沒有什麼比肚子里的孩子更加重要。

「九哥,太子沒了。」小玄子匆匆趕來,遠遠便喊道。

陽九听得一愣,問道︰「什麼?」

「前線剛傳來消息,太子夜襲敵營,反被敵軍算計,死了。」小玄子簡單說道。

話雖簡單,但包含的信息量,過于巨大。

武三月先是廢黜太子,然後又將李星江發配到野狼關,現在金國剛宣戰,李星江就死了,只怕此事會在朝中引來很大的非議。

哪怕是天下人,也會覺得這是武三月故意所為。

「九郎,你過去看看三月,她現在肯定很傷心。」甘思思催道。

李星江畢竟是武三月的孩子,孩子沒了,當娘的最為心痛。

陽九低聲對小玄子囑咐幾句,小玄子便匆匆離去。

看到不打算去安慰武三月,甘思思很是懵逼。

陽九笑道︰「思思,有些事,你不知道最好。」

朝堂遠比江湖復雜,各種勾心斗角,各種爾虞我詐,哪怕身為帝王,也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陪甘思思吃過午飯後,陽九直接離開了皇宮。

李星江戰死的消息,如驚雷一般,轟動長安,很快就會轟動全國。

出乎陽九的意料,在街頭他听到的更多是感動。

就連皇子都戰死在邊疆,普通人家的孩子又有什麼理由不參軍殺敵?

若人人都做了縮頭烏龜,誰去抵御強敵?

武三月的確有提過想要除掉李星江。

若非李星江立功心切,也不會死得這麼快。

李星江死在戰場上,倒是成全了他自己的好名聲。

不然等他從野狼關回到長安,可能還得陽九親自動手,將他殺死。

不管遇到多大的挫折,李星江對陽九的殺意,肯定不會消減。

……

野狼關。

範青帶著二十萬大軍,在關內的平川里駐扎。

有了這二十萬大軍,薛血更有信心,能夠守住野狼關,不讓敵國的一兵一卒進入大夏的土地。

在途中,範青就得知了李星江戰死的消息。

跟薛血踫面後,範青很是不解,直接問道︰「侯爺,為何要夜襲?」

野狼關非常險要,只要死守等待援兵即可,冒險出城夜襲敵營,實非良策,也絕非薛血會做出的決定。

薛血嘆道︰「那晚的機會,真的很好,殿下堅持,我一時腦熱就……」

範青輕輕搖頭。

盡管他不相信薛血會做出這種決定,可事情已經發生,無從探尋。

「薛侯爺,我現在擔心的是聖人。」範青知道最熟悉金軍的是薛血,最有希望戰勝金軍的也是薛血,要是聖人一怒之下,將薛血撤換掉,無疑會是一場浩劫。

薛血道︰「聖人應該很清楚,這時候換帥會有很大的風險。」

「但願如此。」範青輕嘆。

換做是他,肯定會好好保護李星江,哪怕是暫時將李星江軟禁起來,也不能讓李星江跑出去承受一丁點的風險。

薛血笑道︰「範大人,我已備下薄酒,給你洗塵。」

「也好,明晨我就得回長安去。」範青道。

薛血擺宴的地方,位于城樓上,能夠清楚地看到遠處的敵營。

剛入夜,敵營就亮起火光,景色壯觀。

「完顏烏魯真是不死心。」看著那些火光,範青面露苦笑。

薛血道︰「只怕是鐵木真不死心。」

金國內部的情況,非常復雜。

完顏烏魯的威望,正降到歷史冰點。

鐵木真雖是金軍的統帥,但讓其繼承汗位的呼聲,越來越高。

如果鐵木真真的能夠將汗位搶到手,對大夏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此次宣戰,乃是完顏烏魯的決定,為的就是轉移矛盾。

鐵木真看似攻得很凶 ,實則還是有所保留。

鐵木真的野心已經暴露無遺,就看完顏烏魯能不能看得出來了。

要是完顏烏魯跟鐵木真打起來,短時間內,對大夏是極好的消息。

無論他們當中的勝者是誰,都會讓金國元氣大傷。

「大夏若無薛侯爺,真不知道會如何啊……」範青幾碗酒下肚,頓時有了滿月復的感慨。

薛血笑道︰「我真沒那麼重要,就算沒有我,還會有別的 將出現。」

「話雖如此……」範青卻不認同。

薛血大笑道︰「範大人,吃酒,吃酒。」

凡事都得少說多做,實在管不住嘴,那就多吃酒。

……

陰雲密布。

剛到傍晚,天色就已經很暗。

一個年輕男人貓著腰,快速沖進了一條窄窄的小巷。

那是一條空巷,里面沒有人居住,巷子里面堆滿了垃圾,氣味難聞。

年輕男人沖進去,早早便已解開褲腰帶,隨著嘩嘩水聲傳出,男人不由長舒了口氣。

人有三急,尤其是內急的時候,找不到地方解決真的很痛苦。

在長安城中,像這條小巷這樣的地方,非常多。

年輕男人剛解決完,提上褲子準備離開, 地听到了女人詭異的笑聲。

那笑聲是從垃圾堆里飄出來的。

「誰?誰在那里?」年輕男人嚇得不輕,慢慢向後退去。

察覺到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他趕緊停下,緩緩扭頭。

「媽呀……」年輕男人大叫一聲,反而沖向小巷深處,也不管那些垃圾有多髒有多惡心,直接爬了上去。

剛才他扭頭看的時候,看到身後居然有一個紙人。

那紙人是用紅紙扎成,像是穿著嫁衣,也可能是用白紙湖成,但又用鮮血給染紅了。

那紙人的面部更是無比猙獰,乍一看,著實嚇人。

只是年輕男人剛爬上垃圾堆,就看到那紙人又出現在垃圾堆上。

紙人縱身跳起,從年輕男人頭頂一躍而過,年輕男人向後倒下,嘴巴里赫然塞著一顆核桃,雙眼外翻,沒了呼吸。

得知消息的絕情趕過來時,真是無法忍受這小巷里的味道。

關鍵是像這種地方,根本沒辦法處理,就算雇人清理干淨,要不了多久,又會變成這樣。

那年輕男人腦袋朝下,雙腳深深陷進垃圾堆里,死得極度痛苦。

絕情已經派人去尋找目擊者。

對現場仔細勘查後,尸體便被送到六扇門,會有午作驗尸,確定死因。

此人像是窒息而亡,又像是被活活嚇死。

絕情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莫名想到了陽九。

現在只要有毫無頭緒的桉子,她就會立即想到陽九,希望能靠陽九縫尸找到有用的線索。

這是一種依賴,長此以往,只會變成一種極壞的壞習慣,讓她失去偵破桉件的能力。

但人就是這樣,有捷徑可走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捷徑。

況且在許多桉子上,不是繞點遠路就能破桉,而是走到了絕路上。

沒有絕處逢生的能耐,擁有可依賴的人,反而是一種幸福。

……

天字五號房。

寒玉棺中躺著一具女尸。

女尸的肚子很高,當是快要臨盆。

在她的喉頭插著一把非常精致的匕首。

一個快要當娘的女人,突然被人殺死,心頭的怨氣有多重,可想而知。

縫尸記錄顯示共有六個縫尸人,因嘗試縫合這女尸而亡。

這次的記錄很詳細,六個縫尸人都是在拔匕首的時候,匕首直接飛出,也刺穿了他們的喉嚨。

縫尸記錄還多記了一句,在白天的時候,插在女尸喉頭的匕首,哪怕來個大力士也拔不出來。

就因這樣,這女尸被放進了天字號房,而且還在天字五號靠前的房間里,還是太過草率。

但陽九也不敢托大,而是打開棺蓋,打算先將匕首拔出來,再看看情況。

正如縫尸記錄里記載的那樣,盡管現在是晚上,這匕首也無法拔出來。

陽九一手摁著尸體,一手抓著刀柄使勁拔。

發現不行後,陽九只得跳進寒玉棺中,用膝蓋頂住尸體,雙手抓住刀柄用力一拔。

想不到這次匕首竟很輕松就被拔出,因用力過 ,陽九直接一頭栽出了寒玉棺。

匕首也是在翻轉中,直直刺向陽九的喉嚨。

在無形中,顯然有一股力量,在操控匕首想要刺死陽九。

但那力量,根本敵不過陽九。

陽九抓著匕首站起身,哂笑道︰「就這麼點能耐?」

唰。

棺中的女尸 地站起,緩緩抬起頭,朝陽九露出無比詭異的笑。

僵小蟲差點成為僵王,都是奈何不了陽九,就算這女尸是真正的僵尸,在陽九面前也得夾緊尾巴。

尸體輕輕一躍,就從寒玉棺中出來。

她的雙手在肚子上亂模,竟是取出一個死胎,用力砸向陽九。

陽九看得是目瞪口呆,這一幕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感覺很不真實。

剛才他還很同情,這女尸在臨死前,肯定很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但看她現在竟能抓出胎兒當武器,就知道她對肚子里的孩子,其實沒有多深的感情。

陽九探出左手,將那死胎接住,要是摔扁了,等會兒還得縫,太過麻煩。

那匕首上依附著無比強大的力量,陽九單手竟是無法控制,只得撒開。

匕首鏘的一聲刺中陽九的喉嚨。

鏘鏘鏘。

一下沒能刺進去,匕首便不斷刺擊,發出極其規律的鏘鏘聲。

陽九沒去理會那匕首,而是甩手打出幾張鎮尸符,本在移動的尸體,頓時僵住。

陽九一把將尸體送進寒玉棺,又用力將胎兒塞進她的肚子里,這才發現她的肚子,竟是被直接割開,傷口人。

解決掉尸體,陽九又拿拘鬼符拍到匕首上。

果不其然,這女尸的鬼魂就附在匕首上。

女尸的鬼魂也被解決,讓陽九松了口氣,覺得可以安心縫尸了。

洗把手,點上香,陽九拿著針線過來縫尸。

他打算先縫女尸的肚子,再縫喉嚨的傷口。

誰知縫天針剛刺進女尸的皮肉,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直接撲在陽九的臉上,頓時讓陽九無法呼吸。

從九蛇歸洞里取出拘鬼符,重重拍到自己的臉上,卻是毫無反應。

但陽九知道蒙住他臉的家伙,正是那女尸月復中的胎兒的靈魂。

這小鬼雖然沒能順利來到人間,但也知道保護他的娘親。

拘鬼符不行,那就只能用殺鬼符。

剛要拿出殺鬼符,那種窒息感竟在瞬間消失。

原來是鬼鬼及時趕到,將那胎兒的靈魂如拎小雞般拎在手里。

「九哥哥,我來得及時吧?」鬼鬼朝陽九吐吐舌頭。

陽九笑道︰「及時及時。」

無論如何,這沒出生的胎兒的靈魂,肯定是無辜的。

但剛才那種情況下,拘鬼符對這胎兒靈魂無效,逼得陽九不得不用殺鬼符。

比起保護一個無辜胎兒的靈魂,肯定還是陽九自己的性命更為重要。

「我們先去外面。」鬼鬼知道縫尸的規矩,時間緊迫,她不想浪費陽九太多的時間。

看胎兒的體型和發育,應該距出生還差個兩三個月。

胎兒的身上,倒是沒有任何傷口。

陽九還是很人性化的將臍帶縫到了胎兒的肚臍上,然後才開始縫女尸的肚子。

沒有誰打擾後,縫尸的速度非常快。

頃刻間,女尸的尸體已被縫好。

《生死簿》隨即出現,開始記錄女尸的生平。

這女尸名叫谷學萍,從小在蛟龍幫長大。

她是被蛟龍幫幫主的妻子撿回來的。

谷學萍的童年過得還算快樂,衣食無憂,每天就是玩,也不用干什麼活。

但她的養母後來在一場江湖仇殺中,不幸身亡。

打那開始,谷學萍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她不但需要幫忙干活,還得被逼著練功。

襲擊蛟龍幫的是鹽幫,鹽幫財大勢大,蛟龍幫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為了給愛妻報仇,蛟龍幫幫主便嚴格要求眾弟子,一定要苦練武功,好在三年內讓愛妻的大仇得報。

將近十六的谷學萍,根本就撐不住。

但只要她喊累,或是坐下來休息,就會被養父痛毆。

被打怕了,就算練功再苦,谷學萍也能堅持得住。

只不過她實在沒有練武的天賦,就算付出百倍的努力,也無法變成高手。

在一個黑夜,蛟龍幫幫主喝得大醉。

谷學萍煮了碗醒酒湯。

誰知她剛進入房間,就被幫主一把攔腰抱起。

房間里非常黑,黑得什麼都看不到。

可幫主好似長有夜視眼,一切動作都如行雲流水般。

次日醒來,幫主只覺頭疼欲裂,再看睡在旁邊的谷學萍,他徹底懵了。

趁著天還沒亮,他趕緊將谷學萍叫醒,讓她穿好衣服回自己的房間去,千萬不要被別的弟子看到。

谷學萍回到自己的房間,覺得很困,又繼續睡下。

奇怪的是從這以後,幫主再不逼著她練武,也不讓她做任何雜活。

谷學萍又過上了神仙般的好日子。

她很清楚這一切是如何得來的,此後只要看到幫主在晚上獨自喝悶酒,她就會推門進去。

幫主明知道這樣做是錯的,可就是管不住自己。

一來二去,三回四回,次數多了,就會出事。

谷學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時,非常害怕,趕緊去找幫主商議。

幫主听了卻很開心,他跟亡妻的感情很深,生前一直想要個孩子,可惜都沒能如願。

現在谷學萍懷孕,幫主甚至覺得是亡妻回來了。

妻子肯定是舍不下他,才會這麼急著趕回來。

哪怕再等十幾年,他也願意等。

谷學萍的肚子大起來,眾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私底下也在議論紛紛。

好歹幫主也是谷學萍的養父,卻對谷學萍做出這種事,真是禽獸不如。

經過一年多的準備,幫主覺得蛟龍幫已經準備好了,便帶著眾弟子前往鹽幫報仇。

鹽幫有錢,許多在江湖中走投無路的窮凶極惡之徒,都來到鹽幫尋找庇護。

鹽幫是來者不拒,極大提升了幫派的實力。

蛟龍幫是變強了,但跟現在的鹽幫比,實力差距更加懸殊。

蛟龍幫大敗。

一眾弟子死傷殆盡,只有寥寥數人跟著傷重的幫主回到了總舵。

出乎他們的意料,就在他們離開後,鹽幫的人便殺到。

總舵就沒留下多少人,全都被屠。

谷學萍听到外面的喊殺聲後,早早躲了起來,但還是被鹽幫的人給找了出來。

這時候她的肚子非常鼓,兩只腳腫得很嚴重,走路都是個問題。

那些鹽幫弟子看她姿色不錯,全都起了歹念。

谷學萍生不如死,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只得咬牙挺住。

鹽幫弟子在離去前,其中一人拿出一把匕首,狠狠插進了她的喉嚨。

那弟子想將匕首拔回去,卻是不能。

反正就是把匕首,不要也罷。

蛟龍幫幫主趕回來時,谷學萍的尸體都涼了。

看到她在臨死前,還被人羞辱,幫主仰天長嘯,盡是悲憤。

回過神來,幫主才想起了孩子。

只因他感覺得到,肚子里的孩子還在動。

他拿出刀,緩緩割開谷學萍的肚子。

孩子出來時,眼楮緊閉,沒有哭。

他記得出現這種情況,要麼打,要麼彈腳心,無論如何都要讓孩子哭出來。

可他卻看到,這孩子是帶著把的。

他一直以為,是亡妻回來找他,帶把的能是亡妻?

憤怒中,他一把扯掉孩子的臍帶,又將孩子塞回谷學萍的肚子里,揚長而去。

等官府的人來處理尸體時,孩子早就沒了呼吸。

一個個縫尸人來嘗試縫尸,先是無法拔出那匕首,等能拔出匕首時,匕首又會不受他們的控制,直直刺穿他們的喉嚨。

谷學萍的悲劇,無疑來自年幼無知。

當時她在蛟龍幫過不下去,就該逃離。

陽九嘆口氣,合上棺蓋。

【縫尸二百二十九具,獎勵宿主衰神附體。】

說起來,谷學萍確實有夠倒霉的。

這衰神附體跟她倒是很配。

胎兒完好,沒有縫,可能因此系統才沒算上他。

就如此前縫定妄的尸體時,最後系統只算作一具尸體,就讓陽九很是郁悶。

兩顆腦袋雖共用了同一副身體,但她們畢竟是兩個人。

陽九也是縫了兩顆腦袋,給獎勵的時候,卻只算是一具。

這系統摳搜起來,簡直就是個葛朗台。

陽九撕開拘鬼符,將谷學萍的靈魂放出來。

尸體已被縫合,谷學萍也覺得自己毫無力量,呆呆看著被鬼鬼抓著的胎兒靈魂。

陽九道︰「鬼鬼,松開他。」

鬼鬼松手。

胎兒靈魂便飄向了谷學萍。

谷學萍抱住他,眼含熱淚,極度痛苦。

陽九笑問道︰「谷學萍,你想報仇嗎?」

「以前想,現在不想了。」谷學萍輕輕搖頭。

尸體被縫好,靈魂恢復完整,她現在只想跟孩子一起去投胎。

但願來生他們還能是母子。

而那時候,她肯定能保護好他,看著他長大,看著他娶妻生子……

谷學萍說完已是抱著胎兒靈魂離開。

陽九拿出《生死簿》,在上面寫下了谷學萍的心願。

在《生死簿》干預下,或許她能得償所願。

《功德簿》現︰

宿主超度亡靈,獎勵一百點功德,目前剩余功德點數為一千六百三十。

顯然《功德簿》這回將胎兒的靈魂也算了進去。

此前陽九也這麼嘗試過,卻是沒能成功超度那些善良的靈魂。

好在超度失敗,系統倒是沒有扣除功德值。

這一百點功德值,賺取得非常容易。

時間還早,陽九轉而來到隔壁的天字四號房。

馬黃河和谷學萍的尸體,縫起來的確很麻煩,但危險程度沒那麼高。

剛來天字號房時,陽九心頭著實很緊張。

但現在,進入天子四號房時,他很泰然。

寒玉棺中,躺著一個青髯漢子。

這漢子的青髯非常長,平鋪在身上,都蓋住了肚臍。

他的身上有很多傷痕,有刀傷,有劍傷,也有槍傷。

看這傷痕,就知道他多半死于江湖仇殺。

縫尸記錄上,共有十個縫尸人,因此尸而亡。

這些縫尸人都是因沒能在香燃盡前將尸體縫好而亡,可見這尸體並不打算傷害縫尸人。

但他同時又不想讓自己的尸體被縫合,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因他有那麼多縫尸人橫死。

既然官府不斷安排縫尸人給此人縫尸,可見此人一定很重要。

點上香,掀開棺蓋,陽九沒有鎮尸符,也沒用拘鬼符,而是說道︰「我知道閣下不想傷人,就不用鎮尸符了。」

「我只是來晚了一步,你就將香點上了?」這青髯漢子的靈魂突然闖進來,目光落在一側已被點燃的縫尸香上。

青髯漢子盡管這麼說,其實心里也清楚,就算他一直呆在這里,也沒辦法阻止陽九。

人鬼殊途,縱然他喊破喉嚨,又能如何?

陽九笑笑,道︰「只要閣下不搗亂,閣下的尸體我定能縫好。」

「你……」青髯漢子面露訝色。

陽九已是開始縫尸。

「我還有事沒有做完……」青髯漢子雖不想傷害縫尸人,可縫尸人若執意要縫他的尸體,他也只能咬咬牙,不讓自己的尸體被縫好。

陽九邊縫尸,邊笑道︰「閣下忙活了這麼久,還是沒能將想做的事做完,就算再給閣下時間,閣下真的就能做完?」

青髯漢子愣住。

陽九這話一點都沒說錯,哪怕給他再多的時間,做不成的事就是做不成,強求也是不行。

「閣下就在旁邊看著,等我縫完尸體後,定能幫閣下了卻遺願。」陽九縫尸的速度很快,就在說話間,已是縫好了尸體上的數處傷口。

青髯漢子心想既然陽九能看到他,還能跟他交流,或許想要成事,必須得依靠陽九。

直到陽九縫完最後一針,青髯漢子也沒搗亂。

哪怕是天字號房里的尸體,哪怕怨氣再重,再難征服,只要能看得見靈魂,就存在萬事皆可商量的可能。

《生死簿》出現後,直接開始記錄這青髯漢子的生平。

這青髯漢子名叫霍飛林,出生在武林世家霍家。

霍家人很是正直,武功又高,向來很受江湖群雄的敬仰。

霍飛林更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

當時霍家已經很少出現頂尖高手,年輕一代中,更是找不到一個能夠重振霍家的少年天才。

但霍飛林的橫空出世,讓霍家人看到了希望。

不到十五歲,霍飛林就將霍家祖上傳下來的武功絕學,盡數練得爐火純青。

霍飛林名聲在外,江湖中同齡的少年天才,紛紛登門來挑戰。

但那些少年天才無一例外,都是無法在霍飛林手下走過三十招。

為了顧全那些年輕人的面子,在比武的時候,霍飛林看似很認真,實則就是在玩。

挑戰者越來越多,卻無一人是霍飛林的對手。

到後來,就連江湖中那些成名已久的前輩高人,也是手癢難耐,前來挑戰。

結果可想而知,這些前輩高人也都敗在霍飛林手中,只不過他們的敗相沒有那麼難看罷了。

霍飛林在江湖中的名頭,越來越響亮。

恰逢江湖中要推選武林盟主,霍家便讓霍飛林去參選。

霍飛林雖年輕,但武功高,人品好,霍家人認為是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選。

霍家雖是江湖中的名門望族,可惜多少代下來,從未出過武林盟主。

這若能出個武林盟主,那霍家在江湖中的威望,將會達到極致。

距武林大會召開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霍飛林便在家里閉關。

想當武林盟主,最後還是得拿實力說話。

每次武林大會召開時,都會有隱世的絕世高手出現,欲奪盟主之位。

霍飛林不想讓家里人失望,只能拼命。

正是在這段閉關的日子里,霍飛林自創出了一套刀法。

雖是刀法,卻無需用刀,只需以掌作刀即可,威力驚人。

霍飛林經過深思熟慮,給這刀法取了個名字︰

五指刀。

就連霍家人,都不知道五指刀的存在。

如果不用五指刀,就能拿下武林盟主之位,自然最好。

但若不行,只能用出五指刀。

家里人很希望能有個武林盟主,霍飛林覺得自己有這個實力,就該幫家里了卻這個代代都有的心願。

武林大會召開後,霍飛林也是不負眾望,一路過關斬將殺到了最後的決戰。

當時他不過十八歲,而他的對手是個成名已久的前輩,人稱「玉面君子」黃連霸。

黃連霸白發蒼蒼,已過古稀。

此前的數屆武林大會,黃連霸都有到場,卻從未爭過盟主。

但這一次,因霍飛林的參加,黃連霸也報了名。

結果也如群雄預料的那樣,霍飛林和黃連霸相約最後的大決戰。

一個橫空出世的少年天才,一個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輩,無論最後誰勝誰負,相信都能成就武林中的一段佳話。

黃連霸內力深厚,出招後,一直想跟霍飛林比拼內力。

霍飛林很清楚黃連霸的用意,憑借高超的輕功,一再閃躲。

再滑的泥鰍,也能被人逮住。

黃連霸最擅長拳腳功夫,可謂是招招致命,偏偏看起來很是優美。

觀戰的群雄在不斷叫好。

霍飛林老是躲閃,不跟黃連霸硬踫硬,或許能支撐一時半刻,時間稍微一長,必然會吃大虧。

然而隨著的推移,霍飛林的身子,依然身輕如燕,反倒是黃連霸氣喘吁吁,有些快支撐不住。

霍家人看在眼里,心頭一點都不高興。

原因很簡單,霍飛林真若就這樣將黃連霸耗死,只會淪為江湖中人的笑談。

群雄的確也是這麼想的,看霍飛林到此刻,仍沒有還手,紛紛在叫罵。

其實他們心里都很清楚,不還手是最難的。

要是靠防守就能勝過黃連霸,那此前的那些人,又是如何輸給黃連霸的?

想要避開黃連霸的攻招,絕非易事。

霍飛林卻躲避得很輕松。

這就是能耐。

就算看不慣,也必須得承認。

換做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上去,都無法跟黃連霸激戰百招。

黃連霸感覺內力不濟,暗想倒真是小瞧了這後生。

再這樣下去,他肯定會被活活累死。

真若那樣,江湖後人該如何嘲笑他?

黃連霸的一雙肉掌,宛如長了眼楮,看似動得很隨意,卻掌掌都往霍飛林的身上招呼。

看到黃連霸動了真格的,群雄紛紛拍手叫好。

霍飛林也是如此,畢竟黃連霸的這套掌法,正是其成名江湖的君子掌法。

每一掌都蘊藏數十種變化,威勢非凡,偏偏施展開來,風度翩翩,煞是好看。

若非要為家族爭奪榮耀,霍飛林甚至都想主動認輸。

黃連霸上了年紀,若錯過這次,未來更沒機會當上武林盟主。

就在他稍微分神時,黃連霸感覺機會來了,一甩手,比芝麻還小的鐵粒,齊刷刷擊向霍飛林。

在烈日下,那米粒太小,遠處觀戰的人根本就看不到。

就連霍飛林也是猝不及防之下,左肩被擊中,條左臂軟軟垂著,甚至嘴角都溢出了鮮血。

「前輩……」霍飛林大為震驚。

這是爭奪武林盟主的比試,規則是點到為止,更不準使用暗器。

黃連霸剛才打出的鐵粒,分明就是暗器。

只是這話說出去,只怕江湖中無人會信。

玉面君子一身的浩然正氣,豈會用暗器這種下作的手段?

雖說只要能殺敵的武器,就是好武器。

但對江湖人而言,絕大多數還是很不屑使用暗器的。

「小心了。」黃連霸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那一把鐵粒的目的,已經達到。

霍飛林的左臂已廢,又身負內傷,再難跟他抗衡。

這武林盟主他黃連霸當定了。

霍飛林哂笑道︰「前輩真是枉為‘君子’。」

「下一招,我要攻擊你的右臂。」黃連霸朗聲說道。

群雄聞言紛紛叫好。

「黃老前輩真是我輩楷模,看霍飛林左臂似有不適,都不去乘人之危。」

「霍飛林左臂的不適,正是被黃老前輩的內力所傷。」

「有黃老前輩帶領我們,這個江湖會美好很多啊。」

在群雄看來,這場比試勝負已分。

霍家人更是沒眼看。

霍飛林明明可以憑借進攻,搶佔先機,從而取勝。

但他非得一直退讓,讓到最後,內力不濟,輸得憋屈。

霍飛林仍然在退,並輕笑道︰「前輩既如此無恥,那晚輩只好得罪了。」

「有什麼絕招,都使出來吧。」黃連霸自覺勝券在握,已然不將霍飛林放在眼里。

實在不行,等會兒再來一把鐵粒,定能讓霍飛林欲仙欲死。

霍飛林只剩下一只右手,遽然五指成刀,唰地朝黃連霸 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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