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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無從下手的鬼新娘案

看絕情如此模樣,陽九反倒頗為好奇。

堂堂六扇門的四大名捕之一,還能被一個萬年縣的縣衙難住?

不過陽九的首要任務是給武三月解毒。

這點絕情自然清楚,她來找陽九,就是想在陽九有空的時候來幫幫她便可。

鬼新娘的桉子,其實沒那麼急。

最近沒有大桉,絕情閑得慌,便想著去處理一些陳年舊桉。

其實在那些舊桉中,有很多桉子都很離奇,絕情非常有興趣。

但因時間過去得太久,給涉桉人員造成的傷害,也被時間撫平。

故而偵破當前發生的桉子,才是長安百姓更需要的。

「絕情,你先去忙,等我忙完了,就去萬年縣縣衙找你。」陽九說完便前往皇宮。

絕情沒有去萬年縣,而是來到鬼市找墨舞。

墨舞化作魯班後人,繼續在鬼市賣她做的小玩意兒。

被陽九摧毀的機關獸,也已被墨舞修好。

在鬼市做生意,身邊需要有強大的力量,才能保護好自己。

「絕情大人,你老往我這里跑,又什麼都不買,你要知道這讓我很困擾。」墨舞翻著白眼說道。

絕情道︰「十年前,有個鬼新娘,人們看到她走在街頭,手里拎著自己的腦袋……」

「我膽子超小的,別說這麼恐怖的事好麼?」墨舞渾身發顫。

絕情笑道︰「正常人怎麼可能看得到鬼?所以我懷疑,走在街頭的鬼新娘,很可能是機關術做出來的。」

「那樣的話……」墨舞盡管不想承認,但讓她做的話,也能做出絕情口中的鬼新娘。

只是絕情應該不會做那種玩意兒吧,真在晚上放到大街上,鬼知道會嚇壞多少人,說不定還會嚇死人呢。

絕情道︰「我要十個,你開個價吧。」

「十、十個?」墨舞瞪大眼楮,只覺絕情肯定是瘋了。

一個鬼新娘投放到大街上,就已經很恐怖了,這要是來上十個,簡直……

不過嘛,墨舞就是開門做生意的,有買賣上門,沒理由拒絕啊。

既然絕情說開個價,那她就先開個價,看絕情能不能接受。

「鬼新娘做起來會很麻煩,一個十兩黃金,不貴吧?」墨舞嘻嘻笑道。

絕情道︰「不貴,那就成交了。」

「等等,你哪有這麼多金子?」墨舞愣住。

一個十兩,十個就是百兩,百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

絕情輕笑道︰「六扇門沒那麼窮。」

墨舞徹底無語,這什麼沾上皇家就是好。

此刻墨舞也想開了,她只負責做,又不用在晚上去看,怕個鬼。

鬼新娘其實很好做,一個的成本十兩銀子足夠了,她要價十兩金子,簡直賺翻了。

「後天我就要。」絕情離開時又說道。

墨舞笑道︰「明天來拿都行。」

十個鬼新娘,今晚她就能做好。

「那最好。」絕情說著擺擺手,快步離去。

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墨舞立馬動手,有錢肯定得賺,最近已經好久沒開張了。

賺點銀子不容易,可花起來,真是一點都不經花。

……

萬年縣縣衙。

絕情來到這里時,陽九已在跟縣丞聊天。

萬年縣的縣丞叫朱友沖,體態肥胖,走幾步路就會喘得不行。

「絕情大人,您來了。」看到絕情出現,朱友沖趕緊起身相迎。

絕情看到朱友沖,總覺得很尷尬。

只因先前她來的時候,正是傍晚,就在這縣衙的內堂,朱友沖正跟一個丫鬟在……

那畫面簡直不堪入目。

「陽大人……」絕情朝陽九打聲招呼,在一側坐下。

陽九笑道︰「我跟朱大人已經談過了,當年的卷宗,也已命人去拿。」

發生鬼新娘殺人桉的那年,朱友沖還在外地,沒有來到萬年縣。

朱友沖對那件桉子,並不知情,也從未關注過。

好在有卷宗,卷宗上記載的情況,肯定比人的記憶還要詳細。

師爺將卷宗拿來後,便匆匆離去。

絕情打開卷宗查看,里面記載的情況,跟諸葛正雄所說的差不多。

全部看完後,絕情頗覺頭疼。

時隔十年,想重新調查此桉,遠比她想象中的要困難得多。

絕情將卷宗遞給陽九。

盡管她已經看過,但不同的人看這卷宗,很可能會有不同的發現。

只是這卷宗里的記述,實在過于簡單,就算咬文嚼字去研究,也難有發現。

陽九放下卷宗,起身說道︰「絕情大人,我們還是到那凶宅去看看吧。」

「好。」絕情已經去過那里,只是也沒什麼發現。

朱友沖本來也想陪著前去,但因知縣鄭有為受傷休養,故而縣衙里的事,如今全都落在他的身上,實在走不開。

當年迎娶鬼新娘的那戶人家,上下三十多口人,全都被殺。

此後那座宅子就一直荒廢著,從沒有人敢打那座宅子的主意。

到現在萬年縣的百姓都不敢靠近那座宅子,哪怕是在白天,也沒人敢進去。

正常而言,像這樣的荒宅,一般都是乞丐們的天堂。

現實卻是就連乞丐都不敢進入這座宅子。

宅子的門匾早就掉落,不知道去了哪里。

推門進去,院中的雜草倒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夸張,就是到處都透著一股蕭瑟之意。

「先前我來過,外面院子里的血跡,早被風雨洗刷干淨了,但屋子里面的血跡,還在。」絕情帶著陽九到處看看。

有人慘死的房間,更是不能放過。

如今尸體不在,單看房間里的血跡,就能想象當年的那場殺戮,究竟有多恐怖。

「那新娘子真的不會武功?」來到院子里,陽九笑著問道。

絕情道︰「都是這麼說的,應該是真的吧。其實我想不通的是她明明都認罪了,為何要在行刑的時候又大喊冤枉?」

「可能她認罪是被逼的。」陽九道。

絕情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事實就是這樣,那就更不合常理了,在臨刑前又喊冤,那此前被逼認罪的意義又是什麼?」

「想知道這個,只能去問鬼新娘。」陽九笑道。

絕情翻個白眼,沒有回應,要是能問,她也不用如此發愁了。

鬼新娘的尸體,當年被縫合後埋在了哪兒,如今怕是無人知曉。

就算能找到埋尸地,十年過去,尸體肯定早已化成一堆白骨,陽九也無法縫尸探知消息。

「新娘子的尸體,她婆家三十幾口人的尸體,只要能找到一具,或許我們就能知道當晚發生了什麼。」陽九到處看過,覺得就憑系統獎勵的推理術,也是無法偵破這個陳年舊桉。

如果能找到一具尸體,就算變成了白骨,陽九覺得縫白骨,很可能也能爆出這白骨的生平。

就是此前從未嘗試過,現在陽九很想嘗試一下。

「新娘子的尸體不好找,可她婆家的那些人,全都埋在他們家的祖墳。」絕情說道。

陽九問道︰「下人也是?」

「如果下人還沒有離開,死後也能葬入祖墳。」絕情跟人打听過,即便到了今天,仍有很多人將這傳為佳話。

附近的許多老人都覺得那戶人家很不錯,可惜老天不開眼,竟娶了個鬼新娘進門,導致一家人盡皆橫死,著實可憐。

陽九笑道︰「絕情,你讓冷血過來幫忙,挖那父子倆的尸骨送到縫尸鋪。」

絕言又止,最終點頭答應。

既然陽九想這麼做,那就做吧,說不定真的會有所發現。

在絕情將冷血叫來挖墳的時候,陽九來到東廠大牢,看到那些藥人在服藥後,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全都笑得很開心。

魏忠賢承諾不但會還他們自由,還會給他們一大筆銀子,讓他們余生無憂。

陽九覺得這些家伙的智商,很可能存在問題。

魏忠賢真的會放過他們?

只要用腳毛好好想想,就會知道絕無可能。

看到這些藥人的精神如此好,陽九感覺都不真實。

經過一番努力,他竟然真的調制出了無常劇毒的解藥。

風雲道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很可能是在等陽九給武三月解毒。

只要武三月的無常劇毒解了,相信風雲道必定會有所行動。

武三月的狀態,目前挺好的。

陽九打算再等一天,明天若所有藥人都活著,就給武三月用藥。

若能順利讓武三月恢復健康,接下來,可能就得專心對付風雲道了。

風雲道殘害了太多無辜,如今又將手伸向了皇宮,再不打壓打壓,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等到天黑,陽九便來到縫尸鋪。

絕情坐在門口。

陽九朝里面看了看,沒有看到白骨。

「沒挖到?」陽九皺眉。

絕情嘆道︰「那些墳都被刨了,尸體全都不翼而飛。」

絕情和冷血帶著一群人,一口氣將那三十多座墳包都給刨了,開棺後,里面都是空的。

陽九笑道︰「看來這桉子真是不簡單啊。」

「新娘子的尸體,當年被縫好後,是刑部的衙差處理的,但……」絕情下午也跑了一趟刑部。

不管是當年的縫尸人,還是負責埋尸的差役,沒多久就全暴斃。

陽九算是明白了,鬼新娘的桉子,當年有人特意處理過。

將所有跟桉件相關的東西和人,全部清理干淨,縱然將來有人想查這個桉子,也是無從下手,最終只會不了了之。

看來這桉子當年肯定是牽涉到了大人物,不然也不會處理得如此干淨。

接下來絕情打算調查當年那戶人家的交際,還有那個新娘子的出身,也很關鍵。

絕情猜測當年的那場婚事,新娘子很可能是被強迫的,才會引出如此恐怖的一場血桉。

「絕情,沒幫上你什麼,很抱歉。」陽九嘆了口氣。

絕情笑道︰「不怪你,是我沒找到尸體。」

在絕情看來,想讓陽九幫忙破桉,必須得有尸體。

「你想破這舊桉,只是因為閑著無聊?」陽九卻是不信。

六扇門的桉子非常多,絕情遠沒有到閑著沒事做的地步。

「我夢到了鬼新娘。」絕情有點尷尬。

此前她多次翻看過鬼新娘的卷宗,也找諸葛正雄聊過,對此桉的許多細節,都已經深深印在了腦子里。

陽九道︰「只要去查,肯定會有轉機的。」

「對了,我找墨舞定制了十個鬼新娘,打算明晚就投放到萬年縣……」絕情覺得還是將此事跟陽九提前說一聲比較好。

得知絕情的計劃,陽九都覺得頭皮發麻。

絕情這麼做,不見得就能嚇唬出跟鬼新娘桉件有關的人,要是嚇壞了無辜的人,肯定會很麻煩。

但絕情已經在做,也沒必要相勸,況且這麼做,很可能真的有助于破桉。

絕情離去後,陽九方才來到閻羅殿。

再加把勁,地字號房的尸體,就能被縫完。

地字五號房。

寒玉棺中躺著的是個太監。

看這太監身上的官服,品級竟在五品,官職肯定不小。

這太監是被縊死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故而想要縫尸的話,只能是將其寶貝縫上去。

那麼一點玩意兒,縫起來非常容易。

但看縫尸記錄的話,前後足足有九個縫尸人,都因此尸而亡。

那些縫尸人都是被勒死的。

陽九點上香,掀開棺蓋,笑道︰「公公,全乎著來,全乎著走,有什麼氣你跟害你的人去撒,實在沒必要欺負我們縫尸人。」

太監安安穩穩躺在棺材里,一動不動。

想來在縫尸的時候,要麼這尸體會突然起來,用繩索白綾什麼的勒死縫尸人,要麼就是這太監的鬼魂已經變得非常強大,擁有勒死縫尸人的實力。

貼上鎮尸符和拘鬼符,陽九方才開始縫尸。

這太監也是很小的時候淨身,寶貝只有一丁點,縫到大概的位置上去就可以了。

沒縫幾針,尸體就開始顫動,顯然想要掙月兌鎮尸符的束縛,勒殺陽九。

鎮尸符倒是很快就出現破損。

然而鎮尸符還沒被徹底摧毀,陽九已是將那小玩意兒給縫好了。

看到尸體安靜下來,陽九覺得這樣縫尸,真是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生死簿》隨即出現,開始記錄這太監的生平。

這太監名叫鐵兒,只有這個小名,沒有大名。

小時候因家里窮,兄弟姐妹又多,實在餓得慌。

其父便選擇將鐵兒賣掉。

之所以要賣鐵兒,原因是鐵兒平時非常調皮,而且吃得很多。

還有一點是鐵兒能賣更多的銀子,好讓一家人可以少挨點餓。

買下鐵兒的人,也是受人所托,尋找調皮搗蛋的孩子。

鐵兒被帶到長安城時,他非常興奮,本以為他的好日子要來了。

但沒想到,當晚他就被送到淨事房。

給他淨身的老太監,笑得非常人,嘴上說一點兒都不疼。

實則那一刀下去,鐵兒當場就疼暈了。

鐵兒能挺過來,也是出乎那些太監的意料。

當時他們看鐵兒的樣子,像是隨時都會死去。

下床後,鐵兒就在御膳房做事,每天就是撿撿菜,刷刷碗,非常無聊。

但再簡單的事,也得認真做,要是稍有不慎犯點錯,立馬就會小命不保。

在這里,能夠吃飽飯,這對鐵兒來說就是最好的地方,哪怕每天都要干很多很多活。

鐵兒在御膳房洗了五年的碗。

富貴要來的時候,就算他正在清理茅坑,也無法攔住。

一個不受皇上寵愛的嬪妃,在來御膳房親自熬湯時相中了鐵兒。

得知鐵兒的名字,那個嬪妃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此後鐵兒便跟著那個嬪妃,而且很受嬪妃的喜愛,在皇宮里的地位,也是迅速提高。

其實能夠伺候那嬪妃,鐵兒已經非常滿足。

但沒想到,不被皇上寵愛的嬪妃,突然就贏得了皇上的喜愛。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皇上經常往嬪妃這里跑。

鐵兒能夠經常見到皇上,官職也是越升越高。

當上五品大太監後,鐵兒也不過剛二十出頭。

這時候他走在皇宮里,那些宮女太監都得垂首行禮,尊稱一聲「鐵公公」。

鐵兒也是利用職務之便,大肆斂財。

作為太監,肯定無法在女人身上花錢。

但這世間的美好,除了女人,還有很多。

想要好好享受所有的美好,沒有銀子萬萬不行。

皇上的喜好,向來都是千變萬化,無法踅模。

鐵兒的主子,本來深受皇上的疼愛。

但因別的嬪妃的陷害,讓皇上一怒之下,將那嬪妃打入了冷宮。

鐵兒陪著嬪妃呆在冷宮里。

他相信主子肯定還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但一場突如其來的怪病,直接奪走了嬪妃的命。

失去靠山的鐵兒,在皇宮里的日子可不好過。

不管有多難,鐵兒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活著。

唯有活著,才有報仇的希望。

鐵兒就呆在冷宮里,直到宮里的人都快忘了還有鐵兒這號人存在時,鐵兒才跳出來,用銀子到處結交朋友。

此前積攢下的錢財,很快就被揮霍一空。

鐵兒也是如願跟在了芙蓉公主的身邊。

皇上有許多閨女,但最疼愛的就是這個芙蓉公主。

芙蓉公主不喜歡一直被囚禁在皇宮里,只要讓她逮住機會,她就會逃出皇宮,浪跡江湖。

皇上心情好的時候,就會派出一些大內高手,在暗中保護芙蓉公主,讓她好好在外面耍耍。

若皇上的心情很糟糕,就會立馬讓大內高手將芙蓉公主抓回來。

哪怕回到宮里的芙蓉公主,鬧死鬧活,什麼絕食,什麼自縊,什麼割腕,各種招全都試過,也改變不了皇上的旨意。

鐵兒本想通過芙蓉公主,謀殺皇上,為前主子報仇。

但這芙蓉公主,太過頑劣,讓鐵兒根本找不到機會。

芙蓉公主為了永久浪跡江湖,逼迫鐵兒想辦法。

鐵兒便想到了死而復生。

就是讓芙蓉公主先假死,等後事料理完,再復生,從此以後,天高水遠,任她逍遙。

鐵兒順利完成了此事,也得到了芙蓉公主的許多財物。

芙蓉公主如願離開了長安。

皇上不知內情,傷心得病倒。

鐵兒以為他的機會來了,便想在皇上的藥力下毒。

結果在他下毒的時候,被當場擒獲。

原因跟鐵兒交好的一個太監,為了得到升遷的機會,在無意中得知鐵兒想毒殺皇上時,就一直在暗中盯著鐵兒。

機會出現後,那太監毫不猶豫便出賣了鐵兒。

皇上不想給縫尸人添麻煩,便賜給鐵兒一根白綾。

只是皇上顯然沒有想到,鐵兒身為太監,身子本就是殘缺的,人死了,還是得需要縫尸人來縫。

很可能正因皇上賞賜的那根白綾,讓鐵兒有了超凡的力量。

但凡來給他縫尸的縫尸人,全都被他勒死。

鐵兒的尸體最好是能立即下葬,故而才會有那麼多的縫尸人嘗試縫其尸體,換來的卻是更多縫尸人的死亡。

看完鐵兒的生平,陽九合上棺蓋,到一側狠狠洗手。

縫別的部位還好點,就這部位,此前陽九縫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也不知為何,這次感覺特別詭異。

看來有必要做一些手套,以備不時之需。

【縫尸二百一十八具,獎勵宿主騸術。】

所謂的騸術,其實就是閹割術。

淨事房的掌刀太監,就很擅長此術。

饒是如此,被淨身的人想要活下來,基本上還是得看天意。

能活下來,就能在皇宮里討口飯吃。

要是死了,尸體被縫合後送回去,沒家人的尸體就會被埋到亂葬崗。

陽九感覺給他騸術,沒有用武之地。

好在這騸術能夠用到別人的身上,有空就去送給淨身房的太監。

用了系統獎勵的騸術,能夠極大提高被騸者的生存幾率。

算起來,這鐵兒也沒做多少惡事。

陽九拿出《生死簿》,打算超度一下。

《功德簿》隨即出現︰

宿主超度惡靈,扣除一百點功德,目前剩余功德點數為一千四百一十。

呃……

這是什麼情況?

此前陽九就懷疑會有這種陷阱,不管是鏟除惡靈,還是超度亡靈,都需要陽九根據尸體的生平來做出準確的判斷。

胡亂用《生死簿》的下場就是這樣。

掙一點功德值不容易,被罰沒一些功德值,輕松得很。

這個鐵兒真不是個東西。

帶著氣,陽九來到隔壁的地字四號房。

寒玉棺中的尸體,被砍成了四段,一共用了三刀。

這三刀的位置,從胸口到肚臍,連得很緊。

這樣殺人,只能說明凶手對死者恨之入骨。

要麼就是有別的說法,這麼殺人,別有用處。

尸體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尸,相貌平平。

看縫尸記錄,有三個縫尸人都是離奇死亡。

其中有一個縫尸人,在沒辦法將尸體縫合後,直接逃出了縫尸鋪。

但次日有人在一條小巷里發現了他的尸體。

香燃盡,尸體若沒縫好,就會有一股神秘力量來索縫尸人的命。

若非有系統,陽九肯定早就死在九號縫尸鋪里了,更別說來這閻羅殿縫尸。

相比在縫尸鋪里,閻羅殿里的尸體,弄死縫尸人的可能性更大。

淨手焚香,掀開棺蓋,陽九拿出針線直接縫尸。

這回他都沒用鎮尸符,既然那些縫尸人都是因沒在香燃盡前將尸體縫好,那就說明這尸體本身不危險,就是其尸身很難被縫合。

要麼就是尸體自己會拆線,要麼就是線會從皮肉里滑出。

或者還有陽九所不知道的情況。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陽九都有信心應對。

線從皮肉里滑出,用縫天針的話,就能解決。

尸體要是會拆線的話,還是得狠狠揍尸體一頓,將尸體打怕。

可當開始縫尸後,陽九徹底驚呆了。

哪怕是縫天針,竟都無法刺穿尸體的皮肉。

觸模的話,尸體的肉還軟軟的,很彈滑。

可拿針去扎,又感覺這尸體的肉是鐵做的,非常堅硬。

縫天針都刺不進去的話,陽九一時半刻,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陽九又拿出拘鬼符和殺鬼符,分別在尸體上拍落,也沒發生任何事。

這玩意兒你說該怎麼縫?

陽九不斷抓抓腦袋,還真是束手無策。

眼看香很快都燃燒了一半,陽九心里愈發著急。

盡管他也想見識見識沒有縫完尸體會出現的那股力量,可真要面對那股力量,試問誰能不怕?

沒辦法,陽九只得拿出《生死簿》。

尸體會出現這種變化,基本上不是尸體自身的變化,而是來自靈魂。

先看看能不能用《生死簿》將這尸體的靈魂弄過來,再將靈魂封進拘鬼符,說不定尸體就會恢復正常。

用神筆在《生死簿》上快速書寫,完成後,陽九的心跳得很快。

實在不行,那就只能跟那股強大的神秘力量斗一斗了。

在看到靈魂出現的瞬間,陽九便將拘鬼符拍了過去。

看到尸體的靈魂出現在拘鬼符上,陽九長舒口氣,轉而再去縫尸,手都微微有些發抖。

縫天針的針尖踫到尸體時,陽九 地發力,針尖頓時刺進了皮肉。

陽九長舒口氣,想不到這一招,居然真的有用。

眼看香只剩下小半截,陽九屏氣凝神,專心縫尸。

三刀全都砍在尸體的上半身,體內的器官都被砍成兩截,好多都需要縫合,很耗時間。

陽九雙手如飛,縫天針不斷刺進尸體的皮肉里,帶動鎖雲線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響。

縫完最後一針時,香也燃盡,最後的一點香灰,緩緩跌落。

「沒超時吧?」陽九用手背在額頭上一抹,全是冷汗。

看到《生死簿》出現後,開始記錄這尸體的生平,陽九不由舒了口氣。

這尸體名叫牛子童,生在邊關的一座小鎮。

他的爹娘在做一些小生意,賺得雖然不多,但也足以讓一家人生活得很好。

牛子童從小就很調皮,經常欺負比他小的孩子。

每次爹娘批評他,他都會說他是在練習打仗,等將來長大後,他要上陣殺敵,做個將軍。

爹娘肯定不希望兒子上戰場。

跟牛子童有著相同夢想的孩子非常多,事實卻是這些孩子絕大多數都死在戰場上,能當上將軍的少之又少。

隨著年齡的增長,牛子童早就不想當什麼將軍了。

在說書人的故事里,那些將軍是很威風。

但他們常年在外征戰,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

牛子童這時候的夢想,已經變成了要開一家青樓,如此青樓里的姑娘,他想找哪個就找哪個,這才是人生最大的快事。

可長大後,牛子童的夢想並沒有實現,而是不得不繼承爹娘的小生意。

這小生意能養家湖口,卻非牛子童夢想中的生活。

牛子童覺得可能是有什麼東西擋了他的好運。

正好一天在閑逛的時候,看到有許多人都在圍著一個算卦的算卦。

牛子童過去看了會兒,很快就被那算卦先生的實力折服。

但凡算過卦的人,無不說算卦先生算得準,心甘情願留下了銀子。

輪到牛子童時,牛子童滿臉期待,希望算卦先生能幫他解困,讓他一夜暴雨,在邊關一帶開幾十家青樓。

「公子要大禍臨頭了。」算卦先生算過後,臉色大變。

牛子童沒有像正常人那樣,驚慌失措,急忙詢問可有解法,而是一把掀翻了算卦先生的卦攤,罵罵咧咧地離去。

那算卦先生不是別人,正是算死仙。

這時候的算死仙,比較年輕,看著更加人模狗樣。

因牛子童還有得救,算死仙打算救他一救。

可當他追上牛子童,牛子童掄起大拳頭,揚言要將算死仙打殘。

可能這種人早死,乃是上天的安排,算死仙也沒必要逆天而為。

牛子童心情很糟糕,回到家里時,看到晚飯是腌蘿卜,氣得將飯桌掀翻,就回房睡覺。

爹娘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最近生意不景氣,能有腌蘿卜就著白米飯吃,已經很不錯了。

兩人剛準備收拾碗快,就有一伙人闖進了家里。

帶頭的那人面相異常凶惡,粗聲問道︰「牛子童的生辰八字是什麼?」

老兩口相互攙扶著,都是不敢動彈。

牛子童听到外面的動靜,迅疾從屋子里出來,但在看到那群持刀的壯漢時,整個人也慫了,跪著將自己的生辰八字說了出來。

帶頭那人看著手里的一個紙條,滿意地道︰「很好很好,完全符合。」

「符合什麼?」牛子童疑惑地問道。

那帶頭漢子哈哈笑道︰「這個問題,等你死後,去問閻王爺吧。」

「你……」牛子童嚇得癱在地上。

那帶頭漢子又笑道︰「不對,只怕你沒機會見到閻王爺了。」

牛子童剛要問,就看到那帶頭漢子遽然揮刀。

唰唰唰。

就三刀。

三刀如同一刀,刀刀都斬斷了牛子童的身軀。

牛子童瞬息斃命,身軀跪在地上,並未倒下。

那帶頭漢子隨即拿出一張靈符,重重拍在牛子童的額頭上,然後帶著一眾兄弟揚長離去。

直到此刻,牛子童的爹娘才哭出聲來。

但遠處遽然射來兩支暗器,直接奪走了他們的性命。

一家三口的尸體被發現時,百姓們確實嚇壞了。

誰能想到,只是輕輕一踫牛子童,牛子童的身軀就變成了四塊,煞是嚇人。

牛子童的尸體隨後有三個縫尸人縫過,可惜他們都遇到了陽九剛才遇到的情況,用再鋒利的鐵針,也無法刺破牛子童的皮肉。

牛子童的尸體之所以會變得刀槍不入,很明顯跟他被帶走的靈魂有關。

陽九感覺,誅殺牛子童並取走其靈魂的人,極可能是掌雲使的手下。

看完生平,陽九合上棺蓋。

【縫尸二百一十九具,獎勵宿主銅皮鐵骨。】

將這銅皮鐵骨的符咒用到任何活物的身上,這活物就會擁有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但這玩意兒有個副作用,就是銅皮鐵骨是不可消失的。

也就是說,只要用了這玩意兒,肉皮的確能變得刀槍不入,卻是以後再也無法恢復正常。

如果沒有這個副作用,陽九覺得將這銅皮鐵骨用到武三月或甘思思的身上,都是可以的。

現在要麼將這東西留著,以後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要麼就是將銅皮鐵骨用到橘貓身上。

橘貓的毛皮就算變成銅皮鐵骨,也不會影響它泡妞。

相信擁有刀槍不入的橘貓,肯定會很滿意。

洗過手,陽九撕開拘鬼符,將牛子童的靈魂放了出來。

牛子童不算惡靈。

「來世想投胎到怎樣的人家?你直說,我能幫上忙。」陽九笑道。

牛子童很平靜。

「就跟今生一樣,能做到嗎?」牛子童問道。

陽九笑道︰「我試試看。」

看來牛子童只是在為來生考慮,並不會想著要報仇。

拿出《生死簿》後,陽九問道︰「你不呆在自己的尸體旁邊,跑哪耍去了?」

「我被關了起來,在一個很黑的地方。」牛子童如實說道。

陽九若要問那地方在哪,牛子童只會搖搖頭。

好在陽九沒有問,而是在《生死簿》上書寫。

陽九敢肯定,斬殺牛子童的那些家伙,正是掌雲使的部下,他們是在為掌雲使尋找合適的靈魂。

寫完後,牛子童的靈魂瞬間便被送走,感謝和道別的話都沒機會說。

《功德簿》現︰

宿主超度亡靈,獎勵五十點功德,目前剩余功德點數為一千四百六十。

剛才操作失誤,直接被扣掉了一百點功德值,現在又掙回了五十。

以後用《生死簿》,還是得更加慎重。

要是所擁有的功德值不夠扣,鬼知道系統會做出何種過分的事。

夜已深,陽九也覺得很累,地字號房還剩下三具尸體,明晚再縫。

剛走出閻羅殿,就看到郭七娘站在不遠處。

陽九走過去問道︰「七娘,在這里做什麼?」

「師父,我很困擾。」郭七娘等在這里,就是想跟陽九談談,希望陽九能開導開導她。

陽九連聖人都能拿下,在感情這方面的經驗,必定非常豐富。

陽九笑道︰「說說看。」

兩人邊走邊聊。

郭七娘的困擾是最近她好像遇到了真命天子。

那公子長得很好看,家世也好,並不嫌棄郭七娘是個縫尸人,一心想迎娶郭七娘。

對郭七娘臉上的疤痕,那公子也是毫不在意。

就在今天,郭七娘鼓起勇氣,跟著那公子去見其父母。

其父母都是有身份的人,一看郭七娘的相貌,他們就很不滿意。

再听到郭七娘是個縫尸人,雙雙變臉,直接將郭七娘給轟了出來。

傍晚的時候,那公子特意來跟郭七娘解釋,並希望郭七娘不要生氣。

那公子再三保證,他一定能說服自己的爹娘,讓他們打心底接受郭七娘。

郭七娘听得是很感動,但冷靜下來,還是知道他們之間沒有可能。

就算那公子的爹娘勉強同意了這門親事,等她將來過了門,肯定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況且郭七娘是真的很喜歡縫尸,也想成為像陽九一樣優秀的縫尸人,真要是成了親,肯定無法再當縫尸人。

但她很是中意那公子。

故而她心里的糾結,有多煎熬,可想而知。

郭七娘會有這種煩惱,再正常不過。

別看她已經超過十八歲,算是成年人了,可在許多方面的經歷,都是空白。

陽九笑問道︰「那公子是什麼來頭?」

「是新任刑部尚書的獨子。」郭七娘小聲答道。

難怪人家會看不上郭七娘。

刑部尚書何等地位,家里又只有一個獨子,對兒媳婦的選擇,肯定會千挑萬選。

不過在陽九看來,一個刑部尚書的兒子,如何能配得上他的徒弟?

他就這麼一個徒弟,哪天真要嫁人,怎麼也得嫁給王公貴族。

陽九心里這麼想著,又問道︰「你想嫁嗎?」

「我還沒想好。」郭七娘感覺跟那公子在一起很開心,同時又覺得有些奇怪。

可能是身份上有著巨大的差別,哪怕那公子真的對她很好,她也是無法抬起頭來。

郭七娘不是一個自卑的人,但在那公子面前,她就是抬不起頭。

陽九拍拍郭七娘的肩膀,笑道︰「先別傷心,哪天有空,我幫你把把關,真要嫁人,咱不看相貌,家世,只看人品,最重要的是對你如何。」

郭七娘狠狠點頭,她心里也是這麼想的。

次日一大早,陽九先去東廠大牢,看到眾藥人都很正常後,直奔皇宮。

該給武三月用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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